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变胖,事实上,打从开始运动之后,虽然吃得很多,但她还是瘦了好几公斤,不过显然不管她再怎么瘦,都不可能达到母亲眼中的标准。
突然之间,她受够了,忍不住月兑口就道:“你知道吗?我的体重是标准体重,是卫生署公布的健康标准,最标准的那种!像你瘦成这样才是不正常的!你这种纸片人是上个世纪的流行,早就已经过时了!”
这串话,让周莉馨脸色刷白,她捂住心口,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看见母亲那样子,让秀秀的愧疚感一下子冒了出来,忍不住立刻就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话未完,就见母亲连珠炮的说:“天啊,你在胡说什么,流行是我在创造的!你脑子到底是装了什么浆糊?卫生署?标准体重?你发疯了吗?你在外面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周莉馨受不了的抚着额,摇了摇头,道:“在这里待着,我进去拿件披肩,让你遮手臂。”
是啊,她脑子到底是装了什么浆糊?
秀秀含泪苦笑,无力的想着。
都已经那么多年了,她怎么还以为自己说的话能伤害她呢?
周莉馨的心是铁打的,她拥有无坚不摧的过人自信,没有任何人、任何话,可以打击到她。
她翻了个白眼,趁跋扈的母亲去拿披肩,转身下了阶梯,想干脆直接从花园里绕到前面离开,可她一回身,竟然看见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阳台角落的阴影里。
老天,他何时站在那里的?他听到了多少?
看见那可恶的家伙,她整个人又是一阵晕眩,想到他可能什么都已经看见,包括她没用的呕吐,听见她应付母亲的懦弱,愤怒与羞窘更是一齐上涌。
不想再看见他,她立刻再转身,想要冲回那些闪亮的水晶灯下,但她才动,他已经拉住了她。
不要——
反射性的,她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他没有松手,倒是打人的她,觉得手痛得要命,心也该死的痛。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秀秀心痛难忍的瞪着他,怒斥着:“放开我!”
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正在出任务,而且他是屠欢该死的未婚夫,可是她刚刚一副要昏倒的样子,他没有多想就跟着她走了出来。
然后,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拉住她,他完全无法思考,当她转身离开他,他只是本能的就伸了手。
“放手啊!”她扯着手,怒瞪着他,泪水飙了出来。
她的泪,让他松开了手。
他手一松,她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跌倒,他伸手想扶她,却被她拍开。
“别碰我。”她往后退了一步,避他如避蛇蝎般,以双手环抱着自己,含泪看着眼前那个可恶的男人,颤声道:“不准你再碰我。”
他蓝眸一缩,整个人僵住不动。
一瞬间,只感觉被她在心上插了一刀。
“你已经订婚了,却还和我上床?你怎么可以?你这个混帐!”
秀秀死白着脸,气苦的看着眼前那可恶的家伙,羞愤难当的道:“一开始或许是我不对,是我自作多情,但你大可以早点和我说,我会有自知之明,我清楚我比不上屠欢,可你没有,你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如长鞭,朝他鞭答过来。
那些痛苦,如此鲜明而清楚,从她乌黑的大眼里满溢而出。
他想辩解,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说的没错,他应该要早点说清楚,说他不能爱她,不能和她在一起,他故意在占她便宜,他比谁都还清楚这件事。
她愤怒的抹去那些泪水,冷声道:“没关系,之前是我蠢,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但我现在和你说清楚,我不是那种玩咖,你要玩要劈腿,都请另寻高明,我唐秀秀玩不起!”
丢下这些话,她再次转身掉头离开,回到那间奢华的屋子里。
这一次,他没有拉住她,他只握紧了拳头。
“秀秀,你想去哪里?我不是叫你在阳台等着?”
“我累了。”好不容易来到门口,秀秀又再次被母亲拦截,她红着眼眶,看着母亲说:“我要回去了。”
“回去?不准!”周莉馨冷声道:“我都还没吹蜡烛,切生日蛋糕,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过生日要是你不在,叫我这当妈的脸面要往哪放?你就不能为我忍一忍吗?”
那谁来为她忍一忍呢?谁啊?!
她好想对着那任性又跋扈的母亲尖叫,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保证一定会立刻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就连她那长袖善舞、政商关系良好的父亲,都无法把这件事化为乌有,而在现今网路如此发达的世界,那表示那条新闻会在网路上流传到永远,即便她死了,那些新闻都还是会被人一再传开。
那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事。
所以,她忍了下来。
但,这真的是她这一生,目前可怕又恐怖的一夜。
她的母亲带着新欢满场飞舞,她的父亲拥着即将变成旧爱的女友到处吃别的女人豆腐,而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则从头到尾和那个有着一双长腿的蛇蝎美人粘在一起。
她尽力闪避着他,不去看那对站在一起宛如现代金童玉女的未婚夫妻,却总是会在一转身时,就看见他和那女人站在那里,和人说笑聊天,互相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每一次看见他和屠欢,都让她心痛得无法呼吸。
那女人美得不可思议,最可恶的是,她非但高,身材还凹凸有致,肌肤如牛女乃般光滑细致,长发似子夜般乌黑亮丽。
即便是在众星云集、模特儿到处是的这里,她依然非常显眼,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看见女人眼里的妒嫉,男人眼里的爱慕。
那女人热力四射,散发着无形的光芒,她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她爽朗的笑声。她再怎么闪避,都还是会看见那一对活像爱情电影看板的俊男美女。
偶尔,她会看见他在看她,隔着遥远的距离,阴郁的盯着她看,仿佛他想过来,想站在她身边,而不是站在那里。
纵然对他痛恨不已,她还是无法控制心头因此轻颤,没有用的兴起希冀。
然后下一秒,屠欢就会拍拍他的肩,抚模他的胸膛,或是凑到他耳边说话,吸引他的注意。
每一回,她都好想冲上去,拍开那女人的手,警告她别碰她的男人。
但他不是她的。
天啊,他从来就不是她的。
他是那个女人的,不是她的!
为此,她想拿球棒痛殴他一顿,然后把自己也痛殴一顿。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可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她好想哭,可她不行。
她很想吐,但她不想再在他面前吐一次。
这真是恐怖。
秀秀面无血色的逼自己站在墙角,小心的维持着呼吸,努力的忍耐着,度日如年的等待时间快点过去。
她原以为事情不可能再更糟了,没想到,这个夜,竟然还可以更糟。
他是个混帐。
他清楚知道,她的痛苦不断辐射出来,穿越了整个房间,笼罩着他。
她没有看他,大部分的时候,她都试图在躲避他,像是想把自己藏到空气的夹缝之中。
他不知道她如何还能留在这里,然后他看见她那高傲自信的母亲,想起她刚刚在阳台上对秀秀说的话。
那瞬间,他清楚秀秀还留着,是被那女人逼的。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即使她身后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她整个晚上,却连一样东西都没入口。
就在这时,王朝阳又拿了一杯酒给她,她接过手,却没有喝,只对王朝阳露出勉强的微笑。
那个男人陪伴着她,偶尔会伸手扶着她的后腰,触碰着她的手臂,他看得出来她的不自在,但她忍耐着。
他也忍耐着,一直忍耐着。
他应该要工作,应该要打听这些人的底细,但他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她,不去注意那个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当夜渐渐深,那家伙靠她靠得越来越近。
他看见他低头对她说话。
别碰我。
她说。
不准你再碰我。
她含泪愤怒的瞪着他说。
她不准他碰她,但她却让让那男人对她上下其手。
那一秒,难以控制的妒火熊熊烧了起来,涌上心头,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仍想走过去一拳打断那家伙的鼻子,然后拆了那只在她身上游走的手。
蓦地,她的视线对上了他的,有那么一秒,她屏住了呼吸,黑眸中闪现水光,看起来似乎又要哭了出来。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抿着唇,转过头去,对那王八蛋露出笑容。
她不小心把那杯酒洒了,那男人又去拿了一杯来。
该死的,那家伙不安好心!
他不悦的拧起了眉,待回神,他已经拖着屠欢朝她走去。
“阿磊,你搞什么?”屠欢没有准备,被他这一扯,踉跄了一下,碎念着。
“我和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我饿了。”他眼也不眨的说:“而且你应该多和你的一号嫌犯多聊聊,你今晚和他还说不到两句话。”
“也对。”屠欢乌黑双眸灵动一转,长腿一伸,粉唇一扬,再次勾着他的手,配合的和他一起往那长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