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说老板,你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被哪个心碎的女人砸的吗?”阿富一进门就看到谷浩田额上的伤,不由得调侃。
从一堆文件中抬头,谷浩臣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打算头上也长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包?”
阿富忙不迭地摆摆手,嘿嘿地笑得尴尬:“不过开一下玩笑嘛!当我没说、当我没说!”那个包的范围肯定会很壮观,他才不想尝试哩!
“你好象很闲嘛!昨天的报告是不是准备现在就要交给我了?”谷浩臣半威胁半认真地斜睨着他。
没想到阿富的眼睛反而诡异地一亮。“加不加薪?”
这回换谷浩臣瞇起眼,锐利地盯着他。“你该不是要告诉我,报告已经写好了吧?”
阿富点点头,例嘴露出白灿灿的牙齿:“是啊!连我也对这新进小妹的能力感到惊讶……”
他突地拍拍掌。
比浩臣不明就里地挑挑眉。
随着阿富的动作,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然后一个娇小纤细的翠绿色影子优雅地移了进来,直接来到谷浩臣的面前。
“琦琦?”谷浩田的表情在见到面前这张美丽俏笑的熟悉脸蛋时,现出绝对的惊讶,可他随即恢复冷静,眼睛瞟往一旁阿富促狭捉弄的脸,再回到邵琦琦身上,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
“新进的小妹?嗯?”他皱起眉。
邵琦琦漾起谦逊却隐含调皮的笑容,将手中的一叠报告堆到他前面:“副总裁,您要的报告!”
专注地看了她一眼,谷浩臣接下了报告。他悠闲地将背靠向身后的椅子,慑人的炯炯瞳眸却犀利地射向两人。
“有没有人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琦琦什么时候当起了公司的小妹?”
邵琦琦没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出人意料地对着他闪现一抹甜美的笑容。“昨天开始!比大哥,请多指教!”
避它什么千金小姐的身分!为了接近谷大哥,她可是绞尽脑汁才想了这个办法。
她知道谷大哥大半时间都待在公司,可她又不能老是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那么最好的理由就是进谷氏集团当员工了。多亏了阿富帮忙,当小妹虽然是委屈了点,可只要能时时接近他,让他重视到她的存在,那也值得。
瞧!他现在不就非注意她不可了吗?
比浩臣实在不清楚她在玩什么把戏,却很明白他不可能任她如此胡闹下去。
“琦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沉静地问。
“知道!”她笑得灿烂。
“邵伯父、邵伯母呢?”
她迟疑了一下,摇头。事实上,她爸妈还以为她约朋友出去逛街,根本不知道她为了谷浩臣,已经“逛”到谷氏集团当小妹了。
比浩臣微偏头,眼神不由凌厉了起来,看着阿富:“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这件事?
让琦琦来公司当个端茶、送报的小妹是谁的主意?你的?”
不是他看轻琦琦,而是他十分明白,自幼娇生惯养的她,绝对适应不了这种苦。
她以为当小妹只要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就行了吗?这两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阿富看谷浩臣的脸色就知道答应邵琦琦的央求果然是件苦差事,可当时他根本无法拒绝她。
“我认为琦琦的能力不错,你可以看看你桌上那份报告就知道,而且她非常认真地在做她的工作……”
这是事实。昨天阿富试探性地将那份报告拿给她整理,也没料到她能将它如此迅速且完整无误地弄出来,可见她真的还满有实力而且努力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琦琦不能在这里工作!”谷浩臣随手翻阅着她方才递上来的报告,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可语气却毫不放松,而且更显严厉。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工作?”邵琦琦忍不住不服气地喊。
那份报告可是牺牲了她一夜的睡眠换来的耶!原本期侍在看了她努力的成果之后,他会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他却连称赞也没有就直接要她走路!虽然为了接近他,她耍了一点小诈,可他不能否定她的能力。她是邵家的大小姐没错,但她堂堂也是商业会计系毕业的大学生。当小妹简直是大材小用,他是嫌她哪里不好了?
“邵氏的千金大小姐跑来这里当小妹,你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新闻题材?你想,我和邵伯父、邵伯母会同意吗?琦琦,为什么突然作这种决定?给我理由。”他平静而深思地凝视着面前的邵琦琦。
早料到不可能轻易过关,事前邵琦琦就预设了各种突发状况──为了爱情,她可不轻言退缩!
“谷大哥,你也知道家里每个人都很疼我,直到现在仍然当我是孩子一样,什么事都依我,对我百般宠爱……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要独立自主,想要让爸妈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才决定出来工作……”她说的都是事实。眨眨眼睛,她继续说:“可是你知道嘛,他们一定不会接受我想工作这件事,所以我才瞒着他们,偷偷来这里……其实我也不是有心要欺骗你们,不然你可以问阿富!”
她聪明地将问题丢给阿富,这面恶心善的大个子向来替她解决了不少麻烦事。
比浩臣的视线一对上阿富,他就知道硬着头皮也得点头了。唉!谁叫他阿富喜欢上这个大小姐,即使明白她的真正意图,却也只能帮助她投向好友的怀抱──虽然成功的机率小得可怜。
“琦琦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帮我找个助理吗?我觉得可以让她试试看。既然她想工作,她在这里也可以就近让我们照顾,总比她去别的地方受委屈的好,你说是不是?”不愧是阿富,简洁迅速地说出了令人无法反驳的重点。
唉!就算是单相思,能天天看到心上人也不错啦!
注意到两人偷偷交换的得意目光,谷浩臣心念一动,沉思了一会儿。
“琦琦,我不反对你在这里工作,但是你必须先征求你父母亲的同意,行吗?”
邵琦琦忙不迭地高兴得直点头。
比浩臣唇色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浅勾,意味深长地盯着阿富:“阿富,既然是你揽下了这个责任,她就交由你负责照顾了!我想你……没问题吧?”
阿富知道谷浩臣早看穿他的心思,他话中的含意实在也颇令人心动……啧!竟然还想帮他追女人?这位可爱的邵琦琦小姐显然还不知道,她求爱的成功机率就在刚才已经降到了零!
***下午,一场内部高级主管会议进行到一半,外面的总机小姐就悄悄地要阿富接听一通电话。
听完了电话,阿富神色怪异地回到会议室,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正在专注聆听总务经理报告的谷浩臣。
趁空档迅速看了纸条的内容一眼,谷浩臣的表情骇人地一沉。那倏然间异常的气氛,竟使报告的刘经理忍不住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谷浩臣,而其它原本低头在看手中资料的人没听到刘经理的声音,个个皆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然后循着他的视线,这才注意到突然一脸森然的谷浩臣。
比浩田猛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剩下的报告先暂时延到明天,现在散会!”
他简短地下完命令,脚步已经向外迈开。阿富也迅速跟着他走出去。
会议室里,一群经理级主管们面面相觑,错愕莫名地看着两人匆忙离开。
***那轰然一声的巨响像要震裂全世界似的,毫无预警在她耳畔响起,原本沉浸在眼瞎了之后第一次坐车下山出游期待气氛中的纪昔兰,绝对想不到会平空降下这场灾难。
刘嫂坐在她身边愉快地说着刚出生外孙女的事,小汤则是她们的司机。今天要下山买菜,他们一直力邀纪昔兰也跟着去,决定尝试再跨出一步的纪昔兰,终于克服心理障碍答应了。
知道自己不能老躲在谷园山庄里,纪昔兰今天给自己一个小小试炼的机会,跟着他们下山:这一次先坐在车子里等他们买好菜,也许下一次,她会有勇气跟着他们下车。
车子似乎才开了一会儿,纪昔兰就敏感地听到前面的小汤轻咦了一声,还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可怕的爆炸声就猛然在车子后方响起,然后一股震波也随之袭向车子,连玻璃都被震裂了。
惊骇的尖叫声立刻从他们口中传出。
小汤大声地诅咒一句,握紧手中方向盘,应变极快地紧急踩踏煞车,但被爆炸的强烈威力一冲击,整个车身不受控制地往外滑飞打转,直到它被路旁的椰树阻挡住,这才终于停下,而与坚硬树干的大力撞击。车内的三个人在那一阵震荡之后,总算得以平复下来。
一片短暂窒人的寂静后,小汤低喃的咒骂声首先打破沉默。
“刘嫂、昔兰……你们还好吧?”他一抹额上流下的液体,才知道是鲜血,那是刚才去撞到玻璃的伤口,他赶紧回头察看后座的两人。
车子撞到椰树的地方,正好在车子右侧介于后座与车厢的位置,而后座右方坐的是纪昔兰,那最后一次大力的撞击,将车子撞凹了一块进去,纪昔兰意识到了危险,在千钓一发之际全力环护住了刘嫂,所以那震裂开的玻璃碎片几乎全落撒在她身上。
“……我……我没事……昔兰……昔兰……”刘嫂的声音是饱受惊吓的,好不容易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压在她身上的纪昔兰青白着脸直冒冷汗,而她身上有好几个地方被玻璃割伤流血,令她吓了一跳。
“小……小汤……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刘嫂立刻知道纪昔兰替她做了什么事,又感动、又心疼、又恐惧地慌忙要小汤打电话。
不等地说,看到纪昔兰那情形,小汤早就拿起车上的行动电话直拨至警局--还好电话还能用!
车子接近半毁,所幸除了纪昔兰被碎玻璃割伤和脚受伤较严重外,小汤和刘嫂都属轻微的小伤。
刘嫂跟着纪昔兰上救护车到医院,小汤则留在现场和随后赶来的警方说明这场可疑的爆炸事件经过。
凝着眉头,纪昔兰不甚舒服地坐在病床上,她身上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已经让医生处理好,至于稍微扭伤的右脚也包里好上了药。她不用看也知道,她这模样肯定狼狈得很。
奇怪!似乎进了谷园山庄之后,连带地她和医院也特别有缘,总往这里跑──“刘嫂!
小汤是不是还留在那里?”纪昔兰很清楚刚才那绝不是意外,似乎是有人算准他们会经过才引发爆炸的。还好那时爆炸的地点是在车子后方,如果刚好车子经过……想到此,她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是啊!他要留在那里跟警察报告……老天爷啊!罢才真是可怕!”刘嫂显然也忆起方才那些惊险画面,忍不住拍拍胸脯,直道可怕。“还好是有惊无险……”
“我想,这不是意外……”纪昔兰低喃。
她的眼虽瞎了,脑子可还没废。她知道刚才车子仍开在谷家的私人道路上,按理说,那里除了上下谷园山庄的人,少有其它人会在那条路上,可那条私人道路并无管制,所以,如果有人想对谷家人不利的话,方才那种情形是很可能出现──在那里装设炸药!
“少爷!你们来了!”刘嫂的声音突地将她的思绪拉回。
纪昔兰回过神,让她心绪不宁了一早的低沉男性嗓音在这时响起:“刘嫂,辛苦你了!”慰问过刘嫂后,他着急地看向病床。“昔兰!”
比浩臣看到她似无大碍地坐在病床上,从知道车祸消息起,那颗焦灼的心总算稍微松下。
“哦!比少爷!”纪昔兰听他说话的声音,知道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你怎么来了?”她压抑不住惊讶。
“我刚才打电话到少爷的公司留话给他,是阿富接的,没想到少爷这么快就来了。”
刘嫂立刻解除她的疑惑。
“纪小姐,你好!好象每回见到你,你都处在受伤状态!”阿富调侃揶揄的语调冲淡了不少凝滞的气氛。
阿富来过谷园山庄几次,纪昔兰对他早已不陌生,闻言不由唇角微弯,回道:
“那是你刚好都选在我倒霉的时候出现,阿富先生!”她半开玩笑着。她满喜欢阿富率直幽默的个性,和他在一起不怕有压力,倒是怕那主子……
阿富哈哈笑着,然后突地正经八百了起来。
“纪小姐,我们老板很关心你哦!他一向是公事至上,从没跷班的纪录,更别提突然结束一个正在开着的会议;没想到一知道你出事,他就迫不及待地赶来医院,可见你──”
“你的话真多!”谷浩臣淡淡地打断阿富的滔滔不绝,瞥了他一眼:“你很闲是不是?替我去办出院手续,我们在停车场等你!”
阿富眨眨眼,饶富有趣地吹着口哨走了出去。看来这个比他的工作还重要的女人已经出现喽!邵琦琦小姐注定是白忙一场了,而且成功机率恐怕是已经直线降到──负数!
纪昔兰确实知道谷浩臣是个标准的工作狂,据阿富说,他从不曾有为了私事将公事丢在一边的情形发生,可如今……
他关心她?是吗?
纪昔兰在心里摇摇头,制止那个荒谬的想法与莫名的悸动。不!这男人是她碰不得的──她这么告诫了自己一个早上。
“出院手续?我可以回谷园了吗?”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猛然忆起他说的话,不由得奇怪问道。
“可以!”谷浩田以令她头皮发麻的方式突地贴在她耳边回答。
纪昔兰被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意会过来就惊觉她的身子正破人腾空抱起,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双手揪住可以依靠的东西,以防跌下。
只一剎那,她就明白自己正被谷浩臣抱起,身子陷在他宽暖的胸怀里。而她手上抓的是他的衣服。
“做……做什么?放我下来!”她忙不迭地放开双手,改为推拒着他,又惊、又羞地低喊。
他简直如一尊坚硬的石像,纪昔兰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她的抗拒反让他臂力一缩,更将她的身躯牢牢嵌紧。
“你的脚受伤了,我抱着你比较好!”不理会一旁刘嫂惊讶大睁的眼睛,谷浩臣低头在纪昔兰额上印下一吻,便抱着她大步向病房外走去。
差点被自己太用力的呼吸呛到,纪昔兰耳根子一阵火烧般的臊热起来。天!他竟敢……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唔……”她挣扎着,可挣扎的结果反而弄痛刚上了药、泛布背部的伤口。
注意到她中断的痛苦尾音,谷浩臣脚步一停,再度低头梭巡她乍然惨白的脸蛋,不由低柔了语调,关切地问:“动到伤口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温柔得竟能令她松懈下戒心,咬了咬下唇,她坦诚地道:
“是动到背部的伤口……”疼痛的确是稍减了,虽明白他的好意而不再挥动。
可被一个男人抱着走出医院大门,她仍觉得别扭极了。
“很痛吗?”凝睇着她不安的表情,他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好些了!”她几乎要逸出叹声。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怀中柔顺的娇躯依旧引燃他的渴望。如果她知道他脑子现在在想什么,大概会立刻逃离他远远的。
“好吧!”她终于想通地同意。
纪昔兰突然意识到,她的右脚暂时不能走,以她现在的状况,大概只能用跳的方式,若要跳出医院大门的话,可能会先累死在半路,而且她的眼睛也是一大阻碍;谷浩臣确实提供了一个又快速、又安全的办法。
被他的气息层层包围,她的脑子想冷静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她没办法制止自己再次忆起昨夜的事情,她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热烫了起来;这个……可恶的男人!
“你……真的丢下一个会议就跑来医院?”她悄悄地深吸了口气,觉得必须找个话题说。
他似乎知道她会不好意思,所以挑人少的路径走,这会儿应该是到了医院外了,因为她感受到阳光的炽热。刘嫂则一直走在前面替他带路。
“那个会议可以明天再开,我不喜欢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他直言不讳。
纪昔兰心猛一跳。“是吗?”
“你是第一个让我拋下工作的女人,怎么样?感觉如何?”他以意外温和的语气说,抱着她恍若无物,脚下仍不停地向前迈进。
不管他是认真的,抑或是揶揄捉弄,她都不打算信任,微嗤道:“我该受宠若惊吗?
比少爷?”
“事实上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你这奇妙的小女人,不仅引发我的渴望,似乎连我的心也被你勾引了……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昔兰!”光听到她受伤就让他失去平素的冷静,可见这小女人在他心中占有不小他忽视的重要性。
她被小心地放进车子后座,接着坐到她身边。
纪昔兰呼吸几乎屏住。他说什么?她勾引了他?哈!到底是谁勾引了谁?
“你……”她刻意忽略因他坐在身边所引发的心跳不规律,转头向他,掩藏着羞愤的怒意就要冲闸而出,却被左手倏然包覆的温热弄得惊怔了住,语音嘎然中断。
“办好了!我的效率够快了吧?”阿富低厚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下子到了车子这里。“来!这是药,有外用、内服的,用法写得清清楚楚……刘嫂,你帮纪小姐拿着!”
他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将一袋药交给旁座的刘嫂。
刘嫂仔细地将药收好。
“我刚才打电话回谷园,警方正等着我们,我认为有必要了解一下他们侦查后的看法。”发动车子平稳地向前滑行,阿富一改方才的嬉闹,严肃地向后座的谷浩田说。
比浩臣握住纪昔兰的小动作,坐在前面的两人根本看不到,因此他更肆无忌惮地开始摩挲着她纤细秀致的手指;而厉害的是,他竟能同时注意前面的人在说什么。
纪昔兰的手一沦陷在他掌握里,就挣月兑不得,不由悻悻然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可另一种被他怜惜举动牵扯出的莫名悸动,也由心底蓦然升起。
“这件爆炸不是意外?”谷浩臣的声音森冷了起来。
“不是!”阿富还不清楚现场的状况,只能根据刚才小汤给他的讯息回答。
所有人都静默着,一股深沉的气氛弥漫在车厢内。
不可思议地,纪昔兰竟能感觉到谷浩臣握紧着她的手传来一下几不可察的轻颤,彷佛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伟岸男子正恐惧着某件事……
是她的错觉吗?
比浩臣的视线停驻在她秀美白晰的脸上,冷然的眼神闪着一抹诡谲的怒火。
***回到谷园,谷浩臣将纪昔兰抱进她的房里,吩咐刘嫂照顾着她后,便走了出去。
知道他们定是和大厅里那些警察在谈这件爆炸意外。纪昔兰虽然地想加入,却被谷浩臣以她身体不适拒绝,并且强迫她留在房里休息。
她有理由生气,毕竟她才是当事人,她比他更有权利了解事情的真相!可是她更明白,谷浩臣这么做是为了她好,因为她确实非常疲倦了。在经过了爆炸的那一场混乱、医院救伤的折腾后。身心累积的疲惫使她在刚才回程路上得频频强打起精神,才没在车子里睡着。她怀疑是不是她偷偷打瞌睡时被他察觉,所以他才要她休息?.
她原本的衣服早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又破又脏,所以刘嫂帮她换了下来,穿上睡衣。找了一个不至于碰到伤口的姿势,她这才让身子陷在柔软舒适的大床里。
好吧!反正她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她只要睡一会儿就行了,等睡醒了以后再问他……
倦意和睡意一下子向她袭来,她甚至没有听到刘嫂的轻轻叹息声。
***睡了舒服的一觉醒来,纪昔兰有一剎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翻了一被一阵疼痛惊醒,才倏忽忆起之前的事。
“醒了?”忽地,一个低柔的男性磁音毫无预警地在她左耳畔响起。
纪昔兰完完全全怔愣了住,是谷浩臣!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迅速反问他,同时又要顾及着脚伤、身上的伤想坐起来,使她的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只是她没挣扎上两秒,下一刻就发现自己正被人轻柔地提抱起来,然后背稳稳地靠着枕头,坐好在床上。
“进来一会儿了……需要帮助时就不该勉强自己,你真当我不存在吗?”淡淡的语气却揉合着任谁都听得出来的柔情,而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纤弱的肩上。
他掌心的热度正透过衣料贴烫着她的肌肤,不期然地,她感觉心底又窜起一股异样的灼热──这男人靠得她太近了。
天!她简直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谢谢你!我只是认为这点小事我还办得到。”虽然是困难了些,但并不表示她没能力,而且她不习惯开口向人求助──尤其是他!
盯着她经过一番睡眠稍微恢复红润的脸蛋,谷浩臣发现很难克制自己不去触碰她。
“你真是让我对女人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他似笑非笑地。
“你以为女人都很娇弱,受了挫折打击只会哭哭啼啼吗?谷少爷!”她微哼。
“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认为女人有权寻求男人的保护……社会上有许多所谓的女强人,我知道女人并不娇弱,只是我不喜欢她们在追求别人认同她们和男人有相等能力的同时,反而失去了女人原有的美好气质,我并没有看轻女人,懂吗?你让我对女人的印象改观,是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坚强不服输,却也同时展现了女性温柔美德……怎么样?我的答案你满意吗?”他轻笑着,指尖缓缓上移,轻柔地摩挲她娇女敕的颈项;看着她一副被他的话困惑住的可爱表情,他想吻她。
他的轻抚引得她全身一阵酥麻与战栗,制住他捉弄似的大手,纪昔兰又怒且羞:
“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你不认为你已经严重侵犯我的隐私权了吗?就算你是谷家的主人,也不能未经我同意就进来我房间,而且你不能──”
“那么……现在我要吻你。可以吗?”截住她的话,他突然正经地询问她。
“什……”她一怔,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他的意思,骤觉一阵心跳。
深遂黝黑的眼睁闪过一道灼热的光焰,谷浩臣狡黠一笑,倾前,封住她微启的红润朱唇,而她的诧语尽悉隐没在他执意与她交缠的唇齿中。
似乎存心要勾引出她蛰伏的灵魂,他的吻充满深深的挑弄与热情,缠绵的唇舌不容她有丝毫思考退却的空间……
天!太疯狂了!
纪昔兰全身每一个细胞,几乎都臣服在他毫不保留的攫夺中。他正以他的唇。
烙印着从此专属于他的小女人,而她竟无力抗拒,甚至沉溺在他辗转的深吻中无法自拔……
终于放开她的唇,谷浩臣将她揽在仍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急促的呼息过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如他所料,纪昔兰比他想象中更具有蛊惑他的魅力!有了那一次几乎要失去她的经历后,他更确定──他要她!而且比单纯的吸引更深沉……
“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打破彼此的静默,他突地柔声问。
头颅贴着他的胸膛晃摆,她的精神还处在恍憾的状态。她一定是疯了!她想。
竟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这是早安吻!现在是早晨七点。”他的声音隐含笑意自她头顶落下。
“嗯……”纪昔兰咕哝着。早晨七点?
“意思是──你已经睡了十三个小时!”他提醒她。
总算清醒了神智,纪昔兰猛地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回忆涌回脑子。然后也意识到她方才做的事。惊呼一声,她的双颊蓦然嫣红,两手抵着他的胸膛,忙不迭地要推开他。
“天!我们在做什么?你该死的怎么又对我……”她气自己,也气他!
这男人总有办法让他失神乱心,一碰上他,她以往的冷静理智似乎都靠边休息。而且他一定知道,他已经对她造成了莫大的影响……
没阻止她的推拒,谷浩臣任由她将自己逼退到角落。
“对你亲吻?”盯着她涨红却意外充满蓬勃生气的脸蛋,他的嘴角不由一扬,话中融着笑意:“你不觉得我们刚才分享的是一个美好而愉悦的亲吻,为什么你要排斥它?”
是的!纪昔兰在心底承认那确实是一个──美好而愉悦的亲吻,但是……他怎能说得如此轻松?难道他不明白,他根本没有权利吻她!他当她是什么?他的所有物吗?
她的怒气在剎那间爆发。
“一个吻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你是堂堂谷氏集团的副总裁,你要什么有什么,连女人也不例外!我承认我喜欢这个吻又能代表什么?代表你谷大少爷的猎艳名单上又多了一个愚蠢的女人是不是?哼!”她突地闷哼了声。
随着她面容突现的苍白与她那一声闷哼,谷浩臣皱了下眉,几乎是立刻长臂横越过床,将她的身子拉离硬冷的墙,然后放了一个大枕头在她身后,使她不至于再因猛烈的撞击而碰疼了背部的伤口。
比浩臣无言却满逸关怀体贴的行动,竟让纪昔兰喉头一哽,心底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
“我可没那闲工夫将时间浪费在追逐女人身上!猎艳名单?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叹,凝视着她的眸底有毫不掩藏的情潮汹涌。“你说的没错,我想要的东西是很少得不到的,现在我想要一个不信任我、排斥我的女人,但我又不想强迫她……你认为我该用什么方法得到她的真心?”
别过头逃开他的盯视,他的话让他原本就不甚坚牢的心防开始溃崩、支离。
“你怎会想要一个平凡如此的女人?况且,她现在……又瞎了眼……”她轻语低喃。
“她以为自己很平凡。其实她的坚毅与勇敢不是平常人有的!我不在意她的眼睛,而且就算失去光明,她还是可以看见很多东西,例如……我!”不知何时,谷浩臣已经移到她的身前,不容她退却地一掌拦住她的腰,一掌握住她的手腕。他让她的手向上,直至触到他的脸。
那骤然的接触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谷浩臣不许她再逃避,不紧却很牢地箝住她的手。
“我要你好好地看我,用你的手,昔兰!”他的音调异样地低沉,不容转圜。
看他?!纪昔兰的心蓦地兴起一股强烈的惊奇。
来到谷园山庄第二天就失去了视力,她根本没机会看到他的长相模样。她只知道,这个与她牵缠、惹她意乱的男人有着高大魁伟的躯体,环抱着她的臂膀强壮而有力,抚慰着她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可是对于失明的人,困难之处就是要去仿真一个人的长相……
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他要她用手去看……
因激荡不已的情绪,她的手也不由得颤抖着。
他的皮肤自不若女性的细致,却平滑得引地想继续抚模下去。
宽宽的额头上有一道细小的突起,似乎是前晚那场小车祸留下的;往下是自眉心往外由密而疏的眉,皱起来想必很吓人;顺势再向下,她轻触到他深陷的眼窝,他正闭上眼好让她探索──这一双似乎能穿透黑暗的眼睛,一定是时常闪现着冷静自信的光芒;她的手指模到他高挺傲人的鼻梁,而他温热的气息也随着呼吸拂扰着她的手……
她的心跳开始不规律,她可以感觉自己正被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视着。
现在,她的指尖停在他的唇上,一道电流冷不防地窜过她的心房,她知道她的脸一定已经红得不象话了。这唇……让她忆起他火热的吻!
他突地送出一声轻笑。纪昔兰如遭电极般的猛要缩回手,却仍不够快地被他截获住。
比浩臣拉住她的双手,让它们环在他的颈项上,而他的额头倾前抵着她的。
“看清楚我了吗?我的模样可令你满意?或者,你还想继续‘看’?”他的声音透着迷人的笑意。
这举动宛如情人般的亲密,纪昔兰在惊慑之下。心底乍起波澜,而他的气息温暖如丝地将她包围。静默了好久,她终于向自己的心屈服。
“够了!”叹了口气,她偏头,枕在他的肩上。
自从遇见他以来,她的心从未曾如此刻这般的平静。她突然发觉她爱这个男人已经很久了……也许,从她在黑暗中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自觉被他吸引,这样一个冷静有魄力、揉合威严与温柔的男子,已经得到她的心……
“我真希望我的眼睛能尽快地恢复视力,我想真正地看见你。”她的声音低柔而清晰。
是的!她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的强烈渴望看见他。
她的下巴被他的手轻柔抬起,然后她的眼皮被他炙热的唇印了一个吻。
“等你身子调养好了,就能开刀恢复视力,我要你张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我!”
他用坚定的语气说,随即在她红润的唇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开门进来的刘嫂,看见房中两人相拥亲吻的美丽画面时,惊愕了一下,然后喜孜孜地掩着嘴偷笑,悄悄地将门关上,离开。
迷蒙之中,纪昔兰彷佛听到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意识到了什么。理智也猛然自被他挑起的激情中跃出。
她慌忙地推开他,羞赧着脸,喘着气低语:“刚才……有人进来……”
“是刘嫂!”任她将他推开,谷浩臣眼中闪着笑意,她的慌涩令他感到有趣。
“我想,她是来看你醒了没,或者是来提醒我上班时间到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垂眸睇视着坐在床上一脸怔然的女子。
原本他只是想趁出门前进来看她一眼而已,没想到又差点演变成一场不可收拾的激情。他从未如此渴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这种激烈的感觉很特别!
回过神,惯有的自制力总算回来了。掩饰住心底的澎湃汹涌情绪,纪昔兰双眉微蹙起来。
“我起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她竟睡了那么久!
“没错!”
背部、足踝传来的抽痛提醒她昨日的意外,她虽心有余悸,仍要知道爆炸的真相。
“我要知道昨天的事。”她不想拐弯抹角,干脆直接问他。
比浩臣的眼神蓦地冰冷犀利得像刀锋一般,看着她,沉默不语。
两人之间的气压陡地降低。
靶受到空气中异常诡谲的气流,纪昔兰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我想那不是意外,对吗?”不容他再以任何借口阻挡她知的权利,她开口,态度是坚持的:“两次大难不死,我已经被锻炼得足够承受任何打击了!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有权利知道,不管是什么,别想再瞒着我!”
“你猜的没错!”谷浩臣的眉头依然紧蹙,唇角却多了抹赞赏的微笑。
她的确不是遇到事情就会慌乱地寻求人保护的柔弱女子,就算他确实有心要保护她,不想让她知道这件险恶的事,恐怕她仍会追问到底。
“根据昨天警方在爆炸现场调查的结果,在路旁发现了引爆后遗留的炸药屑,可能就是引起爆炸意外发生的罪魁祸首,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可疑迹象。”他简洁有力的几句话就让他了解事情的整个大概。
“意思是,这是蓄意的谋杀案,却找不到凶手?”纪昔兰握紧拳头,手心冒着冷汗。
想起昨天的事,她仍忍不住全身一阵战栗。
她的手在下一刻被一个温暖的物体覆盖住──那是谷浩臣的手,一股热烘烘的暖流迅速由她的胸口向四肢扩散,驱赶走了刚才泛起的冷颤。
“会找到的!幸好你们没事……歹徒的动机、要下手的对象暂时还不能确定,可是我想这事还没结束,所以我要你们这几日尽量少出门。”谷浩臣无法如以往那般的冷静。
身为谷氏集团接掌人,遇到的危险本来就比寻常人多,他也曾数次身处险境,但却都不比这次他们被伤害的事令他感到无法克制地愤怒,尤其只要想到他们差一点就命丧九泉时,他更没办法保持平静!不管这次想下手伤害的对象是谁,都已经严重挑起他的怒火了。
纪昔兰的双眉蹙起,似乎想起某件重要的事……
“小汤他……在爆炸发生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回想起当时,她似乎敏感地听到小汤的惊咦声,她就觉得奇怪;莫非他那时看到了什么反常的现象?
比浩臣睬中精光锐利地闪现,沉声道:“他看到一辆疾速往山下开走的车子!”
“所以……真的是有人要致我们于死地?”即使知道真相,却仍使她不寒而栗。
呵!她是不是跟谷家犯冲啊?才来到谷园山庄没多久,她就经历了两件疯狂的事。
又是枪击、又是爆炸的,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等着她?
癌身轻啄一下她的额头,站直高硕的躯体,谷浩臣的表情已经放松了下来。
“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现在只要专心养好你的伤就行了,好吗?”
一手不由轻触着被他吻印的地方,纪昔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被他勾动的激荡心情。
“反正我也帮不上忙,不是吗?”她平平静静地说。她很清楚她现在这模样,不但帮不上忙,可能碍事居多,一股无力感不禁油然浮现。
她的语气平淡,可神色的黯然却没逃过他的眼。
“刘嫂会好好照顾你,你只要在家里休养,其它别想,这事就到此为止!”谷浩臣以一种“既然你知道,最好不要反驳”的语调毅然道。
“我……”纪昔兰想表明自己并不脆弱,只是话才说出口,就被人用唇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