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谁这么大的派头让你钦点为本庄的主子,你好歹问过我这位大嫂一声,别自作主张的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带进庄,辱没咱们老祖宗的规矩。”
浓香先至,后见婀娜身影翩然而至,足踏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南锦湘绣裁成衣,不见容貌美丑先见一身华服,刻薄语句令人拢眉。
虽然江南多美女,可也有美到俗气的娇娇女,眉细眼佻带著桃色,唇艳肤白多了股匠气,看得出她多么努力维持己身不变的娇媚。
已是寡妇的秋染香并未如一般守节的妇女一身素净,反而偏爱桃红,艳紫的颜色做为衣裳,衣著暴露以薄纱遮掩诱人的香肩。
以礼教甚严的汉人民族来说,她此举已严重的破坏善良风俗,不守妇道放浪形骸,按律法当游街示众,受百姓唾弃,
但是她是柳月山庄的大少女乃女乃,在楚府她的地位算是最高,连管事的沈玉娘都得看她的脸色,礼让三分不与计较。
毕竟妾与正室夫人是有所差别的,要不是楚天遥早逝,再加上沈玉娘是秋染香的婆婆,这当家主母的位置早被她得到手。
“呃!楚二哥,这是你大嫂吗?”好惊人的“美”,大姊、二姊都该甘败下风。
笑意有点冷的楚天魂轻拍她一下。“我兄长的遗孀,论礼,你该唤她一声楚大嫂。”
如果她还想坐稳长嫂的位置,他一定会代兄好生的照料她的衣食起居,使其无所匮乏。
“这个……呃!你确定吗?是不是别人假扮的?”罗菊衣有些犹豫的问道。
楚天魂不解的扬起眉,“她确实是敝庄的大少女乃女乃,我大哥三媒六礼娶进门的元配妻子。”
“她不是万花楼的姑娘,或是浣花院的花娘?”那身打扮真像正要接客的模样。
“什么万花楼……花娘?!”忽地一怔,他的表情转为深沉难测。
“你瞧嘛!有哪个妇道人家会用俗蔑的布料做衣服,还满头金呀银的钗饰到处招摇,想摆阔也不是这种摆法,她以为满地嫖客呀!红袖一招入帏帐。”
罗菊衣说得很轻,怕人听见会难为情,她悄悄地靠向楚天魂耳旁低语细言,不受先前秋梁香说出尖酸所左右,一副不吐不快的神色。
“嗯!说得有道理,回头我会把你这番忠告转告给她。”她倒是见解独特,一语道破迷思。
以往他只觉得她穿著过於华丽,想是个人喜好的缘故,他也不好多做批评的眼不见为净,免得她误会他对她还有“旧情”。
“楚、二、哥,你是存心让我丢脸是吧!你要是敢说我一定翻脸。”她发狠的拧他的腰肉,不让他有机会戏耍她。
“啧!好痛的威胁,妹子的要求二哥怎敢不照做。”下手真狠,他身上铁定多一处淤痕。
唉!他这大男人的威信全然扫地,敌不过小女子的刁蛮。
楚天魂怜惜的望著那张气鼓鼓的小脸,笑意留在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滚动声,像在笑却一脸正经,看不出半点异样。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中的取笑,你明明就认为我说得十分可笑。”她一副想缝了他一张坏嘴的模样,只差手上没针线。
“不,你的见地深得我心,以前我一直想不起像什么,经你一点醒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轻咳了两声掩饰笑意。
“你没骗我吧!我才不信你没去过那种地方。”哪个男人不寻花问柳,尝尝百花的滋味。
当然,她爹和外公除外,他们不贪花,一个是老贼、一个是酒仙,各有所好的窃玉寻酒,不会多看妻子以外的女子一眼。
良人当如是,有点小嗜好无妨,只要尊妻如菩萨,照三餐供奉,衣食无缺,怜惜人心不生三心二意。
眉眼一挑,他倒闻出一丝酸味,“凭我的破烂身子,我有能力招惹哪里的姑娘?”
“想想也对,你的烂身子的确禁不起折腾……”咦!等等,她好像又被他拐了。“没能力不表示没去过,沾沾胭脂总有吧!”
她现在的神情就像醋劲大发的小娘子,捉奸在床容不得他狡辩。
“欵!你真瞧得起我。”楚天魂故意叹了一口气,佯装脚下虚浮地往她一靠。“我连多走几步路都撑不住了,哪有心思闻水粉味。”
倒是她一身的幽香闻来沁心,叫他酒不醉人人自醉,未饮先醺。
“喂!你真虚假虚?要不要叫那个冷面来扶?”反正他闲著也是闲著,不如来做点事。
罗菊衣对生性冷沉的游龙没啥好脸色,他冷她也淡,最好别打照面各走各的路,她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不用了,我靠一靠便没事。”真让他过来就没戏唱了。
“真的?”她十分怀疑地看著他有些倦意的脸,心口泛起一阵忧地软了语气。
风清云淡,绿橙挂满青果,仆佣成群像不用处理手边事似的杵著,面容呆滞不知所措,眼大如碗的盯著他们主子爷,不太肯定他是否真的回庄了。
眼前的主子过於随和、轻佻,举手投足间散发率性的轻快,不若以往笑不及眼,恍如肩上压著千斤担,连扬唇一笑也显得无心。
他们真是看傻了眼,久久不能回神,就像榕柏入地动不了,根节盘杂无法抽身。
反观无事一身轻的西凤和做壁上观的游龙已司空见惯,由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习惯主子的转变,早练就金钢不坏之身,不论主子做出何种怪异的举止都不足为奇,他中了一种名为“情”的剧毒,无药可解。
“我说小叔呀!你没见我这么个人站在这里吗?低头窃语是一件非常失礼的行为,你让我这做大嫂的相当痛心。”她有那么难入他的眼吗?
不甘心遭人忽视的秋染香故意介入两人之间,不著痕迹的推开菊三小姐,细腕轻浮地往小叔的胸口一搭,看似瞧瞧他瘦了没,实则行挑逗之意。
死了丈夫的女人最需要慰藉了,没个男人在身旁偎暖真的很寂寞……
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天魂真是糊涂了,居然没先招呼嫂子一声,望你海涵。”他眼底的厌色让轻笑声遮住,身一闪避开她涂上寇丹的十指。
这一次他可狡猾了,乾脆一脸虚弱的抱住他的小菊儿,胸前不得空的避免惹出闲言闲语。
“呵……呵……你要真糊涂我可就烦心了,偌大的柳月山庄没人撑著可不行,我的后半生只能倚靠你了。”她呵呵的如母鸡笑声,语带令人想歪的联想。
不过楚天魂毕竟不是省油的灯,笑语如珠地破解她设下的陷阱。
“长嫂如母当然要好好奉养,要是有一个怠慢,九泉之下的兄长怕也不能饶我,半夜由地府回转找我秉烛长谈。”人伦不可乱。
一提起已逝的楚天遥,秋染香的脸色为之一变。
“别提那没良心的人,抛下如花似玉的妻子自个风流去,也不想想我未来的日子怎么过。”她一脸哀怨的诉苦,眼尾挑媚地不像死了丈夫的寡妇。
其实她当年该嫁的夫婿是楚家二少,可是那时他病恹恹的离不开床榻,一副气若游丝快断气的模样,她自然多有迟疑。
适时得知他另有一名未娶亲的长兄,嫁入柳月山庄意念强烈的她索性以兄代弟的行了一计移花接木,先是以探病为由住进庄里。
起先大家以为她真是贞烈娴淑的女子,未来夫婿缠绵病榻肯来探望,不以为忤地坚守烈女不二嫁的美德。
谁知那么一天衣衫不整的在楚天遥房里醒来,两人身上都有过欢爱过的痕迹,被褥上有著象徵处子之身的血渍,木已成舟难再回头。
虽然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有阴谋成份存在,个性务实的楚家大少不可能强夺其弟的未婚妻,更做不出毁人清白的卑劣行为,他一夜睡到天亮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但是攸关到女子的名节,再加上她哭哭啼啼的寻死寻活说要退婚,她没脸见重病在床的未婚夫,因此众人心中有疑也不好点破,由著事情发展到退弟婚嫁兄长的荒谬情事。
只是一嫁入柳月山庄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原来百般算计的丈夫并非谪长子,经由高人调理已能下床走动的楚天魂才是元配所出,她一子算错全盘皆输,悔时已晚。
“嫂子莫道人之过,说不定大哥一听见你的埋怨会不忍,夜里与你再续夫妻缘。”人死为大,万般过错一笔抹销。
“呸!呸!呸!你别吓我,我这人胆子最小了,不要拿你大哥来磨我的胆。”一段孽缘早该结束了,谁还牵牵盼盼。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鬼来敲门心不惊,自己的夫婿有什么好怕,他又不是你害死的。”心中有鬼的人才会胆战心惊。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秋染香恼怒地一喝,“你在指责我没顾好他吗?让他半夜急症死去却浑然不知。”
没人愿意身边睡了个死人长达一夜,七孔流血满目狰狞,仿佛恶鬼撕身的捉破自己的脸,面目全非几乎无法辨认。
“嫂子言重了,我是说鬼并不可怕,有时活著的人比鬼更令人畏惧。”人心才是可怕的狂兽,永远不懂何谓饱足的吞食。
“是不是言重你心里有数,你大哥不在了,我一个无人依靠的妇道人家若是受了委屈能找谁出头?”别想叫她认命。
命是捉在自己手上的,运也不是不能改,只要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她会时来运转。
她不让别人受委屈就是菩萨有眼了。楚天魂在心里冷笑著。“嫂子是嫌食糟,还是衣著太单薄呢?”
手一扬,他命人取来外衫强为她披上,不让她以撩人之姿故做受尽欺凌的弃妇。
楚家的名声还是得维护,他不能任人笑话柳月山庄出荡妇,勾引小叔婬乱人伦,衣不敝体地让下人看尽丑态。
“我……我要裁两匹布做新裙,前些日子的衣衫都旧了。”还要记著多要些金钗银链,她头上的珠花老少了一朵,叫人看了不顺眼。
“前些日子是什么时候?”这么快就旧了呀!
咦!这声音怪怪的,有点轻。“不就是上个月月底嘛!我都穿了三回。”
“不会吧!你这么奢侈,月底距今不到二十天光景,你穿三回就嫌旧,那外头游民乞妇怎么办?他们可能一件衣服穿到死。”草席一裹还见得到补丁。
“你拿我和外面的乞丐比?!你大哥一死你就嫌弃我,老想著赶我走是不是?”她才不会如他的愿离开,她会一辈子赖著他。
“我没有大哥。”真的。
秋染香脸一沉的呼天抢地,“原来你真是狼子野心呀!不认兄长不认嫂,想霸占楚家所有的产业!”
“噫!你到底在嚷什么?我是没兄长也没嫂呀!我只有两个古怪的姊姊和一个迷糊的妹妹,我们一家都不姓楚。”哇!有鬼。
俏生生的小脸由楚天魂身后探出,两眼瞠大露出受惊吓的神情,好像不解人事地动了动眼皮子,不相信一会儿工夫人会丑陋至此。
泵娘家的柔腻嗓音终究与男子有别,她到底在心慌什么?居然没听出她刻意搅局的声音。
“你……怎么会是你这野女人?!我们楚家的人在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余地,还不快给我滚出去!”恼羞成怒的秋染香气红了脸,指著大门方向要罗菊衣滚。
“我有手有脚干么要滚,大娘你的脾气真的很糟糕,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姓楚。”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决定赖著不走了。
难得出走一趟怎不玩个过瘾,她的快活林还在等著她呢!没把血玉蟾蜍的秘密模清楚她誓不罢休。
“你……你叫我什么……”她双手微颤的一指,浓艳的粉妆为之月兑落一角。
“大娘呀!你年纪看来和我娘亲差下多,大概也有三十几了吧!”要是她娘也像她一样装扮,阿爹肯定吓得马上酒醒。
“你这该死的小贱人,我才二十五,二十五听到了没,我不是大娘!”秋染香气愤难休得像要扑过去捉花她的脸般。
罗菊衣一脸惊讶地玩著胸前的羊脂白玉。“可我怎么瞧你都是徐娘半老的模样,风姿犹在却不再年轻了,毕竟我才十六岁嘛!”
二十五对她来说已经很老很老了,娘亲的不老童颜看来比她年少了许多。
“十六……”好遥远的记忆,那年她还是不懂心机的小泵娘。
秋染香像被击败的眼倏地一厉,瞳眸放大的瞪向她手中的那抹白,脸上乍青乍白地透出狠厉,无法相信的再看向楚天魂。
“你……你把当家主母的信物给了她?!”那她怎么办?她一心布署的心计不全落了空!
“她喜欢就给了她,大嫂不会跟个小丫头争吧!”他笑得不当一回事,仿佛给的是一颗无关紧要的琉璃珠子。
她气得失去理智的大吼,“我也喜欢呀!为什么你不给我?我有哪点不如她?”
处心积虑这么些年,她要的就是掌权的威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高高在上。
可是不知哪冒出的丫头竟然抢了她的殊荣,打乱了她精心的计划,让她一脚踩空的跌个粉碎。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的对手只有杜月红那贱蹄子,只要想办法将她嫁出柳月山庄,当家主母的位置就非她莫属了。
“不为什么,因为我比较喜欢她讨喜的模样吧!不会一天到晚想爬上我的床,这点嫂子就不如她。”
“荒谬、荒谬,你怎么会糊涂至此?不先考虑周详就妄下决定,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点也没将我这二姨娘放在眼里。”
不知是多年的委屈一时爆发,还是真为侄女的未来著想而大发雷霆,表情冷肃的沈玉娘端起长者的威仪,权威不可侵犯的注视楚家唯一的血脉。
当她看到家传的羊脂白玉挂在一位年仅十六的小泵娘颈上,她不免想到元配夫人弥留之际,紧握她的手要她照顾好楚家老小。
当时她以为夫人会把羊脂白玉给了她,让她由妾扶正的成为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不用受人鄙视地认为她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嫁入柳月山庄。
没想到她当著她的面解下祖传之物,在她又惊又喜的情况下交给自己的儿子,那时她的心口像被人击了一拳,又涩又失望的疼痛不堪。
那时候她便知道她永远也取代不了夫人的地位,即使夫人过世了,夫君的眼神也不曾停留在她身上,妻子一过百日便云游四海去了,闲云野鹤地不把家当家看待。
她心冷了,也死心了,放弃所有的期盼专心理家,她想她也只剩下这个可堪利用的价值了。
事隔多年她当真认为自己已经不心痛、不在乎了,心已麻木如石不再有感觉,只要庄里还需要她,她就会竭尽所能的奉献。
但今时今地她又有被狠刺一刀的麻痛感,纯白无瑕的羊脂白玉似在嘲笑她的无能,为人做丰做马一辈子还是得不到尊重。
“二姨娘请息怒,别把事态想得太严重,天魂还不致愚昧的下错判断,无视你为柳月山庄所付出的一切。”她的恩义,他领受了。
沈玉娘的神情依然严厉,不曾有一丝放松,“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你择一门好亲事,是我忙於庄务疏忽了。”
“二姨娘的辛劳众所皆知,天魂从不敢一天或忘。”她的确为楚家耗费了不少心力,发丝已有些斑白。
“我不是在向你索取宝劳,更非抱怨一身的责任重大,你在做这件事之前可有想清楚,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就能接下这身重担。”
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欲无求的甘心承受,打理庄内大小事宜甘之如饴,她不认为会有人比她做得更好,包括贤良有名的夫人。
可是直到今日她才明了自己也是有野心的,不忍割舍手握大权的感受,她不愿今时的一切遭人夺走。
“天魂了解,二姨娘是担心我看走偏,娶进一名不适宜的妻子造成家族不宁。”他暗指的是心贪不足的秋染香。
“一你明白就好,不要随便将祖传之物给了别人,你要有心成亲,二姨娘会为你安排。”由她挑中的女子她才安心的交予信任。
楚天魂的眼一闪,笑著婉拒她的好意,“二姨娘忘了羊脂白玉已有了主人吗?我总下能出尔反尔的去抢回来吧!”
“这……”顿了顿,她的神情像老了十岁。“不能和那位姑娘商量商量吗?毕竟是我们楚家的东西呀!”
“恐怕很难,她已经玩上手了,爱不释手地当宝贝藏在怀里,我也无能为力。”他的语气中透露著娇宠,笑意盈眼。
一旁的杜月红忍不住插嘴,“什么叫无能为力?那是我们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拿回来?一个没身没份的丫头没资格得到羊脂白玉。”她不允许,绝不允许。
“红儿,不许多嘴。”这么急躁哪能成大事。
“可是……”
“嗯!你不听姑母的话了吗?”沈玉娘面色一整,威严立现。
心急地位会被抢的杜月红气闷在心,咬著下唇绷紧脸,含怨带怒的低视绣鞋上的鸳鸯。
“表妹姓杜不姓楚,怎么会是我们呢?菊儿就算再没身份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教训,你说是吧!”人不能忘本,一旦忘本就不晓得自己是谁了。
“我……”不知怎么了,一瞧见他含笑的眼眸,杜月红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挑剔她也等於挑剔我,毕竟她是我所中意的姑娘,你说她没资格那谁有资格呢?我可不想娶一名空有文才却没口德的女子为妻。”
他的一句话就将杜月红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让她连翻身都觉得困难,明嘲暗讽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她哪会不懂他的意思。
一时间她乱了手脚,眼神微慌的看向沈玉娘,希望她能出言挽回劣势,别让她一片痴心付诸流水。
“天魂,你别怪罪红儿的一时口快,二姨娘也认为你的决定太过仓卒,世上好姑娘多得是,你不必急著订下终身。”好歹让她先琢磨琢磨。
“什么叫好姑娘呢?如果我说她是将军之女呢?”世人皆重表面浮名,不求真心。
什么?!将军之女?!“呃!这个……我们高攀得起吗?”
“若是商贾之家呢?”总该无异议了吧!
“同行相忌。”女孩家总是护著娘家,难保不会在商场竞争中偏私。
“官家女儿?”
“刁蛮。”
“市井小贩?”
“俗气市侩。”
“塞外姑娘?”
“粗野难教化。”
楚天魂语锋一转的说道:“那么文人之后呢!譬如杜家表妹。”
“嗯!那倒是不错的选择……”呃!她似乎回应得太快了。
“二姨娘倒挺会为自家侄女打算,好像失了令人尊重的公平性。”是不错,对她日后的地位而言。
“这……”沈玉娘语塞的一怔,察觉自己正在为营私而偏颇红儿。
“菊儿的出身不在我的考量之内,她让我的心浮动,我不会拿回『属於』她的羊脂白玉。”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你要将红儿置於何地?她一直以为你会娶她。”到了这节骨眼上,她也不得不把她的心意说出。
楚天魂淡笑的说道:“才子佳人美事一桩,二姨娘可以开始为她准备嫁妆了,相信以她的才情,不难找到夫家。”
“你……”太绝情了,就跟他父亲一样不给人留点后路。
当年元配夫人也产下一子后,她的丈夫也说过类似的话,要她择夫另嫁不用为他守一辈子,他心中只有妻子一人。
当时她说烈女不二嫁,即使为奴为婢亦甘愿,有过与他夫妻之实后,他怎能狠心要她再嫁他人呢?
就算他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她好,不想耽误她的将来,但她心里清楚得很,夫君是担心正室妻子会吃味而疏远她,希望闺房之中不会有第三人介入。
“菊儿刚来到庄中难免生疏,天魂不陪二姨娘多聊了,你们姑侄俩好好聚聚,我不打扰了。”
一说完,他转身离开花厅,留下各有所思的两人。
“姑母,这件事你要为我作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急转直下叫人措手不及。
“别著急,我来想想办法。”只要还没成亲都来得及,她说的话还有一定的份量在。
“叫我怎能不急?他都把祖传的羊脂白玉给了别人,还说我是个外人,我的心都快碎了。”好恨哪!他居然舍弃她。
沈玉娘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不用太过担心,一切尚未成定局前还能挽回。”
“姑母知道怎么帮我?”杜月红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这……”她思索了一下,拉近她低语几句,“就这样……那样……别摆高姿态……要温婉娴淑……”
泵侄俩窃窃私语的讨论要如何讨楚天魂欢心,窗外一道微醺的身影笑著晃过,没人发现他的来去,只有风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