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最怕什么人?”根据师公雷的说法,一是好人,一是坏人。理由呢?
好人不做坏事,自有神佛保佑,恶鬼不敢近身。
而坏人做尽一切坏事,烧杀掳掠,心肠恶毒,身上定然背负无数血债,煞气过浓血味重,无论是生灵或亡魂皆避之,绝不自找死路。
听完后的苗秀慧大赞有理,直接将这两段话存盘,以待日后查询。
现在的她托着腮,对着计算机屏幕苦恼,不知该如何下笔写出亲密男友的过往事迹。
“啊。太难了,教人家怎么写嘛!他根本是披着人皮的野兽,我哪写得出他真实的一面,又不是等着被读者丢石头,大骂我造假,把一个斯斯文文的商界金童写成大野狼。”可他就是嘛!让人很无言。
大热天还穿着扣到颈部的长袖衬衫,苗秀慧一脸无奈地瞪着镜子中反映出的草莓印子,衣服遮不到的下巴和耳后满是他到此一游的痕迹,让她哪有脸出门见人。
“就算十五岁就搬出家里也不该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他与家里的关系真的那么糟吗?”
不论十年前或十年后,他总是不肯提起,顶多轻描淡写地带过,感觉很疏离的样子,让人轻易看出他们之间出了什么状况。
以她身为记者的直觉,绝对有问题,包括他在内都是道难解的谜,值得深入探究。
“谁与家里关系很糟?”
一道冷飕飕的女音骤地一扬,即使已习惯不时冒出一名“室友”的苗秀慧仍脸色一白,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你不要老是突然冒出来吓人,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不满地控诉,拍拍胸口压惊。
“你也太没胆了吧!每次一见到我就吓得魂快飞了,我哪里可怕了?你这没出息的人。”桂香一脸鄙夷地飘至计算机主机上,咧嘴嘲笑。
遭鬼奚落,她不甘示弱地一讥,“你有比我好到哪去吗?我男朋友一走近,你马上全身发抖的躲进马桶。”
“是水箱,不是马桶,少瞧不起鬼,还有呀!你什么男人不好找,找了个命犯七杀的男友,你知不知道命格差的人很容易会被他冲到,连我都怕。”幸好她闪得快,只是倒霉被他丢出窗外而已。
别香直呼好家在,幸亏水桶是倒着盖住,替她遮住强烈的太阳光,直到这有了男人忘了室友的女人找回她为止,否则她这条鬼命就没了。
“你怕他?”苗秀慧心情变得很好,眯眼直笑。
“小朋友,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想什么,想请走我并不简单,我和你满投缘的。”谁教只有她能看见鬼,不找她还能找谁。
“扫兴呐!人家才在心里头想了一下而已。”为什么她能一眼看穿,因为鬼有神通吗?像是看出她眼底的纳闷,桂香阴侧恻一笑。“你那张脸根本藏不住心事,一目了然,任谁瞧了都一清二楚。”这也是她跟住她的原因之一,心思单纯没什么心机,灵体干净又有一道祥光罩着,身为鬼魂的她也能间接受到庇护,不必受其它恶鬼欺凌。
另一个主因则是看她顺眼,人与鬼少能和平相处,她是有些人类的坏毛病,爱贪便宜又胆小,可是不失纯真心性,连鬼瞧了也喜欢。
“我的脸……”她抚着看了二十七年的脸皮,心想现在整型不知来不来得及。
“别整了,再整也不会变漂亮,要是我儿子还活着,大概跟你差不多年纪。”
她月兑口而出,全然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
“咦,你有儿子?”苗秀慧眼角瞥向她惨白的脸蛋。
“我有儿子?”
别香更惊讶,耳边隐约传来婴儿啼哭声,模糊的影像忽地鲜明,但随即消失,她只捕捉到一个小男孩的形体。
“怎么,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太混了吧——当鬼当到有没有生过孩子都不知道。
什么都记不得的桂香恼羞成怒,转而批评起她的新男友。“赶快分手,不要再迟疑了,他绝对不适合你,早断早安心。”一味地反对到底,不想他每次一来自己就得找地方躲藏,乱没尊严的。
“听你在放……鞭炮,我干么无缘无故跟他分手?他又没搞劈腿。”她回呛,自动将“屁”字消音。
“哼!原来你爱上他了,难怪心全往他身上偏去。”桂香满不是滋味的一嗤,误打误中地戳破她的心结。
“我爱他?”她诧异不已,彷佛一道光打进灵台。
“你要是不爱他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给他?你一向有感情洁癖,不是你所爱的男人,休想越雷池一步。”上次那一个差点被她活活打死,只因他把手伸进她的衣服,想尝点甜头。
咦,是这样吗?
苗秀慧想了想,心头的迷雾顿然散去,站在彼端的身影,正是让她犹疑不决的男人。
看来爱情早就来敲门了,她却差一点错过它,现在醒悟不算太晚,至少她还懂得把握,不会让它由身边走过。
“哎呀,我和雪缇、浓情她们约好了,不跟你多聊了,待会把垃圾分类,晚一点我再回来丢。”
叫我把垃圾分类,我是你的免费鬼佣吗?
别香抱怨归抱怨,但是仍认份地将垃圾一包一包分好,镇日闲着没事做的鬼也要运动运动,不然鬼也会变老,像个老太婆。
而欢欢喜喜赶去赴约的苗秀慧才一坐下,当场被四张憔悴不堪的脸吓得由椅子跌下。
“你……你们是怎么回事,最近流行鬼妆吗?”家里一只,这里有四只。
瞧她们头发干燥分岔,眼窝凹陷没精神,眼眶布满红丝,还有鼻头粉刺乱窜,真是太……太悲惨了,她们上哪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少说废话,你找我们出来碰面就是为了嘲笑我们的惨不忍睹吗?”长期失眠导致精神不济的秦雪缇快崩溃了,她猛灌咖啡提神。
苗秀慧赶紧小心陪笑,“没有啦!太久没见到你们尖酸刻薄的嘴脸,真有点想念……喝!幻月,那是牛排刀,别把刀尖对准我。”这年头不能说实话,容易得罪人,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得离危险人物远一点。
“我们尖酸刻薄?”身为律师的苏幻月正想着毁谤罪最高刑期可判几年。
“不是啦!口误口误,我哪敢有那意思,全靠你们吃穿,我是怀念特别多。”
呜,慑于婬威,她不得不说两句违心话。
她们哪个没用舌刀砍过她,是她太坚强了,像蜥蜴断尾求生,才能逃过一次又一次的荼毒。
“我们还没死。”写童书的董知秋啜了口柳橙汁,顺手阖上阅读三分之一的《德古拉》
脸皮特厚的苗秀慧嘻皮笑脸地找死,“哪天真驾鹤西归了,我一定情商老爸替你们办一场超渡法会,自己人打八折就好,不要跟我客气。”
还能买大棺送小弊,一家人都用得到,她三舅做的是木材批发,和棺材店老板是换帖兄弟。
“你咒我们早死——”
几双冒火的美眸同时一瞪。
“哎呀!别冒火嘛!我也是担心你们被工作操得过劳死,特地来娱乐一番,不过你们也要小小投桃报李一下,我最近的日子很苦闷,你们要不要找个已婚人士搞不伦,或是啃啃小女敕草,来场姊弟恋,让我有八卦好挖。”苗秀慧自顾自的说得好不愉快,两眼闪着刺目灿光,一心想着如何利用……呃,是好友们牺牲小我、完成她伟大成就,让轻熟女的美貌荣登头条,艳惊八方。
谁说女人一近三十便是败犬,她们是芳华正盛的年纪,成熟的体态、冶艳的容貌,有足够智慧看待两性关系,男人们纷纷沦为裙下之臣。
“苗家阿慧,你到底找我们要做什么,不会你自己也忘了吧?”以她的迷糊不无可能。
罢度完蜜月的于浓情神色慵懒的开口,眼眶残留纵欢过度的浮肿。
“啊!”她脸上露出微恼的神态,以手掌朝自个儿不中用的脑袋拍去。“没什么重要啦!只是想问你们对耿仲豪这个人了解多少。”
“你调查他干么?活得不耐烦了。”于浓情一悴,叫她先保几个意外险。
“没事别查他,省得他桶你一刀。”苏幻月难掩眉间的疲色。
“我跟他不熟。”董知秋的回答更干脆。
“耿仲豪?”这人是谁,好像有点印象……秦雪缇直接把人忘了,跟她没交集的人、事、物不在她关心范围内。
“本来我问浓情就好,她是警察嘛!一定留有一迭厚厚的数据,可是她老公和仲豪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所以我不好意思开口……”
她话说到一半,某个女人忽地打断她。
“你喊他仲豪?”
苗秀慧当下脸一红,不知该不该承认。“我和他……这些日子走得近一些。”
“上床了?”
“知秋……”哇!她太神了,可以跟她家三太子一较高下,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我想起来,那只笑面狐狸,杀人不见血。”
“雪缇……”他有那么糟吗?连她都一脸不以为然,好像她会被一口吞掉。
实际上,她的确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他在那方面的需求量十分惊人。
而身为女友的她只好委屈了,壮烈成仁地满足他贪得无餍的兽欲。
“我倒知其一二,他的身份满复杂的。”打了个哈欠的苏幻月一伸懒腰,尽量维持清醒。没交情不代表不做功课,她刚好认识跟耿同学很熟的某人。
“咦?”她居然知道,大出人意料之外。
惊讶什么,谁像她只专注八卦新闻,对其他时事漠不关心。“耿仲豪的父亲叫耿介赫,他是我念法律系时的系主任,对凡事都很严厉,从没见他笑过……”
苏幻月没有偏颇地娓娓道来她所知的耿家秘辛,她不像苗秀慧那么好奇,总要把人的根从土里全拔出才甘心。
师恩重于天,好歹给他个面子,免得人家说她忘恩负义,成了王牌律师就把老师的恩惠抛诸脑后。
什么有个恋兄情结的小妹,整天缠着兄长不放,这种小道新闻不听也罢,她亲爱的男友才不会跟自家妹子搞,她放心得很。
不过嘛!雹家的家庭状况还真有点麻烦,表面上是模范家庭,私底下却是各过各的生活,早就家不像家,四分五裂了。
而这个专访她写得下去吗?总不好把人家的家丑也搬上抬面吧。左右为难的苗秀慧冷不防撞上一根柱子……呃,是人柱沙士泰。
“嘿嘿!又来拜访了,不知你家耿总有没有空?”先过熊山,再闯狼窟。
“有事?”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一副你又来乱的表情,不太想搭理她。
“没事干么找他,我也是非常忙的大忙人,好吗!”她臭屁地用鼻孔睨人,不可一世。
沙士泰天生脸恶地一撇嘴。“仲豪没空。”
“没空?”他怎么可以没空,她正打算用女友的身份访问他。
“因为他有客人。”一个令人头痛又甩不掉的棘手人物。
“客人?”她像鹦鹉学话,重复他说过的话。
突然想捉弄她的沙士泰故意一瞄她不够波涛汹涌的双峰。“一个身材惹火,容貌冶艳的女人……喂!喂!喂!你居然推我,有没有那么急呀!”
一听到身材惹火,容貌冶艳,而且性别是女的时,苗秀慧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一肚子酸的推开壮硕如山的大熊,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人的潜力无限大,想必她也想不到有一天敢把熊摇倒,一副“挡我者死”的凶悍样。不过她走得太急,没听见身后的沙士泰嘀咕,他没说楼上的女客姓耿,叫耿晓君,是耿仲豪的妹妹。
“你们在干什么?”
破门而入……唔,没那么暴力,是绣花腿一抬,不小心踢到没阖紧的门板,然后铜制的门就自动往里退,砰地撞到门后仿古的花几。
但是,让人血压往上咸的一幕才在后头。
原本沙士泰随口一说的谎言,是想骗骗EQ不高的老同学,谁晓得跃入眼底的画面竟是娇美的女子紧紧抱住雹仲豪,两脚掂高,似要亲吻他。
说实在的,他傻眼了,也有些怪异的突兀感,好像撞见一件不该得知的秘密。
不过他的错愕还及不上一阵风似的苗秀慧,就见她狂奔上前,一把拉开两人,还很不客气将人家小女生推远,一副你敢再上前我就扁你的气愤样。
谁说女人温驯如猫,根本是母老虎伪装,瞧她叉开双腿的架式多像东区的大姊大,只差没掏把折迭刀在指间甩来甩去,宣告她才是老大。
“哥,这个人是谁?她怎么这么凶,还推人,你快叫警卫把她赶出去。”真可恶,居然坏她好事。十九岁的耿晓君有着早熟的心智和成熟体态,丰胸细腰,和几无瑕疵的美腿,清妍面容上了点妆便显得娇艳无双,比实际年纪大上几岁,宛如时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举手投足间散发女人风情。
而一旁的苗秀慧与之一比,那可是两把眼泪往心里吞,酸出一肚子胃液。
不能说她不漂亮,而是她的眼神太清澈,干净得看不见一丝杂质,素净着一张不上妆的白净小脸,头发短得像高中女生,给人的感觉是清纯有余,美艳不足,有如刚踏出校园的社会新鲜人。
她唯一的优点是很真,不会娇声娇气的发嘐。
但这也是她最大的缺点,因为率真也等于太直,直来直往没有保留,人家很容易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继而针对此点攻击。
幸好她广结善缘,懂得看人眼色,从进入报社工作第一天起就有贵人罩着,没出什么大纰漏,人际关系上除了与不对盘的温美慧偶尔斗个两句,与同事的相处倒还平顺,算是她家的神明有保佑。
“哥?”是她听错了吧!
苗秀慧鼻息一抽,看向八风吹不动的男友,心里勾着一颗跳豆。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随便闯进人家的办公室还动手动脚,你有没有家教呀!”气不过的耿晓君越看她越不顺眼,手一抬就想先发制人。“晓、君——”
一只大掌倏地一出,箝制住她胆大妄为的手腕。
“哥,你干么不让我教训她?像这样的女人不必给她面子,她自找的。”没赏她一巴掌好不甘心。
“叫秀慧姊姊。”耿仲豪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人感觉出他的不快。
“什么秀慧姊姊,不知哪来的野女人……啊!好疼,你抓痛我了,哥。”小脸一皱,疼得大呼小叫。
“叫秀慧姊姊。”耿仲豪再次重申。
心不甘、情不愿的耿晓君嘟着嘴一喊,“秀慧姊姊。”
有些错愕的苗秀慧愣在一旁,不知该应声“好”,或是模模她的头,说句“你很乖”
“嗯,去旁边坐好。”他指着靠窗的小沙发,要耿晓君听话。
“我不要,我……”见兄长沉下脸,小女生跺着脚走离三步,但未如他所言乖乖坐好。由于耿家夫妇长期不睦,疏忽了对孩子的照顾,因此他们才对嘴甜的女儿特别纵容,藉此弥补心中的愧疚,所以宠出她自视过高的公主病。
“她是你妹妹?”这年头的小孩未免发育太好了吧!那壮观的上围……唉!别看了,人比人,气死人。
苗秀慧低视自个胸前的水蜜桃,自我安慰的想着,至少小巧丰挺,不用担心二十年后有下垂的困扰。
“晓君,耿家最小的孩子。”他像介绍世家的女儿,语气平淡无奇。
“你真是她哥?!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论外表、气质、谈吐,无一处相似,教人无法不怀疑。
“你管我们长得像不像,别以为我哥帮你就想巴上他,他只是脾气好,不想理你这种自动送上门的骚包而已。”有她在,其它女人休想越雷池一步!
“晓君——”耿仲豪声音一低,予以喝斥。
“脾气好?”苗秀慧一脸难以置信,用狐疑眼神一啾面容不改的男友。“她说的不是你吧!你家该不会藏着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不,别无分号。”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揽上她腰际,神色自若。
“骗人,你脾气好在哪里,根本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狡脍阴险的曹丞相,专制又霸道,蛮横的以势凌人……”她不满地列举他条条罪状,深为受害者的自己一掬心酸泪。
“原来你有这么多怨怼呀!”他语轻如絮地掠过。
苗秀慧忽地背脊一凉,“不……不是啦!打个比方嘛!你这人心胸宽大,善厨艺又才华洋溢,其实我非常仰慕你,当你是天神崇拜。”
“我记得有人说我很小气。”黑眸一闪。
喝!她怎么有乌云罩顶的感觉?“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
哇!谁拉她,这么可恶。
“慧,你死定了。”
那一句“死定了”,苗秀慧真的觉得世界末日快来临。男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相信她很快沦为国宝级保育类动物,摆在动物园供人观赏。
团团圆圆,我来了,请留几根箭竹让我啃吧!
“分开,分开,谁准你们靠得太近,哥哥是我的,不许你碰他。”在她面前也敢猖狂。眨眼间,苗秀慧被用力推开,她身子不稳,踉跄两步,手撑在办公桌才不致撞出淤青。
“你给我差不多好不好,哥哥是哥哥,不是你一个人的玩具,断女乃很久了吧!
别当个惹人厌的女乃女圭女圭。”她一擦腰,气势就像菜市场的婆婆妈妈,万夫莫敌。
我是玩具?
处在两个女人之中的耿仲豪轻扬眉尾,好笑地注视他“盛气凌人”的女友。
“你才讨人厌,哥哥喜欢的人是我,你不要厚着脸皮接近他,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不可饶恕。”耿晓君的心态是女人若不上点妆便是丑女,无可取之处。
“我丑?”女人最禁不起人身攻击了,她一把推走挡在中间的男友,直接杠耿小妹。“是呀!没错,哥哥喜欢妹妹天经地义,我也喜欢我老爸、老妈,还有我家的王爷和三太子,只可惜……”
苗秀慧在此时多了个顿点,笑嘻嘻的捧脸装可爱。
“你老哥爱的是我。”当!得一分,胜利女神在招手了。
“你胡说,我哥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上你。”她急得快哭了,气呼呼的大吼。毕竟是才刚满十九岁的大二学生,人生历练不如早出社会几年的小记者,空有成熟的体态和二十五岁女人的娇颜,心智仍停在她应有的年纪上,没法在口头上争锋。
“哎呀!你哥是瞎子哟!难怪看不见流着鼻涕讨糖吃的小表。”她颇为得意的扬起下巴。
失笑的耿仲豪冷眼旁观,不介意当个盲胞。
其实他对这个小妹并无太多亲情,当年他离开时她才刚要上幼儿园,两人相差十岁。
若说世上还有令他关注的亲人,大概只剩下病情慢慢好转的弟弟,他全额负担他的医疗费用和生活费,培养他独立生活的基本能力,期望有一天他能走出自己的世界。
“你说谁是小表?你才是女妖怪,身上那件衣服土得要命。”耿晓君气得口不择言,硬要把人家比下去。
“喔!你哥买的。”她故意学模特儿走台步,旋身绕了一圈。
“什么?!”她顿时脸色难看,难以接受的瞪大眼。她打蛇随棍上,“说实在的,我也挺怀疑他的审美观,不过他说好看,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穿上,免得折损他的好意。”
这颜色对她来说太跳Tone,衬托不出她晒不黑的白皙肌肤。
通常在外跑新闻的从业人员很难不晒黑,防晒产品抹得再多仍然有限,她算是得天独厚了,母亲怀她时特爱喝豆浆,一天一加仑当水灌,所以她打一出生就跟豆浆一样白女敕,从没晒黑过。
“哥,你为什么要买衣服给她?”耿晓君的口气像捉奸的老婆,质问老公衬衫上的口红印。
雹仲豪并未回答,倒是苗秀慧凉飕飕的呛了一句,让人很想桶她一刀。
“男人送女人衣服是为了亲手月兑下它。”
“你……你不要脸!”哥怎么会月兑她……咬着下唇,她愤恨地瞪着神采飞扬的女人。
不要脸的人多得是,她男朋友就是其中一个。
“对了,小妹妹,不要随便乱抱别人的男人,我可是醋劲很大的醋桶。”
一听闻她会吃醋,耿仲豪反倒是一脸宠溺地笑了。
“谁是小妹妹,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哥的眼光才不会那么差,挑个样样不如她的丑女人。
瞧见男友在一旁看戏,苗秀慧不甘心他置身事外,硬拉他下水。“你不知道你已经被贴上‘私人专属’的标签吗?为何还让她抱你?”
看她把妒妇角色诠饰得入木三分,耿仲豪配合演出。“我答应她满二十岁的成年礼送她一辆车子,她高兴地抱着我致谢。”
他当然不会自掘坟墓地提及还有献吻那一段,免得她大吃飞醋。
在女友用力踹门前,以他的身手想闪掉晓君的拥抱并不困难,但是一瞧见她怒容满面的样子,他反倒不急着拨开挂在身上的章鱼,一动也不动地静观其变。
丙然她没令他失望,以雷霆万钧之势冲锋陷阵,誓死扞卫爱情,以行动表示她的在乎,的确让人安心多了。
至少不是他单方面的付出,虽然口中不说,但他已感受到她那份由心底发出的爱意,这就足够了,感情迟顿的小母狮终于觉醒了。
“喔!真好,怎么没人也送我一辆。”她说得酸溜溜的,脖子一斜,看向据说身价上亿的男友。会意的耿仲豪拿起当期汽车杂志,在她面前一晃。“自己挑一辆吧!”
“你要送我?”她喜出望外。
白牙一露,笑得清朗。“买来载你。”
“……”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