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一道鬼影闪过颓圮的房子。
“你们这群蠢蛋,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帮杀手团的杀手更不如,人既然都杀了,最重要的东西却没有拿回来!”一个蒙面的黑衣男人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怒不可遏的狂吼,“一定要在半个月内杀了她,不管你们是暗杀、明杀、截杀、围杀、狙杀,只要杀了那个多事的女人,拿回帐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我多少人,一定要把她给杀了。”
“是。”杀手们听到钱时眼睛全亮了起来,又把清绫的诡奇身手给抛在脑后。
男人在杀手离开后气喘吁吁的跌坐回椅子上,一双温柔的双手模上他的肩膀按摩。
男子在瞬间僵化,声音竟显得有点颤抖,“你都听到了?”
“放轻松,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她用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揉搓男人僵硬的肌肉,神情温柔。
“是。”男子乖乖的靠在椅背上。“你觉得怎么样?”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有意见。”女子笑意盎然的说。
“真的?”男子显得非常吃惊,她的反应怎么跟之前的不耐烦完全不一样?
“当然。”女子的眼中有了嗜血的光芒,男子并没有瞧见。
“你不怪我没有告诉你就行动?”男子还是心存疑虑。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她的异常代表了什么?
女子坐上了男子的大腿,雪白的手模着男子稍嫌单薄的胸膛,“我怎么会怪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做什么事我当然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她笑着说,一脸的浓情蜜意,没有生气的迹象。
“真的?”男子依旧无法相信。
“当然是其的。”女子轻声的保证道,一双眼含媚中带着异样的温柔。
但男子却不是那么肯定。他低头看着女子娇弱带笑的容颜,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女子窝在男子的怀中笑得心满意足。
***
清绫从浅浅的睡眠中惊醒过来,她知道事情不对劲,可是昏暗的茅草屋里却没有任何声响,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依旧柔美如昔。
她像平常一样借住在农家的柴房里,周遭的气氛平静得一如往常,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压住心头渐起的不安。
有人悄悄的往她靠过来,她知道,空气中有微微改变的杀气。童年时避居世俗的野外狩猎生活,造就清绫比一般人更加敏锐的神经,人的气息比动物的味道更让她提高警觉。
清绫无声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除了在青海的狩猎外,她好久没有这么紧张。
不知道是谁那么想不开要来杀她,最近她没有去意到什么人,除了那些在她手下死里逃生的杀手。
懊死,是那群不要脸又没有道德感的烂家伙,真的是连那个“不认识的”都不如,他虽然对她这个恩人一点都不客气,但比那些黑心的家伙好多了,至少他还不想要她的小命。亏她还慈悲的留给那些杀手一条生路,又是一群不知感恩的臭家伙!
要找她薛清绫的麻烦,先秤秤自己的斤两吧!
清绫发现虫声停了。
哼!来就来,谁怕谁!
八名黑衣人从窗户、大门、屋顶分别跳入,准备暗杀薛清绫。
刀子齐砍同一个地方,“咦!没人!”他们惊道。
清绫早已经由柴房另一角的破洞偷溜出去。
留下来的人是傻子,她又不是不想活,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况且,那些杀手杀人不眨眼,叫她为自己拼命她还真的有点懒。
“快追!”八名杀手同时往清绫逃逸的方向追了出去。
清绫遁失在秋凉的夜色中,离开视线辽阔的平原,往附近热闹的城镇里飞奔,她卓越的轻功让草、树轻微的颤动。
她就知道救了那个“不认识的”之后,就不对劲了,不只人不对劲,整个人生也不对劲了。
她这个从来不好管闻事的人,竟然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
***
天色已经微亮,小镇的店家、路上聚集的小贩已经开始在街道上活动。
清绫发现那些杀手们违反一般规则,并继续追捕在她的身后,即使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没有松手的迹象。
没有时间可以睡觉的清绫只觉得越来越火大,她脸上的小痘子又多冒出了几颗。
这些王八羔子,跑给他们追,他们还当她是好欺负的!
清绫突然在大街上停下来,八名杀手围上她。清绫想装出女侠的风范,却发现她天生就没有那个气势。
算了,人长得就是这副好欺负的模样,突然要变也变不出个所以然来。
杀手们迟疑下来,清绫的举动让他们如临大敌,戒慎恐惧,她这样的动作又让之前的杀手想起她那出神人化的身手。
清绫左瞧右看,八名杀手的畏惧映入清绫的眼中。她实在是想不透,为什么有人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生命,像她一年到头用不到几两白银,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气氛越趋紧绷,行人和小贩纷纷走避,清绫将小刀拿在手上。
“刷的!”一声,刀光剑影齐聚一堂。
清绫左闪右躲,上翻又下跳,手上的小刀“刷!刷!刷!”杀手们也鼓起勇气对她砍去。
八名身经百战的杀手围攻一名弱小女子,路人义愤填膺,却又不敢靠近。
清绫边战边退,小贩们也跟着他们左移右挪。原本就热闹的小镇,因为这场打斗更加沸腾。
清绫并未心狠到可以痛下杀手的地步,也因此跟他们久战不下。
她擅长近身攻法,但八名杀手,一个攻上,一个击下,一个砍前,一个级后,退过一个,又避一个,他们又补上一个,很麻烦。
杀手们的手法不如清绫来得敏捷多变,但长久合作无间的默契也让清绫压力很大。
即使深陷刀光剑影中,清绫的眼还可东瞄西看,她知道再耗下去,她不是失手被杀,就是力竭而亡,而这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死亡方式。
她一个翻身,滚到路边的小摊贩处,拿起别人的东西就开始毫不留情的往杀手身上丢。躲避不及的杀手身上挂了许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显得狼狈不堪。
“我的豆花!”
一个小贩叫,其他人也跟着开始叫,就连那些没事的人也鼓噪起来,就怕不够热闹惊险。
“我的汤!”
“我的莱!”
“我的面!”
“我的包子!”
“我的菜刀!”
“我的古董瓷器啊!”
哀嚎声此起彼落,而且还有默契的伴奏着,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画面。
小贩们因为他们的吃饭工具被清绫无情的毁掉,叫苦连天。
清绫则是丢得不亦乐乎,尤其看见杀手身上挂着她丢的东西,她更乐了。
杀手气得无路可退,周围被看戏的路人围得水泄不通,还渐渐的越围越靠近。
清绫自己丢还不过瘾,对那些咬牙切齿的叫卖者大叫,“弄坏的东西可以找春藤堡赔,快来帮我一起丢!”
清绫保证的话让小贩们高兴的大叫,加入战局。有了其他人的帮忙,清绫更肆无忌惮的乱丢。
八名杀手见帮忙薜清绫的人越来越多,认为机会已失,找到人群间的空隙便月兑逃了。
“谢谢!”见杀手远走,清绫对帮忙的人督谢,“这里有春藤堡的分舵吗?”
“有,就在大街上右转的小巷。”需要赔钱的人热心的说。
“那就走吧!”清绫豪爽的说。
慷他人之慨,她是不痛不痒,一点感觉也没有,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要她还钱是以后的事。
“没问题!”大伙齐喊,声音响彻云霄。
清绫有点被他们高昂的情绪吓到。
春藤堡在定阳县的分舵是“春意楼”,舵主孙乌叶一大早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大群人头、一个令他觉得刺眼的令牌,和一张乍看之下笑容可掏的脸庞。
孙乌叶知道他有大麻烦了!
***
厉戒宜正查阅在一个月后要在堡内举行两年一次对帐的主要收支帐本,除了分给各处的红利,所有商行的交易资料也都详细的记录下来进行最后的核对。
镑处的分舵舵主和代表已经陆续到春藤堡报到。
斑藏艺和魏豪领着春意楼的舵主孙乌叶进来。
“什么事?”厉戒宜放下帐本,不悦的问。他不是下令尽量不要有人来打扰他的清静。
斑藏艺和魏豪分开站,露出局促不安的孙乌叶。
厉戒宜面无表情的问:“有事吗?”
孙乌叶咽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气说:“堡主,小的要来总堡的那一天,有一个拿着篮令牌的女人来到春意楼,她的后头还跟着一大群定阳县的小贩要我们赔钱。”
厉戒宜一听心知肚明,是那个薜清绫,“赔了多少?”他状若不经意的问。
“八百两。”孙乌叶的表情畏怯起来。
厉戒宜再怎么有底,也想不到那个薜清绫会那么大手笔花他的钱,“她做了什么?”
厉戒宜出乎孙乌叶的意料之外没有勃然大怒,他这才敢娓娓道来,“她砸了三个面摊,两个豆花摊,一个菜刀摊,两个包子贩,一个古董瓷器商,一个面摊赔五十两共一百五十两,一个豆花摊赔四十两共八十两,一个菜刀担一百两,一个包子贩三十两共六十两,一个古董瓷器商两百两,再加上其他的林林总总共八百两白银。”
在旁的高藏艺吹了一个口哨,好一个破坏力十足的女人。
“全付?”厉戒宜问。
“是的。”
“出了什么事?”这样的行为不像他认识的薜清绫。
“这个她没说,交代完要赔那些人的钱,讨了立据她就走了。”
这才像他认识的薜清绫,“我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是。”孙乌叶放下一颗悬挂着心,他可以把这笔帐誊写进帐本里纪录下来,不然到时候堡主还以为是他私吞,那么他的小命就难保了。
“是那个救了你的人。”高藏艺一双眼晶亮。
“嗯!”厉戒宜沉静下来。
“她遇上麻烦?”魏豪假设的问。
厉戒宜的脸没有表情。
“要调查吗?”魏豪有点担忧的问,大师兄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们的恩人。
“不用,我相信她自己会解决。”厉戒宜不认为以薛清绫的身手有那么容易就挂了。
但厉戒宜错了!
越接近春藤堡两年一次总结会的日期,清绫的壮举就跟着各处分舵舵主的到来一一传开,继续发生砸了又砸、赔了又赔的案例,逼得厉戒宜不得不延后总结会的时间,下令先解决这个麻烦女人的大问题。
薛清绫的行为已经扰乱了整个春藤堡的总结会。
***
清绫顶着一双熊猫眼,精神萎靡不振的领着一大群人又往春藤堡的分舵去,模着怀中的立据,她就一个头两个,这些钱她什么时候才还得完,把自己卖掉也赔不起?
这些讨人厌的杀手逼得她不得不重施故计,她不想杀人,却要欠那个“不认识的”钱,好像怎么算都划不来。
“起洋合”的总管金欧在接到街上兄弟的通知后,已经立在分舵的大门口等候了。
薛清绫的大名在整个春藤堡的分舵广为人知,不是她大方的拿着蓝令牌花春藤堡的钱,而是他们的堡主那异于乎常的举动,让他们觉得这个女人对堡主而言可能非同小可。
他们春藤堡的堡主,在江湖上可是以精打细算出名的。
不是说堡主小气,而是堡主对金钱的规划非常仔细,对分舵和弟兄们的红利堡主从不会吝啬,也不会搪塞各种名目来剥削他们应得的部分,但要归于春藤堡或其他不必要的开支,堡主严厉到毫不留情。
以往对那些私吞不是自己财产的人,堡主更是没有放过的杀无赦,所以堡主在江湖上得到一个不是很值得说出来的外号。
但这个女人却能在堡主的纵容下到处花春藤堡的钱,怎么能不让他们惊奇的合不拢嘴。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怀疑主子的婚事是不是有着落了?
清绫眼皮沉重的望着金欧笑,金欧也对她笑。
两个人一样灿烂的笑容,却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一个是甜蜜中有算计,一个是怀疑中有亲切。
***
厉戒宜难得担忧的在荆琼楼的大厅上走来走去,还不时的望向大门处,最后他察觉他的行为异常,自己错愕的坐了下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从来没有如此挂心一个人的安危?
只要遇上薛清绫,他的一切作为就会出轨。
“大师兄。”高藏艺和魏豪又跑了进来,“她又砸了另外一处。”
“该死!”厉戒宜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在哪里?”
“在合肥分舵的起洋阁里,起洋阁的人已经照命令把她留下来。”
“帮我备马。”
“已经备好了。”高藏艺和魏豪双腿站直,宛如厉戒宜要检阅军队。
“我自己一个人去。”厉戒宜的话打破高藏艺和魏豪的希望。
“什么?大师兄,你需要人手帮忙。”高藏艺叫道,他要去看那个在大师兄的心中占有一小部分,而且能让大师兄坐立不安的女人到底长得有多国色天香。
“春藤堡的两年一度会议就要举行,你们全给我留下来监督。”
“是,大师兄。”魏豪反射性的说,却被高藏艺打了一下,“唉啊!你做什么?”魏豪大叫。
厉戒宜拿了剑就要出堡。
瞥见厉戒宜远去,高藏艺怒眼对上魏豪无辜的双眼,对于他这个师弟,他实在没办法。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高藏艺骂道:“你瞧,我们现在又跟不成。要是又出事,你负责!”高藏艺气愤的不想搭理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的魏豪。
“我又不是故意的。”魏豪很委屈。
***
清绫被困在起洋阁里月兑逃无路,外面是一群豺狼虎豹的杀手,里头是一群跟前限后的跟屁虫。
清绫脸上的一双熊猫眼在起洋合里也没有消失,神经更是绷到了最高点,心中有杀手。
她望着蔚蓝的天空,还是想不透她到底是招惹到哪一号大人物?不然为什么她闲闲无事的生活会起那么大的风波,她只不过是个不爱管闲事,也不爱被闲事管的落魄穷侠女。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造样?她只不过埋了一个陌生老头而已,怎会惹出这么多杀手来追杀她,甚至在大白天也不见他们休息一下,再下去,不是他们杀死她,就是她在打斗时瞌睡,让她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再不然她也会因为得不到睡眠而精神崩溃。
清绫沮丧的用头去轻敲木柱,看看可不可以把现在的处境给敲出一个好办法来。
“好痛。”清绫抱住起洋阁走廊的木柱,红了眼眶。遇到麻烦事,她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求救。
唯一的师父远在青海,面她居无定所的朋友都交不长久,况且总不能第一次去拜访就两手空空,带着一群杀手去给人家吧!这种缺得事她可做不来。
那只好拼命的麻烦那个“不认识的”,他那么有钱,应该不会在乎那一点钱?况且她还救了他一命,这点钱应该不过分吧,所以她可不可以不要还?
清绫一想到这些比杀手更让她烦恼的事,又用头去敲木柱,好累喔!她第二次做好事就惹来一身腥,全赖她第一次做好事救了她,那样算不算低消,谁也不欠谁了?
“够了。”厉戒宜一进到起洋阁,就看到清绫抱着木柱猛敲自己的头。她是否不想要她那颗脑袋瓜了?
清绫听到觉得熟悉的声音,惊讶的转头眨眨已经红润的双眼,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来,“不认识的,你来了。”声音里充满脆弱。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因为他们同住了一个多月,也许是从清绫救了厉戒宜开始,她就已经在心底把厉戒宜当作是亲人看待。
即使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不是很愉快,而且以打架作为别离的开始,但厉戒宜对清绫而言比其他人多了很多莫名的感情。
厉戒宜的眼眯起来,清绫的眼泪让他不好受。他厌恶看到她掉泪,莫名的感到厌恶,因为那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疼。
清绫自动的跑过去抱住厉戒宜,也不管旁边还有没有人在看。
厉戒宜对起洋阁的总管金欧使了个眼色。
金欧识趣的退下去。
厉戒宜没有说话,也没有回抱清绫,只任由她抱住他尽情哭泣。只是清绫抱他的力道让他不舒服,他不是很喜欢被人牵制住,但还可以忍受。
清绫窝在厉戒宜的怀里,像遇到亲人一般的嚎啕大哭,她再也受不了这种被人追杀的日子,她不要再过这种没有办法好好睡觉的日子!
清绫在厉戒宜的怀中尽情把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挫折、委屈、惊惧的感受发泄出来。
她厌恶这种不得安宁的日子,痛根神经绷到极致就要崩溃的情绪。
清绫在厉戒宜的怀中慢慢的从大哭变成啜泣,她抹掉眼泪从厉戒宜的怀中抬头,然后恢复正常的拍拍厉戒宜被她哭湿的衣襟,“对不起,把你昂贵的衣服给弄湿。”这下子又多了赔他衣服的钱。
厉戒宜不以为然的瞄瞄清绫难得抱歉的表情,“你惹上什么麻烦,为什么有那么多杀手在追杀你?”他查不到背后的主使者,更不知道清绫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关系人全在追杀的过程中死亡,那个主使者狡猾又细心的掩埋所有可能知道他存在的人。
在经过这些天的追查之后,他只知道有人出天价请出杀手界的所有人,在半个月内要她的命。
只是半个月过去了,清绫还活得好好的,只多了两个不容易消失的黑眼圈。
但要不是他中途介入发出消息,警告那些敢动她的人就得跟春藤堡交代,才让杀手锐减,无主的杀手不会中断对她的狙杀。再加上最初的杀手离奇死亡,也让那些只认钱的杀手对这件事采取臂望的态度。
“不知道。”清绫哽咽的说。她没惹麻烦,只是又做了一件好事。
“遇到杀手之前,你做了什么?”厉戒宜换个方式问。
清绫擤擤鼻涕,“埋了一个陌生老头。”
“什么样的老头?”
“陌生老头。”他在问废话,她要是知道那个老头是谁,也不会一筹莫展。
“他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秃头?”
“薛清绫,你给我认真一点!”厉戒宜生气了。
清绫从怀里掏出手帕,擤掉鼻涕,“我很严肃,一点都不介意你没有笑话肚量,这还不够严肃吗?”
厉戒宜的注意力从薛清绫的身上转移到刖的地方,他再问:“他有没有交代遗言?”
“本子算吗?”清绫胡涂的反问,这不是遗言。
厉戒宜觉得清绫答非所问,又是一堆废话,“身上有没有证明他是谁的东西?”这才是当务之急。
清绫摇头,“我把他埋了。”
“你把他埋在哪里?”
“土里。”不然她会把死尸埋在哪里。
“那里的土里?”
“林子里的土里。”
“我要地名。”厉戒宜清楚的问,但清绫却一点也不合作。
“我忘了。”她从不去记那些事,埋了就是埋了,陌生老头就该安分的入士为安,谁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人死了还留下一堆麻烦给她。
厉戒宜已经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这女人超过他可以理解的范围,才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忘了不该忘的东西,他还奢望什么?
“跟我回春藤堡,直到你想出把他埋在哪里?”厉戒宜对清绫说。
清绫一脸的措手不及,“我不去。”
厉戒宜冷笑,“你要是不去,我会把你留给那群杀手。”
“我跟你去。”清绫宁愿被厉戒宜精神虐侍,也不要不能够睡觉。
“这才乖。”
“不认识的,你不只没有笑话肚量,也没有创造句子的脑袋。”清绫有力气让厉戒宜生气了。
厉戒宜吐出一运串不能入耳的脏话,清绫则第一次觉得她可以将眼皮闻起来睡个好觉,便笑了开来。
真的是太好了!虽然“不认识的”态度很恶劣,但还是很可靠的。
第一次厉戒宜让清绫不后悔救了他,也不再后悔她得落到被人追杀的命运。
即使她还是不想靠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