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阿芳睁开眼,呆呆地坐起身。
海上波涛闪耀着金光,滔滔白浪冲刷着沙滩,一阵阵的,哗啦作响。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站起身,边伸了个懒腰边走出临时帐篷。
篷子外,有着一颗处理好的椰子,她顺手拿起,喝了一口椰子汁,然后走到高台边缘搜寻他。
可不看还好,一看她立时吓得脸色发青,手中的椰子往后一抛,她三两下就跳下高台往海边奔去,边挥手大声喊叫。
“阿杰、阿杰——”
他听到叫唤,回首看她。
阿芳又惊又慌,冲进白浪里,结果一个煞车不及,反而撞倒了他。
他护住她,两个人沉到及腰的海水里,一阵锐利的疼痛让他知道左臂被海底的岩石划了道口子,他忍住痛,重新站稳,顺便将她拉起。
“怎么了?”他抹去一脸水。
阿芳还没站好就一脸慌急地拉着他往沙滩上走去,边骂道:“怎么了?你你你你还问我怎幺了?”
好不容易两人来到沙滩上,她气得一拍他的肩膀,看着他怒道:“你是嫌命太长了还是怎幺的?那水里有毒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没事跑到海里做什幺?!请它咬你吗?”
他呆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阿芳见状,却更火,她为他的不知死活气得满脸通红,开口又是一阵好骂:“平常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不知道要多想想?这地方鸟不拉屎的,要是你死了,那我怎幺办?我才刚嫁给你耶!你想我当寡妇也不是这样——喔,天啊,该死——”
阿芳骂到一半,眼角突然瞄到他的手臂在流血,害她忍不住诅咒了起来,“可恶,你的手——你受伤了怎幺不说?”
“我……”他才要开口,可她却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只是白着一张脸慌慌张张的撕破自己的衣裙,先捂住他的伤口,随即冲回帐篷里拿急救箱。
“你这个人怎幺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她冲回他身边,劈头又是一句好骂,可骂人的瞬间,眼眶里担心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的替他清洁伤口擦药,嘴里边抽抽噎噎地唠叨,两眼泪水也拚了命的流,“笨蛋!笨蛋!笨蛋!你为什幺老是要让人家那么担心啦?受伤了就要说啊!你看,流了这么多的血,要是你失血过多怎么办?我们现在人在荒岛耶,这里又没医院、又不能叫救护车……我……”
她说到一半不觉哽咽,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情形,她就再也说不下去。
可恶,到现在她才敢和自己承认,自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她就已经迷恋上他这张脸,虽然后来他对她很过分,可是她却怎样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他英俊的面容、他说话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优雅迷人,就好象和她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一般,让她为之深深着迷。
她既害怕他的个性,却又迷恋他的人,虽然明知道很愚蠢,可她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真的真的很不想承认,可是当她看到他不顾死活的站在海里时,她吓得心跳都快停了,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他了。
所以虽然她嘴上说不想嫁、不想嫁,其实心底却有丝掩不住的兴奋。
但除了兴奋之外……更多的却是自卑……
可恶,她真的好讨厌他!她也真的好喜欢他!
天啊,她一定是世界上无人能出其右的宇宙无敌第一大白痴!
见阿芳如此激动,林子杰这下可是看傻了眼。
不是没有看过她发脾气,可上一回他看见她这般激动,却是在他揭穿王聪明的骗局时,那时她几乎恨透了他,可这一次,她却是因为担心他……
看着垂首边掉泪边帮他包扎伤口的阿芳,他只觉得她看起来好……可爱。
一股暖烘烘的情感涌上胸口,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刘海,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拾起她的下巴。
她吸着鼻涕,忿忿地瞪着他,哭得鼻子眼睛都红了。
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忍不住癌身低首吻住她的红唇,微笑看着她,说了一句——
“我爱你。”
☆☆☆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后气急攻心地推开他,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林子杰,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他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
“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地娶我是为了什幺,可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在人家担心你死活的时候,还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他闻言沉下了脸,“我没有开玩笑。”
“还说没有,难道你敢说你娶我不是为了别的原因吗?”她气怒的说。
“什么别的原因?”他一挑眉,也火了,不由得站了起来,冷着脸问:“你倒说说看有什幺别的原因?”
“就……就……”她一时哑口,很努力的想着他可能娶她的原因,可脑袋里却一片空白,更何况她之前想了好多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之间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娶她究竟是为了什幺?可是她一看到他那副嘴睑,不由得一股气就直往上街,想也没想,便道:“为了我的钱啊!”
“你的钱?”他眯了下眼,握紧了拳,“我为了你的钱?你拿王聪明那种角色和我比?”
他的怒火教她一时气弱,可心中又颇为不甘,不觉挺起胸膛,鼓起勇气将他瞪回去道:“难……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我林子杰今天会希罕你锺家那几毛臭钱?!”他低咆,气得差点爆血管。
“才不是几毛臭钱!”一提到这旧伤,她立刻毛了起来,双手一叉腰,大声的道:“是一亿七千万!你这王八蛋给我听好了!本姑娘小姐我的身价是一亿七千万!你不要以为我还是十二年前不懂事的黄毛小丫头,我的确很笨没有错,我家也的确是暴发户!可就算那钱是臭的,也不是几毛!”
“是、一、亿、七、千、万!”她伸出手指头,义愤填膺地每说一个字就戳他胸膛一下。
“而且那光只我的,光我自己的!YOUKNOW!”说到最后,她气得连那不标准的英文都冒出来了。
他愣了一下,月兑口便道:“你哪来这幺多钱?”
“我——”她气焰高张地张口说了一个字,却瞬即顿住,两手往胸前一抱,眯着眼瞪他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很聪明吗?不会自己想啊!哼!”
他见状火气复而上涌,冷声道:“你钱多,就代表我一定是为钱?还真是谢谢你的抬举啊。”
“那不然你说是为什幺啊?”她哼声反问。
他忽极讽道:“是呀,除了钱,能让我委曲求全娶你这小笨蛋的还有什么?当然是为了你那多到能压死人的一亿七千万!”
“你——”她一僵,握紧双拳,眼中闪过泪光,虽然这话是她刚刚自己讲的,可是现在从他口中说出,却像是利刃一样,划得她心头直滴血。
“林子杰,我恨你!”她一跺脚,气急败坏的哭叫。
他皮笑肉不笑,一脸冷地回道:“谢谢,不客气。”
她发出挫败的尖叫,空中一阵突如其来的噪音却掩盖住她的音量。
两人双双抬头,同时看见那架飞驰而过的水上飞机。
想也没想,林子杰冲上高台,钻进帐篷里拿出信号枪,对准蓝天射出信号弹。
噗咻——砰!
第一发倍号弹射出时,阿芳也跟着爬上高合,小飞机继续朝前开去,没有回头的迹象。
林子杰紧急装上第二发,瞄准后再度射出。
噗咻——砰!
两人屏息等着,一秒、两秒、三秒……
小飞机拐弯掉头,很快就来到他们头顶上,盘旋了一周。
阿芳抹去脸上的泪,快速地对着蓝天上的飞机挥手。
水上飞机在确定下方真的有人后,缓缓滑降到了海面上。
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对看了一眼。
奇异的是,她并未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雀跃,他也没有半点的如释重负。
“林子杰先生吗?”机上的救难人员走了下来。
“我是。”
“真是太好了,我们找你们好多天了。你们还好吧?”
他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站在五步之远的阿芳,她紧抿着唇,眼角犹有泪光,见他在瞧她,她立刻带着些许恼怒地撇过头,跟着另一名救难人员上了小飞机。
懊死!
他暗骂一声,想起方才和她之间毫无意义的争执,知道这回他又再度搞砸了。
上小飞机、下小飞机,上大飞机、下大飞机,几经折腾之后,林子杰与锺淑芳这对有点带衰的新婚夫妻,终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一路上,非不到必要,他们之间连个字都不吭一声,更别提对话了。
虽然两家的长辈都到场,在欢欣之馀曾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可冷凝的气息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林家大宅都没有改变。
“怎度回事?”一等汉克下了楼,厨娘立刻凑上前,担心地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不是才刚历劫归来,怎么小两口却都板着脸啊?”
汉克摇摇头,“不知道,我在小机场等他们时,两人一下小飞机就是这样子,大概是吵架了。”
“吵架?怎幺会呢?少爷和淑芳小姐脾气都很好的啊。”厨娘一睑纳闷。
详知内情的汉克闻言干笑两声,只敷衍道:“没关系啦,小夫妻嘛,哪一对不吵的,反正床头吵床尾和,你也不用瞎操心啦。”
“也对喔。”厨娘点点头,没多想又转进厨房去。
汉克笑了笑,也不当一回事,转身去做自己事去了。
可几天后,他才发现事情没想象中简单,因为少爷非但从回来的当天起就早出晚归之外,连淑芳小姐,不,是连少女乃女乃都天天往外头跑,他们两个的确是有回来睡没错,可就算碰了面,两人也完全不交谈,然后分开之后又各自生着闷气,搅得家里头半点新婚的气氛都没有。
一日下午,难得少爷准时下班回家,可他才进房没多久,就又转了出来。
“汉克,少女乃女乃人呢?”
汉克将墙角的盆花调整好位置,转身道:“少女乃女乃最近都一早就出门去了。”
他脸一沉,冷声问道:“她去哪里?”
“少女乃女乃没交代,不过我想应该是在白云咖啡店。”
“白云?”他一挑眉,想起阿芳读高中时的那一票女人,其中一位就叫白云。“地址呢?”
汉克早料到少爷会要,他会心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保留已久的名片。
林子杰接过手,扬声道:“叫司机备车。”
“是。”汉克一颔首,转身出门。
林子杰三步两并的来到衣帽间,边掏出行动电话通知秘书,“尼克?”
“我是。”
“立刻派人到这个地址。”他念出名片上咖啡店的地址,一边重新套上西装外套,“我没到之前,别让我老婆离开。”
“OK,知道了。”
他挂上电话,匆匆走出门,轿车刚好停稳。
他一上车便交代司机地址,虽然知道急不得,可他却还是感到心焦如焚。
双手紧握在膝头上,林子杰看着窗外的台北夜景,不由得暗暗咒骂了起来。
懊死!一开始他曾怀疑过小飞机的意外有问题,可那天和她大吵一架后,他一下子忘了要她注意,今天收到的调查报告,证实了他的疑虑,他匆匆赶回家,却发现那女人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喝咖啡!
喝咖啡?
他只希望对方筹画的这一切只是针对他——
真是……天杀的!
☆☆☆
“我想离婚。”
白云抬首,看着吧台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好友,微微一笑提醒,“阿芳,你才刚结婚吧?”
“又没有人规定刚结婚就不能离婚。”阿芳扁嘴喃喃抱怨。
“是没有啦。”白云轻笑出声,扬眉问:“那你想离婚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讨厌他。”她两手撑着脸,没好气的咕哝着。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白云擦着洗好的玻璃杯,好笑的说:“既然讨厌,当初干嘛要嫁?”
“我是被逼的呀!”阿芳嘟着嘴,念道:“老爸说要是我不嫁,他就要弄垮娟姊的工作室,而且你们每个人都逼我嫁,好象我不嫁他,就会一辈子嫁不出去一样……”
“因为他条件是不错啊,俊帅又多金,和你还是青梅竹马,而且他其实待你还算不错呀,不是吗?”白云将玻璃杯倒挂在杯架上,微笑回问。
“待我不错?!他推我下泳池、偷我作业本、破坏我的初恋、把我贬低得一文不值,最后还过分到利用我爸逼婚——”阿芳轻哼一声,满脸不赞同,“他待我不错?哪有?”
“有啊,小学时你在百货公司迷路,他救了你一次;国中时你为了一颗气球,差点从天桥上掉下来,也是他救你的;高中时你去世贸电脑展,差点将整个展览场傍拆了,还是他帮你摆平压下来的。其它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你能说他对你不好吗?”白云笑了笑,提醒她。
“那……那是……”阿芳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立足点,针对这些事情来说,他的确是对她还不错,可是……
于是他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呀,那些事情又不是我自愿发生的,可他每次都摆出个死人脸,好象我欠了他多大多大的人情一样,你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是乐在其中!”阿芳忿忿不平的抗辩。
“对什幺乐在其中?”白云扬眉,好奇的问。
“看我出糗啊!”她嘟起嘴,一副老大不满的模样。
白云忍住笑,因为她们这些个好友的确也曾怀疑过林子杰确实是乐在其中。
店里的电话铃响,她伸手接起。
“喂,白云咖啡店。”
“是,我是。”
“对,人在这儿。”对方说了些什幺,她看了眼阿芳。
“OK,我知道,我会留住她的。”
白云说完收了线,走回原位。
“总之,我就是讨厌他啦!”阿芳皱着鼻头,做下结论。
“既然你讨厌他,当年你干嘛还跑去买人家公司的股票?”白云撑着右颊,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阿芳俏脸一红,顿时结巴了起来,“那那那……那是投资嘛,讨讨……讨厌是一回事,投投……投资是一回事呀!”
“你哟……”白云笑着摇了摇头,“大小姐,喜欢就喜欢,爱就爱啦,什么时候你也懂得扭扭捏捏了?”
阿芳闻言,一张脸更红了,给巴情况越形严重,“我我我哪有……人家才……才不爱他啦!我……我我又不是有被虐待狂……我我我……我躲都来不及了……怎……怎么可能……”
“好吧,那你和他离婚吧。”白云一耸肩,突然之间不再劝了。
“咦?”阿芳呆了一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反问道:“为什幺?”
“喏,你看,一来你讨厌他,二来他又爱欺负你,三来要是他和你在一起久了,被你传染了笨蛋病,造成我当年陪你一同买的股票下跌,那我不就亏大了。所以我看你还是和他离婚好了,这样子他可以找个聪明一点的女孩,你也可以重新过你自由的日子。”白云拿起抹布擦吧台桌面,眼也不眨地说得头头是道,未了还停在阿芳面前,露出甜美的微笑,“你说是吧?”
“白云——”突然被说中了心事,阿芳一僵,恼得拉长了音。
“好了,要你别和他离婚,你不要;要你和他离婚,你又一副着恼的模样。我的千金大小姐,你究竟是想怎样?”
发现自己上了白云的当,阿芳又羞又恼,却偏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
“实际上你真正怕的是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才找了一堆理由说服自己,对吧?”白云收起了笑容,温柔的道:“我问你,他回来之后,除了使计逼你和他结婚之外,还有做任何欺负你的事吗?”
“有啊,他嘲笑我设计厕所。”阿芳扁嘴回道。
白云想笑又死命欲住,在心里暗暗念了林子杰一句,才又继续帮这男人说话,“锺爸也笑过啊,你就不怎幺气他。”
“我爸是我爸啊。”她讷讷说着。
“那林子杰是林子杰罗?”白云一挑眉,调侃的问。
阿芳轻咬着下唇,不肯回答。
“阿芳?”白云见她低着头,久久不说话,不觉开口再唤。
“杂志上都说,他会娶我是为了商业利益……”阿芳仍低着头,语音嘎哑。
“你看那些没营养的八卦杂志做什幺?”白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你店里有啊。”阿芳伸手,直指书报架上那些八卦周刊。
“呃……那些人都是乱写的,大家就是爱看这种东西嘛,他们不这样写,就没人看啦。”白云尴尬的拉回她的手,劝说道:“那种东西不要随便信啦。”
阿芳头垂得低低的,只又道:“上面还说,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并购事宜,为了吃下国内的网路市场,娶我只是顺便而已……”说到后来,她声音已经不只是沙哑,而是隐含哽咽了。
“呃,这个……别听那些记者暗掰呀……”白云试着安慰好友,却连她自己都怀疑会有人专门回来娶老婆,而公事只是顺便;有脑袋的十个有九个都会觉得公事是正事,娶老婆才是顺便。
“不是瞎掰……”阿芳抬起头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抽泣道:“他们没有瞎掰,从我们度蜜月回来后,他就早出晚归,我有时候好几天都看不到他,就算见到了,他也老是在忙工作上的事……常常……常常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们结婚还没一个月耶……”
白云一愣,只能拿出整盒面纸,好生安慰,“傻瓜,大企业的老板本来就很忙啊,何况林子杰不只是米亚网络的老板,也是林家的独子,他难得回台湾,总是得替林家公司做点事,忙是应该的嘛,等过一阵子你们回美国的时候,情况就会变好了。”
没想到白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见阿芳“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是人家不想去美国嘛——”
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可让白云吓了一跳,忙又抽了三四张面纸给她,“好好好,不去美国不去美国。”
“呜……我不要离开台湾啦……”阿芳越哭越伤心,哭到双肩一颤一颤的。
“好好好,不离开台湾,不离开台湾,你哭小声一点。”
“呜……人家的英文那幺菜……到了那边一定又会被欺负的啦……我不要啦……”阿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白云头大得要命,满脸不好意思的和店里的客人挥手致歉,幸好这时段店里大都是常客,几乎对这事也见怪不怪了。
店门上的铃铛响起,白云边拍抚着阿芳的头,边习惯性的转头要招呼客人,可却在看到对方时,咽回嘴里的招呼声。
岂料,就在白云松了口气的同时,阿芳停下了啜泣,拿着面纸擦去了眼泪,然后大大的揩了揩鼻涕,跟着红着眼眶抬头看着白云,哽咽的宣布——
“我还是和他离婚好了……”
“什幺?”白云吓了一跳,忙回头瞧阿芳。
“对,我还是离婚好了,这样子一切事情就能解决了。”阿芳吸吸鼻子,认真的说。
白云干笑两声,突觉店门方位一阵寒气袭来,她头痛的偷瞄一眼,只见那位客人一脸青黑,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直直走到不知情的锺淑芳身后。
“反正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离婚之后他就可以回他的美国啊,我就可以继续留在台湾,这样子就皆大欢喜了。”阿芳越说越认真,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说到最后还点头支持自己的说法,“对,就是这样!”
站在阿芳身后的林子杰越听越觉得一肚子火,他万分担心这女人的安危,大老远的跑来,结果却听到这小笨蛋满脑子想着要和他离婚!
他俯身在她耳畔,咬牙冷声开口:“你想得美。”
“喝?!”毫无预警听到他的声音,阿芳吓得回过身,结果却因为太过紧张慌乱,她握在手中的水杯就这样飞了出去。
林子杰反应极快的闪过那玻璃杯,却没闪过杯中的水。
“阿阿……阿杰?!”阿芳眨了眨眼。
林子杰冷静地月兑下手中的皮手套,接过死命忍住笑的白云遮来的面纸,面无表情的擦掉他脸上和镜片上的水。
他的不发一语,让阿芳莫名心虚,她看着被她泼了一脸水的老公,小小声的问:“你怎幺会在这里?”
“来接你……”他将眼镜带回脸上,皮笑肉不笑地瞪着她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