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
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足梦,不胜悲。
——韦庄《女冠子》
日月如梭,一弹指的顷间,比试的日子,转眼已经来到。
尽避皇上龙颜大怒,再三喝令不准彧瑄和彧玡办这场荒唐的比试,但两人都已作好准备,焉有弃试之理?
彧瑄一心要夺回他认定的妻子。
而彧玡则是为了叛月而来,他要证明,他也可以是一个有出息的人,他要叛月在和别人提及她的夫婿时,脸上洋溢的是自信的笑容。
他踌躇满志而来,他甚有把握在叛月的伴读下,这场文试,他一定能赢彧瑄!
文试的会场选在观音寺前,寺内禁止香客进入,个过,广场前倒是聚集了宫内前来观看的文武大臣,还有其他关心这事的皇子和贝勒爷们。
年迈的公孙先生,被迫前来当主审,锣声一敲,比试立即开始。
一柱香的笔试过后,公孙先生出苦口试的考题——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
彧瑄抢先回答:“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这是出自子罕篇的第十九章!”
鲍孙先生笑著点点头,锣声响起,彧瑄拔得头筹,答对了第一题。
残玡下以为然地叹笑一声,继续听题!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
“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矣。”彧玡不甘示弱地抢先答了第二题。“这是出自学而篇第十四章。”
“很好、很好!”公孙儿先生呵呵笑著。
虽然自己抱病前来,虽然这场比试的原因是荒唐了点,但是看到以前最下爱读书的两个皇子,现今翻著论语私他对答如流,长年以教书为主的他,心中或多或少会感到些许欣慰!
“请公孙先生继续出题!”彧瑄恭敬地道。
“好、好,再来一题……季只篇第四章——”
“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彧玡一边作答,一边凝视著坐在一旁观看的叛月。
叛月回以一笑,到目前为止,一玡的表现还算不错。
她私心地希望这场比试彧玡能获胜,不仅是因为她的心自始至终部是在彧玡身上,她更希望彧玡能重拾自信,努力上进。
鲍孙先生接连又问了十个题目,两兄弟各答对了一半,现场鸦雀无声,个个都等著看谁先抢答,就是最后的赢家!
“学而篇第十五章,子贡日:贫而……”
鲍孙先生才起头,彧瑄便抢著答:“子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
彧玡不甘示弱地回应著:“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道,富而好礼者也。”
“好!好!我再来出下一题——”公孙先生思忖了半晌,“这孔子的学生子贡,他姓啥?名啥?”
这题目倒是问倒了彧玡,他只顾著背书,这些小问题,他根本无暇去背!
倒是彧瑄悠闲地弯起唇线;好整以暇地道。“子贡姓端木,单名一个赐!”
现场的人,有人拍掌叫好为彧瑄加油打气,连公孙先生也频频的点头。
“好、好,很好!”
彧瑄又连续答对了两道题目,彧玡脸色沉了下来,更加仔细地听公孙先生出的题目。
“这个……八佾篇中,林放向孔于请教礼的根本原则是什么,孔子怎么说呢?”
彧瑄见彧玡蹙起眉头,他得意地弯起唇线,不疾不徐地回应。
“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好!彧瑄,你答得真好!看来你是真下了功夫,呃……彧玡也不错,只少输了彧瑄一些!”公孙先生咳了声,后边批改试卷的考官,将两份笔试的试卷递给了公孙先生看
现场一阵闹烘烘的,大伙儿交头接耳的讨论著,纷纷臆测,谁会是这场文试的胜利者!
鲍孙先生连咳了雨声,哗然的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竖直耳朵,等待公孙先生公布最后的结果,孰胜孰败?
“这笔试的结果——彧瑄全部答对,彧玡……小错了三道题目;刚刚的口试,彧瑄险胜了些,所以……”公孙先生咳了声,为这场文试做下结论。“所以这场文试,彧瑄胜了彧玡!”
一阵鼓掌声中,彧瑄一拐一拐地走向彧玡,他的唇透露著胜利者的骄傲笑容。
“十四弟,承让了!”彧瑄的视线瞥向坐在一旁的叛月,又恋恋不舍地收回。“半个月浚,我们在这儿还有一场射箭北赛,你可别忘了。今儿个的文试,现场有这么多人作证,还有观音娘娘看著,我想,你应该不至于不承认比试的结果才对吧?”
说完,彧瑄仰首大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离去。
而失去笑容的彧玡,神色复杂地瞟了叛月一眼,旋过身,独自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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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佑大人,你可回来了,十四爷人呢?”春儿焦虑的拦住唉踏入府中的羊佑,殷切的询问著
“十四爷去……去探花阁了!”羊佑低语道。他就是赶回来向福晋通报的!
“十四爷他……他怎么又去那地方?唉……我这就禀告福晋去!”
春儿面色凝重的回过身,匆匆地奔向福晋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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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春儿把从丰佑那儿听来的沽息禀告给叛月听后,叛月一脸的平静,不发一语,倒是身边的丫头,叽叽喳喳了起来。
“什么?十四爷他又去那地方了?”冬儿怪叫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栘!”
另外三个丫头各瞪了冬儿一眼,怪她乱说话,也个晓得这话说出来,是不是会伤了主子的心!
“福晋,要不要我们去把爷请回来?”自从女扮男装的去过酒楼后,夏儿的胆子大多了,其实酒楼里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些讨人厌的嘴脸罢了!
“是啊,福晋,该把爷请回来的!再过丰个月,爷就要和十三爷比射箭,爷都还没练习,恐怕……”春儿不敢再说下去,怕说出事实会让主子担心。
“别去。”叛月喟叹了声。
“可是……”
“让爷静一静,别去扰他、烦他。”叛月又道。“你们出去吧,也让我静一静!”
“是!”
四个丫鬟不敢再多话,龟贯地走出寝房——
叛月倚窗眺望著远方,心绪凝重。
是她做错了吗?
原本她是想激发彧玡的上进心,可没料到彧瑄竟然真下苦功的熟读论语,教彧玡吃了败仗。
彧玡原本信心满满地,这下,彧瑄给他的打击可真不小!
她真怕彧玡就此自甘堕落……
心头不禁忧问,她这回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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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
皇上正气急败坏的大吼著。
“彧瑄,你是朕认为最有出息的皇子,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皇阿玛,我只是凭自己的力量,去争回原本就该是我的——”彧瑄理直气壮的回道。
“什么是该你的?你倒给朕说个清楚!”皇上拍案怒暍著。“两个亲兄弟,在大庭广众之下夺妻,你们叫我、太后、你们的亲额娘……情何以堪呀?”
“叛月是不是原本就该是我的妻子,皇阿玛您心中应是最清楚才是!”彧瑄神色肃穆。
他只是要争回他的妻子,难道有错吗?
“你倒是挺会自作主张的!朕什么时候把叛月许给你了?”
彧瑄和皇上对瞪了好半晌。“即使是有,我想,皇阿玛也不会承认的!”
“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阿玛?”皇上大勃然怒。“德妃真是给我生了两个好儿子啊!”》
“这不关皇额娘的事!”彧瑄积在心头许久的怒火,终于尽数的爆发。“皇阿玛,彧瑄一向尊敬您,您所做的每一项决定,彧瑄可有不从过?”
“以往你是完全服从,可现在……朕把叛月许给彧玡,你服了吗?肤三番二次派人去通知你,要你结束荒唐的比试,你可听从了?”
“单单这件事,恕彧瑄无法服从!”
“你是怎么了?非得闹这么大的一个笑话不可!”皇上心烦意躁的怒道。
“如果皇阿玛当初没有因为我瘸了一条腿,改把叛月许给彧玡的话,今日,又怎么会有这场令您头痛的比试呢?”
彧瑄的话里,带著一丝丝埋怨的意味。
凭什么他瘸了一条腿,就不能争取自己的幸福!
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幸福教别人给夺去——即使是他兄弟也不行!
“是谁说这话给你听的?”皇上两手反剪,严厉地睐了他一眼。“叛月原本就是许给彧玡的,什么时候许给你了?真是一派胡言!”
“对啊,十三阿哥,这十四福晋原就是许配给十四阿哥的!”一旁的客卿帮苦皇上解释。“这还是微臣提出的主意——”
“是你?”彧瑄用眼尾的余光瞟睨著客卿。
客卿惶恐地道:“传言中说,皇上是因为十三阿哥瘸了腿,所以才让十四阿哥来代替十三阿哥您……可,事实不然———
“事实!?所谓事实是什么?”
“微臣提出十四阿哥,纯粹是希望聪慧过人的十四福晋,能帮助十四阿哥求上进,绝不是如传言中说得,让十四阿哥取代你——”客卿娓娓道出当时提出人选的主要原因。
客卿的一席话,让彧瑄哑然了!
至此,皇上也才了解彧瑄争夺妻子的缘由。“彧瑄啊彧瑄,你是朕最称赞的皇子,你聪明、你骁勇……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耳食之徒?传书中的事,你未经求证,竞信以为真?”
“我只想问皇阿玛一句话——”彧瑄语声低沉。“如果我没有瘸了一条腿,当初,皇阿玛会选彧玡、仰或是选我?”
这问题倒是难倒了皇上,他久久不作声。
“到底,皇阿玛还是嫌弃我这个瘸腿的皇子!”彧瑄自嘲地笑著。
“十三阿哥,不是这样的!皇上已经在帮你物色妻子人选。”客卿急急地道。
“不用了!”
“什么不用?你难道一辈子不娶妻吗?”皇上责备的语气中,夹带著一丝丝的叹息和愧疚。
若不是他一直没替彧瑄的终身大事做安排,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可不敢指望这世间还有女子能够像叛月那般聪慧、有见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心中有著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管皇阿玛当初是否选定我——现在,只要叛月点头,我一样会把她带走。”彧瑄语气坚定地道。
他自负地认为,只有他,才能和叛月匹配,而他深信叛月不是目光短浅的人,绝不会因为他的外观有些缺陷,因而看轻了他!
“彧瑄,朕绝不许你这么做!”皇上气呼山河。“马上取消你和彧玡的射箭比赛!”
“皇阿玛,恕彧瑄碍难从命!彧瑄先行告退了!”
彧瑄说完,头也下回的就走!
“反了!反了!一个个都造反了!”
“皇上,请您息怒—!”
客卿诚惶诚恐的劝慰,他怎会料到当初自己一片用心良苦的提出十四阿哥来,会造成今日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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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月万万没想到,这回的比试,竞把彧玡伤的这么重,他已经连续三日侍在探花阁里,这三日来不曾回府。
她知道他在逃避——
这三日来,她反覆思考,究竟当初她没出面阻挡这场夺妻比试,是不是错了?
“福晋,我帮您泡了花茶,暍暍看,若觉得不好,秋儿再去换!”体贴的秋儿怕她心情烦乱,特地冲泡了一壶菊花茶。
“不用了,春儿她们呢?”
“她们……忙呢!”
“那……你跟我去探花阁一趟!”叛月心想,再不去把彧玡找回来,恐伯他就这么完了!
“我……噢,好!”秋儿面有难色,但还是点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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