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晨,向来宁静的白家乱烘烘的,其中最大声的,当然还是白玉凤的声音。
“你是耳聋吗?我说不要就是不要!”白玉凤吼,在场所有人忍不住痛苦的捂起耳朵,只有张朝龙不受影响。
他红着一张老脸,鼓起勇气继续说道:“白小姐,我知道一间开在基隆的蛋糕店,很好吃,杂志还做过专访,想要约妳一起去,顺便开车逛逛,妳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白玉凤对着张朝龙的耳朵吼,这回他终于微微皱起眉头。“还有,不要再叫我『白小姐』了!”
张朝龙摇摇头,穿著正式的他,表情相当认真,尽避一张老脸红通通,专注的眼神却依然盯得白玉凤很不自在。“在我心里妳就是白小姐。一起去好不好?我是很认真要跟妳交往,很认真想要跟妳在一起的。”
“呸呸呸!”向来强势霸道的白玉凤,听到这话,心猛一跳,平静五十年的心湖,霎时被打乱了。“谁管你认不认真?你给我出去,走走走!”说完,她大力一推,想把张朝龙给推出门外。
“白小姐,我是说真的,我已经入坟墓一半了,没有时间再去拐弯抹角,我喜欢妳,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白玉凤使尽吃女乃力气,原以为高瘦的张朝龙很快会被她踢出门去,没想到他竟然不动如山,只是用那双认真的眼睛看着她。
“厚~~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啦!”白玉凤埋怨,不再试图推他,她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他刚刚说的话。是啊,他们都已经七十好几了,谁还有那个时间心力去玩爱情游戏呢?
只是爱情……白玉凤叹气,她不想接触,一点儿都不想。
“我当然听得懂。”张朝龙很认真,“我只是很想跟妳在一起,让我照顾妳好不好?”
白玉凤哼了一声,想起五十多年前,也有个男人对她这样说过,结果却骗了她。“我不相信任何男人说的话。”她都这样说了,他总该打退堂鼓了吧?白玉凤眼里看着他,心里想道。
“不把我当男人也可以啦,我不是骗妳的,真的不是。”张朝龙皱纹满布的老脸上,除了害羞的红晕,还有属于男人的坚定与执着。
这下白玉凤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拿乔地说:“我跟你出去一次,不代表什么,你懂吧?”
“是是是,妳说什么都好,妳去加件外套,我怕妳着凉。”张朝龙喜上眉悄,看得白玉凤想气也气不起来。
“哼!”丢下一个单音节,白玉凤叉着腰,扭着长年吃蛋糕吃出的肥臀,回去房间换衣服。
这一头,方草根正对白如花结结巴巴地说:“白小姐,送妳一束玫、玫瑰花,代表我、我对妳的心、心意。”
白如花双手抱胸,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不喜欢花。”她看着电视上的棒球转播,还故意把音量转得更大声。
方草根愣了一下,战战兢兢的把花又递到她面前,“不、不喜欢啊?那、那妳可以把它拿去、拿去送别人,没关系。”
白如花听得火大,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不会自己拿去送别人?”哼,反正男人都是一个样,永远不缺备胎。
方草根却摇了摇头,“我只想送、送妳一个人。”
白如花抿着唇,继续看电视,不跟他说话。
方草根老实的拿着玫瑰花罚站,过了五分钟,才想起他来的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已经揉皱了的纸,“白小姐,送妳一张棒、棒球入场券,下午我、我们一起去看好、好不好?”
白如花沉默,见他开心的咧嘴笑,露出两颗大银牙,再望向他手上那东已经变了形的玫瑰花,还有皱得不象样的棒球入场券,冷冷的说:“我不想去看。”
方草根搔搔头,“妳不想看没、没关系,那妳想、想傲什么?我、我陪妳。”他热切的建议。
“我只想你离我远一点。”
“白、白小姐,我知道我是、是粗人,又长得不是很、很好看,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妳,我想跟妳交往。”
白如花吓了一跳,最后六个字他可是讲得毫不结巴啊!她眼睛盯着电视,却连支持的球队打了支全垒打都忘了喝采,方草根的热情告白让她一颗心乱纷纷,索陆假装他不在身边。
又罚站了五分钟,这回方草根坐下,把揉皱了的入场券草率的放在桌上,热切的盯着白如花娇美的侧面瞧,看呆了。
“看什么?”白如花注意到他的视线,回过头凶巴巴为说。
“没、没有,妳真的、真的好漂亮。”方草根搔搔头,又露出那种让白如花不知所措的温柔表情。
“哼!”她哼了一声,继续盯着电视,但是,目光总会一直溜到桌上的入场券去。
今天下午啊……是哪一队比赛?白如花想了半天。啊!是她最喜欢的球队呢!
白如花好心动,但是一想到要跟她最讨厌的男人去看,她就提不太起劲。“喂,入场券拿去给别人,我不要。”她口是心非。
方草根摇头,“我是买给妳,希望、希望我们一起去看的,妳不要,那、那就算了,我不会再、再给别人,这样对妳很、很不礼貌。”
听到这话,白如花的心有一角崩塌了,她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脑海里乱糟糟的,眼眶微湿。
“白小姐,那、那我把玫瑰花跟入场券放在这边,下次、下次我再来看妳。”方草根笑得很开心,白如花却不。
“入场券买了下去看,多浪费钱。”白如花开口了。
方草根搔搔头,不知所措,“那、那要怎么办?”
“你不去,我去。”白如花一把将入场券拿过来,站起身,走入房间。
“那我、我当然要跟妳去,妳慢、慢慢来,不用急。”方草根在后头兴奋的喊,差点想欢呼。
十分钟后,白玉凤跟自如花穿得漂漂亮亮、拎着皮包,甩都不甩身边的张朝龙跟方草根,往大门走。
“严旭,你要好好照顾伊瑾啊!”临出门,白玉凤与白如花停下交代,她们身后的两个男人撞成一团。
“当然、当然。”严旭回答得很快。
“哼!”白家母女俩对着两个跌成一团的老男人哼声,抬头挺胸,像女王似的走出家门。
白伊瑾目瞪口呆,目送女乃女乃跟妈妈出门。她从来没有看过她们穿得那么漂亮,好象要去约会似的,她把这感想跟严旭讲,却换来他一个爆栗子。
“小笨蛋,她们当然是在约会。”严旭笑得下巴快掉下来。谁想得到两个长辈会那么有办法?居然把伊瑾的胖女乃女乃跟瘦妈妈治得服服贴贴。
“约会啊……”她很难把这两个字跟女乃女乃与妈妈联想在一起。
“好了,别想她们了,想想我们。”严旭靠近白伊瑾,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喃。
白伊瑾脸红,不依的推推他,“小心女乃女乃她们突然回来。”
“不会的。”严旭保证,把白伊瑾拉到怀里,低头就是一阵让人天旋地转的热吻,吻得她颊生红晕、娇喘吁吁。
严旭满足的叹气,他知道,从今以后,白伊瑾的女乃女乃跟妈妈,再也不会有心力来管他们两个了。
普天同庆,真是普天同庆。
严旭瞪着小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你再说一次。”
小吴双手握拳,沮丧地捶了桌子一下,发出不小的声响,他叹了口长气,伸手扒着越来越稀疏的头发,说道:“你得罪人家大老板啦,大老板很不爽,要各大媒体封杀你啦,除非你肯开口道歉,答应去演那出偶像剧,不然……不然你的演艺生命大概就完了啦,”
小吴唉唉叫,充满希望的看着严旭,“你愿意道歉,然后去演那出偶像剧吗?”
“不要。”严旭回答得很干脆。
“唉,我就知道!”小吴再次唉唉叫,摇摇头,双手一摊,“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啦,现在你看,大老板一开口,我们通告什么的全都没有了啦,这下子要怎么生活啊!大老板还放话说,你是他见过最不合作、最会耍大牌的艺人啦,你想想看,这种传言一出去,以后谁还敢找你去工作啊?”
严旭狭长的眼眸一瞇,闪过一丝怒气,“现在通告排到什么时候?”
小吴根本懒得拿出随时带在身上的行程表,他直截了当的对严旭说:“我老实跟你讲啦,只剩下最后两个行程,本来还有十几个在谈的,现在全部都跑光光了啦。”
“很好,我还有两场堡作。”严旭点头,露出轻松的笑容。
小吴瞪大了眼睛,拿起手帕开始擦汗,他震惊地皱眉问道:“严旭,你你你……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头壳给他坏去了啦?事情的严重性你知不知道啊?很惨很惨的啦,现在外面就有一堆记者等着要访问你啦,厚~~真的会被你气死啦,平常也不懂得跟记者培养感情,现在这种事情一出,你看他们会怎么用笔报仇,咻咻咻——三两下就把你摆平了啦!”小吴比出武侠招势,哭丧着一张女圭女圭脸。
“那又怎么样?”严旭眼一瞪,皱眉望着小吴,他双手摊平,左脚脚踝翘到右脚膝盖上,还打了个呵欠,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看得小吴要吐血。
“那、又、怎、么、样?”小吴惊骇莫名,拉把椅子坐到他对面,还伸手模模他额头,“你是不是真的脑袋坏啦?封杀,封杀耶!不管时间多短,这会是你演艺事业的大污点啦,要是时间长的话,那更惨,你是红得很,你是超级大偶像,可是没有人是不能被取代的啦,到时候趁你不在,有新人红起来,就算你再复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赚大钱啦!”小吴开始唠唠叨叨,举日本当红天后滨崎步与最近复出安室奈美惠的例子,强调他很快就会成为安室奈美惠第二。
严旭瞪他一眼,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小吴,记不记得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小吴没好气的说,“你说过的话太多了,只是没一句好话!”
“我说过,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封杀的话,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严旭给他答案。
什么?小吴心中有不祥预感,“你是说……”
“我要退出演艺圈。”严旭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小吴张口结舌,然后抚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心脏突然绞痛起来。“你发疯了?”
“不,我清醒得很。”严旭说,这件事他思索已久,他这种个性,实在不适合演艺圈。
“你清醒得很?”小吴又开始哇哇叫,“我是快花轰了!”小吴紧张得连台湾国语都出来了,“你不干了?你要急流勇退?哇哩勒,那请问我该怎么办?你要对我负责啦!”
严旭微笑,对快濒临抓狂、又开始在扯头发的小吴说:“小吴,要不要跟我一起打拼?”
“跟你一起打拼?”小吴停下扯头发的动作,愣愣重复,有些傻了。
事情闹得很大。
镑种谣言满天飞,八卦杂志赚了个饱,由于严旭不对外发言,立场反而变得相当不利,记者写他狂、写他傲,一点都不留情。
鲍事上更是一个糟字,没有人发他通告,没有人找他跑活动,连筹画到一半的唱片,也因为出资老板开始存疑,中途喊停。
严旭的事业,一下子从云端跌到最谷底,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个性不屑去迎合他人,这对靠人气吃饭的偶像明星来说,是个大禁忌,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这种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演艺圈,恋栈虚幻的名利,活该现在栽了大筋斗。
事业面临危机,严旭心情却很平静,因为他有白伊瑾。
那一天,他很正经的把白伊瑾拉坐在沙发上,尽量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告诉她,她神色担忧,但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一句“不管怎么样,我会在你身边支持你”,让严旭的心再无保留。
她一个问题都没问,一句话都没有劝他,譬如最近一堆人在他耳边劝的:“道个歉一切就没事了,你为什么不道歉?”
是啊,他为什么不道歉?那些人不懂,但是伊瑾懂,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任何的怨言。
“妳为什么不问我事情真相?”严旭见到她最近常看影剧版,知道她并不是不在乎。
“我知道你会做对的事,所以不需要问。”白伊瑾对他笑得很腼腆。
严旭感动了。他早知道伊瑾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身分,却不知道,在他的工作与名誉面临困境时,她却能够不过问、不抱怨,只是默默的在他身边支持他。
他曾经抱怨过伊瑾对家人“该死的”忠诚,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显然的,伊瑾已经将他当作家人看待,家人之间,没有猜疑与埋怨,有的只是支持与源源不绝的爱。
严旭很感动,他知道白伊瑾就是他这一生的伴侣,唯一的问题只有:他对她的渴望越来越深,很可能……不,是绝对等不了漫长的六年。
这天,严旭把白伊瑾带回家,吃过晚餐之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甜蜜的交头接耳,现在白玉凤与白如花已经不管他们,她们忙着应付张朝龙与方草根,但奇怪的是,严旭偶尔会怀念,白玉凤的大嗓门,喊着“计时开始”的情景,还有白如花“就是就是”的口头禅。
不过,这当然只是偶尔。
严旭好不容易才可以跟白伊瑾可以尽情的耳鬓厮磨,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回到从前。
望着白伊瑾绯红的小脸,严旭心一动,握着她单薄的双肩,低头深深吻她,吻得她娇喘吁吁,也吻得自己蠢蠢欲动。
他伸手开始月兑白伊瑾的衣服,被吻得迷迷糊糊的白伊瑾,直到几乎半果,才惊讶的尖叫,捶了严旭一拳,“你干什么?”
“我想碰碰妳,我不会跟妳,只是想抱妳。”严旭注视着眼前的美景,虽然被她的两只手臂遮起来,那白皙的肌肤还是很让人喷鼻血。
“我不要!”白伊瑾大声的说,“女乃女乃说衣服要是被月兑掉,我的贞操就完了。”
严旭咬牙,白玉凤到这时还来找碴?“不会的,妳不相信我吗?”他诱哄道,带着超强电波的双眼电得白伊瑾心跳加速。
“我……我……”白伊瑾开始挣扎,说不好奇是骗人的,但是……她从小听女乃女乃跟妈妈耳提面命,实在鼓不起勇气月兑掉衣服呀!
“不然……不然我先月兑好了,这样很公平对不对?”严旭看出白伊瑾的挣扎,他微笑,三两下就把自己月兑得只剩一条子弹内裤。
“啊——”白伊瑾尖叫,好奇的盯着严旭的身体,从他胸膛结实债起的肌肉顺着往下看,见到他劲瘦的腰上有着柔细的鬈毛,再往下,白伊瑾蓦然瞪大眼睛,伸出如葱般玉白的食指,不可思议的问:“那是什么?”
严旭往下一看,见到自己的子弹内裤遮不住天赋异秉的昂然,微笑起来。“这是以后我要爱妳的地方。”最好是今天。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白伊瑾想起来了,她上次在噁心的影片中也看过同样的东西,但是……“你的比上次电视那个人大好多。”
这话让严旭抬头挺胸,顿觉所向无敌,被白伊瑾密切注视的部位,也跟着自尊一块儿涨大。
“它变更大了!”白伊瑾惊骇的说,瞪大眼睛,颇感兴趣的一直盯着瞧。
“要不要碰碰看?”严旭提出邀请,他正在诱惑她。
“可以吗?”尽避这样问着,白伊瑾却不自觉好奇的靠近,直到相隔不到十公分。
“当然可以。”严旭看着白伊瑾专注的表情,觉得好笑。
白伊瑾屏气凝神,伸出小手,缓缓的、缓缓的靠近它,然后……
“啊!”她尖叫,一下子跳离严旭三呎远。
严旭皱眉,没想到白伊瑾嚷起来跟她那个胖女乃女乃真是不相上下。“怎么了?”他低头望望自己,一切正常得很。
“它会动!”白伊瑾指控,小脸上写着好奇,“你叫它再动一次。”她要求道。
严旭眉头拢起来,事情的发展好象又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抹抹脸,叹口气,“伊瑾,这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可是它刚刚真的动了一下。”白伊瑾坚持,专注的研究起他那个部位,“你想它为什么会动?”
严旭叹息,引来她更大的惊呼,“严旭,它变小了!”
是的,在她纯粹“研究”的目光下,哪个男人还能够维持他的性趣不坠?
“它又动了!噢,严旭,你真的好厉害,你把它完全变小了!”白伊瑾一脸崇拜,显然觉得他能控制自如的把身体某部位变大变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严旭无奈,他瞪着她,见到她可爱小脸上那双纯真的眼眸,沮丧开始被幽默感取代。
“你再变一次好不好?”白伊瑾期待的望着他,“把它变大。”
严旭俊脸变黑。白伊瑾竟把他当魔术师看?还一脸兴致勃勃?他仰头大笑,摇摇头,捞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怎么了?”
白伊瑾好失望,她抗议的瞪着严旭。
严旭笑得流出泪来,他一把揽住白伊瑾,将头抵在她的发上,深吸一口她秀发的香味,温柔的说:“显然这是我的报应,我认了,等就等吧!六年总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