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还是错过了,林见深迟迟没有等到范江夏。
范江夏知道后,懊恼不已,埋怨阿a说:“都是你,没事干么一大早拉我出去吃什么早点!”
阿a翻个白眼。“是谁说那油条、豆浆很好吃的,又脆又香,吃了一份不够,又要了一份?”
当然是她。范江夏理不直气便不壮,悻悻地。
阿a跟大苏感情有成;心情变得很好,怎么说她毕竟“居功厥伟”,为了“答谢”她,阿a居然一大早就胞去,把她从被窝挖起来,去吃什么豆浆、油条的,林见深不巧刚好来找她,结果害她错过了。
当旺婶告诉她时,她多么懊悔,跺脚跺了千百次,埋怨东、埋怨西,自然埋怨到阿a头上。
“妳少再给我啰嗦了,喏,二号桌要的小菜,给我跑堂去!”
林见深不准她接泳装月历那份工作,她只好回到阿a这里跑堂,顺便打打秋风吃白食。
她把小菜端给二号桌的客人,回前台时被小吃店的常客顺子拉住。顺子翻着小报杂志,一副无聊的表情,不消说,一定是阿a不理她,或者没空理她。
“阿a最近心情好像很好,发生了什么事?”顺子丢下小报杂志。气人的是,阿a心情好归好,还是不怎么理她。
范江夏耸个肩。是发生不大不小的事,但顺子不见得乐意听到。
“一定有什么原因。妳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了就快告诉我!”
桌上摊着的小报杂志,摊开那一页,写了有关某国际知名品脾服饰新一季的发表会,跨页两个满版,尽是一些名人、明星与会的动向。
范江夏顺势瞄一眼,正中间版面赫然是张小蕙巧笑倩兮的俏脸,和一个西装笔挺,看起来很贵气、有气势的男人站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她扑过去,攫起小报杂志。
“怎么了?”顺子吓一跳。
“这个借我看一下,顺子。”
杂志上写着,“大顺集团”的业务部经理与副理张小蕙公开出席名牌新一季发表会,男方是“大顺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也是城中最有价值黄荧单身汉之一;女方则是国外名校毕业的智慧型美女。篇幅约占了半个版圃,穿凿附会、猜想臆测他们的关系。
看起来两个人不像是因公事出席发表会,但照片上看来,张小蕙跟男方的神态也不是显得很亲密。究竟是怎么回事?林见深知道吗?
她看看发行日期,是上个礼拜的,发表会差不多在两个礼拜前。林见洙应该知道了吧?但他连提都没有跟她提过。
“妳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全是一些名人、明星的花边新闻,没想到范江夏也那么有兴趣。
“没什么,随便看看。”她把杂志还给顺子,转身要走。
“等等。”顺子又拉住她。“妳还没跟我说原因呢,阿a为什么心情会那么好?”
“这个啊……”真不死心!范江夏眼光一转,扫过门口,还真巧呢,她不由得叹口气,指着门口说:“喏,『原因』进来了。”
大苏一身风情走进来。
顺子垮下脸,不甘心又嫉妒说:“阿a跟她在一起了,是下是?”
“好像是那样。”范江夏模棱两可,跟着吐口气,老实说:“没错,就是那样。”看着顺于的脸更垮,变得更难看。
范江夏没办法帮顺子,只能模模鼻子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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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到手没有?”刚过去,大苏劈头便问,没头没脑的。
范江夏明白大苏问什么,含糊说:“应该吧。”
“应该?”大苏不以为然。“二十八,妳应该决断一点、彻底一点。既然决定那么做,就别缩头缩脚,亏我还特地帮妳作战。”
提到这个,范江夏就皱眉了。“大苏,拜托妳别再在节目上瞎说!』
“妳听到了?我以为妳从来不听我的节目。”
“是不听。但那一天他送我回家,收音机刚好开着,就那么不小心。”
“这么说,他也听到了?”还真巧!可见冥冥中都有安排。大苏好笑说:“那不正好,正好让他明了妳的心,妳要感谢我才是!”
的确,是因为这缘故,起了作用。但--
“妳不知道那时我有多尴尬!”
“一时尴尬换来妳朝思暮想的男人,很值得的。”
“还是别吧。我跟他的事,我不希望搞得人尽皆知。”
“那太可惜了,好多听众打电话进来,支持妳把妳的大哥哥抢回来呢。”当然,大苏没说的,也有很多听众打电话过去,骂“二十八”不要脸的。
“谢谢妳,大苏。”但范江夏还是很感谢大苏,不只是因为大苏存心帮她,更因为她没有用高道德标准批评她,甚至站在她这一边。
“对了,”大苏想起说:“听玲姐说,妳推了泳装月历的工作。怎么回事?那机会挺难得的,妳干么想不开推掉了?玲姐抱怨,说她对妳特别照顾,把机会留给妳,以为妳会接,所以没有连络其他人,结果害得她临时差点找不到人。”
“这个啊,对玲姐真过意不去,我会专程去跟她赔罪的。”
“妳干么不把握机会?”
“他不准我接。”
“他?妳那个神一样的大哥哥?玲姐说有个奇怪的男人接电话,就是他?他凭什么?”大苏很不以为然。
“他不让我拍泳装,他嫉妒。”
“就算他嫉妒,二十八,这是妳的工作,妳总不能为了他就不要工作吧?”
“我知道。”
“妳真的知道?脑袋真的清楚?”大苏皱眉。
“很清楚。”
“那最好。他如果能养妳,那当然最好,可二十八,爱情归爱情,有些事还是保持自我、独立一点比较好。”
就在这时,林见深来了。那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见深!”他没事先告诉范江夏,范江夏又惊又喜,迎上去,仰头说:“你怎么来了?给我一个大惊喜。”众人面前,不好叫得太亲昵。
看见他时的欢喜喜悦,她总是如此形于外,那么直接不隐藏、毫不保留,林见深很难不心动,因她的喜悦而喜悦。
“妳不在家,我想妳大概在这里打工,就过来看看。”看她额头大概因忙碌微出汗,伸出手直接用袖子帮她擦汗,皱眉说:“这种工作做做就算,妳干么那么辛苦,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什么叫“这种工作”?惹大苏不满,故意在林见深面前说:
“二十八,妳有没有发现,最近男客增添不少?自从妳来了之后,一大堆男客为了看妳,特别来光顾,托妳的福,店里生意才会这么好。”
林见深闷哼一声。
这个大苏!范江夏心里哀叫一声,连忙对大苏使个眼色。
大苏装作没看见,又说:“看,门口左边那桌客人,这个礼拜都来三次了,妳一去帮他服务,就眉开眼笑。”
林见深蹙起眉,表情有点难看。
范江夏赶紧扯扯大苏,拜托她别再说下去。大苏要再说下去,她大概也别想再到这里跑堂了。
大苏这才轻哼一声,看在她面子上,算了。
范江夏陪她一个笑脸,硬将她推走。然后她拉着林见深,走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桌位,两人对着墙,背着其他人,小筑着两人的悄悄世界。
“深葛格。”她唤着他,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说,看到他,她就很高兴了。
“嗯?”
“我喜欢你。”原想问他知不知道那篇报导是怎么回事,还是按捺下去,这么美好甜蜜的时刻,她不想破坏。
“我已经知道了。”
“你喜欢我吗?”
林见深靠向他,俯低脸,低声说:“喜欢得想将妳吃了。妳要我发誓吗?”
她心一甜,枕靠在他身上。“我的肉不好吃,吃了会不消化。”
“谁说我要吃妳的肉?”他轻轻抚模她脸颊。“我比较贪心,骨头跟筋连皮,妳全身上下我都要吃。”
她呵呵轻笑起来,轻咬一口他结实的胸膛。
“唉,火星人,妳怎么可以偷袭我!”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他一定早就扑过去了,将她连皮带骨,一口气吞下去。“妳等着,今天我非把妳红烧加清蒸不可!”
一定要,将她吃了!
她脸红笑起来,几乎接不住他炙热的眼光,眼波盈满光采,整个人娇滴滴的,满得几乎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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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江夏留了一张纸条给他,说她有个矿泉水广告的拍摄工作,可能晚一点才会回来。当然是没名气的品牌--她在后头自己打趣加注。
这家伙,居然瞒着他接了工作,也没事先跟他商量!
不过,嗯,是矿泉水广告,那就算了。
电话响,他以为是范江夏,劈头就要“训话”,那边先开口。
“喂?见深,我是茂名。”
“茂名!我还以为--”
“怎么了?”
“没什么。你有事?”
“嗯。”陈茂名应一声,声音慎重起来。“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林见深有点莫名其妙。
“原来你没看到!小蕙跟她公司经理一起出席某个名牌发表会,某家八卦杂志给拍了、登了。小蕙公司的经理,你该知道是谁吧?”
林见深沉默没说话。
“你跟小蕙到底怎么了?”陈茂名问。
“我有一阵子没跟她见面了。”
“那么,雅卉说的是真的了,你跟小蕙分手了?”
“分手了。”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搞不好全知道了,没什么可瞒的。
“怎么会?你跟小蕙怎么会--”
“茂名,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有事,不能跟你多谈了。”
他不是有意回避,但追问为什么,讨论前因后果,实在没多大意义。
张小蕙又认识谁、做了什么,他根本没权利干涉。以前他就没有干涉过她,现在他更不可能干涉。
币了电话,他就开始准备明天上课用的讲义,又浏览一遍刚到的学术期刊,把他觉得不错且有意思的文章做了记号,等晚点有充裕的时间时再细读;然后重头看他正在写的论文,做了局部的修改,打算等周末再继续写下去。
他专心在工作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抬头看窗外,天都黑了。
他看看时间,快八点了。
这才丢下笔,身体往后一躺,重重靠着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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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天,然后变成两天,今天都已经是第三天了。林见深脸色很不好看,对着电话哼了又哼,阴阳怪气的。
“火星人,妳居然敢瞒我偷偷接了工作!那也就算了,不是说一天工作就会完毕吗?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好?”
范江夏心虚,吞吞吐吐说:“呃,本来是只接了一个工作,不知怎么,又多了一个……”愈说声音愈低。
“火星人!”林见深只差没暴跳起来。
“我发誓,今天真的是最后一天了!”范江夏立刻用力保证。
林见深只是闷哼一声。
“真的啦,深葛格,人家没有骗你。”范江夏撒娇说:“等他们安抚好那些大牌,只要再拍一组照片就结束了,我很快就可以走了。”
接的还是月历拍摄工作,不过这次是有穿衣服的,只是合作对象麻烦了点,时时闹别扭、要大牌,很难搞定。
“大牌?”林见深声音紧起来。
“可不是。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那些小狈、小猫的,抓来咬去的,没一刻安分,还在我身上撒尿!”
小狈、小猫?林见深一愣,安下心来。
“这次的合作对象是小猫、小狈?”口气缓下来,总算有了笑意,表情也不再紧绷。
“就是啊,真的很麻烦!”范江夏声音都是笑。
顿了一顿,回头看看,试探说:
“嗯,深葛格,那些小狈也闹得差不多了,看起来都很安分,差不多可以拍摄了。所以,我想,再怎么迟的话,六点以前应该就可以完成。嗯,你在忙吗?你想你会不会刚好想出来兜兜风,又刚巧地兜到这附近?”
林见深忍不住笑起来。
“火星人,妳拐弯抹角的告诉我这些,是在暗示我过去接妳,是不是?”
“你说呢?”声音腻起来,撒了满满的娇。
他故意哼一声。
“我说火星人,妳瞒着我接了工作,一次不够,还瞒了我两次,现在又要我当司机,妳说,我该不该『刚好想出去兜兜风,又刚巧地兜到那附近』?”言下之意……唉!
范江夏失望极了,刚要开口,那边在喊人了。
“啊,他们在叫我了,我得走了,拜。”匆匆收了线。
林见深唇边笑意未消,对着空气摇了摇头。
这个火星人,从以前就如此,总是能这样令他开心。他的确是自私,这样的快乐教他舍不得。
他看看时间,抿嘴狡猾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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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五十分,林见深提前出现在范江夏工作现场敖近。
范江夏从大楼走出来,有点垂头丧气,她背着一个帆布包,直直走着,没有看周遭来去的任何的人。
他没有立刻上前,等着。
“火星人!”等到她走近了,他突然冒出去,握住她手臂。
“啊?!”她抬头,叫起来,又惊又意外。
“你来了!”一下子扑向他,双手勾住他脖子,又笑又叫。“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失望得要命!你这个大骗子!”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毛头!”林见深搂着她,取笑她。
“大骗子!”她捶打着他。
害她最后工作那时候;心情跌到谷底,几乎挤不出笑。摄影师不断提醒她,要笑、要自然,不要摆一张棺材脸。
说到底,都是眼前这个人害的!
“你怎么想想会来了?”勾着他不放。
“刚巧啊。我刚巧想兜兜风,刚巧兜到这附近,就刚巧当妳的司机。”
还贫嘴!
“讨厌!”她又笑又叫。
“我讨厌?讨厌妳还勾着我做什么?”
“我喜欢嘛。”不勾紧一点,她怕他跑了。
他手上戴着戒指,反射的薄扁,刺了她的眼一下。
她噫一声,这时才注意到,看清楚,看到是戒指。
“这什么?”睑色白起来。
“妳说呢?”他斜眼睨她。
会是他跟张小蕙……
不……不要……
范江夏喃喃摇头,抬头看着他,满眸是惊惧担忧。
林见深敲敲她的头,不敢相信似,不满说:“说妳是火星人,还真的像火星人!妳自己送我的东西,妳都忘记了?”
“我送的?”她一愣。
啊?!
苞着心一宽。
她还问过他记不记得的,居然生疑惑,难怪他要敲她的头。
“深葛格……”那一剎,她真以为他跟张小蕙定了。
他跟张小蕙之间究竟怎么了?他一直没提过。她只知道,他几乎天天在她身边,几个清晨,她枕在他臂弯里睁开眼。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他关于小报上的报导、要不要提及他与张小蕙之间的事,迟疑了又迟疑……
不……她不想破坏这甜蜜快乐,她决定什么都不问,把这疑问和她阴暗的秘密一同埋在心底的深处。
“妳居然忘了,还想套住我!”林见深胡乱揉着她的头发。
“我没有。”她死不承认。
“还说没有,妳脸都白了!”
“人家说没有就没有!”
还抵赖!
他斜眼又睨她,捏捏她鼻子。
“小心,妳鼻子要跟小木偶一样变长了。”
“讨厌!”她娇笑着打他一下。
不禁低头看着他的手,执起他的手,抚弄那美丽的戒指。
她从十六岁就想套住他,想了很多年,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肯乖乖入了她的圈套,甘心被套牢。
终于,被她套住了。
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