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的最初 第七章
作者:林如是

夜已三更,但离黎明还很远;红的烛,橙的人,在这遥远的古代,燃烧着我一个难眠的夜色。

我轻轻推开窗,夜清天高,远处的黑暗,传来对我的呼唤——谁?是谁?是谁在叫我?

四下无语。

我爬上窗,宽大的衣裙绊手绊脚,我将外衣月兑了绑在腰间,底下一袭和这古代突兀不协禂的牛仔裤和白衬衫。

应该有着一处湖泊和一幢楼阁……我在黑暗里奔跑,追逐着记忆底的幻像。

亘古不移的明星在暗空里闪烁,照耀着旷原中的我成为一则迷离的传奇。

超越时空,我错身在古代,徘徊在同一方灿烂的星辰下……不知徘徊了多久,星星一颗颗地隐淡,大地也褪了如墨的黑暗,朦胧的天光中,我终于看到了那处湖泊——以及临湖的那幢楼阁。

一刹间,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站在原处。而后我狂奔过去,激动地拍打湖水,水花四溅,映在阳光下,粒粒像染了金的珍珠。

这地方我来过!我心中狂喊着。

靶觉很强烈,我确切曾在此流连过……是的!是的!在那年那日,在那个我还忘掉的时候,我曾在此流连过……我踏近湖边,踩在水中,双手张开,仰着头,迎向湖光和晨曦,激动的想大叫——一旋身,隔着楼阁的那湖畔,逆光站着一名男子在晨曦中。晨光在他身周溢满一圈的光,仿佛戴了金冠;身侧的湖水荡漾着潋滟的波光。

四目遥遥相接,我的心情莫名的狂烧起来。对这个人,我竟有种强烈的、无以名之的眷恋与怀念。

他缓缓向我走来,剑眉星眸,闪耀着狂喜的神釆与深情的执着。我痴痴走前两步,嘴里喃喃:“哦,是你……”

是他!在我幻影中的那个人!

“银舞!”他发出一声狂喜,等了千年万年般激动地将我搂入怀里;犹疑自己在梦中地发抖的声音低哑着说道:“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到这里,回到我怀里!我等了七年,你终于回来了——”

我没有挣扎,反而有种释然,仿佛自己也等着这一刻,等了那么久——“你究竟是谁?是你在呼唤我吗?为什么我对你的感觉这么熟悉?”我真的不明白,面对这个人,我的情感会这样强烈的澎湃!

“银舞?”他诧异地放开我,无法思议地锁着眉,锁着眼眸底的一抹痛。“你怎么了?我是宗将啊,难道你忘了我……”

“杨舞……”他的话尚未说完,远远就传来快马的奔腾杂沓,以及一声震荡心弦、椎心的呼唤。

我心头猛然一悸——这感觉那般似曾经历过……我脑中浮上许多破碎的印象,夜色、湖畔、黑云、残日、……“杨舞——”又一声呼唤,更近了。

“是他!”身前的那名男子,剑眉乍放,星眸散发出阵阵慑人的寒气。

“你——”我不及开口,他即牵住我,握得很紧说:“我们快走吧!银舞——”

他一直叫我“银舞”,用一种等待了千年万年的思慕将我围绕;而我对他的感觉那么强,触动着沉淀在我生命记忆里的底色,是前世吧?那样铭心深刻过……我仍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也不明白往昔过去他曾否在我生命中留驻过什么深刻;我也没有遗忘我想追寻的答案,我想摆月兑这古代经纬的希望——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我情愿随他到天涯海角……“杨舞——”又一声呼唤。马蹄声很急,直追我们过来。

到了楼阁附近,绑在我腰间的衣衫突然松落,我错步踩着,绊了一跤跌倒在地上。

“银舞——”他回头想牵扶,这骑上的人射箭而出,箭矢划破晨空,射中他的手臂。

“啊——”我不禁慌叫出来,抢到他的身前。

他拔出箭甩在地上,用力按住伤口阻止血流出来,却仍然勉强的想用伤臂牵引我走。然而血流不止,从他的指缝中沿着手臂淹到我掌中。

这时楼阁侧方矮丛里突然有两个平民装束的人窜出来,奔到我们身前,脸色担忧地望着那人说:“王爷!放开她,快随属下们走吧!”

“不!我绝不让银舞离开我!”

“王爷!”

追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来,我甩掉那人的手,急切说道:“你快随他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银舞——”他伸手想抓着我。

我狠心推开他,那两人连忙扶着他,由草丛里退走。他不断回头看我,含愤带悲的双瞳燃烧着和我心底一样的痛,刺目的血红。

“杨舞——”身后的快骑终于逼来了。

我匆匆转身,这来的四个人勒马停住,马匹嘶叫人立起来。那四人当中,除了严龙太与宗武,另两人也作武士装扮,气宇轩昂。

为首的那个人翻身下马,疾步朝我奔来。

“杨舞——是你!真的是你!”他叫声里全是兴奋,抑不住狂喜的神态。

这人神态冷峻,较之严龙太英气更甚,而且有股王者的威仪;但比起先前那人,却少了股比诸天地的气魄。

“你是……”我不禁颦眉。这人锁在眉宇间的炽热,我恍曾烫受过;虽然不若对先前那人那样的强烈深刻,但我隐约有种感觉,应该曾和此人相遇过。

“你果真都忘了吗?杨舞?我是严奇啊……”他神情一恸,抽筋似地抽动,语声里有无限的感伤。

“我——”

说什么好呢?我果真出现在这个古代过?我转头看看其余三人,除了宗武,皆露出不胜唏嘘的表情。

严奇端凝着我,简直看痴了过去。我正觉自己这身突兀的装束又不知要引起什么骚动,却听得他痴痴道:“当年,你也是这一身世外的装束……”他扯掉我的发束,乱发瀑布一样披散下来。“还有,这如云鬓乱的发丝……”

他低头埋入我的发里,像闻像吻我乱发的凌散,深深的感情毫不避讳,露骨又赤果。

一旁三人无事般观看着,而我先脸红。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避开他躲到一旁。

“不会错!”他又靠来。“这件事龙太向我禀告过了。我不明白你因何忘记一切,但的确是你没错!你的容貌丝毫没有改变,仍然纯清如七年前——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不是的!我的外貌没有改变,是因为这古代七年的递变,于我在二十世纪现世只过了七个星期,是以我才没有变。我其实会老,会浊,更会死,我并不是那长生不老的天仙!

“银舞……你真的是银舞公主没错……”严奇语态恍惚,宛如中了蛊惑。

“不是!我不是……”

“是也好,不是也好,你总算又回到我身边……”他越靠越近,手一伸就将我搂入怀里。

太阳已升得很高,波光邻邻,耀射我双眼,亮得睁不开。陆续有到湖畔汲水洗衣的村女,三三两两,看见我们,掩着嘴噗哧一笑,嘻闹着走过去,几步后回头偷看我们一眼,掩嘴又是一笑,带着娇羞害臊。

“你……放开我!”我下意识地挣扎。

他不放,双臂一紧,拥得更贴心,让我清楚听到他狂骚的心跳。

“上王,该回宫了。”那名随严奇来的将领提醒他道。

他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左右邻近来往的人群,挟着我飞跃上马,扯动缰绳往城里奔去。

我闭上眼,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呼在响,睁开眼时,已置身在一幢美轮美奂的宫殿前。

“这……”我微眯着眼。太耀眼了!黄金色的建筑,黄金般的绚璨,不仅富丽堂皇,而且光耀辉煌。

“这里是‘长安宫’,银舞,你已经身在王宫了。”严奇在我身后说道,有种志得意满。

长安宫?我听得好疑惑,有些不安地抬头四望。

宗武和那名将领——此时我知道了,他就是与严龙太并列统领大军的卫兵将,贺堂——向严奇告退。严龙太极快地看我一眼,说道:“上王,杨舞姊姊沿途劳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王太后与王后,以及长公主那边……”

“我明白。”严奇挥挥手,严龙太话没说完。“龙太,辛苦你了!”

严龙太退下后,严奇默默不语,端凝我好久,而后柔声问:“累了吧?”

没等我回答,便牵着我的手出去,走到一处殿房,上头雕镂着三个如飞似舞的大字:云舞殿。

“你还记得这里吧?”严奇问得好轻好柔。“我即位后,定都本城,入掌王府,予以扩建为宫,所有的宫殿不是改建便是重设,独独将这‘云舞殿’保留原状,为的就是等你回来。这是我特别为你保留的!银舞!”

我漫跨几步,四望探看。

“云舞殿”装饰虽然也相当瑰丽灿耀,却别有种出尘的味道。它不像其它宫殿那般金碧辉煌,全是雕花奇宝,闪着黄金色的炫耀;而是全由布幔和天青云白揉色而成,只在殿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比拟夜空繁星。有些阴凉,但像云府仙乡。

由于是白日,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并不明亮。我走到殿门旁模触一会,一网网青纱柔柔地覆掩住夜明珠,整个“云舞殿”笼罩在清美里。

我仰头望着,突然一呆,楞楞地盯着殿门。

我怎么会知道殿门旁有那样的装置?我怎么能那样毫不思索地模触装置?

然而严奇一点也不觉讶异,似觉理所当然,只是仍不自禁地带些激动地拥住我说:“银舞,果然是你!真的是你!”

“我——我——”我根本已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他的衣胸。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他延我到挂纱的柔床上歇着。床棂以钻为饰,真丝为被,泛着淡淡的青光。他召来宫女,吩咐说:“小心侍候公主歇息。现在起,公主就是‘云舞殿’的主人,凡事都要听她的吩咐,不得有违!”

“是!上王!”小爆女曲膝遵命。

严苛离开后,小爆女认真地执行“圣旨”,侍候我宽衣歇息,但面对我的衬衫和牛仔裤,她简直傻了眼。

“我还不累,你先下去好吗?”我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她猛一颤,大眼里盛满恐惧和不安,嗫嚅说道:“可是上王交代,要小筑好好侍候公主……”

我的客气使她不安,不要她服侍要使她感到惶恐,她完全不知所措,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叫小筑?几岁了?”我不知该如何去除她的不安。她生而被教导的浓厚阶级观,使她对我的平视感到无所适从。她怯怯回道:“回公主,小筑今年十三岁了。”

十三岁?那么——“你进宫多久了?”我又问。

“回公主的话,还不到两个月。”

“哦……”我沉吟一会,也没认真在想什么,回过神时,却发现她满脸恐慌不安。我楞了一下,对她微微一笑说:“你别怕,就当我是——”我顿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一向不愿与人有大深太多的牵扯,用理智去度测人,不屑感情用事,无法对人随便许些言不由衷的感情和承诺。

“听着,小筑。”我转个话题说:“我不累,也不想休息;不过,我想我需要好好清洗一番,请你帮我准备一些沐浴的用品。还有,我不是什么公主!”

“是,公主!”她大声答应,快步走出去。

饼一会,她又匆匆进来,后头跟着几个较为年长的宫女。

“公主,”她说:“都准备好了,请公主随小筑来!”

“我说我不是——”

算了!有理也说不通,随她喊去。我看看那几个约莫十几来岁的宫女,略为迟疑的问道:“她们……”

小筑嫣然一笑,答道:“她们都是来侍候公主入浴的。”

“侍候我入浴?”我以为我听错了。开什么玩笑!洗个澡也要人侍候,那不什么都被看光了?

扁是想就让我觉得难堪不自在,我连忙摇手,抢到前头出去说:“不必了!我自己洗就可以,不需要别人侍候。你告诉我浴室——嗯,浴池在什么地方?”

“公主,你别害臊,请随小筑来吧!”小筑掩嘴一笑,走到我前头带路。

浴池是椭圆形,清澈的池水平滑得像一面古镜。小茿在池旁围起帘幕,半透明的黄纱,若隐若现的;其余的宫女则往池中洒着花朵。

我赶不走她们,只得让她们在帘幕外待着,与她们断续地谈话,大概知道了宫中一些情况。

王宫原是宗将王府扩建而成,比原来的王府大了两倍有余。宗将王府本就气势恢宏,扩建为王宫后,更加壮阔。

在长公主授意下,原所有的殿名都改称为“宫”。上王居“长安宫”,王太后居“长生宫”,王后掌“长青宫”,贵妃谢娘娘管理“长”,上王嫡姊长公主则与王太后同居“长生宫”,至于上王义妹银香公主则居“长乐宫”。

王宫内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加色润饰过,唯独这“云舞殿”,上王不许它有任何改变,也不准任何人宿居,即使是王后与长公主也不例外。

此外,除了王后与谢贵妃外,上王不纳嫔妃,亦不顾;虽然后宫多的是王太后与长公主作主召选进宫的佳丽,他却从不曾临幸,总是独守“云舞殿”,漫夜思念着银舞公主,以致至今仍无子嗣。

王太后和长公主——尤其是长公主——把一切怪罪在银舞公主身上,指斥她是妖女转世,即使回天了还遗下妖术蛊惑上王;对银舞公主深恶痛绝。

王后温婉贤淑,谢娘娘亦贤慧柔顺,王太后年事已高亦不怎么问事,是以实际上是由长公主在掌管后宫,握有绝大的权势。宫中所有的人,没有人敢得罪她。她与丽春公主,一表一里,统理了整个后宫。丽春公主原是上王的表亲,极获长公主的信赖,经其向太后游说,太后侍赐封她为丽春公主,亦居于“长生宫”内。

“不过,公主,”一位宫女好心安慰我。“你不必担心,上王如此宠爱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啊,公主!”另一名宫女说道:“上王不准任何人接近‘云舞殿’,连王后和长公主都不例外。长公主多次向太后央求要这座‘云舞殿’,都被上王一口回绝呢!”

“还有,据说银香公主本是侍候银舞公主的一名小爆女,银舞公主回天失踪后,上王日夜思念,爱屋及乌,待其如亲,更封她为公主。想想看,本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只因为曾侍候银舞公主,就一跃上枝头,成为公主——可见上王有多爱银舞公主!”言下极其羡慕,但不知是羡慕成为公主的宫女,还是那个什么银舞公主。

“公主,您果真是银舞公主吧?适才奴婢们听侍候‘长’的宫女们议论纷纷说上王带银舞公主回宫了。‘云舞殿’是上王特地为公主备留的宫殿,连王后和长公主都不许进呃!上王对你如此深情厚爱,您一定就是银舞公主!”

几名宫女七嘴八舌,说得我昏昏欲睡。我快快梳洗干净,穿好衣服离开。

沿途走过,感觉气氛大不相同,宫中上下似乎都处在兴奋欢乐中,四处弥漫着一股喜悦的气氛。

“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奇地问。

小筑过步去探问,小跑步回来,喘着气语带兴奋的说:“公主,适才‘太卜’来报,昨夜候星气观得天上发生‘五星联珠’的吉象,宫里上下现在全为这个消息感到兴奋!”

“哦……”我点点头。

“五星联珠”意指金、木、水、火、土五行星排成一线,古来被视为明君在位的吉兆。她们为此感到兴奋,可想而知。

但我并没有她们那么兴奋。

永恒的星空照耀过古希腊、罗马,照耀过古埃及、巴比伦,照耀过春秋战国、秦汉隋唐——昭耀到二十世纪,一切的神话都破灭了,碎裂成龟甲上的一则卜辞,只是失传了的传奇。

严奇不久就赶来,脸带喜气,洋溢着一身愉悦与丰采;但他并不多话,来了只是静静伴我坐着,看着我,眉梢间掩不住阵阵喜悦的春风。

这样静静相对一会,殿外传来宏亮的宣告:“太后驾到……”

那声音拖得很长,尾声刚歇,就有一大簇人进来。

所有的人早先跪在两旁候着,严奇也拉着我站在殿宇中等侍。等那一大簇人进殿在上位或坐或立都定后,立即上前。向当中坐正大位、四平八稳、宝相威严、十足贵气的老夫人跪拜请安。

我正立殿心,定眼看着前坐那簇人。那神态威仪的老夫人,自必是太后了。太后下首一左一右生了两位气质温婉、韵致成熟的贵妇;更下首则是两名神态骄慢,气焰十足的贵妇;另外还有一名较为活泼年轻的秀丽女子。四下则围开一列的侍女、宦官。

我打量她们的同时,她们也以疑惑的眼光审视我。

“银舞,来——”严奇回头牵着我的手上前说:“母后,她就是银舞,您还记得吧?”而后转头对我说:“银舞,快向太后请安!”

我微微鞠躬表示问候,随即挺直站着。

“放肆!还不跪下!”太后次右下首那名神气骄慢的贵妇朝我喝斥。

我把眼光转向她,不动,也不说话。

天地之间,我只跪拜父母双亲;不跪天也不跪地,连鬼神也不拜。

“太放肆了!太后,长公主,王宫内院之中,岂容如此刁蛮之人撒野!”另外那名盛气凌人的贵妇加油喝斥。

“你们两人都住口!”太后挥手喝止她们,对我说:“银舞公主,你还记得本宫吧?”

我仔细打量她,微微蹙额,然后缓缓摇头,目光触及下首各女子,仍然想不起什么。当我视线接触到太后左下首那名气质温婉的贵妇时,脑中一抹模糊的印象快速闪过,不觉把视线停在她身上。

“你想起我了吗?杨——银舞公主?本宫——我是嫣红啊!你忘了吗?”那贵妇面露喜色,声音中带着期待。

“公主——”那名年轻秀丽的少女扑向我。“我是香儿啊!怎么你连我也忘了!”

嫣红?香儿?我交替看着她们,许多破碎的印象一古脑儿涌上来,搅乱成一团。

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哼!我看她根本是冒充的!”长公主悻悻道。

“王姊,不许你胡说!”严奇愁眉斜削如剑,声音中含有认真的严肃。“设若银舞是假,何以会在她出现之时,天上发生‘五星联珠’吉兆?”

“本宫那里胡说了?倘若她真是那什么银舞公主,怎么可能容貌仍如七年前,丝毫都没有改变?而且对这里、对这所有的一切丝毫没有印象?”

“银舞是天人下凡,自然不同于一般俗世脂粉。至于她失忆之事,本王相信,她慢慢就会想起一切,不劳王姊费心!”

“上王,你——”长公主气得发抖,口不择言说:“什么‘五星联珠’!别以为本宫不知!她一个月前于绿石村伴紫红妖星出现,明明是个妖女!为何你如此维护她——”

“王姊!”严奇大叫一声,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真的动怒了。“你若敢再恶意中伤银舞一句,休怪本主对你不客气!”

“上——”长公主被喝声猛然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猛然清醒,哇一声向太后哭诉道:“太后,您要为玉堂作主!上王竟然为一名妖……斥骂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哽咽的关系,那句“妖女”被含在喉咙里,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晰。

太后脸色凝重,挥手摒退左右,殿中只剩下王室一家。

“皇儿,”她说道:“你王姊纵有不是,你也不该为了一名女子,在宫女和宦臣面前如此大声责骂她!”

“儿臣知错。”严奇低头认错,但神情倔强,态度固执,丝毫没有可乘的软弱或通融。

“你这种态度,像是认错吗?”太后怒极,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儿臣不敢。儿臣但望王姊自重,莫再口出恶言,对银舞不敬。如此,儿臣愿意向王姊道歉——”

“住口!”太后怒焰更甚,气得发抖说:“堂堂一国之君,竟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说出如此轻率的话!玉堂!传哀家的旨意,将银舞这妖女驱逐出宫,不许她再谗惑上王!”

“是!母后!”长公主得意地领旨。“来人啊——”

“且慢!”严奇大声制止。

“你敢违抗本宫的旨意?”太后怒极,神色显得阴沉。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住口!”

“太后,”下首坐着,一直保持沉默的贵妃鼓起勇气开口说:“依臣妾所知,银舞公主并不是——”

“住口!谁敢为她说话,一样驱逐出宫!”

这声令下,没人敢再说话,全都噤若寒蝉。严奇走到我身前,护着我,沉声道:“谁敢动她一丝一毫,本王绝不轻饶!”

“你——你好啊!上王——”太后气得站起来。“看你是要她还是依我——如果你硬要将这妖女留在宫内,只要她在的一天,你就别来见我!来啊!摆驾回宫!”

太后拂袖而去,一团怒焰烧向我。贵妃和银香公主临走而回头依依看我一眼,神情颇是担忧。

“银舞,你别担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将你赶出宫。有我在,没人敢对你轻举妄动!”严奇轻轻围住我,不断柔声安慰作承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待我到这种程度,不惜与他母后翻脸?

“我发誓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可是……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他要做到这种程度?我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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