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会无从反驳,却没想到苏卉卉却哑著嗓音说:“我就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
“什么?!”别跟他开玩笑好吗?
苏卉卉将激动的心情藏在心底深处,将他推出家门外,“够了!我受够了。”
他……也受够了好吗?
莫名被宣判死刑,这种不公平的事他哪肯接受?
“你不把话说清楚,”他撂狠话,“我是不会走的!”
她却当著他的面,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硬是将邢孟杰屏拒在心门外。
“小卉……”他算见识到苏卉卉倔强的一面了。
但就说他不是个肯轻言放弃的人,没弄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要他就这样模模鼻子走人,他做不到。
於是,他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她家大门口外,一动也不动。
苏卉卉则是满心的哀怨,什么嘛!他自己做出背叛她的事,却还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有没搞错?
做错事的人是他又不是她,他是在对她凶什么啊?
“忘了他吧!”她不断的对自己喃语,“这样的男人是无法带给你幸福的,赶快忘了他吧!”
可,要是能这么容易的将他或忘,她之前哪会过得痛苦!
“唉~~”她长叹,“还是让工作来麻痹自己吧!”
她决定从明天起,她要对那个待她十分友善的店长提出请求,让她加长工作时间。
她将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里,再走进久久无人使用的厨房,打开空空的冰箱,“先去采买一点食物,顺便庆祝一下我又重获自由好了。”
才一打开门,她就被挡在门外的他给吓了一大跳,“你——”
邢孟杰只有一句话,“麻烦你把话说清楚。”
说就说,她又没诬赖他,“你……进来吧!”
知道无法轻易打发掉他,苏卉卉决定将刚刚做好的决定告诉他,期望他能配合。
“我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她先发制人,抢下说话的先机,“如果等会儿我们两个都抢著说话,到最后我想说的一定会没办法说出口。”
邢孟杰摆出绅士风度,“OK,你先说。”
可她要的不止於此,她甚至不想给他说话的权利,“可我想请求你,在我说话时不要打断我,也不能多作解释,否则你很可能会扰乱我的思绪。”
他倒是没想太多,“好,我答应你。”
邢孟杰之所以会她说什么,他都点头不表示意见,就是想摆低姿态,让她最后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弥补自己的缺失。
他深信苏卉卉会不肯给他辩解的机会,势必是发生了什么他没料到的大事。
“我今天下午看到你的前女友了。”她直截了当的切入话题,“她还约我一起去喝咖啡。”
邢孟杰几乎在立刻就猜出后续发展,如果他能解释的话,他深信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问题出在:他已先答应她不能中途插话。
唉~~失策!
“你的前女友告诉我……”即使现在说,苏卉卉还是觉得好心酸,“你还想跟她再续情缘。”
续她个大头!
但邢孟杰却是有口难言,只能默默的听她说。
“你还拿……五百万做为包养她的代价!”她辛酸的笑著,“可问题是,你不是连著两天都对我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吗?”
他是想跟苏卉卉重头来过,真的!
“那现在是怎样?三个人一起重新开始吗?”她才不要!
他未来的生活规画里,从来都没有欣惠的存在,只要他能发言,他第一个想告诉苏卉卉的,就是这个重点。
“很抱歉,我做不到……”苏卉卉难过的开始掉泪,“我没你们这么开放,我是个思想守旧的人——”
他也不是个思想那么新潮的人好吗?
她难道以为他是个爱搞三P的特异人士吗?
并·不·是!
“所以我会让贤,我会躲得远远的,不再跟你有半点瓜葛……”
可他想跟她有所瓜葛啊!
他甚至幻想著能跟她孕育下一代啊!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再跟你维持那个口头承诺……”她要跟他断得乾脆,“反正那个婚姻本来就是假的……”
已经不假了好吗?
她不是都已经被他吃乾抹净了,她是忘了吗?
已经变成真的了!
“就麻烦你再辛苦一点,”苏卉卉依然只落泪,不哭出声,却看得出她已伤心欲绝,“去把离婚的手续办一办吧!”
他会办才怪!
“你不必担心我的生活……”她知道他以前很记挂这一点,“我现在的工作能养活我自己的。”
他……会不担心才怪!
他会担心她日子过得不好,因为工作辛苦、因为钱赚得少;他更会担心她日子过得太好,因为她的老板对她过分关心,因为她可能会再跟别的男人步入礼堂,让别的男人疼她……
不!他一定会很担心的。
“请你以后离我远远的……”她抬眼看他,“再别出现在我眼前,因为、因为……我无法忍受你曾经把我当作你前女友的替身……”
他?!把她当作是欣惠的替身!
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我……”终於隐忍不住悲痛的感受,拉高音量,“无·法·忍·受!”
邢孟杰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苏卉卉的内心深处竞有著这么多委屈与不满,而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的。
所以,就算她刚才所说的有许多不是事实,但他深知,现在不管他如何辩解,甚至掏心挖肺的告诉她那不是真的,她也不会相信的!
因为,误会已然深植在她心底。
既然如此,那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他想让此刻僵凝的气氛轻松些,所以他故意像个小学生似的举高一手,“我现在能发言了吗?”
苏卉卉透过迷蒙的双眼瞅他,“我希望你能离开。”
他点头,“可我有话要说。”说完就会走的。
“我不想听……”多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我想说,”他言简意赅的告诉她,“首先,我真的没有包养欣惠,那笔钱是因为某些因素而给的……”
她却以双手捂住耳朵,逃避的直摇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其次,”他不理她,继续说分明。“我不会离你远远的,我更不可能去办离婚手续,因为我是真心想跟你重头来过……”
“不听……不听……”她拚命的摇头。
“最后,我压根不觉得你跟欣惠有哪一点相像……”所以她的指控根本是空穴来风。
她却像是无法再忍受似的,哽咽的指著自己,“她长发、我也是;她直发,我也是;她的眼睛圆圆的,我也是;她的背影跟我好像,她说话的声音跟我也很相近,她……”
“但她从来都不是你。”他斩钉截铁的说,“我也没注意到你刚才所说的……”
“我不信……我不信……”她又捂上双耳,紧闭上眼,抵死不肯再听他的辩解。
“算了,”邢孟杰轻声说:“以后你自然会发现我说的是真是假。”
他……要走了吗?
听到他再不罗唆,苏卉卉睁开泪眼,难过的瞅望他,逞强的嚷著,“你走、你走!我再不想看到你……”
“我做不到,”他突然如此说,“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会正式的重新追求你。”
“追求我……”她怔傻的愣住。
“我会在你上班前来接你,在你下班后送你回家,在你放假时约你出去……”他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你不反对,我会一直持续做下去。”
她才不信!
“不……”她拒绝,就算能跟他在一起,他又不准她多关心他一点、多在乎他一点、多了解他一点,那又有何用?“我不要!”
他没理她,“如果能的话,我愿意把自己正式介绍给你认识。”
真是委屈她了,从认识她,到娶她,带她上床……他甚至没让她知道他真正的身家背景。
“我不要!”这回她拒绝得有点赌气了,“你……你又不肯让我了解你……”
“不,”他看进她的眼里,“从现在起,我想拜托你试著了解我。”
这……
不!她已经不想再跟他继续,“我不相信你……”
“那就从现在起,试著相信我看看。”他轻声说,然后像个没事人一般,“你刚才想去哪?我陪你。”
咦?苏卉卉含泪痴望著他,难道……真的会有不同吗?
可她真的不太敢相信……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邢孟杰真的有做到风雨无阻。
从他对苏卉卉立下誓言要重新追求她后,他就没放松过,真的是事必躬亲。
在她出门上班前,他已将车停在她家门前等她;当她中午准备外出吃午餐,他竟已请人将外卖送到她的店;当她下班时分,他早早就守在柜枱边,等她将工作告一段落。
只要她放假,他绝对会配合著不上班,尽量带著她上天下海的东奔西跑,让她享受被伺候的乐趣。
而遇到节庆,他甚至会放段,到她工作的店里帮忙,就只为了多跟她相处。
到后来,连向来只听信苏卉卉所言,而讨厌邢孟杰的店长都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
“小卉,我看你的走好得不得了,以前你只是在污篾他吧?”
“小卉,你会不会对你的丈要求太多啊?我看他几乎是对你唯命是从了耶!”
“小卉,你真的要好好把握,这么优质的新好男人已经不多,小心被坏女人拐走……”
这样的评语对苏卉卉而言,她全都听进耳里,可却还是不敢全然相信。
或许是她先前受创过深、或许是她自己有心病,但她就是不敢贸然的把自己的心真的交给邢孟杰。
邢孟杰则是很坦荡荡的,尽量将自己的一切全摊在苏卉卉的眼前。
“我老家在南部算是地方上的望族吧!经营的是所谓的传统产业……”他利用每次两人见面时,逐一将自己的一切摊在她面前。
“哦~~”苏卉卉的反应却是淡淡的。
“虽然从小我就被灌输得继承家业,可我就是无法认命的接受;读大学时,我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一头钻进高科技这个行业,还愈做愈顺手……”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工作状况,以及家人对他的冀望让她知晓。
“这样啊!”她的回应依然是清冷的。
“……我和我家人也曾达成协议,如果我能给家族一个继承人,他们就会放过我,由我父母专心的培养我儿子接手家族事业——”顺便提点她,得做好将来要尽快替他生个孩子的心理准备。
“是吗?”她却像是没听懂……或是不想懂的冷淡回应。
甚至他不避讳的想告诉她,“其实,我这个人算得上是痴情吧!饼去只交过两个女朋友,其中一个交往长达八年……”
他的用意是想让她从他过往的每件事中来了解他。
却没想到,苏卉卉每回一听到这个话题,就显得很烦躁,“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有点累……”
邢孟杰没有抱怨,反而觉得他是自作自受。
她这样表现,完全是在告诉他:她没想进一步了解他。
而她之所以会这样,当然是在一开始,他禁止她试图了解他,以致现在就算他期望她能多了解他一点,她反而却步了。
他能体谅。
只是,如果苏卉卉一直不能大胆的往前踏出一步,那他俩的关系就只能一直停留在原地踏步。
可他能怪谁?
他能求助於谁?
没有。
而这段期间,邢孟杰也没放过对欣惠的制裁。
当他的支票被兑现的当下,他立刻接到好友的关切电话——
“孟杰,你给欣惠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拿那笔钱的用处是什么?你还要被她欺骗到什么样的地步?利用到什么样的程度?”
“我都知道。”如果拿那笔钱来作为切断他们之间的一切连系,他觉得值得。
“你上回在帮小卉时,身边的现金就已用尽;这回该不会又是回去跟你家人低头吧?”
是的,他就是。
为了筹出这笔费用,他对他的家人承诺:今年会给他们一个小孟杰。
而这也是他之所以有点急的原因,因为他和苏卉卉的进展一直很缓慢。
“给我个原因,”他的好友又不是省油的灯,“我要知道那女人还能怎么骗你!”
於是,在查证过后,邢孟杰知悉欣惠当初所怀的孩子并非他的,而是她的现任男友的,他决定再不要对她心软。
“追回我的钱。”他对好友做出如此的要求。
“当然。”他的好友也不愿让欣惠再有伤害邢孟杰的机会。
“小杰,我是妈……”
某天晚上,在邢孟杰将苏卉卉送回她家后,他不幸接到他母亲的关切电话,“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其实他深知他妈想说什么,但他也很无奈啊!
所以他只能鸵鸟的想挂断电话——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邢母哪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人?“不跟你废话,我跟你爸这两天刚好有事要上台北开会,你把女朋友给约出来,我跟你爸想看看她。”
他们两老并不知道儿子已然结婚的事!
如果知道,哪会肯如此的低调?
要知道他们可是南部的土财主,对於喜事向来喜欢铺张浪费,敲锣打鼓让大夥都知。
“这……不太方便。”邢孟杰一时心急,随口搪塞。
“不方便?”怎么会?“是你女朋友工作太忙吗?那就把工作给辞了,来家里帮忙也是可以。”
重点就在得赶快生个小女圭女圭,好让他们两老能及早抱孙。
“妈——”
“就这么说定!时间我们再约。”邢母听出儿子的不肯配合,当机立断的挂断电话。
独留邢孟杰一个人苦思,“麻烦大了!”
而他压根还没来得及通知苏卉卉,事情就发生了——
苏卉卉是这家复合式甜甜圈专卖店的顾问兼柜枱组长,人手不够时必须随时支援柜枱业务。
今天店里的生意一如往常的兴隆,所以,她在工作之余也到柜枱帮忙。
站了快两个钟头,她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脚很酸、肩膀很痛,月复部又似乎不太舒服,隐隐有股下坠的感觉,以致她的情绪变得有点不耐烦。
而眼前这对有点年纪,却又不会太老的夫妻却像是在找碴似的。
那名妇人等苏卉卉将餐点放入纸袋的当下,却又反悔的说:“对不起,小姐,我年纪大了,记忆不太好……刚才我点错了,可不可以换一下?”
她已经换了三次好吗?
苏卉卉真的快受不了,“可是刚才……我有请你再三确认过。”
“是呀!”妇人有点小笔意的说:“我刚才以为没点错,可后来再想想,又觉得好像错了,帮我再换一次吧!”
“好……吧!”苏卉卉很为难的再次将餐点自纸袋中取出,“请告诉我,您要点些什么?”
那名妇人却真的像是在找碴,“小姐,你好像有点不耐烦是吗?你要知道你从事的是服务业,本来就得对客人……”
她的肚子好痛!
“对不起,”她脸色泛青,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同事交代道:“能帮我一下吗?我好不舒服。”
“组长,你怎么了?”
“我……”苏卉卉已经有点站不住,“帮帮我……”
店长刚好出来,一看到苏卉卉不舒服的模样,立刻关心的问:“怎么了?”
“请先帮我处理那个客人……”她只来得及说完话,接著腿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摔倒在地!
“小卉——”
“哇~~她是怎么了?!被我气的吗?”
失去意识前,苏卉卉只听闻店长关心的唤她,以及那名“澳客”发出的惊呼,她忍不住想著:是啊!就是被你气的!
邢孟杰赶到医院,连看都不看他的父母一眼,直接询问护士小姐,“我是苏卉卉的家属,请问她……
“她没事了,只是怀孕初期,身体有点不太适应。”护士小姐安慰道:“她在那边。”
他匆忙奔过去,心底一阵激荡,她怀了他的孩子?!
“小卉……”真好,现在他得更积极的追求她,让她尽快接受他。
可跟在他身后的邢父、邢母却是面面相觑,儿子什么时候变成女朋友的家属了?!还让那女孩怀孕了?!
他们都还没见过那女孩,还没核准她当他们邢家的媳妇呢!
“我不同意!”邢妈妈嘟囔著。
她是故意上门去看苏卉卉的,因为她接获一张黑函,上面诉说著她儿子对别的女人始乱终弃,和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她才会去突击苏卉卉。
虽然那女孩看起来端庄大方,态度也够好,但还是得查一查内情啊!
“老伴,儿子都跟人家有一腿了,你别去搞破坏!”邢父则是明理多了,一见儿子那么关心那女孩,已举双手同意了这桩婚事。“就好好等著我们的金孙出世吧!”
邢母却不肯轻易妥协,“不行!我非得确认她合格,才要接受她当我们邢家的媳妇。”
即使那女孩已经有了他们邢家的后代也一样,只要她不合格,邢妈妈决定,她一定不会点头的。
最多……她只会认孙子,不认媳妇,她就是这样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