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地叫人不安。任昊云搬回了松园,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依然将大半的时间花在经营归云山庄上面,而连尹若幽则学会了沈默。当任昊云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抹上薄妆掩饰自己的憔悴,当他不在的时候,连尹若幽就会待在凉亭里仰首望天,闇黑瞳眸中隐藏的是谁也无法填补的空洞……
“少天人,您用点水果吧!”小竹捧着一盘点心和水果来到凉亭,轻轻拍了拍连尹若幽的肩。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少夫人,她承认连尹若幽初到松园的时候,她的确挺怕这个少夫人的,毕竟她没见过哪家的姑娘是像少夫人这样的,她像一团火,又像一阵风,所到之处都让人目眩神迷、震撼不已。她的美貌和个性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再加上那只看起来兇猛的白色大老鹰。刚开始,她真的以为少夫人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妖女,专门来诱惑主人的。
但是日子久了,小竹才明白少夫人只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女子,她不懂繁文褥节是因为自小生长在深山的缘故,她不和其他姑娘一样会弹琴绣花,是因为她从来不需要去学那些东西,她不喜欢一群人跟前跟后地服侍她,也是因为少夫人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少夫人,您多少吃点东西吧!”小竹看着连尹若幽失神的模样,不禁红着眼睛再次开口劝道。
“我不饿,妳放着就好。”连尹若幽淡扫她一眼,接着又将视线移回空中,继续神遊太虚。
“是,少夫人,我去替您泡一壶热茶好了。”小竹含泪退下。终究,她只是归云山庄的一名小婢,对很多事都是无能为力的。
***
当小竹捧着一壶请厨娘泡好的参茶,正要回松园的时候,一名婢女在长廊拦住了她的去路。小竹定眼一看,这才认出她是香萍——风怡梅小姐的贴身女婢。
“有什么事吗,香萍姊?”风怡悔算是归云山庄的常客,也因此两家的仆役也算是彼此认识。
“我们家小姐请你过去聊一聊,她有些事想请教妳呢!”香萍笑了笑,扫了一眼小竹手上捧的参茶,热心道:“快去!别耽搁了,这壶茶是要送给妳家少夫人的吧!?我替妳送去。”
“可是……”小竹有些为难,但香萍已经将她手边的茶接了过去,催促道:“别这么彆彆扭扭的!快去、快去。”
“香萍姊,那就万事拜讬了。”
一切都交给我吧!”香萍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捧着茶扭身离开了。
***
一个时辰之后,小竹带着满心疑惑回到了松园。风怡梅小姐不是说有事要问她吗?结果她却只是站在那里听风怡梅小姐弹琴弹了约莫半个时辰,而后又问了她一些少夫人最近过得好不好等等问题,最后再以身体微恙为由要她退下,期间根本没有说到什么话。
回到松园,小竹很自然地找寻连尹若幽。但凉亭里已经没有连尹若幽的身影,小竹在松园找了又找,最后才在房内看到呆坐在镜子面前的连尹若幽。
“少夫人!?”小竹看了眼桌上未动过的参茶,还有连尹若幽失魂落魄的神情,她担心地走上前去,温和地开口道:“您怎么了?我特地为沏的参茶都凉了。”
“小竹,今晚是不是有客人来?”安静的连尹若幽忽然开口。
“少夫人?您有事问我吗?”小竹又惊又喜地开口,少夫人已经好久没有主动开口和她说话了。
“今晚是不是有客人要来?”连尹若幽还是重复同样的一句话,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少夫人,庄里有客人是常有的事,您怎么啦?”小竹淡笑开口,接过连尹若幽手上的梳子,为她细心梳开长至腰际的黑色柔丝。“再说,少夫人您本来就不喜欢那些事,就不必管了。”
“是吗?”她平视镜中小竹真诚的眼眸,知道这些日子她是真心地待自己好。
“可是,在昊云的身边招待宾客,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不是吗?”
“那一定是庄主体贴您,他知道您不喜欢这些,所以体贴地让您避开这一切,一定是这样的。”小竹还是笑着安抚她,但内心已经产生了疑问。少夫人从来不会问起这些,为什么现在忽然这么问,该不是刚才香萍和少夫人说了些什么吧!?
“小竹,我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今晚我想陪昊云招待宾客,这毕竟是我的责任。”连尹若幽展开难得一见的笑容道:“小竹,妳为我打扮打扮,就快到晚膳的时候了,再不快些就要来不及了。”
“少夫人,您真的要去?”小竹诧异地开口。她记得今晚主人招待的是一些朝廷上的官员,那些人老是以为自己权高位贵,是一群很讨厌的人。
“是啊!我要去。”她淡淡一笑,拿起镜台前的胭脂,细细地涂抹起来,就在她闻到胭脂的香味时,忽然以手掩嘴、难受地干呕起来。
“少夫人,妳没事吧?”小竹吓白了脸,急忙为她倒了一杯茶水,伸手轻拍她的背,忽然兴奋道:“我知道了!抱喜少夫人,我想您一定是有喜了!我远房的表姊前阵子害喜就是这个样子,这真是太好了!”
“是吗?”害喜!?是真的吗?她体内真的有了昊云的孩子?
“这种天大的喜事真是太好了,明天我就为您请大夫可好?那今晚的宴会还是别去了,您现在的身子要紧。”小竹隔过头想了想,劝说道。
“不!今晚我要去,我要亲自告诉他这件事。”连尹若幽摇摇头,若自己真的已有身孕,她和昊云、和归云山庄的牵绊就越来越深,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她还是必须改变自己,当一个可以帮助昊云的妻子。
“让我来帮妳吧。”小竹见她心意已定,虽然不明白连尹若幽为什么坚持要出席晚宴,但见她心情似乎开朗不少,也就不再阻止。
“谢谢妳。”连尹若幽嫣然一笑,双眼地依稀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一个新的生命,会让她熬过眼前所有不愉快的!
***
今晚的归云山庄热闹异常;依照任家多年来的习惯,每隔几个月,都会设宴款待宾客,有的是朝中大臣,有的是大都城内的富商,谈论的多半是一年来的交易买卖,顺便交换一些心得经验。
任昊云自小就以山庄继承人的身分参加过无数次这种聚会,再说他现在已是归云山庄的主人,对于这种宴会谈不上喜欢,但应付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昊云,听说你这回往北方一趟,倒是带回了一位少夫人。怎么不让她出来,好让我们看一眼归云山庄少夫人的娇容?”一名平常与任昊云颇为熟稔的中年男子笑着开口。
任昊云仅是笑而不答。一来他知道若幽不会喜欢这种宴会,二来,基于自己的私心,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连尹若幽的绝色之姿。
“是啊!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昊云兄这样未免太不给大伙面子了,无论如何今天都该让嫂子出来和我们见见面才是。”另一名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也跟着起簟?
听说任昊云对这位新婚夫人保护得紧,目前为止没什么人见过她,却也让他们更想一睹佳人的庐山真面目,毕竟能让任昊云动心、又不肯让她轻易见人,一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是啊!是啊!你这样未免太不够意思,该罚、该罚。”客人们见任昊云的神情,显然是不打算让妻子露面,失望之余就要他罚酒。
任昊云淡笑不语,举杯正要饮酒时,忽然身形一顿,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前方,心中一震。若幽!?
巧立门口的女子的确是连尹若幽,她一个人站在门口,身穿着一袭淡紫衣裳,原本精雕玉琢的容颜上了点胭脂水粉,更显得清丽绝俗、秀美难言。屋里其他人也同样发现了门口立着一位绝子,每一个都几乎瞪凸了眼睛,难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的美人。
“若幽?!”任昊云立刻起身走到房门口,将妻子的手紧紧握住,压低了声音问道:“妳怎么来了,怎么不待在房里休息呢?”
“我没事。”她勉强一笑。她今晚原本想给任昊云一个惊喜,所以就连小竹也没有带在身边,谁知道一到这,看到一屋子闹哄哄的,一时之间反倒不敢走进去。
“若幽,这些我自己可以应付,妳要不要回去休息?”他察觉到连尹若幽的手有些冰冷,关心地问道。
“不会,我想陪着你。﹂今天下午,风怡梅的婢女特别来到松园,告诉她今晚的宴会对任昊云有多么重要,所以她特别打扮自己、出席宴会,为的就是要陪在任昊云身边,尽一个女主人的职责。
任昊云虽然不知道她改变的原因,却也不忍拒绝她的要求,于是他搂着连尹若幽,面对所有的宾客。
连尹若幽的出现,确实让所有宾客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恨不得多看几眼她的美丽,好回去大肆宣传一下。这位归云山庄的少夫人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这就怪不得任昊云根本不在乎她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
“各位,这是连尹若幽,我的妻子。”任昊云笑着为所有人介绍。
“嫂子果然是国色天香,莫怪昊云兄要将妳藏起来了。”马上有人称讚连尹若幽的美丽,希望有和美人交谈的机会。
连尹若幽不习惯接受那种评头论足的目光,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垂下眼、安静地坐在任昊云身旁。
任昊云一手紧握着连尹若幽的手,他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想到她肯为自己来参加宴会,心中不禁涨满了感动。
“嫂子,看来妳的身体完全康复了。”门口又出现了娇唤声,正是来归云山庄作客的风怡悔,她带着自己的女婢,漾着笑容走了进来。
“妳也来了。”风家与任家原本就是世交,以前每当归云山庄有晚宴的时候,风怡悔都会自动地陪在任昊云身边一起招待宾客。
“昊云哥,小妹这些年帮你都帮习惯了,就算你已经有大嫂了,还是让我来替你分忧解劳。”她温柔一笑,很自然地开口。
“那就麻烦妳了。”任昊云道谢,他看着风怡悔走向自己的身边,很自然地想让出身边的位置,却又想起连尹若出已经坐在他的旁边了。
“大嫂今天真是好兴致。”风怡梅别有用意地一笑,极为自然地就坐到任昊云的另一边。
今天归云山庄宴请的宾客全是男子,而以往风怡悔都是坐在任昊云的身边,现在虽然他身边坐了一个连尹若幽,但任昊云觉得要风怡悔下去和其他男宾客坐在一起又觉得不妥,所以并没有反对周怡梅坐在自己身旁。
“昊云兄果真是豔福不浅,年纪轻轻的就享受到了齐人之福!真够幸运的!”
眼看任昊云两边都坐着一位美人,不少尚未娶妻的人都露出欣羨的目光。
“各位不要开玩笑了。”任昊云和这些人平常嘻笑惯了,也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但连尹若幽听了却是脸色一变,转过头看向风怡梅,她竟也是无限娇羞地低下头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连尹若幽并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却不由得想起刚来到归云山庄时所听到的流言——任昊云与风怡悔自幼青梅竹马,风怡梅原是任昊云最有可能迎娶的妻子。
这会是真的吗?不然他不会对风怡梅如此温柔,不是吗?就连在宴会上,任昊云也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彷彿风怡梅才是他的妻子般。
“昊云兄,咱们吃饱喝足了,连你这位美丽的夫人都见上一面了,现在该谈点正经事了。”一名商人招招手,任昊云离开了座位。
风怡梅趁任昊云与其他人交谈之际,低头对连尹若幽轻声道:“现在我可松口
气了,以前昊云哥哥老是拜讬我来陪他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现下妳肯来,以后小妹就轻松多了。”
连尹若幽没有回答,但风怡梅可以从她的表情知道她听得一清二楚,再次得意道:“大嫂,我说得再明白一点,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昊云哥的身边,陪伴他、支持他,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他一个人要掌管这么大的一个归云山庄,没有人帮忙是不行的,他最后需要的人会是我。”
连尹若幽抬头,不敢相信风怡悔真的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无耻的话,好像她才是任昊云的妻子一样,她本来伸手想教训她,却猛然想起身在何处,只好硬生生忍下出手的冲动。
“妳能给他什么帮助?我爹在朝廷为官,在座的每一个人会来,都是冲着我爹的面子来的。”风怡悔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她当众出糗,于是压低了音量,以更得意的声音道:“连尹若幽,别以为昊云哥喜欢妳,充其量妳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却只会用美色迷惑人的妖女,昊云哥最后会娶我的。”
“妳……﹂连尹若幽忍无可忍,最后还是出手掴了她一巴掌。
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的喧闹声都停了下来。在所有人错愕的眼光中,风怡梅无限委屈地站起来,用手摀着半边脸颊,抽抽噎噎地开口道:“昊云哥哥,这里我也待不下去了,我好心要教嫂子如何向宾客们敬酒,却被她硬是掴了一掌怪我多事,以后要我怎么做人,我要回去了!”
她这番话一说完,就在香萍的扶持下快速离去,只剩下面色铁青的任昊云,还有一群面面相觑,其实却等着看好戏的宾客。
“她说谎。”其实在出手后连尹若幽就后悔了,但是她却没想到风怡梅竟然会公然说谎,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在她身上。“若不是她口不择言,说我是用美色迷惑你的——”
“够了!”任昊云一声大喝,走回连尹若幽的身边,眼神高深莫测。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没有说谎。”任昊云的眼神冷漠的让她害怕,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难道连他也不相信她了吗?
“妳先回房去。”任昊云平淡开口,他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连尹若幽讨论这种私事。
“昊云,你不相信我吗?”他的冷漠很伤人,连尹若幽只觉得胸口隐隐刺痛,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想要让昊云明白她刚才不是故意的。要不是风怡梅出口
伤人,她也不会出手,她相信只要解释清楚,任昊云会相信她的。
“来人!送少夫人回房。”任昊云大喊一声,马上有几名仆役出现。
“昊云!?”连尹若幽一脸错愕。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有孕之事还没有告诉昊云,但是他已背过身子,似乎没有打算看她第二眼。
“少夫人,我们先送妳回房吧。”其中一名仆役为难地开口道。
“不用了!”她轻轻撞开想要扶她的手,一双眼定定地看了任昊云的背影许久,期盼他会回头看自己一眼。她相信昊云,他会回头、会想清楚她说的是真的,那时候她就会将自己怀孕的事说出来,昊云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等了又等,直到身旁的仆役再次为难地想扶着她出去,连尹若幽这才明白,任昊云真的没有回头的打算,为什么?他不但不想听她的解释,就连再看她一眼也不愿了吗?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小竹坚持不让她独自参加宴会的原因吧!就连她刚出现时,昊云脸上的表情也是惊讶多于喜悦。她真的不该来吗?她可以感受到所有人看着她时,那种夹杂着异样与暧昧的奇特眼光,全都在打量着她,想瞧清楚为什么任昊云会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为妻,现在他们一定都在心里笑话他吧!所以昊云才会这么生气,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任昊云,我真的想当一个尽责的少夫人,可是……我总是做错事,看样子是不成了。”
连尹若幽说完这几句话,头也不回地踩着沈重的脚步,黯然离开了。
***
遍云山庄今晚的聚宴草草结束了,任昊云在所有宾客都离开后,本想回松园找连尹若幽好好谈一谈,却看见风怡梅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满脸哀怨,一副泫然饮泣、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吗?”他拿起一壶酒一连饮下好几杯,漫不经心地开口。
“昊云哥,今天晚上都是我不好,我这么哭着离去,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大嫂不好,我想想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来和你赔个不是。”
“算了!”任昊云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于今晚的事他也不想再提起。想到临去的宾客中,还有人打趣说连尹若幽美则美矣,看样子却是个醋潭子,以后如果他要纳妾,可能会有麻烦等的戏谑之词。
这些低俗的笑闹之词,多年来在商场打滚的他本该习以为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所有人将话题绕着若幽打转,彷彿会侮辱了若幽似的。
他不知道今晚若幽为什么会动手,也不知道原因,他只知道,他美丽的若幽融不进他的生活,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仰头又饮下半壶酒,心中的烦恼却半点也没消除。
“昊云哥,别喝了,我扶你回房吧,我地想顺便向嫂子道歉。﹂见任昊云又喝了不少酒,风怡梅轻轻阻挡道,一脸温柔地开口。
当任昊云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酒意时,风怡梅扶着他走回松园,在快要走到房间的时候,故意顿了一顿缓声道:“昊云哥!你好重!不行了,我要歇一歇,才有力气扶你回房。”她朗声开口,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着。她见任昊云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便将他的头扶在自己胸前。
“昊云哥,这些年来难道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她看到窗口黑影晃过,知道连尹若幽听到了他们回来的声音,人就在附近,于是更加娇柔地开口道:“我自小就想当你的妻子,难道你还不明白,虽然你已经有了大嫂,但是我对你的心,始终不曾改变,你知道吗?”
一声细不可闻的惊喘从他们身后传出,风怡梅竖起耳朵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连尹若幽就在他们背后,也知道任昊云现在醉得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于是她双手将任昊云揽得更紧,以喜悦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会娶那个女人是不得已的。你喜欢的一直是我,就如同我心里只有你一样……”
连尹若幽站在他们背后,眼里看到的是任昊云与风怡梅搂在一起的情形,耳中听到的是一些风怡梅对他倾诉的绵绵情话。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颗心好痛好痛,身子越来越冰冷,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打算做什么……“若幽……”酒醉的任昊云发出咕哝声,喊着妻子的名字。
“昊云哥,我自然不会和若幽姊争宠,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服侍你,我连名分都不计较,我一定会努力当一个好妻子,不会议你失望的!”
风怡梅最后一句兴奋的话,唤醒了连尹若幽迷失的心神,也让她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昊云要娶风怡悔为妻!?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啊!妳也在这?”风怡梅这时转过头,对着面色惨白的连尹若幽淡淡一笑,得意道:“来帮我将昊云哥扶回房间去,今后照顾他就是我们两个的责任了。”
连尹若幽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像是有人追赶她似的慌乱向后退去。
妳只是一个用美色迷惑他的妖女!她不是!她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她真的试过想融入这里的生活,为了任昊云,为了成为归云山庄的少夫人,她甚至连白鹰都舍去了,还要她怎么样呢?
我知道你娶她是不得已的。不是这样的!任昊云说她是世上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所以他才会娶她的,不是吗?
若幽,妳没有了白鹰,但是还有我!骗人的!全是骗人的,他温柔的语气,温柔的眼全是骗她的!在他知道她无法成为一个完美的妻子后,他已经不要她了!
她的脑海乱成一团,闪过的都是片片段段的话语,有风怡梅的、任昊云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锋利的刀直直利入她的心口,加深她的恐惧。
连尹若幽像发了狂似的向外冲去,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现在,她竟然达一个可以投奔的人都没有。
“救我!”她一直跑一直跑,嘴中喃喃地求救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一个不小心绊到脚,整个人跌在冷硬的街道上。
小肮忽然传来阵阵刺痛,连尹若幽吓得急忙用手按住自己的肚子。这是她和昊云的孩子,千万不能出事!
“谁……谁来救救我……”她倒在无人的路边,感觉到小肮越来越疼,她再也撑不住了,在昏迷的前一刻,她似乎看见了一团白色影子靠近自己。
有人低下头望着她,那是一双充满了悲伤,美丽又深遂的眼睛。
“是谁?”连尹若幽月问出这样一句,跟着就晕了过去。
***
“孩子……我的孩子……”在一片黑暗之中,连尹若幽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以残存的意志不停地呼喊着。
“若幽!没事了,睁开眼睛看着我。”熟悉、强制,却又充满哀伤的女音喊着连尹若幽的名字。
“啊!”连尹若幽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想都没有想到的人。“师父!”
“孩子,躺着吧!”若幽的师父制止她起身的动作。“妳的身子还很弱,不能起身的。”
“啊!我的孩子!”连尹若幽抓住她师父的手急问道。“我的孩子没事吧!?”
“若幽,妳的孩子——”白衣女子迟疑了一会儿,跟着道:“妳的身子太弱,师父没能帮妳保住孩子。”
连尹若幽浑身一震,脑中一片混乱。白衣女子不忍见她悽苦的模样,缓缓将紧抓着自己的手松开,将若幽搂进怀中轻声道:“妳休息吧!孩子没有了,或许是件好事。如此一来,妳和任昊云就再也没有任何牵连了。”
“没有牵连……再也没有任何牵连了。”连尹若幽喃喃自语,闭上眼睛,任由泪水直泻而下。
是啊!她永远做不来归云山庄的少夫人,她永远无法成为任昊云想要的妻子,甚至,他们之间最后的牵绊,也因为胎儿的夭折而消失了。
那么,她和任昊云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