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姿态轻松的坐着,即便这辆破车一度差点在十字路口熄火,她也没露出惊慌的表情,只笑着说。
“它很有个性。”
“是有点脾气。”他在红灯转绿前,及时再次发动了引擎。
“这车跟你很久了?”
他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我对车没有执着,能用就好。”
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用雪白的手臂倚在车窗边,支着她卸去浓妆的脸,猫一般的大眼微眯,迎着窗外的热风,欣赏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塞纳河。
他拉回注意她的视线,把车子开上了桥。
令他讶异的是,身旁这个女人握手的劲道简单俐落,一点也不软弱无力,她的手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娇柔无瑕。
那不是模特儿的手,她没有留指甲,没有擦指甲油,她每一根手指前端的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
她的手很干爽,虽然没有想象中软,可也没硬得像钢铁或枯骨一般。
事实上,她的手握起来感觉很舒服、很实在,一点也不冰冷。
他很少看见有人在命案现场还笑得出来,但她确实笑了,很多次,那表示她若不是看得太多、太过习以为常,要不然就是个冷血的女人。
所以,确实,他本来真的有种错觉,以为她血管里流动的是蓝色的冰水。
但她的手不冷,他的掌心里,依然能感觉她温暖的手残留的暖意。
通常他很快就能把人分类,可这女人让他困惑,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她分类。
一个走伸展台的模特儿为什么会跑来兼差当调查员?这可不是什么好玩又有趣的职业。
“告诉我,你真的认为这是件强盗杀人案吗?”
她那带着腔调的轻柔法语忽然又从旁飘来,他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她依然看着车窗外,不知为了什么,她脸上的神情显得莫名柔软。
他不自觉老实回答:“我不认为。”
她一扯嘴角,叹了口气,苦笑道。
“我也不认为。”
如她所料,寇尔比保险公司颇有些门道。
屠欢很快就发现找这家伙合作是正确的选择,他轻易就说服了警方让两人进了门,再次查看现场。
她对音乐厅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早上已经看够了,她想去的是布莱克借宿的卧房,他也是。
员警陪同他俩一起上楼进房,“鉴识专员已经把所有该采集的证据与指纹都采集了,也都搜过了一遍,没有人看见那把小提琴。”
“当然。”杰克踩着脚下的楼梯,道:“我相信警方的人员一定不会错过,但不知是否有人看见琴盒?”
“琴盒?”员警一愣。
“布莱克大师去了音乐厅,也许他想去拉琴,所以把琴盒留在房间里了。”杰克慢条斯理的说。
“我不记得有看见。”员警摇摇头,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没关系,我们只需要确认一下。”屠欢微微一笑,硬是抢在两个男人之前,走进了房间。
她注意到那男人不赞同的挑起了右眉看着她,然后跟在员警之后进了门。
他没再开口说话,显然等着她吸引那员警的注意力,她应该要这么做的,但话说回来,如果她真让他去拿那手帕,她才真的是个笨蛋,会偷她项链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不相信他拿到手帕之后,真的还会和她分享讯息。
所以她张着无辜的大眼,假装没看见他的暗示,只是四处看看,然后早一步来到了床边。
幸好那家伙还算聪明,没和她争执,只开口继续和那员警攀谈,吸引对方的注意。
“我发现罗维先生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你们已经询问完所有的相关人士了吗?”他边说边带着人往柜子那边走。
“没有,警探把其他人请到警局里去做笔录了。”员警说。
“可以请你把衣柜打开来吗?我不想破坏警方的现场。”他指着那实木做的古董衣柜说。
“当然。”那员警闻言,上前把衣柜打开。
她趁那员警转身时,迅速的戴上手套,趴到地上,伸手把那掉到床底下的手帕捡了出来,当她看清那手帕时,不禁愣了一下,但仍半点也不迟疑的把它塞到包包里的塑胶袋中,再把手套月兑掉。
她动作很快,当那员警转过身来时,她已经恢复原来的姿势。
“看,没有吧,我说过,如果有,我们早就看见了。”员警说。
“噢,显然是这样的。”她环顾四周,叹了口气,道:“琴盒确实不在这里,显然那把琴和琴盒一起被偷走了。”
“显然是这样的。”员警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杰克,我想你只能这样和公司报告了。”她摆出同情的表情,和那男人说。
“确实如此。”杰克盯着她,微一颔首。
但那女人不再理会他,只看着那员警,道:“对了,请问一下,玛丽夫人也到局里去了吗?”
“她半小时前已经先回来了。”
“那管家呢?”
“在楼下。”
“谢谢。”
她笑了笑,再次带头走了出去。
杰克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再挑起了眉,这女人真的十分强势,无论是路上的行人,或屋里的员警,都会习惯让路给她,而她显然也觉得这很自然。
她就像个女王。
他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她走出房间下了楼,找到了总管和管家,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
她在问问题时,他四处晃荡着。
屠欢用眼角瞄他,注意到他进了厨房,也问了几位仆人问题,然后他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问完了问题,好奇的跟着走出后门,发现他负手站在花园中,若有所思的看着二楼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