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快说。”欧睿康满脸怒容。
瞧颜娟秀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背顿时吹过一阵冷风。
“睿康,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颜娟秀瞅着他。
她可是忍了几天没找他,没想到他却给她脸色看……
在这几天里,她一直苦思着该如何与他共处,而不是一见面就怒目相向。
“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欧睿康冷淡地道。
“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但是你何不试着重新认识我?”颜娟秀轻声地诉说着。
“怎么——”欧睿康不屑地挑着眉。“突然想通了吗?”
“你不需要讽刺我,我也是懂得反省的。”颜娟秀不动声色地道。
啐!若非为了迎合他,她也不必低声下气地求他。
他从头到尾就对她漠不关心,要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她何苦这么死心眼。
没错……她咽不下这口气……
论条件,她比柳燕芸好太多了,她不服……为什么欧睿康的视线从不落在她身上?
“那太好了,恭喜你!”欧睿康嘲弄着她。
人家说牛牵到北京依然是牛,自视甚高的她,怎么可能会改掉她目中无人的态度。
“你似乎不相信?”颜娟秀委屈地睨着他。
“呵没办法,谁叫你过去恶行太多了,一时无法接受。”欧睿康不留情面地道尽她的所为。
“你张着眼慢慢看吧,绝对能见到我的改变。”颜娟秀再次强调着她的改过迁善。
“是嘛!如你所说……我会好好欣赏你所谓的改变是什么。”欧睿康丢下这句话,便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去。
颜娟秀瞪视着他背影的眼神,闪着一抹难解的光芒,就像是猎物难逃手掌心的感觉……
☆☆☆
“你在干嘛啊?”欧睿康好奇地从燕芸背后,探前看着双手忙碌不已的她。
从进门后,她一直无视于他,让他颇不是滋味。
有什么东西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他的魅力。
“缝衣服啊。”燕芸怨声载道。
今天出门为了躲一辆不长眼的车子,害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
撞到就算了,偏偏不幸地是……不晓得哪个没公德心的人在电线杆上缠了几圈的电线,突起的铁线勾住了她的衣服。
而她又没注意到,接下来的状况可想而知,她的衣服被扯了开来……
“我看等你缝好,衣服也报销了。”欧睿康啧啧惋惜着她手中不成模样的衣服。
“你取笑我,嗯……”燕芸合哼一声,霎时拿起针往他手臂上一扎。
“哇——你好狠喔,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了。”欧睿康揉着被她戳到的地方。
“看清我的真面目,后悔了吧。”燕芸叫嚣着。
“后悔喔,倒不至于啦……只要注意别让你拿到针就没问题了。”欧睿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下她手中的针。
“啊——”燕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手中的针已飞到他手中,被他牢牢地给握住了。
“我可见识过你缝衣服的本事,你还是别自讨苦吃了。”在说话的同时,欧睿康又抽走了置在她腿上的衣服。
“什么意思啊?好像我拿针是件恐怖的事。”燕芸不满地嘟哝着。
“没错啊……”欧睿康笑笑。
“好啦,我就是不像女孩子,可以了吧!”燕芸负气地甩开头。
经过几分钟的时间,欧睿康将手中修补好的衣服,得意地在她眼前晃啊晃着……
“你——”燕芸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居然轻而易举地,将折腾她整个下午的磨难,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完美地解决了。
“如何!漂亮吧……”欧睿康自信满满地道。
“为什么?”燕芸将衣服举高,左瞧瞧右看看的……没有任何作假,的确是真材实料的……
“这个问题,得说到国中时代了……”欧睿康缓慢地道出其中的因由。
原来当初,欧睿康因为受人欺负,常常被扯破衣服,而缝补的工作自然落在保护者身上了。
奈何燕芸打架的功夫是一流,而对女红方面却一窍不通,一件衣服往往到了她手中,只会更糟,不会更好……
在如此的因缘际会下,欧睿康深觉光凭她三脚猫的技俩,他的衣服定没几件可以穿上身的。
因此他勉励自己,尽避他无能,但至少得尽量学会照顾自己……
“哎!我们果然生错性别了……”燕芸听完他的诉说,感慨良深。
太离谱了,一个大男人的手竟如此灵巧……
“所以,我们注定是天生一对,甩都甩不开地契合。”欧睿康边说边将她拉近,气息吹拂在她鼓起的脸蛋上。
“这样我只会更自卑。”燕芸撇开脸。
眼前的男人,温柔地令她沉浸在他的宠溺下,俊俏的外貌让她引以为傲,加上刚发现的一双巧手,相形之下,她……逊色多了。
没有让人为之一亮的长相,阴暗的个性更使人退避三舍,更惨的是……女人该会的事,她全不会。
“没什么好自卑的,人绝非十全十美。”欧睿康连声安慰。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朝她缺乏信心的伤口钻洞……
“睿康,你不用安慰我了。”燕芸摇着头
“不——”欧睿康坚定地扳正她的脸。“一个人生在这世上,都有属于一个让自己发亮的地盘。而在这地盘上,你有足以影响他人的能力,你的能力就是开朗、善良、乐于助人。”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或许过去的我是如此,但现在的我……不是。”燕芸淡漠地道。
他所形容的她,已成为过去式了,如今的她,只是个毫无信心的女人。
“你可以将过去的你找回来,我深信……其实在你内心,依然有那些因子存在,何不试着将它们给唤回来。”欧睿康希望能帮她重建信心。
“不可能的。”燕芸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任何的言语了。
说的当然简单,她何尝不曾想过……
每每的挫败,带来的是更深一层的打击,让她心灵受到不少的折磨。
她始终无法摆月兑十三年前的那层阴影,它横隔在她胸口,形成了她挣月兑不掉的枷锁,造就了她如今乖僻的性格。
“让我们一起试试,好吗?”欧睿康搂着她。
“不要!”燕芸想也不想地否决着。
她不要再受到一次的打击,若跟他一起努力后,结果如初,那她真得会一蹶不振。
她真的尝试到怕了,也惟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这种苦楚。
“看着我……我就是一个例子,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所有的事全取决于心,若无心,当然做什么都会失败。”欧睿康说服着她。
因为他不也从懦弱的性格走了出来,转变成今日的模样……
“不一样!你又不曾被人非礼过。”燕芸灰心地道。
“你不能忘了那场意外,重新出发吗?”欧睿康无力地说着。
原来那场意外,成了她的致命点。
都是他害的,他若有伸出援手解救她,也不会变成这般场面。
虽然她并无责怪他的意思,但他却无法抹煞这项事实。
真是道难解的结啊,他该怎么做才能化解她心中的伤痕?
“叫我如何忘得了?”燕芸哭喊着。
午夜梦回里,那情景就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反复地播放着,让她痛苦不堪。
好几次,她是哭着醒过来的,而枕头早已湿了一大片。
“好——好——我们不谈这话题。”欧睿康安抚红着眼眶的她。
他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只好先摆平她浮起的不安情绪,剩下的等以后再说吧。
“我真的不想……不想这样。”燕芸揪着他的衣服,哭倒在他胸膛。
“我知道……乖——”欧睿康拍着她的背脊,哄着她。
他的心也跟着她流着泪,他心疼着她的煎熬,该如何才能使她恢复往日的开朗笑容。
哎!他在心里暗暗地大叹了口气……
☆☆☆
“燕芸,双方合作案也快敲定了,你……”侯克威有点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燕芸瞧着他开口又闭口的嘴巴。
“怕说了,你会难过。”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难过?”燕芸催促。
“好吧——”侯克威叹口气后,才续道:“合作案谈完后,我们也会回去美国了,你跟欧睿康就得分隔两地了,你不担心吗?”
“克威,谢谢你的关心。这也无可奈何,我也只能看开点了,如果我跟欧睿康真的有缘分,就不会在乎距离的阻隔了。”燕芸经他一点醒,不得不面对这个逐渐逼近的问题。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但多想只扰得双方忧愁罢了。
倒不如好好把握眼前相聚的时光,不要浪费时间在感伤上。
“燕芸,你真的看得这么开吗?”侯克威疑惑地问着。
凭他对燕芸的了解,她绝不可能会不在乎的。
“我……”燕芸被他这一问,不禁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让你为难的。”侯克威懊恼着。
明知道燕芸的个性,何必又挑明了说呢,反而让她更难过罢了。
他真该死,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别乱说话。
“没关系……你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没想这么开,只不过……我一再告诉自己,要相信彼此的感情,不要随意乱怀疑,但……好难喔。”燕芸勉强地笑了笑。
“燕芸……”侯克威瞅着她悲苦的侧脸,有股想将她拥入怀的冲动。
当他伸出手时,眼角瞥见后方有辆车急速前进,正想护住燕芸时,说时迟那时快……那辆车已狠狠地撞上了她,并嚣张地扬长而去,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撞了人。
摇了摇倒在血泊中的燕芸,他慌了手脚混乱地掏出有国际漫游功能的手机,拨了911求救,在试了几次不果后才赫然想起这里是台湾,便改拨119叫救护车。
“燕芸、燕芸……”侯克威叫着她,企图留住她的意识。
“好痛……克威……我……”燕芸艰难地吐出话。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别担心……”侯克威流着泪,抱着她。
他深深自责着,为什么他没有好好保护燕芸,为什么……
在他懊悔之中,救护车火速地赶到,动作利落地将燕芸抬上担架,又一路奔驰到医院去了……
☆☆☆
“侯克威,到底怎么回事?”欧睿康一接到消息,马上飞奔到医院,一见到侯克威,就抓着侯克威的手询问着。
“我不知道……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那辆车就……”侯克威像发狂似的拼命说着。
“好了……别说了……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该担心的是燕芸的安危。”欧睿康震静地止住侯克威的狂叫。
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急,但是在这紧要时刻,他不能慌、不能失去理智。
“我……”侯克威被他一吼,马上噤口。
两人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望着手术室,他们都在祈祷着燕芸能度过这次危机。
滴答……滴答……时针一分一秒地走着,仿若每一刻都走得如此艰辛,不知何时才能走完全程。
好不容易,手术室的灯熄了,他们一起奔到门口,看着医生和护士将燕芸推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欧睿康心急地问。
“没什么大碍,你们可以放心。”医生简述着。
他们虽然听完医生的话,松了一口气,却仍不放心地亦步亦趋跟随着护士,来到病房。
她的苍白与伤痕揪紧了他的心,所有感官中最纤细的那条神经被她轻易地勾起了。
欧睿康坐在病床旁,紧握出她的柔荑,那抹差点失去她的痛楚,依然盘缠在他心头,他忘我地盯着她瞧,深怕她从他眼前突然消失掉。
“欧睿康……”侯克威唤着他。
哎!看着这景象,他待在这儿,似乎已成了多余,于是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留下欧睿康和燕芸这对情人。
踏出医院后,他深呼吸着以化解心中的纠葛,他哭笑着自己的痴心,在欧睿康和燕芸他们亮丽坚贞的爱情之前,根本不足以为道。
抬头望着澄澈的天空,与他此刻乌云密布的心情成了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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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床上传来燕芸的申吟声,惊醒了半睡梦状态的欧睿康。
他立刻抬起头来,眼底透露着关切。“燕芸,你终于醒了。”
“睿康……”燕芸给了他一抹淡淡的微笑,却因牵动嘴角的伤口,不禁让她蹙起眉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你已经昏睡了二天,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欧睿康伸手帮她披散于额前的浏海,往后梳理。
“我好渴……想喝点水。”燕芸求助着。
“我倒给你。”欧睿康迅速地为她端了杯水。
他先将它置于床边的桌子上后,侧坐在病床上,抱起她虚弱的身子,让她倚靠在他胸怀,才端起水喂她。
“我自己来……”燕芸不习惯让别人服务,便举手要接过杯子。
“不行!”欧睿康将杯子拿地大老远,不让她碰触。“我要你好好休息,所有的生活起居全由我负责。”
“啊……不需要,我又不是不能动。”燕芸羞赧着脸。
他这么做好像当成是废物似的,她有手有脚啊,用不着全让他包办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吧。
而且有些事情,不方便他帮忙啊,难道他不明了吗?
“那就等你伤好了后再跟我讨价还价。”欧睿康不容她反驳。
“你……”燕芸气地翘起红唇。
“别气了,等你伤养好后,想做什么都行,可以了吧……”欧睿康应允着。
看着她嘟起的唇瓣,他好想咬她一口,可惜她有伤在身,他不想弄疼了她。
“你说的喔!”
“对……”欧睿康把她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单,哄着她。“现在你休息一下,我先去买个东西回来让你填饱饿了好几天的肚子。”
“嗯……”燕芸乖乖地闭上沉重的眼皮,让再次侵袭的睡虫带她进入梦中。
欧睿康看着她安详的睡脸,他缓缓低下头,轻吻着她的额头。
他在心底保证着……绝不会再让她遭到这种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