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道?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仙乐轻扬,舞姿袅袅,偌大的御花园里除却满地翠艳奇花,更吸引人的,是那一道道穿梭在花丛间的清灵舞影。
睇着舞影,聆着清乐,一条条檀木长几后方的是持着酒杯举眸捕捉旋舞少女身影的南唐官吏,那些眸子,有的百无聊赖,有的兴味盎然,有的如痴如醉,杂于其间却有双眸子,那里头,盛满了悒郁与不耐。
张磊隔着酒杯注视着残酒,今日若非知道皇上也会来,他是不会出现的。
可真来到了这里,皇上坐得老远,眸里是曼舞的美人儿,耳里是婬艳的乐音,在他心底,对江山的系念怕是一丝也不存的,是以,他自知,就算真能坐到了皇上身边,又能说出什么引起他兴趣及注意的话语?
陪皇上谈天气?还是陪皇上论舞姿?
一杯尽,他对自己生起了厌恶。
众人齐聚于此是宰相韩熙载的主意,前皇太后冥诞,择天下优伶为其追怀舞之。
今日在御花园里举行的是总决赛,来报名的千名佳丽经过层层筛选,只留三十名入围总决赛,换言之,这三十位幸运儿将有幸得见南唐风流天子龙颜,甚至,飞上枝头当凤凰,入宫为皇妃。
一杯再尽,张磊睇了眼那坐在上席眉开眼笑阖不拢嘴的李煜,他摔开了酒杯立起身来,够了,就这样吧,他的耐性已然耗尽,这些日子就当是个教训吧,时不我予,何须伫候?毕竟,他并不是为着功名利禄而来的。
杨伯父曾说,力挽狂灁并没有错,但,若当真大势已去,天命难违,明哲保身并不代表是懦夫的行为。这话,他到今日方有了深深的体悟,所以,算了吧,别让自己的执意成了别人的困扰,更何况,他肩上还有另个重要任务,他的小小可人儿,如今何在?
那日甫接获白宁宇书信,他就想拋开一切去寻她了,可他没有,这些日子里,他日里烦躁,夜里无眠,既忧心国事,又得焦虑惦念着他全心钟爱的她。
为了不想再让悔恨痴缠,他决定放下这里的一切,忠于自己的心,去寻找他已然守护了大半辈子的她。
“贤侄,”徐景通疑惑地出手拉住欲离去的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只是,”张磊清淡淡睇了老人一眼,“该走了。”
仅仅一句话就已足够让徐景通明了跟前青年人的意思了,喟然长叹他松了手,连挽留都没有。
“是的,是该走了。”老人低喃的声音也不知是说给张磊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磊迈步正拟离去,下一瞬竟让园子里另一头的哄笑声给转移了注意力,原先,那只是淡淡不经心的一瞥,可当他睇清楚那在人群围簇下跌倒的人影时,不得不停了脚步。
人群里,日曜底,那是个身着绫绸白衫,微露酥胸,高盘着两坨螺旋发髻的清妍少女,少女似乎并不娴熟于音律,乐音飘飘,人人轻舞飞扬,只她,半天踩不着鼓点,舞不出章法,方才那响亮的哄堂大笑正是缘自于她踩着了自己舞的彩带,进而踉跄跌下,这也就算了,她竟还让自己落下的彩带给一层层裹紧了身子,登时,一个彩带包扎成的人肉粽子就这么滑稽可笑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韩丞相是怎么回事?坐远点儿的人心底全起了不解,舞技这么烂的丫头片子也能晋入总决赛?
可当那些盘着不解的眸子在觑清楚了那跌倒的少女后,目光纷纷转成了然,那少女明眸皓齿、艳丽无俦,别说外头寻常女子,怕连现时皇宫里的那些妃子贵人,也没一个能胜过她的绝丽容颜。
少女这一跤虽摔得狼狈,却也意外地摔得了李煜的注意,只见皇帝从容踱下高台,一步步朝着那还被捆在地上的狼狈少女走了过去。
李煜的动作使得乐音乍停,也惹起他身旁宠妾窅娘的不满,她娇声喊着皇上,却也没能叫住那风流天子离去的脚步。
来到少女身边,那因着出丑而酡红着女敕腮的她近看之后竟然更美,让李煜情不自禁出手帮她解开那裹着她的不听话彩带,一层褪下一声轻叹,这么美丽的女子,当真巧夺天工得可以。
“娇儿斜倾待郎持!”李煜笑盈盈向褪尽彩带的少女伸长了手,“小美人儿,妳在等朕吗?”
表才等你呢!色皇帝!
齐珂珂吞下到嘴边的话,罔顾男人伸长的手臂自己站起身来,眼睛左顾右盼寻着舞月,都是那家伙,若非她要她报救命之恩挟她同来,她才不会来的。
但她没寻着舞月,却意外对上一双难得破了冰潭正冒生着怒焰的眸子。
是他?那颗大石头!
齐珂珂硬生生捺下心底乍然见着张磊时的雀跃狂喜,转成了恼意,是呀,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里?她该想得到的,硬石头就该待在这该死的皇宫里,陪那该死的色皇帝,不可能因着忧心去寻找可怜兮兮、落魄无依的齐珂珂!
在色皇帝和她之间,他早作了决定的了,不是吗?
石头男衣冠鲜丽,看来活得还不错,所以,他并未如她希冀的,一边痛哭流涕后悔一边思念着她喽?
暂敛恼思,她故意对着眼前的李煜涌现了甜笑,“民女舞艺不精,让皇上看笑话了。”
“不笑话,不笑话!”
欣喜于佳人迥变的态度,李煜再度伸长了手臂,“这么美丽的可人儿,就算真闹了笑话,也只是个美丽的错误……”
不过李煜伸出的手再度落空,一道人影掠移,让他险些模着小手的佳人离开了他眼前。
是张磊,众目睽睽下,风流天子前,他一个闪身兜转,将那身着薄缕的少女倒栽葱地扛上了肩头,如此一来,除了美人儿的背影,她的容颜、她那微敞着的酥胸,全然、全然觑不见了,见状,李煜悠悠然叹了一声。
“张卿,你这是……”他肃了肃龙颜出了声音。
“张大人,皇上正在兴头上,为人臣子者,怎会在这种时候出来搅局,扫皇上的兴?”韩熙载起身冷眉而询。
“皇上恕罪,”张磊先给肩上那依然不住妄动着的齐珂珂一掌后才道:“这丫头乃微臣旧识,她上南唐是为了寻找在下,并不清楚皇上办此赛会的目的。”
“谁说我不……”齐珂珂话没完再挨了记打,只得乖乖停了话。
“是这样子的吗?”李煜微微一笑,“旧识也罢,故友也成,此次比赛本就言明了谁都可以参加的,这位姑娘自然也不例外。”
“别人可以,她却不行!”无视于身旁韩熙载冷箭似的恶芒,张磊淡淡而语。
“为什么?”是韩熙载出的问语。
“因为即使她能夺魁亦已无权出任南唐皇妃了,”张磊气定神闲,“她是我的未婚妻。”
说谎!说谎!来人呀,快将这说谎不打草稿也不脸红的臭石头搬走!齐珂珂在心底吶喊,可却又无法忍住乍听到那三个字时的心跳加速和甜蜜心悸。
“未婚妻又怎么样?”韩熙载没打算就此松手,明摆着一副护主求荣的神情。
“这姑娘既然还未进你张家大门就依旧有其自主的权利,何况,你是个臣子,为君分忧、使君欢乐乃为人臣子首要之事,难道,为了个小小的女子,就连效忠皇上的事儿都不记得了吗?”
“原来,”张磊冷笑,“韩丞相效忠皇上是用这种方法的,也难怪,韩府人丁愈来愈单薄。”
“张磊,你!”韩熙载涨红了脸。
“在下不与您逞口舌,韩丞相,事实上,皇上至今对于在下所欲封敕的官衔只是口头应允尚未正式授衔,所以,张磊仍只是张磊,无名于官场,您说得对,既然在下没本事依圣驾喜好效忠皇上,那么,就当张磊从不曾涉足过南唐朝班吧!”
“张磊!”始终未出声的李煜终于忍不住皱了眉,“为将之人行事最忌莽撞,朕本有意再过一阵子就要敕封你做戍边大将军了,你当真要为了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
他淡然一笑,“皇上!大好前程请留给需要它的人吧,在下福薄承受不起,万望陛下善自珍重。”
“好个张磊,咱们这南唐皇城岂是由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韩熙载沉声一吼,瞬时数百名御林军手持长矛,向着张磊两人围了过来。
张磊冷冷一哼,“是吗?相处了几个月,看不出韩丞相竟是如此好客的人,可在下向来随性惯了,想留想走,全凭己意!”
他冷冷一笑,左手抱着齐珂珂,右手自腰际抽出了擎天剑,今日之宴原是规定不准带兵器的,可张磊早有去意,是以宝剑不曾离开过身边,这会儿青天之下,只见他一手抱人一手轻灵使着骇人至极的剑招,那玄厉傲人的剑气,飘飞耀目的银点,竟然比方才那些舞娘的姿态更加妙不可言,如神移,似鬼鸣,精奇绝巧又浑然天成地毫无破绽可言。
无意伤人的他,仅用了剑气点倒挡在路上的御林军。
几个回旋激点,一排排卫卒纷纷被点中穴门不得动弹,而另一头,是惊慑于剑气而纷纷走避的南唐臣子,片刻后,张磊长剑回鞘,放下齐珂珂,抬高双手,他向着李煜作了深深一揖。
“皇上,苟安一隅终非长久之计,臣……”咬咬下唇他改了口,“在下希望您能有改变心意的一日,只要您想明白了,派人通知在下一声,张磊自当竭力报效南唐。目前您过的这种醉生梦死生涯实在不适合在下,请恕我无法陪您一块儿浪费生命了!”
豹身再揖,抱起齐珂珂,他扬身飞离,瞬间遁离了众人眼前。
好半晌,李煜方能自震惊中清醒,张磊的话原本带给他许多省思,原本让他兴起不少不同的念头,可下一瞬,在韩熙载清开卫卒,再度叫舞娘们款款起舞后,那浮扁掠影的念头遂一个两个三个如泡沬似地消失无踪。
尤其,当他眼前出现那旋舞着魅影名唤舞月的少女时,少女诱人的笑容,曼妙的舞姿,让他把方才对齐珂珂的惊艳之情转嫁到了眼前女子身上。
于是乎,舞宴中动人心弦的清音继续不绝,方才那一幕不敢提起的、不愿提起的,都故意假装它似乎从不曾发生过。
※※※
离开皇城,张磊才将肩上的齐珂珂放了下来,他冷着眸打量眼前嘟着小嘴的她,不顾她的闪避动手翻开她的襟衣。
“干什么啦?”
她羞红脸闪了又闪,他方才在人前说的那三个字,可不代表他已拥有这样肆无忌惮“审视”她的权利!
“所以,”确定她无恙后他才停了手,可目光沉了又沉,“妳并不是被人胁迫强押去参加那舞娘之赛?也不是被迫差点儿就当上了南唐的皇妃?”
“当然不是!”
她使劲儿甩月兑他,“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能当个南唐皇妃!”扮了个鬼脸,她哼哼作声,“臭石头,你干么要坏我的事儿?”
“当皇妃?”他冷眯着眼,“如果没记错,妳这回是出来寻痴,可不是为了当啥皇妃的。”
“是寻痴没错,”她咬咬唇不服,“可论起文才,你认为南唐国主李煜会输给江都才子白宁宇吗?要寻就得寻最好的,不是吗?”
“妳这次到南唐,真是为着寻李煜而来?”
他出手握紧她瘦削的肩,眸中冰潭迸裂。
“所以妳不告而别,所以妳失踪了几个月,所以妳让人心思挂念,全部,都只是为了他?”
猛然窜生的妒意让他措手不及,虽然他强迫自己将她舍下,舍在江都,可从没一瞬真能将她逐出心底,他虽舍了她,心底却仍隐然以她对自己的情感为傲、为慰,于她,他的心思本就矛盾难厘,为了任务,虽然他得将她推离,可心底,却一刻也承受不起她对他的情爱会有磨损、会褪色的可能性。
“是呀!是呀!”
她眯紧星眸为了气他而继续撒谎。
“全是为了他、为了他!你自己口口声声要为这男人鞠躬尽瘁,既然如此,为了帮你,索性我也到南唐来当个皇妃,当你的主母,帮你加油打气,这样不好吗?李煜那家伙骨子里尽是风流痴性,我先求得了他的血去解了大皇兄的蛊后,再回南唐当个备受恩宠的皇妃,这样风风光光的日子难道会比跟着那乏味的白宁宇还差吗?”
“珂儿!李煜不适合妳,妳知道他有多少嫔妃吗?妳又能受宠几时?那种深居宫苑,只为博君一夜恩宠的日子并不适合妳。”
“又是一句不适合,笨石头!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白宁宇适合我,将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可我不快乐,一点儿也不,最后,我只得选择出走,无名,别再用什么适不适合的冠冕堂皇理由来捆住我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总说我没法子自己照顾自己,可这阵子我在外头行乞卖艺流浪了三个多月,我病饼、苦过,也差点儿死过,可我还是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证明我已不再是个什么都不会、随时可能会病死的娇娇女了,你说李煜不适合我,我也知道,可偏偏,”她眸中掩藏不住伤心,“那最适合我的人却不作如是想,他千方百计就是想将我推给别人,如果他不能要我,那么,哪个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珂儿,”张磊强忍着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几个月的相思煎熬将他的自制力磨损殆尽,“妳知道,我要不起妳。”
“要不起我?”齐珂珂目中亮着坚定,三个月的磨难,几回濒临死亡的经历,都足以使她更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视于他的后退,她踱近他,举起他那粗砺的大掌贴近自己脸颊,“这句话,是你的理智还是情感说的?”
“有分别吗?”他的掌眷恋的抚着她脸上的滑女敕,不舍抽离。
“当然有了,”她笑了,笑得像只诱着肥鸡入笼的小狐狸,“若是理智说的,你叫它闭上嘴,可若是情感说的,无名,”她幽幽一叹,“只要你今日说句你不要我,你能忍受让别的男人碰我、亲我、搂我,做些你想对我做的事情,那么,我就饶了你,放你自由而去,不论你让我去找白宁宇、去找李煜或任何王八羔子都可以。”
放他自由?
让他日日夜夜生活在后悔里?
由着他日夜想象着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连见了她穿袒胸衣衫都要怒火中烧、都要冲动地想蒙住所有男人的眼睛了,那么,他又怎能当真去接受别人对她更进一步的侵犯?
他抿紧唇,与她视线相交就是开下了口。
片刻后,张磊颓了双肩,别开的视线里是心知肚明的无能为力。
“说不出来是吗?”齐珂珂目瞳晶亮,“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吧,有些时候……”她抵近他伸出柔荑环扣上那僵硬中的男人颈项,继之踮高了脚尖送上香唇,“不说话会比说话还来得更加有力。”
这一招是舞月教的,舞月说,想击溃一个自制力太强的男人,是不消用言语的,放段以行动逼他作决定,绝对会比说服他还来得有效。
她生涩的唇毫无技巧地贴紧了他的,那绝佳的触感使他身子瞬间如遭雷殛,自小到大,为了救她,为了责任,他曾将她拥在怀里数百回,对于那红艳的甜唇他神往已久,却是头一回尝着它的甜味,他从不知道,她的唇竟然柔软至斯、香甜至斯、勾人神魄至斯。
双唇相抵,她躁红着脸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主动吻他已是她能做的极限了,接下来呢?她心底微微起忧,他会不会推开她?会不会骂她?会不会同以往毫无顾忌伤她、使她受伤?可她的忧虑并未持续太久,在她吻上他之后,他就毅然地接过了主控权,然后,就再也由不得她思索与退缩。
那长久以来的压抑与伪装一旦被戳破,便再也回不了头了,毕竟,眼前的她他已爱得太长、恋得太久,他对她的情感如饱蓄了的江河,只要一个裂缝便能决了堤的。
逐渐,单纯的唇瓣相抵已不能够满足他,很快地,他用舌撬开了她原是紧闭且胆怯的贝齿,那火热的舌尖先与她的女敕舌相遇嬉戏,继之,他贪婪而饥渴地掠夺起她嘴里令人战栗的柔软与甜蜜。
“无名,”半晌之后,被吻得意乱情迷半天回不了神的齐珂珂偎进张磊怀里,既是羞怯又是忍不住地想笑,“老实说,你是不是饿了?”
“是呀,我是饿了!”
拋去了顾忌,终于敢坦然面对情感的张磊散了脸上沉郁已久的阴霾,与心爱女子倾诉着笑语,他的手霸气十足的将她揽近,让那柔软的身子与他粗犷的体躯毫无间隙地相依,“好饿、好饿,饿了快十年了!”低下头,他朝她柔美颈项一口咬下。
“别!痒呢!”她闪了闪,最后只能笑着求饶。“所以,”她甜笑着,“你今日在众人面前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并不是骗人喽?”
他眼神黯下,把玩着她的青丝,“那个时候是骗人的。”
“那时候是骗人的没关系,”见他的神情,她嘟起小嘴,“可现在及未来都不是,你会娶我的,是吗?”
“珂儿,别逼我,”他叹口气将她揉在怀里,“我承认我爱妳,爱得天昏地暗,爱得六神无主,可关于我们的未来,我还要再想想。”
“想?!”她一脸无法置信,“你爱我,我爱你,还有什么可想的?”
“妳想过妳父王和娘亲吗?”
张磊忆起菊妃临行前的交付,再低头睇见齐珂珂脸上未退的激情及红肿的唇瓣,不禁对自己微起了恼意。
“在南唐,我是将门之后,可在齐坛,我始终是个被人买回的囚奴,一个公主的贴身随从,妳跟了我,这一辈子,在齐坛,都将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怕、也不在乎!”
“妳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我不要妳受到半点委屈。”
“简单,咱们不回齐坛不就成了?”
“不回去?妳不会惦记妳娘、妳父王、妳中蛊的皇兄还有那些姊妹们?”
“如果你和他们之间只能选择其一,”她憨笑地窝在他怀里,清澈眸底毫无悲意,“那么,这世上,我就只要你!”
闻言他心底涌生浓浓感动,半天出不了声音。
和菊妃许下的承诺犹在耳际,可这会儿,在两人互吐了心意,在他已然尝过她的甜美,要他放手成了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阖上眼,他将下巴抵上她的发际,禁止自己再想,或许她说得对,她爱他,他也爱她,那么,还有什么可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