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部快乐的片子——“我的野蛮网友”。几乎可以让人从片头笑到片尾,笑得爆米花洒满地、笑得喉咙沙哑、笑得浑身舒畅。
不过大半时候,商耕煜的笑起因于何旭薇,她态意不拘的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何旭薇才是真为那部片子彻头彻尾发笑、让爆米花洒了一地的人。
当DVD播至片尾,随片尾音乐播放幕后制作群名单时,旭薇伸了伸腰。
“哎!你看我笑得跟疯子没两样,可以吃的爆米花浪费掉一大半,都是你的爱心耶。”茶几上、地板上,随处可见一颗颗白色爆米花。
她实在很“钦佩”商耕煜,不管什么事到了他手上,全变得好容易。
今天她买了一台DVD,商耕煜两三下就把线接好了,她完全弄不懂那些红的、白的、黄的AV端子线,DVD机哪个孔该跟扩大机哪个孔接、再接到电视机,她完全分不清楚。
商耕煜却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一切,不仅仅如此,他在放片子前,回家一趟,没多久就端来一大碗甜爆米花。
“你要是喜欢,我再做就好,爆米花很容易做的。”
“对你,什么事都容易。”她舒服地倒在藤椅上,望着坐在单人座的商耕煜。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天,她总觉得商耕煜似有若无地,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像现在,他不跟她坐在视线最佳的三人座藤椅,反而去坐那张得转头,才能看见电视萤幕的单人藤椅,若不是存心保持距离,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他总不会觉得这张三人座藤椅,撑不住两人的体重吧?她刻意晃了晃椅子,但椅子四平八稳地,不见动摇。
这藤制椅子是“随屋附赠”的,她没想过要换成舒适点的沙发。这简单的房子,配上简单朴素的家具,看起来很舒服,她不想做太大更动。
这几日除了前头院子多了几株盆栽,后面院子多了台洗衣机,前面那扇木门,前些天晚上商耕煜陪她一起,漆上了亮绿色,其他的,都还是她两个星期前,搬进来时的样子。
商耕煜笑笑地没答话,弯身收拾散落一地的爆米花,何旭薇依然倒在藤椅上,专注地盯着商耕煜的动作。
他花了些时间,才一一捡拾起所有散落物。
将那些不能再吃的东西,倒入茶几旁的垃圾桶后,他转过身,取出连制作群都播完了的口DVD片子,将光碟片放入盒子,他才坐回原来的单人座。
电视关上了,一下子客厅变得好安静。商耕煜的眼睛,接触到何旭薇的,一时觉得不说些什么,两人就要尴尬了,他只得开口问:
“要不要把你买的另一部片子看完?”虽然他晓得,他们应该都不想再继续看片子了。
“不要了。十点了,再看下去,会太晚,又要害你晚睡。这几天我霸占你太多时间,恬艺、恬安都跑来跟我抗议了。”旭薇笑着,这个星期她跟村里的人,比较熟悉了,也有些互动,虽然不算多频繁,多半也都靠商耕煜居中拉近她跟其他人的关系,但总是较上个星期好得多。
敖近的孩子,最近见了她,也会招呼她一声“何阿姨”。
“她们只是闹着你玩,别当真了。”说完,他起身拿了他装爆米花的碗,“你早点休息吧,我该回去了。”他对着她微笑,似乎想尽可能表现得自在些。
“商耕煜先生,你在躲我吗?”
“……”被何旭薇这么直接一问,商耕煜倒愣在原处,答不上话了。
“你真的在躲我!”他的反应,让旭薇更肯定了这几天悬在心头的疑问。“为什么?”
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商耕煜放下手里的碗,又坐了回去。
“旭薇,你并不了解我。”他很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让倒在藤椅上的何旭薇,起身坐得挺直。她凝视商耕煜约莫十秒之久,神情是深思。
今天他的上衣是件浅灰色唐装,搭了件同样中国风的黑色长裤。
若是别的男人这么穿,她会觉得矫情,然而那衣、那裤在商耕煜身卜,却显得自然极了。他琥珀色的眼睛、立体得仿如西方人的五官,配上浓浓中国味的衣着,就是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那是种专属于商耕煜的味道,一种别人身上看不到的特殊味道。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并不了解他。
但,那又如何呢?
她只知道,在这里度过的两个星期所发生的快乐,多过她在父兄权威下生活了二十五个年头的快乐。之前商耕煜猜她,笑得不多、既严肃又强势,丝毫没有差错。
若不是碰到商耕煜,她还真不知原来人可以无拘无束的纵声大笑、轻笑、微笑,原来笑还分了那么多形式!
她更不会知道,原来人可以活得很简单、很快乐!她不必每天醒来急匆匆化妆出门、赶到公司翻批一个又一个的卷宗夹子、开那些冗长无趣的检讨会议、跟一堆成天追着绩效、利润跑的人周旋。
这两个星期,她每天慢条斯理起床,跟着商耕煜晃荡,他带着她到他的“蔬菜田”、“药草田”,对她这个都市大小姐来说,像商耕煜这种年轻男人竟拥有两大片田,简直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他的蔬菜田,种过青葱、甜椒、高丽菜……还有其他她记不住名的青蔬。
至于他的药草田,他说种药草,是帮一所佛教团体成立的医学研究中心种的,用以提供他们作中药抗癌研究,据说最近发现柴胡的某样萃取物,能有效抑止癌细胞蔓延……
何旭薇不懂那些作怪的微分子,如何让一群人忙得焦头烂额,但在那片药草田里,她看见一个男人的执着、热情与谦虚。
商耕煜的药草田种了一大片柴胡,他曾笑说:“柴胡是很好种、又很便宜的中药材。”后来又忽然冒出一句似乎很有哲理的话:“不起眼的东西,往往拥有最蓬勃的生机。”
她曾一度惊叹赞美他的善行,因为他种的中药材,全是无偿供予医学中心做研究。
他却轻描淡写说:“种那些药草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但是两个星期下来,何旭薇看得清楚,商耕煜对那片说是拿来打发时间的药草田,有多用心。
没错,她确实不了解商耕煜许多事,他像多重谜,一道又一道圈覆着,让人无法一眼看透。
他说他曾在西藏待过一年,跟一位大师学习中医,他谦逊表示他的技术不算精纯,虽然后来考到了中医执照,却仍只是三脚猫功夫,看看小伤风感冒尚可。
旭薇不了解为何商耕煜在西藏住了一年,她也不认为中医执照有多好考!
暂且不论这些,在何旭薇看来,即便他的医术,真如他所言不够纯良,他对这偏远村落的居民那种溢于言表的真切关怀,也算得上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医术,无怪乎这里的人们对他有种特殊的尊崇与信任。
何旭薇以为,她了解这样的商耕煜,就非常够了。
旭薇由长长的沉默里抽出,对单人座上的商耕煜说:
“我不记得我说过要你娶我之类的蠢话,我有吗?”她单刀直入的问话,真有惊吓人的力量。
商耕煜有种教人看透的怪异感,他没料到,这阵子生活上表现得处处依赖的旭薇,会有如此犀利的问话。
他沉默不语。
“你觉得我必须清楚知道你的祖宗八代,才算了解你吗?如果要这样,反过来说,你不也一样不了解我?商耕煜,你在想什么,能不能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那句『我并不了解你』背后,你真正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他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件困难的事,面对正襟危坐、言词直率的何旭薇,他的吞吐态度显得更不光明正大了。
“你想要我,却不想负任何『道义』责任,是吗?所以,这几天你才躲着我?”她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没有丝毫羞赧神色。
“旭薇!”他想责备的是她正确无误地,拆穿了他曾有过的念头吗?或是他对她语气中隐约表露的不在乎,感到不满?
她清亮的眼睛,直率的话语,那模样像是谈妥了条件,就准备把自己卖了似的!商耕煜望着她,不晓得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他不喜欢她轻率看待自己的态度。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丝毫不肯放松,反问。
“没……错。”商耕煜无法否认他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没要你对我负责一辈子。男欢女爱,往往只是一时气氛对了,谈责任太沉重。你不觉得你想太多了?你在沙滩吻我那时,我不记得我有丝毫暗示或明示你该对我负责吧?”
“旭薇,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这话你该在吻我之前先声明,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太晚吗?况且,我并不想要求你什么,你那句话,就说得更多余了!你够不够好,该由我来评判,不是你自己下定论。”
“旭薇——”
旭薇阻止他可能出口的托辞,直接问:
“商耕煜!我这样问好了,你说我不了解你,那你希望我了解的是你哪一段过去?是不是了解了你那段过去,你就能恢复之前跟我相处的坦然?”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意识到何旭薇确实是个适合做生意的生意人,她直截了当切入重点,丝毫不浪费时间。
“我结过婚,有个八岁的儿子。”
“结过婚,表示你现在不是处于已婚状态,是吧?”何旭薇没仟何惊讶神色,好像商耕煜方才说的话再寻常不过。
他点头。“我妻子在四年前过世了,儿子在NewYork,跟他外婆住一起。”
“我了解了。”旭薇不明白,商耕煜的语气神情明明就十分平静,她却觉得那平静的陈述底下,隐藏了沉重的情绪,沉重得连商耕煜自己都无法表达。
一刹那,她有许多联想,但那些联想,丝毫没改变她回应商耕煜的同等平静,她直觉认为商耕煜此刻需要的是平常对待。
此时,她也多少想通了,商耕煜为何会跑到西藏停留了一年。
“旭薇……你完全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不明白你懦弱到无法面对丧妻之痛,一个人躲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疗伤止痛吗?”
她自认说得够一针见血了,商耕煜开口想说些话,未了却只送出一个叹息声。
何旭薇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她的猜测离事实有段差距,但也相去不远了。
她猜得没错,他的的确确是个懦弱的人,可惜何旭薇不晓得他真正不能面对的,不是丧妻之痛,而是他……自己!
叹气之后,他严肃说道:
“前几天晚上,Andrew打电话来,Andrew是我儿子,他的电话,让我这两天想了很多……旭薇,你是个很迷人的女人,我相信你一定听过许多相同的赞美。我承认一开始我就对你着迷了,第一眼看到你,我像是在黑暗里看见一道美丽的光——”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天色确实是蛮黑暗的。我那套尼泊尔装,五颜六色的,一眼看上去,也确实像美丽的光。”旭薇插了一句话,是说笑的模样。
她幽默的语气,总算让一脸严肃的商耕煜露出轻笑。
“我看见的是你的人、你的五官、你一双澄澄亮亮的大眼睛,不是你的衣服。旭薇,你值得一个能给你一辈子幸福的人,我很遗憾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我很喜欢你,也许比喜欢还更多一点,正因为太喜欢你了,更不能对你自私。我想要你,想得几乎把持不住我白己,但我不能要你,只好尽力躲你。如果这样让你难受,我很抱歉。”
“我懂了。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她忽然站起身,走到商耕煜前面,低着头看坐在椅子上的他。
他先是抬头对上了她的眼,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很好。”她向他伸出手,“把你的右手给我。”
商耕煜依言将右手叠上她伸来的右手,她施力往上拉起他。
他旋即自椅子起身,两人都站着,靠得很近,旭薇一直知道,他高过她许多,不过现在两个人几乎贴身站着,她更是强烈感受到他的高大……可惜他空有高大身材,做起事来,此她这个相较下娇小的女人还不干脆!
旭薇拉着他往门外走,顺手拿起桌上的碗,将商耕煜送到院子里。
“大门在那里,你自己回去吧。”她放开了商耕煜的手,把装爆米花的碗放到他手里。
商耕煜纵使一脸疑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接过那碗,静静转身,打算离开了。尽避他觉得何旭薇刚刚拉他的手那动作,似乎有些特别涵义。
“商耕煜,”旭薇喊了快走至院子大门的他,“你的话,晚上我睡觉前会想一想,等我想清楚了,明天再说。但我现在想请你回去也想想,你会不会其实只是少了一点外力?像刚刚那样,我只是轻轻一拉,你就能站起来了。
现在的你、现在觉得没有能力爱人的你,会不会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外力?这样你就能让人拉出来,就不会继续陷在失去妻子的痛苦里……
我需要想想,我要不要当那一点点的外力?
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你也一样,你值得一个比我更好、更懂得如何生活的女人。
半个多月来,我发现我只是个有生意头脑,知道怎么跟人周旋、谈判,却丝毫不懂生活的人,我连个爆米花都弄不来!
坦白说,我也觉得,我不适合你。
但那又怎么样呢?你认为我不适合你、我认为你不适合我,可是明明我们对彼此都有感觉。
再适合的人,彼此若没有感觉,一样谈不拢。我跟你的问题在于,就算明知好像不适合,却偏偏有了感觉,对不对?
既然你把问题丢给我了,今天晚上我会好好地,用力地想想,我要不要成为拉你一把的那一点点外力?为什么要好好想呢?因为我很可能会失败。
好啦,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请回吧。晚安,商耕煜,祝你有个好梦。”
商耕煜安静听着,听完,他拉开大门,举步走了出去,他一句话也没给旭薇。
他的背影,在旭薇这头看来,简直与落荒而逃没两样。
她刚刚那堆话,吓到他了,是吗?很好!谁教他也忽然吓了她呢!原来他结过婚了,还有个八岁的儿子,不知他儿子是不是跟他一样漂亮……
方才她应该掩饰得很好吧?没泄露一点受惊表情吧?
唉……商耕煜,这谜样的男人,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谜题未解呢?她忽然好期待,让人解开身上所有谜题的他,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一辆黑头轿车驶入小巷,宽敞的车身占去了小巷近乎三分之二的路宽,旁边仅剩一辆机车可通行的空间。在这偏僻小村,很难能见到这么大型的豪华轿车,附近人家当然无可避免又射来一道道无比好奇的目光。
长型车停妥后,前方司机先下车,拉开后方客座车门,恭敬地搀扶出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
老人家不需言语就透着与寻常人不同的威严,穿着一身质料顶好的黑色西装,站在巷子里唯一一扇漆成亮绿色的木门前,打量半晌,然后转头问一旁的年轻司机:
“林,你确定是这里?”老人家的声音低低的,眼还睨着那扇绿色木门,有些怀疑。
年轻司机微笑着,细心又核对了一回住址,说:
“旭尉给的住址是这里没错。”
老人家左右张望了几户人家,那眼神跟半个多月前来到这荒僻小村的何旭薇有七成相似,再转回这扇亮绿木门,喃喃说:
“八成也是这里了,那爱搞怪的丫头!这门的颜色肯定是她挑的。你说是不是,林?”老人家微扬手里的拐杖,指着那扇门。
年轻司机但笑不语,自小苞这对怪父女相处,林早学会满身见怪不怪的好本领了。
今天是星期假日,附近人家的孩子,多半在自家院子或门前玩耍。
女孩子玩着跳格子,小男孩们就蹲在自家门前的地上打纸牌,或是聚在一起互相讨论着最新收集来的纸牌。
这里是偏僻山村,孩子们的游乐方式可与那些城市里的娇贵小孩们大不同。这里鲜少新奇的电玩,网路也不甚流行,许多孩子甚至连如何上网都不懂呢!
老人家往孩子们望去,以有些感叹、有些怀念的语气说:
“啊!林,你小时候打不打纸牌啊?就那种圆圆、厚厚的纸牌,上面有各种图案……那实在让老人家我想起遥远的小时候!啊,真没想到还看得到那种让人怀念的小东西,现在居然还有小孩玩那种东西,林,你记不记得上回小雷来跟我讨什么玩具?”
小雷是老人家亲弟弟的长孙,常到家里玩。
“X—Box。”林回答。
“对、对、对,那个什么XX盒子的,有纸牌好玩吗?真搞不懂城市里的小孩怎么这么不会玩乐?你瞧瞧这里的孩子,玩得多开心啊!”老人家满脸兴奋,一脸沉浸在珍贵回忆里头的幸福模样。
林识趣地扮演安静角色,他很久没在老人家脸上看见这种兴奋了,因为老人家总是在抱怨,抱怨他的女儿不贴心、儿子不孝顺,没一个愿意乖乖的先给他生个小孙子!
“林,你到底玩过那种圆纸牌没有?”老人家满脸光彩,像是在计画着什么。
“小时候玩过。”林微笑。
“那好、那好,这附近一定有卖那种纸牌,你等等去买个几叠,回台北,你陪我玩玩。”
玩?林半张着口,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实在无法想像这拄着拐杖的老人家,真要学手脚俐落的小孩蹲在地上打纸牌,而且还要他这个已经非常大材小用的博士司机……陪他玩纸牌?!
这是个什么世界啊!林忍不住在心里哀嚎,
要不是看在大家多年交情的份上,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番境地啊!
林哀叹着,却又本着古人有交代,要“敬老尊贤”,他嘴上咧着尴尬的浅笑,很没骨气地应了声:
“好,我等会儿就去买。”
老人家精明地忽然转了头,盯着林,甚至还眯起了眼,口气中有几分威胁:
“林啊,你是不是觉得陪一个老头玩纸牌,很委屈、很没骨气啊?”
“没的事,我也想回味一下童年。”林尽可能扮出真诚的笑,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假。
“嗯,嗯。”老人家像是满意地点了两下头。
巷子另一头,整个村落里最活泼、特异的一对双胞胎姊妹——恬艺、恬安,远远看着在她俩眼里看来穿着时髦、气派的老人家,在何旭薇的家门前张望,两人迟疑了好一会儿,压不住好奇多事的个性,走向老人家。
“老伯伯,你要找何阿姨吗?”恬艺率先开口。
老人家挑了挑眉,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
他很难相信,他那个性子冷到骨子里的女儿,居然跟这巷子里的孩子产生交情?!
“小丫头,你说的何阿姨是何旭薇吗?”
“对啊,何旭薇阿姨。”这回是恬安回话。
“那我找的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何阿姨了。她在家吗?”
“何阿姨跟商哥哥到田里去了,大概要中午十一点多才会回来喔。因为今天药草田收成,他们会忙得比较晚。老伯伯,你可以先进去坐啊,何阿姨家的大门没有锁。”
老人家左右望了望这对连身高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想了一想,稍微弯身,用着神秘兮兮的语气问:
“小丫头们,你们说的商哥哥,是不是一个叫商耕煜的家伙?”
“对啊,是商耕煜哥哥。”恬艺说。
“那可奇怪了。”老人家挺直了身,不以为然地反问:“商耕煜那家伙,比我家的薇薇丫头大了好几岁,怎么你们两个丫头喊商耕煜那家伙商哥哥,却喊我家薇薇丫头阿姨哩?你们把我家薇薇都喊老了!”
恬艺、恬安面面相觑,她们单纯的心灵从没想过这层,更何况当初是何阿姨要她们喊阿姨的,何阿姨还说她才不要像商哥哥那样“不服老”,让人家喊哥哥。
两个小女生,用茫茫然的无辜大眼看着老人家,她们当然觉得老伯伯的话有道理啦,只是……只是,她们一开始就没了选择权啊!
见她们不说话,老人家又弯了身说:
“下回见到我家薇薇丫头,记得要改口喊何姊姊,懂了没?”
恬艺、恬安茫然归茫然,但也乖巧地点着头。虽然她们很不能理解这“姊姊”、“阿姨”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是个称呼嘛!
小女孩的乖巧,让老人家很是满意。
“乖、真乖。”给了赞美后,他用拐杖推开绿色木门,慢步踩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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