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女敕绿的叶片在微风中飘摇着,那些有着细细的长柄和半圆形的叶片像极了一柄柄的小葵扇。
深秋时,满树鹅黄色的小葵扇晶晶闪闪的,入了冬却又落尽了叶,透过枝繁星冒,转眼间又似满树腊梅。
夏初时那一串串的果实像是青色的葡萄,西风一吹又转为透明而晶亮的黄果子。
用水剥去一层黄色的果肉,那一粒粒味道香甜的白果是秦夏生最爱吃的。
此时他与兵兰生背靠背坐在古银杏树下,手里都抓着一串糖葫芦正舌忝得高兴。
“又是秋天了,银杏果也能吃了上他盯着那累累的果实,有些嘴馋的咽了咽唾沫。
“你喜欢吃银杏呀?”兵兰生回过头看他,“不如晚上来吃吧。”
“你的手艺我不敢领教。”当朋友的时候不知道兰生的手艺差劲,但她成为他的丫头后就一览无遗了。
与其让她糟蹋食物、破坏厨房,不如他自己动手煮。
“我做蜜汁银杏给你吃。”
“好是好,不过老爹说银杏在火灰中煨爆滋味最美妙。”她转过身一脸兴匆匆的,“试试看好不好?”
“那就赶紧捡吧。”他站起身来,顺手把她拉了起来。
“我来捡,你来剥。”银杏熟了就会自己掉下来,因此他们只要随手一拾就能满囊。
“才不要,大家都知道银杏的果肉很臭,用手剥我的手会很臭,又洗不掉。”她又不是傻子,才不要做傻事呢。
“真的很臭吗?”他捡起一个,剥开了果实沾了臭味,然后凑到兵兰生面前,“你闻闻看是不是这个味道。”
“怏拿开啦!”兵兰生往后一逃,“臭死啦!夏生好臭呀!别靠近我。”
“说我臭!”他假作生气道:“我偏要靠近你,有一幅同享有臭当然要同当。”
“别来啦!”她咯咯的笑着逃开,秦夏生故出息跟不上她的脚步,追着她乱跑,“算我怕了你啦,好少爷。”
“你不跟我臭上一回我不甘心哪!”他从后面追上了她,伸臂往她腰一揽,她便倚入他怀中。
她双颊微泛红晕,脸上笑出息盈盈,有些赖皮的说:“好嘛,我也来剥几个,跟你﹂起臭行了吧?”
“你真大方,不过我舍不得。”他温柔的看着她,“咱们用水把它泡烂了,谁都不沾手。”
他们笑嘻嘻的兜了满怀的银杏果,窝在厨房里把它浸泡至水中,夜暮低垂的时候,秦夏生在院子里生了火,两个人围着火光说说笑笑,等着柴薪烧成灰烬。
“可以了。”丘一兰生看灰火已经可以,两个人连忙把银杏果埋入灰中,“等它熟了,就会自已跳出来喔。”
她兴匆匆的盯着灰堆,脸上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而秦夏生则是盯着她,感受着她那股单纯的快乐。她一直都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受她影响他似乎也容易快乐。
突然咱的一声,有如爆竹炸开了似的,灰火内蹦出一粒银杏,远远的飞了出去。
兵兰生欢呼一声,蹦蹦跳跳的跑去捡,“夏生!你看,可以吃啦!”
他接过来一看,果壳已经裂了、仁皮也月兑落,他稍微的揉搓一下,碧珠晶莹的银杏就躺在手里。
“快吃吃看好不好吃呀!”她催促着他,“快呀,你一定喜欢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放入口中咀嚼,只觉得柔美芬香,妙不可言呀!
“好吃!”他竖起大拇指赞道。
突然又是咱的一声,跟着咱咱数声,数粒银杏飞了出来,兵兰生连忙一个个捡起,“快呀!动作慢的人就没得吃喽!”
他们仔细的寻找四飞的银杏,又是一番情趣,虽然手上沾满了火灰却觉得快乐得不得了。
他们没有压低的笑语声吸引了旁人,只见几名婢女好奇的在墙头上张望着,然后飞也似的跑去报告林法蓉。
林法蓉来的时候兵兰生正在跟﹂堆线头奋斗,她想趁着秦夏生还没发现之前,把被自己洗破的衣服补好。
只是她的手笨得不听使唤,老是让十指陷入困境,此刻又和一团线相亲相爱,暂时分不开了。
“你就是兵兰生。”林法蓉一开口就语带轻蔑,“我看也普通得很。”
真不知道夏生看上了她什么?
她只带了依媚过来驱逐敌人,对她而言人多不一定好办事,很多事情自己出马比较容易达到效果。
她趁夏生到宜古斋去过府来,准备会会这个全城知名的蛮牛西施。
兵兰生有些疑惑,“我是,你是……”她看她的打扮和年纪,恍然大悟,“你是夏生的母亲。”
“住嘴,谁准你喊他喊得那么亲热?夏生这名字你也配说吗?”
兵兰生猛然想到,“对了,我现在是丫头,我是说少爷啦。”
“哼,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要多少钱才肯走?”
“我不明白,夫人。”她看着林法蓉身旁的美女,不懂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生气的样子。
“你不明白?”余依媚尖声道,“那我就说明白一点,要多少钱你才能不缠着夏生,滚得远远的?”
“我没有缠着夏生,呃,我是说少爷。”兵兰生一脸无辜,“再说少爷也没这么说。”她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们是朋友呀。
“像你们这种人我看得多了,你还不是看上夏生有钱,想捞一笔!我告诉你,秦家还在我手上,你要是以为夏生有钱让你享福的话,那你就错了。”
“最好趁现在我还肯给你一些银子时拿了就走,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余依媚接着道:“夏生哥哥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许你这种低贱的女子黏着他,你的脸皮实在太厚了,害的全城的人都笑话夏生哥哥。”
“乱讲。”她总算明白自己正面对什么样的情境。
她们就像那次买胭脂花粉时遇到的陌生女子﹂样,瞧不起她、拚命羞辱她,还怀疑她跟夏生当朋友为的是他的钱。
“夏生说过除了我之外,他没有限任何人拜过天地,而你说全城的人都笑话他,我不信,因为你说过谎,你骗我爹娘说夏生讨厌我死缠着他。”
“什么?”林法蓉气得头昏脑胀,他居然跟这个没教养的穷酸女私订终身?她完全不能接受。“我绝对不会承认的!来人呀,快把这女人赶出去,再也不许她进门!”
“为什么?”兵兰生气愤的想挣开受制的双手,“我没有做错事,你不能赶我走!”
“这里是我家,我要赶走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还需要理由吗?还不快把她扔出去!”
“蓉姨,她说的是真的吗?夏生哥哥跟她……”余依媚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当然不是真的,这种女人说谎都不会脸红的。”她催促着下人将兵兰生撵出去,“你放心吧,过了今晚之后,秦家会给你一个婚礼和名分的。”
兵兰生给人又推又拉的丢出门外,她真是气到头昏。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呀?夏生明明是个大好人,怎么会有那么讨人厌的妈妈和未婚妻。
“这死老太婆,居然把我扔出来,真是可恶透了。”她揉了揉摔痛的,瞪了紧闭的门一眼。
“现在该怎么办?跟夏生说吗?可是……好像不大好。”
她正烦恼的时候,门又悄悄的开了一条缝,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悄声道:“兵姑娘、兵姑娘?”
兵兰生回过头去,“你叫我?”
她对她招了招手,“我叫雨乔,是夏生的妹妹。我有话跟你说,你来一下。”
“好。”她探头看了看,“那老太婆……我是说你娘走了吧?”
“走了,我是翻墙过来的。我跟你说,你不要走,你走了哥哥会很伤心的。”
“咦?”
秦雨乔生怕她不信,赶紧说:“上次你一声不吭的搬了家,哥哥消沉了好久,天夭都很不快活。”
“我知道他想你,想到跑去帮你的树苗浇水,还跟他们说话呢。”她停了一停,看她面有讶异之色,“我是说你那个花圃改成的小园子呀。”
“你是不是在里面种了东西?是你吧?”
“是我呀,可是夏生他、他去浇水,还跟他们说话?而且,他想我?”她还当那些树苗是受老天香顾。
她傻傻的说:“难怪了,我说他为什么住到我的屋子去了,他还叫我自己想。”
原来是因为他想她呀。
“哥哥其实是很喜欢你的。”秦雨乔把那一晚看见秦夏生翻墙去看她,却失魂落魄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哥哥心里喜欢你。”
原来那些杨桃是这样来的呀,奇怪为什么她会没有听见呢?如果那时候她听见了他的呼唤出来见他,他是要跟她说些什么呢?
“夏生心里喜欢、喜欢我?可是、可是我们只是朋友呀。”她有些迷糊了,如果他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呢?
“朋友不是这样的,兵姑娘,难道你﹂点都没有察觉我哥哥的心意吗?”
“夏生的心意。”她歪着头想了想,“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也﹂直很喜欢他。可是,他从来没说他……”她这么﹂说,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夏生说:有一夭你会懂得,我对你从来就不是朋友。
那个时候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了!
他问她他算不算是有钱人,掀了她的盖头,那、那都是一种暗示吗?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很喜欢她,而只跟她拜夭地的意思是心里只有她?
兵兰生想得一张脸发红,脑里发晕,浑身软绵绵的。
“我看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棉廿化吧?”秦雨乔轻笑一声,偷偷模模的将她拉了回来,“你要是成了我的嫂子,那可有趣了。”
娘亲只怕会气炸了吧。
“夏生,怎么不多吃一点呢?都是你爱吃的菜,这是依媚亲手做的,吃吃看味道怎么样。”林法蓉殷勤的说。
在这次酒席之中她准备要设计自己的儿子,却一点都不觉得良心不安。
她还是认为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秦夏生好。
“还可以”他吃了一些,看着娘亲道:“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今天是依媚生日,你好歹也多坐一会嘛!”爱住在隔壁的房子随他,可是这酒席没吃完是不能走的。
重头戏还没上场呢。
她对余依媚使了使眼色,她连忙拿起小酒壶来斟了一杯酒,娇声道:“夏生哥哥,我敬你﹂杯,谢谢你今夭止目来帮我过生日。”
“我娘叫我来的。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就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了。”他接过酒杯,却迟迟不喝。
“多谢你的金口,那我先干为敬。”余依媚︼仰头,喝了那杯酒。
秦夏生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又看着自己的娘,迟迟不饮下酒。
“更生呀,”林法蓉心里着急,脸上却不动声色,“依媚都已经干了,怎么你酒还端着?”
“我不敢喝呀。”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表情在刹那间变得凝重。
“为什么呢?怕醉吗?﹂杯而已,不会有事的。”林法蓉心虚的笑着,看儿子的样子似乎有所防备。
会是谁走露了风声?!雨乔吗?不大像呀,她不可能听到她们的计画呀。
“酒里有迷药,所以我不敢喝,喝了就要受你摆布了。”
林法蓉大惊失色,“夏生,你说什么?我是你娘呀,你连我都防?”
“就是因为你是我娘我才不能喝这杯酒,如果你打算用这种下流的手段逼我娶依媚,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这辈子只会娶兰生,她是我唯一拜过天地的女人。”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掷,“娘,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娶我最心爱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我是希望你娶依媚,可我怎么会……”她正想否认,那边喝了酒的余依媚已经因为药力发作,咚一声倒在地上。
真是该死的,不知道是谁泄漏了机密?计画应该是夏生也一起被迷倒,然后她送两人入洞房成其好事才对。
“娘,你还想否认吗?我都知道了,你下次要买迷药该自己去买,这会就不会有人坏你的事了。”
林法蓉怒吼﹂声,“柳常,你……”真是所托非人呀,拿她的银两管她的家,居然挖她的墙角?
柳叔低下头,心里也觉得很抱歉,可是夫人做的是不对的呀!
“从今天开始,柳常不是我秦家的管家,我开除他了!”林法蓉极怒的下令,“夏生,我今夭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就只能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要你娶依媚,你就不许娶姓兵的;你要当兵家的女婿就不是我的儿子。”她决绝的说了重话,“你自己想清楚,我不认你这个儿子,秦家的一毛钱都没你的份。”
“娘,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强人所难?”
林法蓉长叹﹂声,“你以为我想吗?如果你还想当秦家大少爷,就乖乖照我的话去做。”
“娘,你以为我舍不得的是秦家的家产吗?”他难掩心中的痛苦,“我舍不得的是你呀。”
“你要是还把我当娘,就听我的话,别再跟我作对了,也劝劝你妹妹,叫她别把我当仇人。”
“娘,我从小就替你想,你不能偶尔替我想吗?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兰生,那我怎么能娶依媚?”
“哼,你现在是秦家大少爷,那丫头当然爱你,可你什么都没有之后,你以为她还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吗?她爱的只是钱,你要认明白呀!!”
“才不是!”兵兰生火大的自门外冲了进来,秦雨乔拉不住她,只好一脸着急的跟在她后面。
“我喜欢夏生、我爱更生,那是因为他是夏生,不是因为他是秦家大少爷。”她奔到秦夏生身旁,表示支持的握住他的手。
“就算他是个穷光蛋,我也不会不要他,我也不会走开,如果他要我,我就是他的妻子;如果他不要我,我还是他的朋友。”
“我绝对不逼他做他不喜欢、不愿意的事!你这个臭老太婆,﹂点都没为别人着想,有钱很了不起吗?”
“钱再多也买不到快活,也买不到子孙承欢膝下的幸福,你就抱着你的银子去发烂吧!”
“你!”林法蓉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夏生若是要娶你进门,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母子关系从此一刀两断!”
“娘!”秦夏生握紧兵兰生的手,“我绝对不会跟你断绝母子关系的。”
林法蓉正要露出胜利的笑容时,却听他接着说:“可是我也不能没有兰生。”
“你、水远都是我的娘,兰生永远都是我的妻子。”他看了﹂眼站在﹂旁的秦雨乔,“雨乔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你们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一个也不肯失去。”
秦雨乔感动得热泪盈眶,哥哥不是个擅长表达出口己情感的人,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表示她们在他心中占有多大的地位呀。
娘为什么不能了解她的孩子有多爱她呢?
“你要她秦家就容不得你。”林法蓉气急败坏的说:“你要嘛就跟依媚做了夫妻,要嘛就滚出秦家大门,永远不要再踏进一步。”
兵兰生看着秦夏生又为难又痛苦的神色,不忍心的说:“不然你就娶了那位姑娘,咱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虽然她舍不得,可是在她心中爹娘家人是很重要的,怎么能够为了她﹂个人,害他成为一个不孝子呢。
“娘,”秦夏生跪了下来,看了兵兰生﹂眼,她立刻跟着跪了下来,两个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夏生永远都是你的儿子,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当他这么做时,林法蓉心都凉了,他居然要那个女子不要她这个娘?可是她刚强的个性不容许她示弱,也不允许她后悔。
她没有试图挽回,反而说了狠话,“等你落魄到成了乞丐之后,不要来求我,我不会接济你的。”
秦夏生牵着兵兰生头也不回的走了,秦雨乔连忙追了上去。
林法蓉厉声道:“雨乔,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留他,我就不当你是我女儿。”
“娘,我不会留哥哥的。”她把白自己的小手塞到秦夏生手里,“我是要跟他回家,因为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哥哥,我可以跟你去吗?”她仰起小脸,微带哽咽的恳求。
“当然可以,我们是一家人呀。”
“好!有志气,没有钱我瞧你们能在外面活多久!”
秦夏生回过头,“娘,你忘了,宜古斋是我的,不是秦家的。”
“我的妻子和妹妹不会饿死,而如果我的娘亲止目,她也应该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而不是一个人坐在钱堆里后悔。”
有宜古斋在不会让他们有饿死的疑虑,或许不如现在优渥但绝对可以温饱。
林法蓉看着孩子们离开,更把兵兰生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她,她的孩子怎么会反抗她呢?
他们从小就是乖巧的孩子呀!一切都是在兵家搬到隔壁之后才开始走调的。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后悔呢?为什么她周遭的人都要背叛她?连她的丈夫也为了秀娘的事恨她,虽然他﹂直没明讲,但她清楚的知道。
她不懂,她只是希望秦家兴盛,为什么反而更加冷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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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秦家大少爷为了蛮牛西施抛弃家产的消息,已经在杭州城里渐渐的平息,人们不再谈论,就达雅韵阁的美艳老板米小行失踪的事情,也早不是新闻。
当朝廷派人下来搜索失踪的西宁郡主时,还没有人把米小行和郡主连在﹂起。
日子总是要过的,闲言闲语可以加减说,但还不至于占去了生活的重心。
宜古斋慢慢的在拓展,用它已经站得满稳的脚步,带领着古物市场的潮流。
现在大家不再叫秦夏生是秦家的大少爷,而改口叫他宜古斋的老板了。
这一夭,兵兰生挺着六个月的身孕和秦夏生从邓春鸿家回来,他们刚参加完邓春鸿纳第七房小妾的喜宴。
有的人喜欢买卖古董,有的人就喜欢娶新娘。兵兰生庆幸自己的相公是属于前者。
“你说,你到底对我着迷多久了?”兵兰生擦着腰问,“你为我神魂颠倒吧?”
“哪有这种事?”秦夏生大声否认,“你又听了谁的胡说八道?”
“当然是春鸿说的呀。”她得意扬扬的,“我搬家没告诉你,你哭了三天对吧?”
“胡扯,哪有这种事?”都已经去年的事了,他早记不清楚。
应该是没哭吧?心情不好而已啦,春鸿这家伙就是爱乱说话,喝了酒就胡说八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爱面子,只要你不要像春鸿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就好。”
“他没有见一个爱一个,他其实算是很痴情了,那七个娘子都是他的心头肉,他爱得不得了。”他有些羡慕的说。
“有七个娘子真是令人感到幸福,要是我有七个老公不知道该有多好。”
秦夏生轻叹一口气,“家里的醋都已经叫我喝光了,你还要我再多喝一些吗?”
兵兰生一笑,“傻瓜,我开玩笑的,我有你就好了,其他人我才不希罕。”
“这世上也只有一个秦夏生真正对我好。”她回忆的说:“我偷吃你的东西你也不生气,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呆子呢。”
“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他不也老是把她当呆子,总之是彼此彼此啦。
“说不定那个时候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所以舍不得骂我。”她一脸幸福,“还好我是跳进了你的院子,不是跳进别人的院子”
“说的也是。”她要是到另一边的谢家干这种事,现在就是在牢里而不是在他怀里。
他们甜甜蜜蜜的腻在一起,突然听见柳叔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他气喘吁吁的说:“少爷,不好啦!事情糟啦!”
他虽然被夫人辞退,可是又在少爷这里得到原来的管家之职。
“怎么了吗?”他听他喊得着急,连忙放开兵兰生迎出门去。
“表少爷、表少爷卷了秦家的财产逃掉了!我听说他还把秦家老宅卖给了谢大贵,他们现在正在秦家赶人呢!”
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个彭雪军呀,他早就觉得靠不住,现在果然藏不住狐狸尾巴了吧!
秦夏生﹂听,连忙冲了出去。
“等我呀!我也去,夏生!”兵兰生在后头追着。
那个臭老太婆这一年来虽然处处打压他们,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婆婆。
大概一个人住在大宅子里无聊,所以才处处找麻烦吧,把她接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啊,那个彭雪军卷款卷得好呀,这样﹂家就能团圆了。
她是不是不应该表现得太开心呀?
一行人到了秦家门口只见一片冷清,四处都被贴上了封条,秦夏生叹了一口气,“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再买回来不就得了?十年、二十年都不是问题,要是咱们手里买不回来,”她拍拍自己的肚子,“也还有你儿子嘛!”
他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嗯,说的也是。”
“夏生,你先不要进去好不好?”兵兰生想了想要求道:“我想婆婆可能不大好意思见到你和雨乔,我是外人,或许还没有关系。”
他一想,点了点头,“就依你吧。但是你不是外人,你是我的妻子。”
她甜甜的一笑,“我知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林法蓉冷冷的说。
因为后悔每日都在啃蚀着她,所以她显得比﹂年前更苍老了。
她想念她的儿女,却又为了面子而不肯承认。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兵兰生直说道,“你的孙子要出世了,他会希望有个女乃女乃疼他。”
她看着她,哼了一声,“我才不要疼你的孩子”
“但这是夏生的骨肉呀,婆婆,你是一家之主,你得帮孩子取蚌名字。”
“我只是个臭老太婆,有什么资格给你的孩子取名字?”她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孔。
但她心里其实极渴望重享天伦。
只是她习惯了高姿态,不知道该怎么妥协了。
当年是她赶走自己的孩子,也是她开口说了狠话,导致想要他们回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她处处打压他们,希望他们在外面撑不下去了,就会回来跟她认错。
可是他们没有。
没有她,他们依然过得很好,这让她非常的失立息。
“说的也是,你的确是个臭老太婆。”兵兰生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话。
“你!”林法蓉瞪着她,﹂脸的恼火。
“你自私又势利,从来不为别人着想,什么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当你的孩子真的很可怜,我真是佩服夏生和雨乔能忍那么久。”
林法蓉脸色发青,气得呼吸急促,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很奇怪的,不管母亲再怎么差劲,孩子还是那么样的爱她;就像孩子再怎么糟糕,做娘的也一样爱孩子。这可能就是真正的亲情吧。”
“不管吵得再凶、说的话再难听,都还是母子呀。”兵兰生把手放在她手背上,温柔的说:“婆婆,回家来吧。”
“夏生和雨乔都在外面等呢,孩子不管长多大,永远都是需要娘的呀。”
林法蓉心里﹂酸,忍不住落泪,“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知道你根本就讨厌我,怎么会希望我跟你们一起生活。”
还骂她是臭老太婆呢。
“是呀,我们现在很快乐,你来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变得很糟糕?”她老实的说,“可是夏生和雨乔都希望你来,我不要他们嘴上笑着,心里却难过不痛快。”
“示以我也要你来。婆婆,以后我们要相处的日子还很长,我不会刻意讲些好听的来讨好你,你也不要把我当外人,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用觉得不妥,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
林法蓉叹了一口气二脸感动的抓住她的手,“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当人家媳妇的,不伺候婆婆这还像话吗?我会尽可能的挑剔你,别以为孩子生了就不能休妻!”
“啊!”兵兰生在心里骂道.!这死老太婆在傲什么呀!
“看看你穿的衣服,红色是良家妇女穿的吗?”林法蓉开始使起婆婆架子,“穷人家的女儿就是这样,没人教就什么都不会。”
“好,婆婆你最端庄、最有教养,以后媳妇跟你学总可以了吧?”她要搀扶她走出去,谁知道林法蓉却把手一甩。
“谁说你可以走在我旁边的?包袱拿着跟在我后面,真是没规矩。”
兵兰生捡起地上那个唯一的包袱,心里骂声不绝:这老太婆给我记住!
见林法蓉走出来,秦雨乔哽咽的叫唤,“娘、娘……”
“哭什么?你娘死不了,还能多活个几年受你们兄妹俩的气!”
秦夏生与妹妹一左一右的牵住她,她看着儿子轻声道:“唉,夏生,你还真是选了个好女孩呀。”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朝妻子伸出手去,然后她握住了他,对他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自己是个很幸运,而且很幸福的男人。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都已经在他身边了。
或许,严格的说起来是四个才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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