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山,位于蜀境西南,由蜀郡至此山一路上都是险峻山道,古有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山堪称为代表之一。
峨嵋山亦是中原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其山势雄壮秀丽、迭嶂连云,素有“峨嵋天下秀”美誉,其中尤以日出、云海、佛光及神灯并称为峨嵋四大奇景,低山处有报国寺、伏虎寺、神水阁等风景点,略上高处则另有清音阁、洪椿坪、九老洞及万年寺等处。
可这些个寺呀阁的全不是齐娸娸的终点站,她要寻的男人听说是住在峨嵋山巅杳无人迹之处。
“该死!”
齐娸娸搥搥腿,还没见着面已对那男人起了憎恨。
“没事干么住这么高?山上有神仙吗?这一回若不能成功,看我不生剥了那家伙的皮才怪!”
叨叨念了半天,想起妹妹临行前再三的交代,她只得满心不悦默念起那七字真诀──
气质、气质、深呼吸!
不过念再多的气质、气质、深呼吸,仍眼看就要制不住她的脾气了,不为啥,路难行就罢,竟还有那一路上轮番不停的遭劫遭抢!
世道不佳,一个孤身又美丽的女子本就容易招来恶徒垂涎,不论劫财或劫色在她身上似乎都可得,事实上,出门前父王原派给了她一队禁卫军,但全让她给赶回去,她又不是大皇姊,如果连她那样真正的弱女子出门都可以不带一兵一卒,那么她这二公主自然是不能输了人的,而且不但不带兵卒,自己还赢过大皇姊的连个丫鬟都没带。
但因着两人选择的路线不同,齐奼奼去的是人文苍翠的中原之域,而她,却是走向荒山野岭,是以才会遇上那一路的逃兵响马山寨主!
一路走一路被抢,齐娸娸那向来深以为傲的好功夫,在真出了齐坛才知道不过是仅供围场打猎用的花拳绣腿,不过也还好,换个念头想,至少她还保全了一条小命,只不过,被抢光了那些她特意准备的拜师礼。
上下打量一下自己,一头乱发,逃跑时被勾破洞的衣裳和短靴,一身狼狈样哪还有齐坛公主的样儿?
皱皱眉,她自忖,虽说隐士多半不拘世俗之礼,可她这个样儿又空着双手,那家伙会不会不理人,给她个闭门羹?
若真如此,那这一路的折腾岂不白受了?
穷则变,变则通,人脑是做啥用的,不就是拿来想主意的嘛!
既然她是被人抢,那么,她何不也落草为寇干上一票,好帮未来师父备个见面礼?
说干就干,齐娸娸向来是个即说即行的人,日头下她躲在峨嵋山腰小径草丛里,眼神亮亮,同平日跟齐姮姮去围猎时一般,只不过,今儿个她的猎物是人不是兽。
齐娸娸性子虽莽但不笨,还懂得慎选对象下手,于是乎,日头偏西前她放过了几个佩了剑的年轻男子,几个推了货板车的壮汉,那些人个个看来都是练家子,她不会傻得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
良久之后,终于,她的眼神大放异彩,摩摩拳、擦擦掌,眼前正是最佳目标,拨开草丛,她倏地跳至来人面前。
“现在是打劫!小表,合作点,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她声带恶狠,向上的手掌心伸长了,开始生平的头一遭劫掠。
她喊小表并没错,来人是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不过他并非独行,在他身后还跟了个小他两、三岁的女孩儿,两人看来该是对小兄妹吧。
气氛略显僵凝,小兄妹用狐疑的眼神审视眼前比他们高了大半个头的女土匪,而齐娸娸虽早打定主意要对比她小的人下手,但真见着两个孩子狐疑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局促了下,幸好脸上脏兮兮,小表们见不到她红红的脸。
接下来呢?
齐娸娸和孩子们都没动作,一边是首次行抢,一边是首次遇劫,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接演下去。
“我们没钱的,大姊姊。”
男孩儿傲挑着眉出了声音,那眼神全然无惧,甚至还带着浓浓的不屑。
“是呀!大姊姊。”
女孩儿靠近男孩身边细细出了声音,眼神也是好奇多过于害怕,“今儿我和哥哥是背着师父到庙里赶热闹看野台戏,身上哪有钱。”
齐娸娸蹙了眉,该死,千算万算漏了这点,年纪小的好抢是没错,可身无长物,瘦羊两头罢了,可,首回开张,怎么样也不能空手收山。
“没银子不打紧……”
她眼神亮了亮,看上了男孩儿挂在胸前的一块猫眼儿似的青玉,出手扯了下来。
“这玩意儿就权充了吧!”
“不行!把玉还给我,那是师父送我的宝贝儿……”
男孩儿语气发急,向齐娸娸扑过来却让她在瞬间点住了穴道。
“管他这是谁给你的宝贝,总之,这会儿宝贝是我的了!”齐娸娸自小蛮惯了,并不觉得同个毛孩子抢东西有何不妥,她拿高了玉佩在两个孩平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妳是坏人!坏上匪婆子!死后要下地狱!快放了我哥哥!”
齐娸娸惨叫了声,才发现女孩儿竟然蹲身一口咬上她小腿肚不放。
“小丫头!妳咬人?”
她举高了掌却打下下手,这孩子还那么小!包何况她是为着护兄心切才会动口的,忍着痛她拉开对她口脚相向的小丫头,点了穴后再将两人抱入方才她躲藏的草丛间。
“放开我们!”
是面容恶狠狠的男孩儿出的声音。
“不行,你们俩牙太利,姊姊受不起。”
齐娸娸哼声安抚着两个小娃儿。
“听好了,小家伙们!”
她一边因吃疼摀紧腿上伤口一边对着两对怒瞪她的眸子解释,“大姊姊若非落了难,可还看不上你这块烂玉去做人情的,这样吧,这块玉算姊姊同你们借的,日后你们若能寻到齐坛国,就告诉他们说齐娸娸向你们借了一块玉,请予十倍奉赔,我若不在你们还可以去找齐姮姮……”
“齐七七?二三一四五六七?”
男孩儿做了呕吐状。
“好难听的名字!”
“女字旁再加个其它的娸!”齐娸娸赏给他一记爆栗子,一脸不眼气,“说人家名字难听,你的又好到哪去?是狗子还是二牛?”
“谁说的!”
女孩儿在旁忍不住代出了声音,“我哥哥叫闻笙,我叫筝语,都是我师父取的,可不知要比妳那什么齐七七要好了上千百倍呢!”
“蚊生?你们是蚊子生的?”齐娸娸虽急着想走却又难抑童心的想和两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斗上几句。
“闻赏笙歌的闻笙,筝声如语的筝语!”男孩儿一脸轻蔑,“七七姊,有空多读点儿书!”
“七七姊若肯读书,又怎会沦落到今日当贼的地步?且还连两个小孩儿也不放过!”接话的是筝语,两个小家伙联手出击,激得齐娸娸脸上青白不定。
“学着点吧!读书比不上学武,否则今日你们又怎会着了我的道?”齐娸娸顶了回去。
“咱们只是输在年纪小,其它可没输!”闻笙不屑的睨着她。
“谁管你输在啥。”齐娸娸起身不再理会两个小家伙,“重要的是到末了你的宝贝儿还是落到姊姊我的手里,姊姊要走了,我点的穴很轻,不出一个时辰自会解开,此外,我并没点了你们的哑穴,这荒山野岭若有人途经,你们大可呼救的。”
说完话齐娸娸转身拨开草丛准备离去。
“七七姊,奉劝一句,”闻笙的声音唤停下她,“下回打劫时戴个面罩,省得让人看清楚了面目来报仇。”
下回?鬼才还有下回!齐娸娸向后扔了个敬谢不敏的鬼脸。
“还有请记住……”
虽隔了段距离,闻笙冷冷的嗓音却依旧清晰可闻,“该是我的东西,迟早,我都会向妳索回的。”
痴人说梦!齐娸娸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后会无期,就不知你要如何索回你的东西了!
※※※
懊怪姮姮消息不全还是自己过于莽撞,出门前没先看清楚峨嵋堪舆全览图?
她得到的消息只知那姓耿的乐痴住在峨嵋山巅,可她当真没想到一座山竟不只一处山头呀!
尤其在云起雾生时,横看成岭侧成峰,东看有座山西看有座峰,谁知道哪处才是那该死的家伙结庐之处呀!
懊带姮姮来的,若有那鬼丫头在身边,她应该就不会在这山上像个无主孤魂似地,打转三天三夜也寻不出个方向。
三天里尽在山头上打转,渴了饮露水,饿了采野果,整个人瘦了一圈的齐娸娸身上衣服既残又破,全身家当只剩那只向孩子们抢来的青玉。
“打转也还好……”齐娸娸安慰自己,“至少,天气还不错……”
像是响应着她的话,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紧接着是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响雷,山上的雷声比起平地气势要磅礡上了十倍,吓得她半天直摀住心口。
“打雷闪电也还好……”她再度安慰自己,“至少没下雨……”
话没完滂沱大雨哗啦啦灌下,这回她学乖了不再出声,人在倒霉时说什么应什么,还是少说点话。
在山里跑了半天,她总算寻着一座小小的草寮屋,虽不济事但好歹聊胜于无,山上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转眼间便由千军万马状转成了凄凄如诉的小水珠儿了。
雨一停,齐娸娸再也待不住草寮了,那草寮一股重重的霉味儿,呛得她方才连气都不敢喘,出了草寮,她对着新鲜的空气做了长长的深呼吸。
好鲜甜的味儿!
她忍不住一吸再吸,攫取雨后甜甜的空气,耳畔竟有着潺潺不绝的流水声响,诧异的她东看西瞧。
出了树林,她在天光底寻着了水声出处,果真是条悠悠荡荡的小溪,大雨方歇,溪谷里的水涨得饱饱,在日头下光灿夺目,近了溪边又听到远处另有急湍响音,且有道忽现忽隐的虹桥挂在清朗朗布着柔云的山谷后边。
被水声及虹桥吸引,走了段满是青苔崎岖坎坷的山径后,齐娸娸总算见着了溪谷源头,水尽之处只见一银带似的飞瀑由高高绝顶飞下,配上七彩横跨的虹桥,云影荡荡,这地方还真有点儿出世绝尘的仙味儿。
“好漂亮!”
她发出衷心赞叹,“能住在这么美的地方,就算是狂风骤雨、急电闪雷也不枉了……”
忘了方才倒霉时少说话的诫语,她话甫出口就后悔了,可后悔太迟,剎那间雷电再度大作,暴雨如瀑!
倒霉死了!边咒骂的她瞇眼寻着避雨的地方,看了看,竟连个像方才臭死人的草寮都没,她虽知打雷时不该靠近树,但放眼四顾,这会儿除了爬上树躲在枝桠间,她真的再找不到别的地方了。
一身湿气配上一肚子火气,她上树后气呼呼的忍不住指天开骂,“该死的贼老天!有本事你就来劈死我呀!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看准呀!别尽会放屁撒尿惹人讨厌,而且撒尿还撒得断断续续的,敢情你是烂肚肠……”
脾气遭人惹爆了火,齐娸娸绝非善罢之辈,叫骂了半天,若不是耳边一阵阵清音传来,她还不知会骂上多久。
不是骂累也不是骂烦,她骂人从不用歇口气喝水的,她会停下声纯粹只为了想听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声,更想弄明白是哪个疯子会在这样滂沱的雨里跑出来。
心念动了动,难不成是她诚意感动了贼老天,那正是她要寻的乐痴?
她攀在树间拨开枝叶,睇向银瀑却见不着人影,只是那悠扬顿挫的音符,有如苍穹里的天籁,始终清幽幽地自那方向传出,不曾断绝。
那声音似箫若笛缠绵柔长,却又像是琴瑟百般澄静,连她向来躁动不歇的心魂,也忍不住要被它暂僵了火气。
那乐音,先是灭了齐娸娸的怒火,接下来更惊人的是它竟影响了天候,连狂暴的雨神都像让它给收服,不多时便鸣金收兵卷铺盖走人。
她揉了揉眼睛,半天不敢相信,这究竟是神迹还是……
“师父!你好厉害唷,一曲『歇雨静律』就将那雨神给请回家呢。”
听见声音,齐娸娸再用力揉了揉眼睛,底下还是什么人都没有,而且那话声似乎是从瀑布后方传出来的,难不成弹琴的人竟是隐身在水瀑后面?
一首曲子便能止雨?
这样的家伙若非她千里苦寻的乐痴,谁还能有这等能耐?
不再思索,她骨碌碌急窜下树,因着地上泥泞兼之溪谷石滑,在奔至瀑布前她还跌了几次狗吃屎,可为着求得痴者,她吞下骂人的火气,半天后总算跑到了瀑布前,为怕对方嫌她唐突,只得先隔着银瀑跪地拜了几拜。
瀑布后方半天没有声音,连好听的乐音都暂歇了,片刻后一个温柔斯文的男人嗓音自水瀑后传出。
“这位姑娘,妳我并不相识,何以行此大礼?”
“师父在上,弟子齐娸娸……”又跑又跌,齐娸娸喘了半天才调整回正常呼吸,“是特意为求师而来的!”
“求师?”男子半天才又接下去,“妳想学什么?”
“小女子自幼与音律无缘,可却全心渴慕当个通音律的文才之女……”齐娸娸吐着齐姮姮逼她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儿,“听闻峨嵋山巅有个乐神耿先生,是以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来此拜师学艺。”
“拜师?”
男子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可声音却像个温柔多情的男子当有的温存语调,丝毫没有离世索居者惯有的傲气。
“妳想学什么?”
“都成的!”
见对方语气和缓亲切,事情似乎已然可成,齐娸娸的语气不由得夹带兴奋,“琴瑟箫笛、放竽击鼓,弟子都愿意学的。”
“说得这么多……难不成妳是十项全能?”
想起在娸霞宫中被人比喻成杀鸡的琴音,齐娸娸咳了咳缓了语气,“不瞒先生,小女子是兴趣成份居多,就因着天份不足,这才千里迢迢求教于明师。”
“姑娘客气了!只不过在下向来当个闲云野鹤惯了,并没有收徒的打算。”
“先生,你既有本事奏出如此的天籁之音,本就该以此与世人分享,并授徒以传于世的呀!”齐娸娸寻着理由。
“谢谢姑娘抬举!”男人拒绝得和缓,“可在下如果还恋栈于那些俗名尘誉,今日就不会独居于此了。”
“先生口口声声不收徒,可方才小女子明明听到你身旁有人唤你师父。”
“那不同的!”
男人笑语解释,“我这两个徒儿父母双亡,被人丢弃听天由命,我自然不能撒手不管,由着他们让野兽给吃了吧?”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她诚心诚意伏地再拜了拜。
“先生,你就行行好再破个例吧,你瞧瞧我为了寻你而来落魄成这副德行,你这会儿若真要赶我走,那还不是一样要逼着小女子让野兽给吃了。”
“不会吧,妳这么大的人了,看来又挺有本事的,”男人突然起了笑意,“难不成还会让野兽吃了果月复?”
“看来有本事是骗人的。”
齐娸娸强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娇柔模样。
“晚辈也不过是个弱女子之流,这深山里除了野兽,多得是会抢人财物、欺凌弱女的盗匪贼寇,防不胜防的……”
“是吗?”
男人拉长了尾音,继之水瀑后是一阵窸窣的低语,片刻后男人才又出了声音。
“既然妳一片诚意,又是千里迢迢寻我而来的,我答应考虑考虑,只不知,妳是否备了拜师之礼?”
哼哼哈哈,齐娸娸心底不屑的哼着大气,瞧瞧你方才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会儿还是露了馅儿了吧?这世间,管他隐世与否,果真还是有“礼”行遍天下的!
“那是当然的。”
她自怀中取出青玉,恭敬捧在掌心,“小小薄礼请师父先行笑纳,日后只要徒兄学足了本事,另有后礼敬备。”
“师父两字别喊得太早!”
男人连拒绝人时都是温柔而轻淡和缓的。
“齐姑娘请进,一方面让我先看清楚了妳的礼,另一方面,也好让我那两个宝贝徒儿看清楚妳的模样,然后,咱们再来谈其它的吧。”
见面三分情,对拜师一事又生了三分把握的齐娸娸连忙矮身侧过水帘,来到瀑布后。
俟觑清了小瀑后的天地她心底暗暗称奇,那竟是个大山洞,也不知是经由人工雕造还是天然镌刻成的,阴凉凉、幽静静让人只觉遍体舒畅,只不过,隔了层水幕光线稍差了点儿。
透过外头隐约的光影,她睇见长几上的古筝,也看见端坐在筝前的男子,不过光线不够亮,除了那双煚亮的眸彩,她还是没看清楚他的五官,也同样没看清楚他身后的两条阴影。
“这是娸娸特意为你准备的礼,请先生笑纳!”
齐娸娸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献上了青玉,等着对方点头同意收她为徒。
男人接过青玉半天不吭气,直到她捺不住性子抬起头时,才听到他温吞吞的嗓音。
“这玉看来挺眼熟的,敢问齐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天下宝玉难免近似,这玉是我家传宝物……”
她话未尽,男人身旁却踱出一道阴影,就着透进的日光她虽无法看得真确,却也足够让她在瞬间停了嗓。
“天下宝玉虽难免近似,可姊姊妳这块家传宝物也未免和我在日前才被个女土匪给硬夺走的和阗青玉太像了吧?”
阴影出了声,那是个饱含讥讽的男孩儿嗓音。
“是呀!”
另一道阴影亦现清了廓形,齐娸娸见了心底猛喊糟糕,耳边只听到那小女娃儿笑嘻嘻的接着说了下去。
“师父呀!好巧呢,那天那个抢了咱们宝玉,说要拿去当人情的大姊姊也叫齐娸娸耶,她还好心告诉咱们那是个女字旁加上其字儿边的娸呦!那土匪姊姊不难认的,她的左腿肚上还留了筝语的牙印。”
“七七姊呀!”闻笙自不出声的男人手里拿过青玉,蹲近跪在地上没了声音的她。“这会儿妳该相信要抢人东西就该蒙着脸了吧?还有……”
男孩儿一脸坏笑。“我同妳说过,该是我的东西,迟早我都会索回的!这会儿,信了吧?”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还真是一点儿坏事都做不得的呢!
气质、气质、深呼吸!
齐娸娸告诫着自己。
只希望,只希望这两个小祖宗高抬贵手饶了她。
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而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