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世罗指着对面的一个青衣汉子,说得相当笃定。
许希恩看了那人一眼,“的确有点奇怪。”天气这么热,他穿得密密实实就算了,居然连手上都戴了手套。
但鬼祟就称不上了。
“你看他吃肉的样子,一定不是好人。”世罗继续发表她的高见,“那块肉跟他有仇呀,他干么吃得脸色铁青又狰狞?”
“人家本来就长这样。”他知道他是谁,今日在比武场上此人锋头也很健,一身蛮练的外家功夫,让他一路打进了决赛,若是世罗在他之前先对上他,会打得很辛苦。
“怪里怪气的,看了就不舒服,活像戴了鬼面具似的。”她伸伸舌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许希恩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动,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心中成形。
皇上设宴请客所吃的都是万中选一脾美食,殿上丝竹之声不断、歌舞不歇,不过世罗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好奇的眼光四处乱看,大部分的时间都停留在殿前的皇室成员。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希恩,那人是谁?”
他握住她的手,拉了下来,“别乱指,刚刚人家不是说了那是太子吗?”人家在说话的时候,她顾着吃东西,该吃东西的时候她又忙着四处张望。
“太子?嘻嘻……真的吗?”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她认人的本事很好,那个太子不就是那天她闯到皇宫,撞见他说自己有孕的人吗?
男人哪会生女圭女圭,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况且男人哪会长得那么秀气雅致?
“你小声一点吧。”许希恩伤脑筋的说,“你瞧,皇后一直看着你,她一定没看过这么大胆又没规矩的人。”
“没看过?那正好,今天就让她看一看。”她笑嘻嘻的丝毫不以为意,反正离得那么远,皇后又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已经在看了,你没注意到,从我们一进来,她就一直盯着你吗?”皇后朝他们这边看来的次数,多到他无法说服自己那是凑巧。
或者应该说,她从头到尾没把眼光移开过。
“如果他是个男人,我还会高兴一点。”世罗老实的说,“给一个女人盯着看,又没什么光彩的。”“糟了!”她往皇后看去,发现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盯着她,像是喜悦又像是渴望,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她非常烦恼的道:“完蛋了!我现在是男装,她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噗!”许希恩正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听她这么说,差点没把一嘴的好茶喷出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就这件事最离谱。”
“既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那为什么皇后不可能看上我?”世罗不服气。
两个人正说话时,一个公公托着个大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杯美酒,恭敬的说:“许公子,皇后有赏醇酒一杯。”
世罗连忙站起来接过,一面用埋怨的眼光看许希恩,用嘴形告诉他,“你看吧。”别人没有,就她有,不是看上了她是什么?糟了糟了……如果她待会叫她去别的地方,那该怎么办哪?
因为是皇后所赐,世罗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来喝,但只沾了一口,嘴里便辣得又麻又痛,她想吐出来可是又怕掉脑袋,满殿的人都看她又是皱眉又是伸舌头,折腾了半天才吞下那么一小口。
还好皇上此时赐酒给所有的人,将大家的注意力结转移了,世罗才能赶紧坐下来,用手扇扇嘴巴,“妈呀!这是酒还是毒呀?这么厉害!”
许希恩好笑的调侃她,“还说要当武状元,一口汾酒你就受不了了,要真是给你考上了,人家可不会拿茶来恭喜你。”
“怕什么,了不起我现在练就好了。”她一向讨厌被打败,此时更不想被许希恩小看,于是拿起酒壶相当豪爽的对着壶口喝了一大口。
只是那酒又辣又苦,实在令人招架不住,她虽然勉强吞了一些,但那味道依旧呛鼻得难受,“噗”地一声全喷到许希恩身上去了。
“对不起!”她连忙用衣襟帮他擦去酒渣,可是动作太大,连带翻了桌上的一碗八宝甜汤,热腾腾的汤倒下来,全淋在她的腿上,她烫得跳起来抖掉身上的东西。
“烫死了、烫死了,水水水……”她看见隔壁桌上摆着好大一碗清水,根本没想到那是白酒,于是伸手一拿全倒在自己的身上,“舒服多了……”
解了自己的烫腿之急后,她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每个人都讶异的看着她。
“这……这个还你们。”她尴尬的把手上的碗放了回去,心里大叫槽糕,她忘记自己是在跟皇帝一家吃饭了。
这下是不是要掉脑袋?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许希恩,只见他低下了头,双肩不断的耸动着,似乎是在偷笑。
世罗觉得有些气愤,她出了个这么大的丑,他居然还在笑,真是可恶。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金玄宾的口中发出,“真有趣、真有趣!”他一边拍手一边大笑。
大家看皇上不但没有怪罪,还直呼有趣,立即跟着凑趣笑了起来。
酒宴便在欢愉的气氛之中结束了。
两个男子坐在摇曳的灯火之下,低声的商议着什么,其中一个人满脸怒容,另一个人却表情木然,神情僵硬。
一向有护卫守护、奴仆服侍的院落里,此刻安静的毫无人声,感觉上像是特意支开了所有的人。
“我被你害死了。”尚之誉怒气冲冲的说,“你居然按照名册去找人,现在人家一定会怀疑到我爹身上,继而追查到我的。”
参加完酒宴之后,他急着回家跟伙伴商讨大计,刚刚那顿饭他可是吃得心神不宁。
“我拿你的钱就会帮你办好事。”他阴沉的说:“那些碍事的人,我会一个一个的收拾。”
说话的便是刚刚世罗觉得鬼祟的青衣男子,原来他之所以参加武状元比试,是尚之誉重金拜托的!
“你要是有本事收拾的话,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尚之誉生气的敲着桌案,“我的武状元头衔若到不了手,你另外十万两的尾款也别想拿。”
他对武状元的位置觊觎已久,但是自己有多少斤两却也是心知肚明,所以花了大把银子,请来了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辣手鬼戈沙,然后将名册交给他,要他帮自己除掉一些武功高强的对手。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越闹越大,原本只想让对手受伤,不能上场比试而自动弃权。
“我一定会让你当上武状元的。”戈沙眼里露出杀机,那个害他得戴人皮面具、手套的臭小子,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他泼了他一脸一手一身洗不掉的墨印,根本无法见人,这个仇结大了。
酒宴时他刚好坐在他对面,还对他指指点点的,似乎在取笑他的长相,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就把许世罗杀死一千遍。
还有那天那个坏事的蒙面人,武功之高似乎还在他之上!他一向不能忍受自己输给别人,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扳倒他,管他阴险不阴险,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是在所不惜的。
“你要让我当上武状元?”尚之誉哼道,“你有把握胜得了许希恩吗?”
他原本的计划便是如此,在比试之前,戈沙先帮他除去强劲的对手,然后戈沙也化名参赛一同角逐,这样他便能在赛内一一淘汰掉他的对手,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戈沙当然是他的手下败将,而他理所当然的当上武状元。
他爹是主办人之一,因此他要更改赛程,让自己不在决赛之前碰上戈沙,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戈沙没有在赛前收拾掉许希恩,这使得事情有了变数。
瓣沙哈哈大笑,“你说呢?”
“你想拿到银子,最好是能够做到。”尚之誉笑,“给我我要的,你就能得到你要的。”
这叫作各取所需,合作愉快呀。
他们笑得愉悦,突然一声喀拉声响从外面的花园传了进来。
“什么人!”戈沙厉喝一声,身形一晃已抢出门去查看究竟。
一个蒙面人趁机反身从窗口窜进屋内,一个筋斗翻下,抓住尚之举一的衣襟,跟着往后一退,再从窗子跃出去。
瓣沙反应迅速,虽然被引出门去,但一察觉有人进了屋子,又立刻退了回来,虎虎生风的斜推一掌,拦住蒙面人的去路。
蒙面人知道他掌势厉害掌上又有毒,于是脚下换位又抢进了房里,顺手点住尚之誉的穴道,将他往墙边一扔。
“我来看看名闻江湖的下三流角色辣手鬼有什么能耐。”
瓣沙冷笑道:“好眼力,居然认出我来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两次坏我的事!”
蒙面人冷哼一声,“你还没资格问我的名字。”
当尚之誉和戈沙被人像捆粽子一样的扔到世罗房里时,她虽然吓了一跳,但是看完他们画押的认罪书之后,气得不得了,大骂某个多管闲事的人坏了她的好事。
坏人本来应该是她抓的耶!
君芷衣手里紧紧的搋着一件孩童式样的衣衫,激动的说:“这是黎儿的衣服!不会错的!”
当年,她亲手给大儿子换上这件衣服,十五年了,她没有片刻忘过。
金玄宾手里则拿着一张粗布血书,上面写着:十月初五请将此子送至风波亭。
原本的鲜血经过岁月的流逝之后,虽然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但字依然清晰可辨。
金玄宾喃喃的说:“十月初五、风波亭。”这是当日约定将孩子送回来的日期和地点。
除了他和护送皇子的人以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皇兄。”金眉仙奔了进来,连通报都省了,“你急着找我?”
“你看看这些东西。”君芷衣哭道:“他一定是黎儿,错不了了。”
金眉仙看完以后,颤声问!“这是哪来的?”
“不晓得。”君芷衣强忍激动,“这东西就摆在案头上,要不是你皇兄想再看些奏折再歇息,恐怕也不会发现。”
“但是……这些东西不会无故出现在这里呀。”
“是不会。”金玄宾沉声说:“一定是有人放的,而这个人的目的或许是要告诉我们,我们找到黎儿了。”
他们怀疑世罗是太子,东西立刻就送进宫中来,这两件事情若是没有关联,绝对不会如此凑巧。
“那么……”金眉仙只觉得自己似乎没了力气,她颓然的坐倒,“那人真是迅风?为什么他要绕这么大圈子,为什么他不来见我?”
难道十五年的等待,还不够煎熬吗?
天气有一些阴沉,厚厚的云层压得低低的,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风雨到来。
狂风使力的卷起街道上的落叶和碎石子,像个小小的漩涡似的,落叶不断的打着转,一直转到了状元楼的楼角。
“听说今日武状元的决赛,彩金已经标高到一万两啦。”
“真的吗?这可不是小数目呀!”
“我还听说那个许世罗厉害得不得了,破了之前应考生遇袭的大案子呢。”
“真不得了,好本事呢。”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因为武状元的决赛不开放给一般平民百姓入场,因此爱看热闹的人只好聚在状元楼底下,等着看谁会登上状元楼。
便场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喧哗声,讨论的除了谁会是新科状元之外,还有不少人趁机开起赌局来了。
许希恩对上许世罗,听说两人是兄弟,这兄弟相争一定是加倍的好看,就不知道谁会拔得头筹?
大官们的轿子川流不息的来到状元楼,鱼贯的进入了考场。
除了皇亲国戚能入场臂赛之外,四品以上的官员也可携带家眷,坐在前一日搭建好的看台上观赏。
而可怜的尚太尉让自己的逆子给气得歪在床上,根本爬不起来,也就不能够来看热闹。
虽然天公不作美,但比赛仍是热热闹闹的开始。
蹦声咚咚咚的敲响,比武场上一黑一白的对峙着,似乎随时都会动起手来。
穿得一身黑的世罗笑道:“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白衣潇洒的许希恩一笑,“什么事?”
“我衣服上有‘痒得要死’。”她甜甜的一笑,“要是不小心碰到,会倒大霉喔。”
“既然你这么老实,那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彼此坦承才是感情能够持久的良方呀!
“我吃了解药。”
世罗瞪大了眼,骂了一句,“你耍花枪!”跟着起脚就是一招旋风腿。
“跟你学的。”居然会弄到跟她成为对手,实在是很伤脑筋的一件事,那么多人当她的后援,他不保重一点行吗?
君芷衣紧张的看着场内两人拳来脚往,紧张兮兮的抓紧了金玄宾的手,“唉唷,不好!他会不会伤到黎儿?唉,他出手太重了!”
她急得手心都冒汗了,“皇上,快叫他们停手呀……”
“皇后。”他安抚的抓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比武是采点到为止,不会有人受伤。”
童衣和血书更加深了他们的希望,许世罗很有可能就是金日黎,如今只要再见到他右脚底的刺青图腾,一切就圆满了。
台上君芷衣看得心惊胆跳,场内打得是难分难解。
许希恩掌风凌厉,一掌袭来有如挟带刺骨的寒风,刮得世罗脸面生疼,急忙使个铁板桥往后一仰,避开了一招。
“臭希恩!为什么不让我!”世罗恼怒的说:“别跟我争不行吗?”她看到爹爹坐在看台上,一脸期盼的看着,想必是希望她能拔得头筹。
“不行哪,我非争不可。”他们嘴上说着话,手里可没停过,转眼又拆了十余招。
世罗因久攻不下有些心烦气躁,她知道希恩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只是在跟她玩,但如此而已她都觉得难以应付,要是他懒得玩下去,那她不就没戏唱了。
“好希恩,你让我赢。”她对他大抛媚眼,“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佯装不解,“怎么,你眼睛痛吗?怎么拼命眨?”
虽然世罗武功这不如他,但她杂学很多又狡猾,总是能在危急时使出一记怪招,惊险的化开他的攻势。
“去你的!”世罗骂道,“你要是不认输,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我要是输了,可就娶不了娘子了。”义父说过,他得当上武状元才能跟世罗成亲,他可是在为了他们的幸福努力。
“什么?”世罗生气的大吼,“我知道了!你这人心术不正,你以为每个状元郎都能娶公主吗?”他微微一笑,双拳齐出一左一右疾往世罗的太阳穴击去。
世罗知道这招钟鼓齐鸣厉害,伸出两手一挡,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许希恩迅速变招,拳路急转直下,化拳为掌轻轻的击上她的小肮,将她推出了比武场。
世罗飘然落地,脚拐了一下,但她嘴巴可没坏,“臭希恩、拦希恩!我恨死你了!”
她这么一出场,那便是输定了。
许希恩笑盈盈的对她伸出手来,“起来吧,娘子,咱们还要去拜堂呢。”
君芷衣一看世罗被击退出场,生怕她受伤,急得尖叫起来,“御医!御医在哪……”
“皇后别急!”金玄宾虽然叫皇后别急,自己却也急得站起身,“应该没受伤才是!”
君芷衣心理着急,更想马上飞到世罗身边软言呵护。
不一会,金玄宾笑着点点头,“世罗输了,这么说武状元是许希恩喽,快传旨下去……”
皇后怒言,“还传什么旨!快传御医来给儿子治伤呀……”
“对对对,御医!快传御医……”
旁边的太监宫娥讶然的看着两人欢愉的脸,和毫不作伪的激动,忍不住满心的疑问。
儿子?什么儿子?太子殿下不是称病,因此没来观赛吗?
“我真的没事,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吧?”世罗看着眼前两列的御医,登时傻眼了。
她不过扭伤了脚,根本没怎么样,居然有一群壮汉紧张兮兮的把她抬进美仑美奂的宫殿,又来了一大群的御医争相要看她的脚!
开什么玩笑呀,她才不要让这群臭男人看她的脚,帮她推拿呢。
御医们又是求又是劝的,拜托她月兑下鞋袜给他们瞧瞧,却都被她拒绝了,正僵持的时候,一群皇室成员都跑来了,弄得一屋子的人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有趣极了。
“世罗,”金眉仙满脸是笑,和蔼的说:“乖,给御医瞧瞧你伤得怎么样了。”
鞋子一月兑,刺青一现,太子就是找了回来。
“我没事呀,只是拐了一下,连肿都没肿。”世罗垂下头去,不大敢直视她,那天她擅闯皇宫时,曾跟她打了个照面,现在看起来她是没认出她来。
要是待会给她认了出来,那可不大妙了,她铁定从皇宫娇客变刺客。
“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她看皇上和皇后的表情都怪怪的,一脸随时会翻脸的样子,“我得去找希恩,不是……我大哥,免得他担心我。”
君芷衣使了个眼色,太监总管安公公便道:“皇上有令,闲杂人等全部退下。”霎时一屋子的人走个精光。
世罗连忙举步要走,金眉仙笑道:“傻孩子,这闲杂人等并不包括你。”
不会吧?世罗在心里大叫,难道连这个公主也看上她了吗?她没有男人缘,怎么女人缘这么旺?“世罗,你放心吧,”君芷衣柔声道:“你哥哥夺得了武状元头衔,正在状元楼上接受恭贺,待会就会进宫来谢恩了,你等会就能见着他。”
“这个哥哥,不会是你亲生的哥哥吧?”君芷衣试探性的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
她这么一说,皇帝夫妻相视而笑,同时将眼光放到她的脚上。
“希恩在状元楼上呀,真好。”她还挺羡慕的呢。
可惜只取一名状元,什么探花榜眼的,通通没份!
“没关系,如果你喜欢的话,就请皇上也封你为状元,这规矩是人定的,随时可以改。”
“是呀,皇兄。”金眉仙也道,“状元并列也是一桩美事。”
“不用那么麻烦了吧?”世罗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皇后和公主干么老是对她献殷勤呀?她是随口说说的,怎么可能为了她而更改规定?
“不怎么麻烦。”金玄宾摇摇手,“拟一道旨就好了,不过在这之前,可否先让朕看看你的伤势?”哇……连皇上都这么和善!没弄错吧!
“不用了啦,我都说我没事了。”她双手连摇,认真的重复,“真的。”她跳了几跳,表示她的脚健康如昔,一点事都没有。
“还是请你让父王看一下吧。”一直带着期盼看向她的太子道,“拜托你了。”
居然还用到“请”这个字!他们个个都阴阳怪气的,尤其是这个太子,明明是个小美人,居然大家都叫她太子殿下,真是活见鬼了。
看样子不让他们看看她的脚,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好吧,不过我是真的没事,看完了之后,我是不是就能出宫?”
“当然。”君芷衣满怀期待的看她月兑下鞋袜,迫不及待的蹲下去抓起她的左脚,查看脚底有无刺青图腾。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世罗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是身子往后一仰,一个空翻便翻上了桌子,“你干么?”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已经看清楚她脚底白女敕光滑,别说是刺青,就连黑痣都没有,忍不住眼眶一红,失望的落下泪来。
“皇后,”金玄宾柔声道:“在右脚。”
“是了……”皇后一听,立刻破涕为笑,“好孩子,给我瞧瞧你的脚。”
“为什么!”世罗生气的问,“你们不是真的担心我的伤,而是要看我的脚底?”这些人一定是疯了,脚底板有什么好看的?
金眉仙性急的说:“你赶紧给我们瞧瞧吧,一个母亲怎么能够再次承受失望的打击?孩子,你就别折腾皇后了。”
“什么跟什么呀!”她不明所以的说,“这跟我的脚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君芷衣含泪道:“你或许就是我失踪十五年的儿子呀。”
“什么?”她诧异得差点从桌上跌下来,“我是你的儿子?”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笑啦,可是事情实在太离谱,她没笑实在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呀!女儿装成儿子就算了,连别人家的女儿都要当成自己家的儿子,莫非是想儿子想疯了?
“可是皇后娘娘,我不可能是你儿子。”
大概是她笑得前俯后仰太夸张了,只见金玄宾微微的皱起眉,“许世罗,朕要你立刻将右脚的鞋袜除掉,这是命令。”
“如果我不肯呢?”
“不肯就是违抗君命,要斩。”他严肃的说,看着皇后泪眼汪汪的模样,他就不舍,因此用权威逼迫她而不再跟她好声商量。
“皇上,别这么凶,当心吓着了孩子。”
哇,难怪人家说伴君如伴虎,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刚刚还笑咪咪,现在就要她脑袋了。
“好吧,可是皇上,如果我听你的话月兑鞋,你就不能再要我脑袋了。”
“那当然。”大概也察觉到世罗怕了自己,因此金玄宾特地放柔了语气,还对她笑了一笑。
“真的吗?”
“君无戏言。”
“那好。”于是她一坐在桌上,弯腰月兑了鞋袜,将脚放在凳子上。
所有的人都把焦点放在她脚底板上,首先是金眉仙惊呼一声,跟着是假太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君芷衣则是神情呆滞昏倒在金玄宾怀里。
“怎么啦?”是她的脚太臭还是太丑,为什么他们有这种反应?
看着爹爹的身影越走越远,世罗不自觉的把许希恩的手越握越紧。
爹爹或许还不能习惯热闹,所以武状元比试一结束,他便带着食客们又赶回英雄庄。临走前的那句多保重,对她而言就已经是一种付出了。她爹,还不善于表达,可是至少他在学习了。
不只是许迅火不习惯,就连世罗也觉得络绎不绝登门的贺客让人吃不消。
要不是这些上门的人个个不怀好意,都想帮希恩作媒的话,她早就先溜去别的地方玩了,才没空听那些当爹的,夸赞自己的女儿多好,多适合当妻子。
看希恩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眼里充满同情,“希恩,你真的不失望,一点都不难过吗?”
“说不会是骗人的,毕竟我也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有些什么样的亲人。”他老实的说,“不过还好,我还有你。”
当日他到英雄庄时穿的童衣和那封血书,居然叫一个蒙面人给夺走了。
义父在说的时候他真的很失望,但他并不怪任何人,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感受,而让义父觉得愧对于他。
能将东西从义父手上夺走,那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还好义父没有受伤,否则他会更加过意不去。
只是关于他的身世之谜,又因为线索的被夺而显得更加的神秘了。
“可是好奇怪喔!”世罗一脸不解,“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二师叔的话,他为什么要抢走你的东西?”
昨晚爹爹在说的时候她就想不明白了。
爹爹说他和那个蒙面人交过两次手,第一次就是在英雄庄,他为抢夺能证实希恩身世的血书时,第二次就是在京城,他以为他伤害了自己的那一次。
两次的交手下来,他察觉到那人的武功跟他出自同源,若不是彭迅风的话,那就是他死去的师父又多收了一个弟子,可是他非常确定焰雪派第十二代传人只有他和两名师弟,绝无可能再有第四个人,所以那人一定是二师叔。
不过说也奇怪,他干么避不见面呢?而且还抢走了希恩的东西,那又不属于他!
本来世罗还对那个救过她好几次的蒙面人很有好感,可是他舍走许希恩的东西,她就觉得他是个超级大坏蛋了。
只是永乐公主似乎很关心这个大坏蛋,那天在皇后昏了之后,她还拉着她问之前跟她一起经由落月轩密道离开的蒙面人是谁,跟她是什么关系。
当她老实的告诉她说她根本不认识他时,她似乎很失望也哭得很伤心。
许希恩苦笑道:“如果他是二师叔的话,那我就真的不明白了。”
他帮了他们很多忙,还救过世罗两次,就连戈沙和尚之誉也是他抓来给世罗做功劳的。
那人究竟是谁?真是二师叔吗?为何义父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觉得他似乎有在疑心谁,可是却又不曾说出来。
“咱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拿回来的。”世罗安慰他道,“以后每年的十月初五,我们就到风波亭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他点点头,“还好这风波亭不多,印象中也才七八个……”
“这还不叫多呀!”她用想的就觉得好多了,“到处都是,就连皇宫里也有一个。”
“皇宫里有?”
“是呀,我记得密道入口位处的亭子好像就叫风波亭。”她想了一想又说,“都是那个留血书的人不好,他干么不直接写出是哪一个风波亭呢?”
世罗随口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疑问,而这个问题他想过不下数百次,为什么不写哪个风波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