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成为你胸前的
一朵馨香
即使委去
在你的衣袖前
仍遗下一抹余香
找了一整天工作,一双腿走得都快断了。
应征了六个地方,有两个老板叫我下礼拜一去上班。
一个工作是在以前学校附近的补习班,步行约二十分钟左右能到达,上班八小时,起薪一万五。另一个工作在市区,路程至少有四十分钟,在服饰店里卖衣服,上班时间从早上十点半到晚上十点半,月薪两万元,另加卖出衣服的奖金。
还没决定要去哪边上工。总觉得工作时间那么长薪水却那么少,有点划不来。
另外,或许得买辆脚踏车代替步行,这又得花上一笔钱——
但是即使不习惯,还是得适应;我要自己在今晚人睡前做个决定。
拖着每一步都发酸的步伐走回宿舍。在弯进巷子时,听见两声短促的喇叭声,左右望了望,望见声音来自前方十步远的一辆纯白宾士轿车,车旁站着我的债权人!潘朗瑟。
潘朗瑟朝我招手,要我过去。
我重叹口气,像个年迈的老婆婆走向他。
才过一天而已,他就这么阴魂不散,真闲!
而这辆不逊于昨天跑车的宾士车,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即使车子不是他的,也够令人咋舌了,至少他摆得起阔。
如果我辛盼语拥有买得起这种进口轿车的存款,光靠利息,那就真的可以吃饱饭就翘着腿等睡觉了。
“有什么事吗?”我站定在车前问他。
“很高兴你没有假装不认识我。”他摘下墨镜,眼中有极难察觉的一丝赞赏。“你打扮起来还挺清秀的。”
我不知该做何反应。如果将头发高绑成马尾、将衬衫下摆扎进牛仔裤里、系上皮带、再穿上布鞋就算是打扮的话,坊间教人搭配衣服、化妆的书籍不知要给谁看的?
“如果你想为昨天的事立个证明以防我不认帐,我不会反对。”我猜他是为这件事而来。若我是债权人,我也希望白纸黑字有个保障。
“没这个必要。”他俐落地否绝我的提议。“上车。”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同时示意我自行自另一方上车。
“什么事?”
经我一问,他才暂停坐进驾驶座的动作。
“我说过要帮你介绍个工作。”
“不必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他的表情瞬间写满不悦,僵声道:“你自己去找工作了?”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前,将手上卷成细条的报纸摊开,打算让他知道我所找到的两个工作的性质和地点。
他用力的关上车门,靠近我身旁,那清淡的古龙水味立刻将我整个人罩住。
我找了一下才找到我以原子笔圈出来的方框。
“一个是这家补习班,另一个是服饰店的工作,我还在考虑……”
他将报纸抽过去,看了两眼后,他说:“不出意外,你会去其中一家工作?”
“嗯。”
我还没随着回答而点头,就听见他重呼一口气,模样和他昨天生气时有些相似。
他再度打开车门。“那么现在意外发生了,上车吧!”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也不知道他指的意外又是什么。
“我载你去见见我朋友——你未来的老板。”
恍然明白,他是来履行他昨天临走前留下来的话——他喜欢主宰别人的生活
“潘先生,我觉得……”我打算拒绝他。
但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抢先说:“你去工作,是为了赔偿我车子的修理费?”
“对,可是……”
“而我说过,我要主导这件事的进行方式?”
“没错,只是你似乎……”
他轻掩车门,绕过车头,开启右座的车门。“上车吧!”
我也绕过车头,走到他身旁,但仍做着最后的挣扎:“你能不能先听……”
他不耐地低吼出两个字:“上车!”
有人说暴躁的男人像头狮子,亲自遇见,发觉再像不过。
想了一下,觉得多看个地方,对我没有损失。“好,我就当再多应征一个地方,可是我本人拥有最后的选择权。”
他不理我,只做了个入座的手势。
而我心底十分清楚,他的回答是——除了遵从他的指令,我没得选择——
☆☆☆
当车子停进位于闹区里的协庆百货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时,我想起潘朗瑟名片上的头衔。
不过我还是没开口问——他的协庆集团和协庆百货是否有关。
我想我的好奇心可能比平常少了大半。对于一些可以嚼舌根的事情,我都没什么兴趣。像现在,即使我知道全省七家协庆百货公司都是协庆集团底下的产业,那又怎么样?我还是我,没什么不一样,何必去在意这些不干己的小事?
苞着潘朗瑟来到二楼名媛淑女服装区。此层楼的衣服标榜高价位、高品味,每个专柜的衣服都是由知名设计师设计,并限量制作。来到协庆百货不少次,每一次都觉得这层楼真不是普通人能逛得起的。
他带我走到一标示为“冒口”的专柜,里头一名女子背对着我们,潘朗瑟唤她:“香盈。”
名为香盈的女子闻声,像在表演慢动作似的缓缓转过身来——电影里美丽的女主角经常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见着我们,她眉眼巧笑,“嗨!你们来了。”
真是大美人一个!我的脑筋转了一圈,只能这样形容她。
怎么说……毕竟美女的条件,就是天生丽质外加适当装扮!而她的外表和她的打扮都完美得无懈可击——更别说她见到我们时,脸上所漾起的甜蜜笑容,无论如何都比任何欢迎词更令人窝心了。
听说世界上内心和外表一样清新秀丽的美女不多,不知道这名女子会不会是其中一个。
“朗瑟,你说她是……”她向潘朗瑟问我的身分。
“辛盼语。”潘朗瑟告诉她我的名字后,转向我介绍她:“孙香盈,你的老板。”
“叫我孙姊就好。哇!你好秀气哦——,”
孙香盈亲切地握我的手,但她的亲切令我非常不自在。霎时间她的香水味混入潘朗瑟的古龙水味,令我的太阳穴一阵晕痛。
“孙姊。”我礼貌性地称呼她一声,不露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
潘朗瑟则以有些骄傲的语气,进一步说明她的身分。“香盈是个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好几家百货公司都有她的专柜,非常受欢迎。”
“不要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成熟妩媚的孙香盈两手抚着脸,竟也不失小女生可爱的娇羞。“当初要不是潘妈妈执意要我做,我宁愿在公司里画画设计图就好,也不会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不会。而我妈则是有先见之明,觉得你有成功的本钱,才坚持要你自行发展。”
我有些惊讶于潘朗瑟轻松自然的语气。在孙香盈面前,他没有一点僵硬的线条,亲和得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和先前暴躁易怒的他判若两人。
“真谢谢潘妈妈了。”孙香盈娇滴滴地说。她的嗓音哗而不腻,很撩人心弦却又不讨人厌的好听。
“所以你后来的设计,都以中年的贵妇人为主?”潘朗瑟佯装调侃的表情,却不讽刺。
“嗯!希望潘妈妈会喜欢。”
看着俊男美女在这瑰丽的场景中轻松谈笑,淡淡情感在眼眉交会悄悄流露……像在拍电影似的。而我……则是误闯人萤幕里的观众……
“你不要把我妈宠坏了,要不然我妈老要我跟你多学学。”
“不要这么说……”孙香盈将胸前长发拂至肩后,突然将视线定在我身上。“啊!对不起,把盼语给冷落了。”
这么突来的注目,使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摇着手说:“不会不会……”甚至希望他们能就此遗忘我。
潘朗瑟也将视线转向我。一瞬间我就像被聚光灯罩住似的,脸庞一阵热辣。
他说:“方才你说你也找了个服饰店的工作,不如来这帮香盈。”
“嗯!本来的工作人员不说一声就离开了,我正愁不知该怎么办好呢!幸好瑟介绍你来,以后就麻烦你了。”孙香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热中这个提议,若不是我对她表现得有点冷,她可能又要握着我的手又摇又晃了。
说实话,孙香盈真是个大美人,令人移不开眼。
而美女有两种……一种让男生口水直落,却让女生排斥、嫉妒——这种占大多数;另一种是连同性都不得不衷心赞赏的女子,受尽众人爱戴却不恃宠而骄!我发觉孙香盈很可能是后者。
但短期问我还不想和她太过亲近。倒不是我对孙香盈的热诚有所怀疑,而是我向来习惯和陌生人保持距离。
“可是……”我低下头,还是不太想来这工作。主要还是因为这工作是潘朗瑟介绍的,我实在不想让他掌控我的生活。
“香盈有很多事在忙,不会常来这里。”潘朗瑟说。
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来这的话,将可不受老板的拘束?我看孙香盈也不像会摆老板架子的人呀!
“你放心,刚开始几天我会告诉你该做的事,一切慢慢来。”孙香盈柔柔地说。
再一次觉得难以想象像她这种人生气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上班时间九点半到下午五点半,不用轮班。”播朗瑟补充。
我悄悄把视线回到潘朗瑟身上,发觉他又是那张僵硬、不容人反抗的脸孔了。
有点讶异他会在孙香盈面前露出这面貌,不过再一想,这样不更能显得孙香盈对他而言是特别的?这表示他只对她和颜悦色,不是吗?
孙香盈见我一直没有反应,又说:“月薪一万八,你能接受吗?,”
算算工作时间和薪水,着实比另外两个工作好。
“嗯,很好,可是……”我还是有点犹豫。
潘朗瑟突然低斥一声:“可是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每个人对自己的工作总会考虑再三再做决定,他凭什么令人非得听他的?我立刻以沉默表示我的不悦。
想想,还没来工作就被他凶成这样;上班后若不小心犯了错,不就罪不可赦了?
他简直比孙香盈更像老板!
我的沉默弄得空气一阵僵,潘朗瑟不耐地又问:“可是什么?”
孙香盈有些担心地望着这等僵硬的气氛。一会儿,她以为我是因为她在这儿,才不肯直率地说出心中所想,于是她借故想离去。“你们聊,我去买饮料……”
“你不用走。”潘朗瑟要她留下后,转身对我说:“你做的“好事”香盈都知道,想说什么就说。”
“朗瑟……”连孙香盈都觉得他的语气和态度太过专制了。
潘朗瑟没理她劝,说道:“月薪一万八,每个月一半薪水偿还车子的修理费,为期一年。”
我在心中算了一下总数。“大概十一万元左右,我可以先付你五万元,另外六万元,四个月的薪水就够了,可以不用拖上一年……”只想尽快还清欠他的修理费。
他怒瞪着我。“把存款、薪水都给我,你拿什么生活?”
我回他一眼,“我现在没有薪水、也不动用存款,活得好好的。”
“不要让我一再提醒你一切由我做主!”他握紧双拳,指节爆出数声移动的声响。
唉……还好我对他的怒气免疫。要不然每当他生一回气,我就忍不住与他回嘴的话,只怕在为自己出口气之前,已经先气坏自己的身体了。
我的漠然使他眼中晃动的火焰燃得更炽,他威胁我:“否则这件事将不是十万元就能解决!”
孙香盈惊呼:“朗瑟,不要吓盼语。”
潘朗瑟这才发现,真正被他吓着的是孙香盈。他花了几秒钟放松他紧绷的情绪。“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看来是没得选择了。我只好说:“下个礼拜,可以吗?”
“可以可以。”孙香盈松了口气。
“吃过饭了吗?一起去。”潘朗瑟一下子又换回邻家大哥哥的温和神情。
孙香盈像个小妹妹俏皮地嘟起嘴。“好啊!可是卢经理介绍的晚班小姐到现在还没来,我走不开。”
“那就再等一下吧!可以吗?”
我正在暗忖终于可以回宿舍好好休息时,两双和聚光灯相同热度的眼神似乎又同时聚拢在我身上。抬起眼,潘朗瑟和孙香盈果然一起盯着我瞧。蚕届萝萝露号灵骚赛忧双露丰艺蚕居
“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力想了一下,才明了潘朗瑟的上一句话是在问我。我忙拒绝他礼貌性的邀请。“哦!不用了,我吃过饭了……”
“我是要你一起等!”潘朗瑟又以不容否决的语气命令道。
真无法了解怎么会有人情绪这么多变!
还好,他对孙香盈温温柔柔的,否则不晓得有谁受得了他。
“朗瑟的意思是要你再等一下,等接班的小姐来了之后,一起去吃个饭。”孙香盈体贴的帮他解释。
“可是我真的吃饱了。”
真的用过餐了。即使没有,也会说有;我可不想顶着一百瓦亮度的烛光跟他们一起吃饭。
“那就叫点点心吃好了。”孙香盈又说。
潘朗瑟真该同孙香盈学学,毕竟现代人吃软不吃硬。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我说:“好吧!我可不可以去洗手问一下……”
“当然可以,不用这么拘谨。”孙香盈拍拍我的肩,“你可以到处逛逛,说不定逛着逛着肚子就又饿了。”
我笑得很不自然,“待会见。”
“拜!”孙香盈甜甜地向我摇摇手。
走没两步,听见孙香盈娇慎地同潘朗瑟说:“人家那么可爱,你吓坏她了……”
不对,我既不可爱,也没让潘朗瑟给吓坏……
我根本没到洗手间,而是直接下了楼,走出百货公司,往回程的路上走。
再一次证明我是阳奉阴违的那种人——属于小人的一种。
其实潘朗瑟也颇替我着想!至少他帮我找了个好工作。
可是我生性不喜欢由人操控我的生活。这会答应他们一起去吃饭,却又悄悄离开,是我抗议的方法之一。
但我还是会去那儿上班,否则潘朗瑟不会放过我,我十分明白。
而且,始终还是得像个正常人,过过卖出时间、换取金钱的日子。
有了工作,也好向父母交代。
嗯,是该完全独立的时候了。
突然,一家书局前的告示牌令我停下脚步。
版示牌上写着——
彻求工读生,工作时间下午六点至十点!
一个念头窜人我脑海!孙香盈那里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离这里十分钟的路程不到……或许可以……
我立刻走人书店里,将这个念头付诸实行。
反正我什么都不多,时间最多!
回不到昨天以前悠悠哉哉的日子了,我知道……从遇见潘朗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
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我的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上班第一天,对于我该做的工作,我完全不清楚;而那个声称在刚开始几天会告诉我该做哪些事的孙香盈,一直到现在未见其芳综!
早上刚来时,见其它专柜小姐忙着清洁工作,我跟着在一暗柜里找到清洁用具,打扫了起来。
到了开始营业,孙香盈还没出现,我想上午客人应该不多,也就不怎么担心;没想到才刚坐下,第一个客人就上门了。
来者是一名娇小的妇人,笑着要找孙香盈;指和孙香盈约好在这碰面,并试穿她专程向孙订做的衣服。
我告诉她孙香盈还没来,也没交代我有哪些衣服要交给今日专程前来的客户。
熬人表情一阵为难,指称急着要那套衣服。
我无奈地表示不知如何联络孙香盈。对方勉强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说声她自己再想想办法后离去。
一天下去,我发觉那名妇人的脾气是最好的一个。
熬人离去不久,又来了一批客人,随着陆陆续续的贵妇人,各项问题也陆续发生,而我也一一得罪了不少。
其中一小部分也是来领特意向孙香盈订做的衣裳;有的还是专程南下,只为了见孙香盈一面的。一开始她们都是笑脸询问,一旦知道我这个新手一问三不知时,便拉下脸,摆出令我十分难过的脸色。
有的妇人试穿了之后,直问我好不好看。我内心交战着是否该说实话;但还没决定如何与对方应对时,对方见我问声不语,遂掉头进更衣室换下衣服;较沉不住气的则会怪我好话也不说一句,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
必于衣服本身的问题,还有不少。有些是客人适合的Size架子上没有,我根本不知其它衣服的存放仓库在哪里,自然无法给予满意的服务。有些则是指着目录上的衣服要我找出来,我翻遍每一道架子就是找不到和目录一模一样的服饰……
我不知低着头向客户抱歉多少次,却还是换来无数个白眼。
好不容易,有人选了几件衣服,且拿出信用卡付帐。我到柜台,询问收银机的服务人员刷卡的程序;对方问明我是哪个专柜的工作人员,然后告诉我孙香盈交代她转告我,在孙回来之前,一律向客户收取现金……
当我向客人说了孙香盈交代的这件事时,对方失控了,不悦地说现代哪还有人带现金出门哪——结果她索性不买这柜的衣服了。
而丢下衣服就走开的却还算是好的了。若客人恰好是孙香盈的支持者,且又和孙香盈极为熟稔的话,那可难以应付了。
她们摆出一副对古逗里的摆设再熟不过的姿态,选定衣服后,有的要刷卡付帐;有的说她习惯签帐,月底再结算;有的则能以现金支付……虽有不同的付款方式,但她们一致要求——给予优惠折扣。
怎么给呢?我又不认识她们,若是我擅自决定只收取低于定价的价款,而孙香盈却怪我自作主张,还要我负责她的损失的话,怎么办?
我只好拒绝她们的要求,自然又得罪人。
我无奈地站在刚进来的两名妇人身后,看着她们挑选衣服。
来往往的客户中,有几位声称是孙香盈联络她们来的。我不知孙香盈的用意为何,只能假想她临时有事,不能前来。
突然想不起来上礼拜初见她时,她甜美亲切的面貌了。毕竟因为她的不露面,使我成为最惹人厌的专柜小姐。
“小姐,”一名以黄色套装圈住她拥肿身段的妇人唤我。“孙小姐在吗?”
大概又是孙香盈的熟客吧!
我费力地将唇角往上牵,“抱歉,孙姊今天一天都没来过。”
另一个着蓝色洋装,胸前垂着两大串珍珠项链的妇人走过来。她说:“上回孙小姐说有几套新衣服很适合我们两个,不知道是哪几件?”
我两眼张大了不少,又遇见一个新问题。“抱歉,我不知道……”
着黄色套装的胖妇不喜欢我怯怯懦懦的态度,细成一条缝的小眼横我一眼。
“新来的?”
“嗯……”我小声回答。
两名妇人对望了一下。“算了,等孙小姐来了之后,你告诉她我们来过。”
“嗯!”我忙找出纸,“请问两位是……”咦?我望着小圆桌,记得半小时前也有一名客人留下名字,当时笔还在的……
我低头再望望地下,恨不得趴到地上找似的,样子颇为狼狈。
“哎!算了算了!”满是珠宝的妇人看不顺眼,随手拿了两件衬衫,“这两件帮我包起来!”
我接过衣服,仔钿地折迭好。
“我也带两件好了。”另一名妇人将衣服搁小桌子上,掏开皮包,拿出一张信用卡。“还是依往常的九五折吧?”
将衣服分袋装好后,我再度露出勉强的微笑,面对这道老问题。“抱歉,我第一天上班,不知道能不能给两位打折,恐怕……”
黄衣妇人尖声打断我的话。“什么话呀?我们可是孙小姐几年来的主客户,打不打折跟你第几天上班有什么关系?”
“嗯,抱歉,只是……”我频频弯腰。
珠宝妇人拍拍脾气不佳的黄衣妇人的肩。“哎呀!算了,不带了!”
“抱歉……”
若把我过去二十几年来道歉总数加起来,肯定没今天一天说的多。
胖妇人深呼吸了几回,收回她的信用卡,扭身走出“目口”专柜。
“孙小姐怎么会雇用这种人!”临去前,她似乎气不过,故意留下这句话讽刺我。
“别气了,下回和孙小姐约好了再来!”同行者再一次安慰她。
等到完全听不到她们离去的高跟鞋声音,我重呼口气,已提不起精神为自己打气,连崩溃的力量也没有了。
我不是个会后悔的人。所以对于必须负责潘朗瑟车子修理费的这件事,我一直抱持顺其自然的态度。也将以往自由得过度的生活视为一段过渡期,从今而后好好工作。
但此刻,我却后悔透了刮了潘朗瑟的车!
当然,也后悔来这工作。
昨天,开始了晚上的两份兼职。一份是书局的工读,另一份是宿舍附近荼艺馆的服务员,工作时间晚上十点半至凌晨两点半,也是巧合路过,见店里在征人、时间又符合,才接下该份工作。两份工作月薪同是七千元。
两个老板都是绷着脸使唤人,但不会刻意刁难,只要照其指示,日子倒也好过。不像在这,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一再向人道歉。
我不禁开始怀疑,孙香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上礼拜初识时,她的温柔不像是假装的,但为何现在她丢下这么重要的专柜不顾,好象存心给我难堪似的?
甩甩头,想不出个道理来。
不过,不会每天诬逗个样子的,孙香盈总不能任所有的客人都让我得罪光。而且,算算如此努力工作后的月薪高达三万元——加上存款五万,两个月后债款便可还清——
只要先熬过两个月,其它以后再说——我开始反复在心中重复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