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一跳!
夏蕾抬起眼,见鬼似的瞪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儿?”指控似的问道。
李安阳扬眉。“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儿。”
“我的意思是──”夏蕾顿住。
这男人干么偏要选在她的心陷入迷惘的时候,这样神鬼不知地现身?
“妳没事吧?夏蕾。”见她脸色苍白,李安阳失去了玩笑的兴致,很关怀地问她。“是不是太累了?来,快点坐下来休息。”他半强迫地扶她回沙发坐下。
她坐好后,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杯温开水,要她喝下去。
她喝了,心神略定。
他这才放了心,在偏厅晕黄的灯光下,看着她微笑。
那微笑,好温暖。
夏蕾又怔住,他忽地在她面前蹲下。“哪,我有个东西要送妳。”
“什么?”
“妳先闭上眼。”
“啊?”
“先闭上眼。”大手不由分说盖住她眼睛。
“好啦,我知道了。”她拉下他的手,无奈地自动合上眼睫。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神神秘秘地,像个小孩一样,送礼物还要人家闭眼睛!
夏蕾在心里调侃着。暂时失去视觉,其他感官却变得更为敏锐,她听见他窸窸窣窣地不晓得拿出什么,然后大手捉住她一只脚踝,长着薄茧的手指挲摩过她肌肤,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栗。
“你干什么?!”她猛然缩回脚,睁开眼,狠狠瞪他。
“月兑妳的鞋啊!”他好无辜地回视她。
“干么月兑我的鞋?”!混蛋!她用眼神骂他。
“要帮妳穿上我的礼物啊。”他还是笑嘻嘻的,扮无辜。
她一愣。
他抬高手,在她眼皮下摊开掌心,上头端坐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兔子──她定睛一瞧,原来是彼得兔的绒毛拖鞋。
很可爱的一双拖鞋,白色的兔子头与蓝色的兔身中拱出一窝看起来很舒服很暖和的空间,教人好想把疲惫的脚伸进去歇息。
这拖鞋……就是他要送给她的礼物?
她不可思议地瞅着他。
“这是我有一次带安琪出国玩,她坚持要买的,她一双,我一双,说冬天的时候可以穿。妳想想,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这玩意儿?多可笑!”他无奈似的摊摊手。
她眨眨眼,想象高大精壮的他穿一双彼得兔绒毛拖鞋在屋内走,那画面确实可笑。
她抿着嘴,偷笑。“既然不敢穿,干么还要买?”
“还不是安琪!说什么这鞋好可爱,一定要我买。”李安阳翻白眼。“我只好带回来了。”
夏蕾终于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外表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啊,竟会如此拿自己的妹妹没办法!想来真是好笑,却也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软。
“你对你妹妹真好。”她哑声说,有感而发。
“我就这么个妹妹,从小相依为命,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对她好对谁好?”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好羡慕。亲情,真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吗?那为什么,属于她的总是毫不留情地伤她……
她拉回思绪,看着他淡淡地微笑。
那微笑很复杂,好像很优雅、很满不在乎,却又隐隐地带着伤感的味道。
李安阳奇怪自己看着她的笑,竟会觉得心痛。
他咒骂自己,强迫自己压下这娘娘腔的、女性化的怪异情绪,咳两声。
“其实我老早就想把这双拖鞋转送给妳了,我看妳老是穿这种超细跟的高跟鞋,连在家里也穿着,看了都替妳觉得累。”他夸张地挥挥手。“安琪跟我说,妳不换拖鞋是因为觉得这样很没礼貌,毕竟是人家家里。我拜托妳,做人不要做得这么累好吗?就算妳要当礼仪模范,在我这种人面前也是徒劳无功啦,反正我根本看不出价值。”
“你的意思是,我在你面前装淑女,只是对牛弹琴吗?”她轻轻地笑,不知怎地,一点也不生气。
“反正什么淑女贵妇的,我这人又不懂得欣赏。”他嘟囔。
是啊,他的确不懂。
她就算在他面前穿成套名牌,只要拆下标签,他根本不认得那是PRADA还是路边摊,他肯定不知道名牌包跟仿冒品的分别,她手上这条AnnaSui的蝴蝶手炼,他可能以为是夜市买的。
他这人生性粗率,她在他面前穿破牛仔裤旧T恤,他说不定还赞她有个性呢!
“李安阳,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你完全不晓得怎么样判断一个女性的魅力嘛。”她故意嘲弄他,但语气听起来,不知怎地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他心一跳,黝黑的脸在黯淡的光线下悄悄地发热。
谁说他不懂得判断女人的魅力?至少对她的魅力,他可是清清楚楚地领略到了。
“妳知道就好了。”他刻意以玩笑的口气掩饰自己的心情震荡。“所以说妳以后在我们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吧,穿拖鞋也行,打赤脚也行,我跟安琪都不会怎样,反正我们自己也是邋里邋遢的。”
“只有你吧。”夏蕾谑他。“人家安琪可是极力想当个淑女。”
“我是她哥,我偏要在家里搞颓废,她敢怎样?”李安阳瞪大眼。
夏蕾笑。她掩住嘴,笑得好开心,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这男人明明疼他妹疼得入骨,妹妹唉一声他就手脚都慌了,还装酷扮潇洒哩,真是的!
李安阳见她笑,明知她是在嘲笑他,却无法生气。他只是很感动地看着她,看着她经常凝着冰霜的一张脸,难得露出灿烂的春阳。
“我就搞不懂妳们女人,干么一天到晚穿着高跟鞋?没错,高跟鞋是很优雅很高贵,可是穿久了对血液循环不好,对身体也不好,为了爱美不顾健康,不觉得很好笑吗?”
是很好笑。夏蕾继续笑。
“哪,穿上吧,妳会舒服一点的。”他诱惑着她。
她不自觉地点头。“嗯。”
得到她允许,他不客气地再次托起她的脚,搁在自己半跪的膝上,为她月兑下那双艳丽的ManoloBlahnik,换上彼得兔。
夏蕾恍惚地瞧着他。
他为她换鞋,像忠心的臣子服侍他的女王,他只是规规矩矩地换着,从头到尾没做任何僭越的动作,她却觉得全身发烧。
她好喜欢他帮她月兑下高跟鞋时,那深怕弄痛她的小心翼翼,更无法抵挡他带领她踏进绒毛窝时,那排山倒海席卷她的温暖。
他只是单纯地帮她换鞋,她却感觉那似乎是,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极致呵护的表现,是令她想哭的强烈温柔。
她慌忙跳起身,不敢再面对他。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她垂下眼,仓促地低语。“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晚安。”匆匆抛下道别语,她头也不回,受惊似的奔上楼。
李安阳怔忡地凝望她的背影。
她走得那么急,连月兑下来的高跟鞋也忘了,孤伶伶地躺在地上。
他捧起和他一起被抛下的高跟鞋,手指抚过那绝对女性化的曲线,脑海里,晃动的是方才惊鸿一瞥的美丽。
那女人,连脚趾甲都生得十分可爱,她今晚只薄薄搽一层透明的指甲油,小巧的趾面,透出淡淡的粉红色。
伤脑筋。
他叹气。原来女人连一双脚都可以柔弱得像是易碎的艺术品,怪不得时下的男人总爱看女人穿高跟凉鞋,展露独属于女性的纤细与性感。
他站起身,拎着高跟鞋,忽然有股想抽烟的冲动。
“马的。”看来他今晚别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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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不着。
夏蕾在床上翻来覆去,懊恼睡神的不眷顾。
自从李安琪生日宴那天起,她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失眠了,午夜上床,总要挣扎到凌晨三、四点才蒙眬入睡。
看看亮着夜光的闹钟,现在才快一点。
看来要等到能真正入睡,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要熬呢。她重重叹气,坐起身,直眼瞪着墙。
听说睡前喝杯热牛女乃有助睡眠,不如她去给自己冲一杯吧。
她下床,穿上拖鞋,一股热流从脚底冒上来,她呆了呆,看了那双李安阳送她的彼得兔拖鞋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她这几天似乎是恋上这双鞋了,虽然不太好意思一回到这屋里就换上,但只要一进自己房间,她一定穿这双。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最近天气冷了,地板很冰,所以她才贪恋这双拖鞋的温暖,但内心深处,她很明白原因不只如此。
这几天,她不论是工作、吃饭,甚至跟人谈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分心,神魂出窍,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一夜。
那夜,他捧着她的脚,为她月兑下高跟鞋,换上他送的礼物。
她想着,心跳会加速,脚底暖烫,跟她谈话的人会奇怪地问她为什么脸红。
不,她没有脸红,她只是……有点热而已。
在一天比一天降温的冬季喊热,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实在可笑。
只是她不敢细究,从来不敢认真去想真正的原因──
夏蕾叹气,穿着睡衣,套着拖鞋,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经过李安阳书房时,她忽然发现门板与地面的缝隙透出一线光亮。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
她狐疑,一时好奇心起,也忘了自己是起来泡牛女乃的,悄悄推开未上锁的门扉。
李安阳正埋头坐在书桌前,桌上摊着几本书,他拿着枝铅笔,在一迭纸上画来画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夏蕾侧耳倾听,好片刻,才分辨出他在念什么。
“f(x,y)=2x^2+y^2+8x-6y+20,那对X的偏微就是……嗯,4X+8……好,没错,下一题──”
她没听错吧?他在做微积分的题目?夏蕾愕然。
“……某厂商的生产函数为f(L,K)=100L^(3/4)K^(3/4),马的,什么鬼题目,看拢无──”他懊恼,急翻书,研究了会儿,又认命地算题。
她持续震撼。
这男人发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学起微积分来了?
她深吸口气,压不下好奇,伸手敲敲门。
他猛然抬头,见她穿着睡衣,慵懒的模样和平常大不相同,一时呆愣,眼中闪过深沈的光。
然后,他发现她的视线定在书桌上,骇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桌上一团混乱。
“别动!”她不顾形象冲过去,阻止他收拾的动作,随手抢过一本书,发现那是商用微积分的参考书。
她没听错,他果然在念微积分。
她狐疑地打量他,见他表情尴尬,似乎很不想让人知道他趁半夜偷偷念书的事,她挑眉,眸光一转,又看见他身后一方矮柜里,琳琅满目放的都是空大的教科书和相关的参考书,有统计学、财务管理、经济学,也有历史、英文之类的。
“你该不会在修空大的学分吧?”
“只是好玩而已。”他站起身,挡住她的视线。“反正有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就看点书打发时间。”
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时间?
她瞪他。
骗人!如果真的很闲的话,也不用熬到三更半夜才有空读书了。
“为什么?”她问。
“什么为什么?”他装听不懂。
“我记得杂志上说你很不爱念书的,宁愿在街头打混,怎么现在忽然又念起来了?”
他不答话,瞠视她。
还不是因为她?她是堂堂大学毕业生,而他连高职都没混毕业,文化底蕴实在相差太多。
本来报名空大课程的确是纯粹念好玩的,并没认真想拿到什么学分,只是最近遇见她,才让他莫名其妙奋发图强起来。
虽然明知道两人天差地远,不可能擦出什么火花,他仍希望至少能……接近她一点点。
不过他死也不会对她承认他这是为她而念的。
“怎么?以前不爱念书的人,现在就不能念吗?”他横眉竖目,扮出混混耍流氓的嘴脸。
她一点也不怕,只觉有趣。“可是没必要啊!你现在都已经是大老板了,念这些微积分、经济学做什么?你接受访问的时候不是有说吗?商业才能是天生的,一个MBA毕业生未必懂得做生意,文凭不一定有用。”
“文凭本来就没多大用处。”
“既然如此,你干么还要念?”
“我念这个是好玩,又不是为了那张文凭。”
“好玩?三更半夜不睡觉,算微积分,这叫好玩?”
“我高兴!不行吗?”李安阳恼羞成怒。
“行,当然行。”夏蕾发现了,樱唇偷偷地抿着,明眸好新奇地亮着光。“哪,我大学时念的也是商管学院,你要我教你吗?”
“妳说什么?”他恶狠狠地瞪她。她耍他吗?
“太难的我不一定会,不过这些基础的还OK,还有,我英文挺不错的,要不要跟我学?”她半真半假地问。
他气极,脸黑黑。“不用!”
“可是英文一个人念很无聊耶,如果有人能跟你练练对话,你一定会进步神速的。”她继续闹他。
“我说不用了!”他低吼。“欧夏蕾,妳是我妹的老师,不是我的。”
“我没说要当你老师啊。”她笑。“只是跟你一起读书而已。”
“为什么要这样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喽,就当打发时间。”她学他说话,唇畔笑意盈盈,眼底也笑意盈盈。
他瞪着她,又恼又气,超级没面子,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
如果她是男人,他说不定要发起飙来揍她两拳,如果她是别的女人,他会哼哼嘲讽她两句,斥责她多管闲事。
可她偏偏是欧夏蕾,是他在意得不得了的女人。
“怎样?要不要我陪你读书啊?义务的喔,不收钟点费喔!”她调皮地逗他。“李先生是堂堂董事长,这其中的好处应该很容易能算出来吧?”
算算算,算她的头啦!
“反正下个礼拜安琪就要去校外旅行,出国一个礼拜,我们杂志社又刚出刊,不太忙,我晚上也没事,就陪你练英文喽。你觉得怎样?”
怎样?他想扁人!还怎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我喽?”
可恶!
他咬牙切齿,好想仰天长啸,又想随口凶夏蕾几句,吓吓她也好,可是视线一触及她,看她穿着蓝色法蓝绒睡衣,趿着双彼得兔鞋,好无辜好可爱地站在那儿,就一个字也迸不出来。
算了算了,算他遇上煞星,他倒楣,认输。
“随便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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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师』就开始教你读书了?”电话那头,传来宋日飞惊奇的问话,跟着,是一阵不客气的怪笑。
笑得真难听。
李安阳眼角抽搐。“喂,我说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形象?笑也笑得斯文一点。”
“斯文?平常最讨厌别人假惺惺的人跟我讲斯文?”宋日飞又是连声怪叫。“这世界果然变了,你果然被欧老师给荼毒了,居然也懂得要装斯文?”
“靠!谁说我要装斯文了?我只是要你别笑得那么刺耳。”
“哈哈哈哈~~”宋日飞继续刺他的耳。
见鬼了!李安阳变脸。“你笑够了没?”语气透出威胁。
“好好好,不笑了,我不笑了行吧?”知道自己快惹毛一头猛兽,宋日飞识相地住嘴。“不过我说安阳啊,你是认真的吗?真的打算追欧夏蕾?”
“谁说我要追她的?”李安阳不承认。
“得了!你当我是谁,我们这几年的交情是玩假的吗?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会猜不出来?老实说,你从第一眼见到人家就陷进去了吧?”
“你胡说什么?”李安阳脸热。
“卖假了啦!我早就看出来了,瞧你那天盯住人家的眼神,根本跟只色鬼没两样,后来还千方百计把人家拐去你家住,摆明了别有居心。”
“我是看她卖了房子没地方住,才好心提供她落脚的地方,你别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什么都想到那方面去!”
“等等,我没听错吧?你说『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你这个不念书的家伙也懂得这典故?”
看来他这个好朋友很瞧不起他喔。李安阳气得拳头握紧,想扁人。
“果然老师教有成,欧夏蕾厉害,强!居然有办法让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奋发图强想用功,佩服佩服!”宋日飞一串夸赞。
李安阳翻白眼,懒得理他。
宋日飞自顾自地笑了会儿,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咳两声,语气变得严肃。“说真的,你不怕跟欧夏蕾走太近,会重蹈覆辙吗?”
李安阳沈默,很明白好友是在顾虑什么。
“那个罗丽娟,你真的不再介意了吗?”
“我早忘了她了!”李安阳粗声宣称。
“可是她跟欧夏蕾,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两个人都是大学毕业生,又是女强人。”
而且都很注重外表,很在乎世俗礼节。李安阳默默在心底补充,不由自主地比较起两个女人。
当年,他还年轻,事业才刚起步,罗丽娟是客户公司老板的千金,能干又漂亮,他为她着迷。
他热烈地追求她,两人甜蜜地交往了一阵子,后来父母为她安排的正宫王子回国了,她马上甩了他,说自己只是跟他玩玩而已,绝不会要一个学历家世都配不上自己的男人。
他只是她结婚前玩的一场恋爱游戏而已。
从那时候起,他一心一意拚事业,不再把时间浪费在任何女人身上。
直到那一晚,他遇上了全身黑却又亮得眩目的她──
“放心吧,我没想追夏蕾,我只是把她……当一个朋友而已。”他涩涩地对好友解释。“就这样,没别的。”
没有才怪!宋日飞不相信,真的纯粹当朋友的话会整通电话都在聊她吗?他明明是动心了,动摇了,陷入百般挣扎。
宋日飞悄俏叹气,很想快点帮好友打开心结,却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力所及之事,他只能期盼,欧夏蕾不会是第二个罗丽娟,希望这两人能有机会谈场甜美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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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宋日飞如此祈愿的时候,他的红粉知己温璇也在办公室里,笑着为自己最仰慕的总编大人祝福。
“妳们有没有发现?最近总编常笑耶!她笑起来整个人线条都柔和了,比以前更漂亮了。”
说得没错。
几个大姊级同事都是深有同感,频频点头。
“我说总编一定是谈恋爱了啦!”温璇可没宋日飞顾虑这么多,心直口快,炮打核心。
“不会吧?”众大姊妳看我、我看妳,都是不敢相信。
那个冰霜总编,从来不把男人看在眼里的总编,甩男人比翻书还快的总编──谈恋爱?
“谁?跟谁?”
“这我是不太清楚啦,不过我猜啊──”温璇悬疑地顿住,故意吊大家胃口。
“妳猜是谁?快说啊!”姊姊们急得不得了。
喔呵呵呵,总算轮到她耀武扬威啦。温璇好得意。平日在这家杂志社,她这只菜鸟只有被欺负的分,难得有机会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快感,她一定要好好过瘾一番啦!
“妳光傻笑做什么?还不快说!”
“呵呵~~”
“温璇!”
愈来愈爽了。温璇笑得合不拢嘴。
“是李安阳吗?”一道很好听的声音幽幽地在她身后扬起。
“就是啊!妳怎么──”温璇话说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惊吓地往后一瞧。“小孟姊!”
她吓一跳,几个大姊也吓一跳,同时调转目光,望向如鬼魅般突然现身的小孟。
“厚~~吓死人了啦~~”大伙儿猛拍胸脯。“小孟,妳啥时进来的也不说一声!总编咧?幸好她没跟妳在一起。”
“她就在我后面啊。”小孟笑盈盈地望着大家,笑盈盈地说。
什么?!
平地一声雷,打得每个人都铁青了脸,纷纷往小孟身后望去,果然发现总编直挺挺地站着。
这会儿她脸上可没了最近常看到的温柔笑意,而是面无表情。
“总、总总总……总编。”众人虚弱地喊。
糟糕!总编该不会生气了吧?妳瞧瞧我,我瞧瞧妳,没人敢再多说话,就连神经很大条的温璇,也乖乖地低头闭嘴。
“工作都做完了吗?”夏蕾淡淡地问。
一句话逼得每个人像弹簧,立刻跳回自己座位上。
小孟也回座位,夏蕾环视周遭一圈,没多说什么,走进自己办公室。
一关上门,她强装镇静的冷颜立刻暖化,泛上淡淡的嫣红。
她捧住发热的颊,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从抽屉里翻出镜子,瞪着镜里清丽的容颜。
有这么明显吗?她最近真的常笑?
镜中人没答话,只是晕着脸,眼眸莹莹像可以滴出水来。
夏蕾倒抽口气。
老天!这副样子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对劲,太妩媚了,妩媚得好像藏着什么秘密,羞涩着不敢跟旁人说。
怎么会这样?从前那个冷淡从容的她呢?到哪里去了?
夏蕾又慌又乱,不知所措,像甩开烫手山芋似的丢了镜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倏地,手机铃声惊醒她。
她抄起手机,看见萤幕上发亮的人名,脸色瞬间转白。她咬了咬牙,半天才按下通话键──
“喂。”
“蕾蕾,我是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