今口风声作乱,宫内的人声鼎沸,杂杳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灵儿眼眶含着泪,几乎快哭了出来,眼见金叶公主就要进喜轿,她却一点也没有陪嫁丫头的喜悦。
“公主——”
灵儿委屈的叫出声音,她担心公主嫁到那里,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凌虐。
若是北蛮的风俗民情真如红蕊公主所说的,那嫁过去可就是生不如死,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宫里的人会容许这种冒名顶替的事情上演,为什么皇上会容许金叶公主代嫁。
再怎么说,金叶公主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难不成连这么一点的父女情谊都没有吗?
金叶似乎已看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淡然一笑,“别想太多了,灵儿,父皇有父皇的苦楚。”
“难不成公主的心里就不苦吗?”
金叶僵凝的嘴唇,露出一股清淡、哀愁的笑靥。
也许从王贵人入主后宫,亲生娘亲过世之后,她就隐隐的有种认命的感觉,她知道皇氏的牢笼她是挣月兑不去的,也知道父皇的软弱,根本就不能为她保障些什么。
一切只能靠自己,她在宫中的小心、无争,全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月兑困于这个牢笼,也许机会就是现在。
再怎么坏,她想也没有在这个宫廷内忍耐与痛苦的难受。
“金叶——”
一个略显得比年纪更加疲惫苍老的声音响起,金叶已经很久没见过父皇了,一时之
间,她有些陌生跟犹疑。
在她踏入喜轿的前一刻,这个名为他父皇,却从未给她任何温暖及保护的男人前来送她,她不晓得能对他说些什么。
枯瘦的双手紧紧捉住她的手臂,喉咙像是被东西梗住般说不出话来,而后只能用干涩的声音将千言万语化作,“我很抱歉——”
金叶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无奈的老父,他在她的心日中,也许不应该老成这样,也许这些年,他受的苦不比她少,她不该再苛责他了。
她淡淡的一笑道:“没有什么好抱歉的,父皇,我会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的。”
她坐入轿内,轿夫将喜轿抬起,朝着北蛮的方向慢慢前进,路程很长要很久才会到北蛮那儿,而她还有很多时间,思考未来的她究竟该怎么做。
迎亲的轿子,在北蛮与南影国的交界点停了下来,南影国的人全都退了去,接着将由北蛮的人交替护送她。
有个声音如冰的巾年声音,在轿外对她恭敬的道:“在下凌威,特地来护送公主回我北国完婚。”
金叶掀开轿帷,淡淡的瞄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他容貌中等,紧抿的嘴角有些严厉,他的声音十分坚定,看得出来是个有坚定意志的人,想必他应该是她未来夫君的左右手。
她没有温度的开口问:“你们主子呢?”
也许是无法想像一个新嫁娘会这么直接的说要见新郎,凌威一时口吃,竟回答不出来。
“我想既是迎娶,难道你们主子没有来吗?”
凌威震惊的表情,立刻又恢复漠然,“启禀公主,主子有要办的要事,无法抽空前来。”
“你的意思是成亲只是小事,所以他不需要抽空前来,因为还有比他成亲更重要的事要办?”
对她的伶牙俐齿,凌威的表情再度变了一
下,显然他对金叶的难缠有些不耐,他直接开门见山,不再委婉其辞了。
“公主,两国和亲,对谁有利,我想你应该清楚,充其量,你不过是个人质,在南影国宫中的那股耀武扬威劲不妨收起来。”说完后,他已不屑回答,直接使出一手道:“起轿。”
灵儿听得又气又急,公主代嫁已经够委屈了,这些蛮子还这样对待公主,想必公主嫁过去后,一定不会有好日子的,娇贵的公主,怎能被这般对待。
“停轿。”
金叶轻柔的声音坚定的响起,口气中的威严不亚于凌威的冷酷,她的声音有种无形的迫力,致使北国的轿夫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轿子,不敢再动。
凌威愣了一下后,他的气似乎全往上冲了,“红蕊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
“主子,你真的好讨厌。”
姚喜纱嘴里虽说是讨厌,但是她把身子靠过去,一把被观奇扬给搂住,在他怀里笑得咯咯娇媚。
“我讨厌,你才喜欢啊。”
“主子啊,今日不是你成亲的大日子吗?”
“哼,有这一回事吗?就算有,也得等我跟你温存够了再说,听说南影国的女人只会哭哭啼啼,等我心情好时再去见她,若是我一年内心情都不好,那她一年都别想见我了。”
“那个女人才新婚第一天就被你冷落,到时她一定嫉妒死我这么得宠,让你心里想的都是我。”
臂奇扬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原本环住姚喜纱的手忽然放开,表情全然转为冰冷,“我有说你得宠吗?”
姚喜纱表情变得术然,显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因应观奇扬遽变的态度,她娇媚的笑
声掩饰着她的不安,“主子,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哼。”
“主子——”
姚喜纱将自己柔软的胸脯往观奇扬的胸口靠去,企图要让他丧失理智,凭她的美貌跟身材,多少男人拜倒在她裙下,观奇扬虽是这个国家的君王,但只要他是个男人,碰到她还不是得束手就擒。
“够了,给我出去!”
“主子——”
臂奇扬的脸色寒冰至极,显然他对她已全然的失去兴致了,“我叫你滚出去,没听到吗?”
姚喜纱就算想发作脾气,却又惧于观奇扬的权势,她只好整整衣服,下了床道:“那我出去了,主子,想找我时,随时叫我来。”
“若是你还有点脑袋的话,就别说那些你得宠的话,要不然下次我就叫你滚出宫去。”
姚喜纱被羞辱的脸色通红,她低垂着头,心里却万分火怒,看来这个观奇扬跟一般男人不同,自己得更用心一些,想捞个宫妃来做做,得先捉住这男人的心才行。
她假装温顺的回说:“是,主子,那我出去了。”
凌威冷冷的丢下一句,“她要你去接她。”
臂奇扬的神情连动也没动一下,继续的振笔疾书,在他快速的处理下,桌上的奏章已越来越少,“没空。”
“你不出现,她一步也不愿意远离边界。”
臂奇扬弧度美好的嘴角,扬起了一股冷冷的笑,那笑容足以冻结周围所有的宅气,和说出来的话一样的冷酷无情。
“她是什么东西,想威胁我,我没时间理那个骄蛮无智的女人,她要等,就让她等到死吧,我不会去的。”
“她不是无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聪明
的。”凌威有点迟疑,但还是说了。
“哼,聪明的女人不会在还没成婚的第一天,就惹怒她的夫婿,她打错如意算盘了,我从来不听女人的话。”
“你真的不去?”
他忿忿的将笔丢下,冷漠的双眼直视着凌威,“不去,她待到晚上,那里乌漆抹黑的什么都没有,等她觉得又累又饿时,她就会开始后悔对我拿乔了。”
“要是吉时来不及举行大婚,难看的可是你。”
“那又何妨,这样正好可以宣告我北国的人民,我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新娘,她充其量不过是个人质,没不必要把她当成皇后尊敬。”
“你会后悔的。”凌威摇摇头表示。
臂奇扬冷漠的眼睛爆出狂妄不驯的火花,“反正我这辈子后悔的事也不只这一件,就让她在我的人生上再添一件,不也是挺有趣的吗?哈哈哈哈——”
笑声止住,他的话里全然只有冷酷跟无情,“想让我顺从她的意思,这个女人简直蠢得令人笑话,我不会任由她摆布的,到时难看的会是她而不是我。”
天色越来越暗,空旷的边界能明显感受到风越吹越急,灵儿害怕至极的环住自己,自从自称是凌威的中年人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她跟公主只能在边界一直苦等。
她又累叉饿又难受,她相信公主也是的,她们一整天都没进食也没喝水,南影国像是把公主当成麻烦似的踢出去,而现在公主又像是麻烦似的被北国留在边界,她一想起公主的委屈就想落泪。
“公主,都没人来啊。”
“是啊。”
灵儿听见公主的回答声中并没有疲惫或
不安,而是依然像往日般的轻灵动听,她隔着轿帷轻声问:“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看来北国的帝王也不想结这门亲事。”
鲍主的声音像在笑一样,灵儿瞠日结舌,不晓得公主被遗弃在这里,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莫非是神智不清了?
“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
说话声中带着笑意,金叶绝美的容颜探出轿帷,拉着灵儿的小手道:“灵儿,我们来玩个游戏好吗?”
都什么时候了,公王竟然还想玩游戏?看来公王真的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灵儿不知所措的看着金叶,“公主,你没有事吧,是待在轿里一天太累了吗?我扶你出来走走。”
“傻灵儿,游戏很简单的,等这个游戏结束后,我们就自由了,到时候就换这个北国的主子伤脑筋了。”
灵儿越听越胡涂,金叶却越说越愉快的样子。
“你跟轿夫说,我想小解,你扶着我到那棵高树边,等我一爬上树时,你就大叫救命,喊得越凄厉越好,然后指着右边树林的方向,再假装昏倒在地,这样就行了.懂吗?”
“懂是懂,可是这样要干什么?”
“懂了,就照做吧,这会就去跟轿夫说我要小解。”
灵儿傻傻的走过去,并吞吞吐吐的开口,“我家公主要……要小解。”
轿夫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里的地形空旷,除了几株高耸的大树之外,就只剩右边阴森幽暗的一大片森林。
灵儿扶着金叶走出轿,一到大树边,趁着
夜色昏暗跟树干遮住了身影,金叶很快的攀爬上树。
等一切就续,灵儿又傻楞楞的照着公主的吩附,先发出惨叫,然后指着树林的方向.再说不出话的昏倒后,轿夫就全都往森林的方向跑去,整什事发生不到一刻钟,感觉却像一辈子那么长。
“你说什么?”观奇扬横眉瞪眼的大喊。
“你的新娘跑了。”
“跑?那个地方空旷荒凉,能跑去哪?”
凌威冷淡的分析,“据轿夫所说是被掳走。但地上却没有任何脚印,况且北国治安良好,哪里来的盗贼,我猜这一切都是红蕊公主所计划的把戏。”
“一个女人能要什么把戏?”
“你不要小看她,想必她是安排了陪嫁的丫头,假装她被人掳走,等轿夫全都冲进森林找她时,再带着侍女一起逃跑的。”
这怎么可能,这太荒谬了,我不相信。”
“那跟我来吧,早要你去接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要不然现在这样,无法举行大婚,难不成你要通缉你的新娘,还是告诉南影国,说你把他们美丽无双的公主给弄丢了,到时为难的可是你。”
“够了。”简洁的两个字阻止了凌威的叨念。
但凌威忍不住的又说:“如果你见过这个女人,你绝对不会觉得她蠢,她绝对有能力反将你一军的。”
一路上观奇扬都沉默不语,只是他越沉默,越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有多旺盛,到了边界,他仔细的勘察了周围的环境,更可以确定这两个人是有计谋的逃跑。
“相信了吧?”
“可恶的女人,她让我颜面何存。”
“现在最需要的是延后婚事,先把这件事给隐瞒起来,否则到时南影国跟我们要人,于情于理都很难交代,再说你的新娘跑了,这事要是传了开,你也一样颜面无光的。”
“哼,就说她水上不服的病了,大夫说她需要休养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就不知道她是不是连夜逃回南影国。”
“不可能。”
臂奇扬精锐的眸光展现出骇人的光芒,“这里离南影国最小的城镇都还太远,她穿着大红喜服,一进到小城镇恐怕太过招摇,她若有点脑筋就不会这么做,况且依你之见,她并不笨。”
望着北国京城的所在方位,他眼里骇人的光芒转为冷漠与阴沉。
“而这里离北国的京城很近,城里热闹繁华,一个人要躲藏想必不难,她一定躲在北国城里,去把她抓出来,到时候我一定饶不了她。”
金叶丌心的笑了,而灵儿则是紧捉住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别扭的道:“公主,穿起来很怪耶。”
“有什么好怪的,你是我的书僮,我是你家少爷,我们来京城游山玩水,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我们有必要住这里吗?”
望着这里一群莺莺燕燕,各个服侍男人的妖烧模样,让灵儿一才进来,嘴巴就差点阖不起来。
金叶大笑出来,拍拍灵儿的小脑袋,“傻灵儿,我们跑了,你想北国的主子气不气?”
“当然会气,怎么可能会不气。”这种话.不必问也知道啊。
“对啊,他一定会气得把京城翻过来。到时我们若是被他找到,我看不死也得去掉半
条命。”
灵儿理解的点头。
“但是,他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扮成了男装住进了女人不敢踏入的妓院,我想他现在一定开始搜查所有的客栈,所以我们得先在这躲个十来天,到时他找不到我们,自然就会放弃了,懂吧?”
灵儿这次用力的点了个头,眼里更是出现了钦佩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