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一口又一口送进嘴里,柳絮飞几乎喝光了整壶茶仍然解不了渴,心情仍然处于极度不安之中平静不下来,于是只得唤来店小二再要一壶。
艾岚迷惑不已地看着柳絮飞仰头灌茶,不知道他要喝到什么时候。
柳絮飞发了疯似地拚命灌茶,越灌口越渴,最后干脆用力放下茶杯。
“你为什么骗我——”
“你为什么说我是女的——”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间问对方,又同一时间错愕。
“我没有骗你——”
“你本来就是女人——”
很有默契,这回又是异口同声,只是说话内容不太一样。
“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柳絮飞难以置信地望着艾岚,只见她一脸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柳絮飞在说什么。
“我不可能是个女人。”从她懂事开始,爹就不断告诉自己,说她是个男人,还嘱咐她要时时刻刻展现男子汉的气概,不能让人看轻。
“不可能?”柳絮飞将眼光停留在艾岚突起的酥胸上,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胸前那么有肉,不是女人是什么?”他打赌她也没有……男人胯下该有的东西。
“只是胸部长得比较特别的男人?”艾岚满心期待地希望柳絮飞能给她肯定的答案,他当场傻眼。
他打量艾岚清澈的眼神,天真的表情,自然的反应。从她那真诚的语气中,推断出她是真的不晓得自己是女儿身,而非故意捉弄他。
“你是个女人。”真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事,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骗人。”艾岚打死不信。“我才不可能是女人,我是个男人。”爹不会骗她。
“相信我,你十足十是个女人,绝对没有错。”这就能够说明她的身体曲线为何比一般男人柔和,声音为何比一般男人高,而且该死的,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她没有喉结!
“你怎么知道?”艾岚一脸疑惑地看着柳絮飞,怀疑他在吹牛,实际上他对女人并没有那么了解。
“因为我上过女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不同!』他几乎是用吼的,吼完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的用词太粗鲁,急忙收口。
“上过?”听起来怎么有点儿像畜牲交配,他也是用那种怪异的姿势……唔,插女人?
“这不是重点。”柳絮飞的脸红得跟关公没两样,责怪自己太粗鲁。
“你想想看,你除了……胸部与一般男人不一样,还有什么是男人有而你没有的?”他提醒艾岚。
“什么是男人有而我没有的?”艾岚转动眼珠子拚命思考。
“啊,我想到了!”她大叫。“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那个……”她不好意思把“那个东西”形容出来,柳絮飞也不希望她形容。
“就是那个。”该死,这是什么鬼话题?
“如果是那个的话,我还真没有……”艾岚没亲眼见过“那个东西”,但她看过牛交配,公牛身上就带着那根家伙,所以她推测人应该也是相同,同样用那东西。
“对吧?我就说你一定没有。”柳絮飞松一口气,好高兴自己没猜错,她果然是女的。
“没有也不代表我一定是女的,太监不也没有,但他们还是男人。”单单以此推测不准啦!
“太监是原本有,之后才被割下来,跟你天生就没有不同。”柳絮飞沮丧到想拿豆腐砸自己,到底要怎么说她才会明白?
对了!
“不然换你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跟人家不一样的地方?”这样比较快。
“呃……”艾岚愣住,她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很多啊!比如体型,比如声音,比如力气,还有……
“你会不会固定在每个月的某些日子,身体都很不舒服?”这是她最大的困扰。
“哪里不舒服?”而且还固定每个月都会,怪了。
“这里。”艾岚指向自己的小肮。“每次那些特定的日子来临前,这里都会闷闷的,心情也大受影响,要等到开始流血以后,心情才会比较稳定。”
艾岚指的,显然是癸水,只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真令人尴尬。
“那是癸水,只有女人有这种东西。”这就证明了她是个女的,千真万确。
“是吗?”原来那就叫癸水啊!“那男人会有什么?”
“男人会有梦——会被狐狸精附身。”柳絮飞实在没脸把男人半夜特有的行为直接说出来,只得拐个弯说。
“狐狸精附身?”艾岚越听越迷糊,总觉得好难懂。
“别管那个。”柳絮飞梳梳头发,越说脸越热。“总之男人不可能有癸水,就是这样。”
柳絮飞肯定的语气教艾岚沮丧,莫非她真的是女的?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女人?”虽然知道艾岚不可能说谎,柳絮飞仍很难相信。
“不知道。”艾岚摇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男人。”直到现在。
“这怎么可能?”柳絮飞烦躁地搔搔自己的头,完全被搞混。“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别?”
“我是曾经想过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但是我爹叫我别胡思乱想,他肯定我是男的。”而她一向就把爹的话奉为圣旨,不敢怀疑。
“你爹告诉你,你是个男人?”他从来没听过这么怪异的事情,简直比书坊卖的章回小说还离奇。
“是啊!”艾岚一脸无辜。“我爹还叫我尽量不要和镇上那些小伙子靠得太近,管我管得很严,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机会和那些男生厮混,有些问题也不好意思问。”比如那个叫什么癸水的,她就不懂。
“真难想象。”他是赞成她别和男生鬼混,但却难以理解她父亲的教育方式,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把她当成男人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值得探查。
“你身上那些布,也是你爹要你缠的吧!”他猜。“你爹规定你必须束胸,对不对?”怕被外人发现,只得用这种方式隐瞒,也真辛苦这对父女。
“嗯。”她刚才在澡堂的时候就说过了,是她爹的主意。“可是我不是很遵守爹的规定,只要在他视线范围以外,我都会偷偷打开来透气。而且说实话,自从我爹过世以后,我就不太束胸,除非运酒下山,否则都随便它们。”
所以她的胸部才能保持这么丰满,没被那些布条给压成蛋饼。
柳絮飞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离奇的状况,坦白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整个脑子乱成一团。
他一直以为她是男人,为此拚命挣扎,夜晚辗转难眠。就在他已经投降认命,决定昂首踏步迈向不归路的时候,又突然发现她是女的。
老天这个玩笑开大了,至今他还无法回过神来,遑论是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真的是个女人吗?”反观艾岚,清醒的速度就比柳絮飞快,比他更能接受事实。
柳絮飞只能傻傻地点头,看着艾岚拍拍胸脯深深呼吸,露出甜美的微笑。
“太好了。”至少她不是阴阳人。“老实说,我一直担心我不正常,因为我太女性化,虽然已经极力展现出男子气概,但总是四不像,经常被嘲笑。”
艾岚想起过去那段日子就心酸,亏她还一直因为自己长得太像女孩子而自卑,不敢跟人家抬头挺胸,反正挺了也会被笑,谁知她压根儿不是男生。
“原来我是女儿身啊!”好高兴——不,好复杂,她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松一口气。
“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就不能一起回家乡了。”艾岚突然想到了一个令柳絮飞大吃一惊的问题,帮助他迅速回魂。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回去?”该死,他才刚适应她是女人的想法,她的思绪就跳得这么快,叫他怎么跟?
“这是当然的呀!”很好理解。“过去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女人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是很自然的事。可是现在证实我是女人,跟你再也不是兄弟,一起回乡就会变得很奇怪……”
“不能当兄弟,也能当兄妹啊,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
“可是……”他说得也有道理,不当兄弟当兄妹确实也可以,但她就是……
“况且,咱们都歃血为盟了,你休想要赖。”柳絮飞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艾岚,管她是男是女。
“我不是想耍赖。”她不安地扭扭身体。“我只是觉得,孤男寡女结伴同行,会遭人说闲话……”
“谁会那么无聊?”想太多。“再说,现在你的外表还是男人,两个男人结伴同行,谁会说话?”
有,“凤城客栈”的店老板,他早怀疑他们两个关系不单纯。
“可是……”
“反正我一定要和你回去,就是这样、”柳絮飞表明立场,听得艾岚一愣一愣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一起回家?”没有人规定他不能中途丢下她,尤其在得知她真正的身分之后,随时都可以分道扬镳。
“因为……”柳絮飞四处找理由。“因为我这个人做事情最讨厌半途而废,再说你也需要人照顾,万一半路要是碰上强盗土匪,那怎么办?你一个人根本无法应付。”
非常合理的解释,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为艾岚的安危担心。
“唔……”只不过在艾岚心底,她希望他之所以如此坚持是有别的理由,而不只是因为安全。
“唔……”但是若要她确切说出什么理由,她又说不上来,基本上就是两个字——矛盾。
“岚弟——岚妹。”柳絮飞差点因为她突然转换的身分而咬到舌头,看得艾岚失笑又无奈,他们的关系好像越变越复杂。
“好吧!”她投降。“如果你坚持一定要和我回去,那咱们就回去。”
“这才对。”柳絮飞伸出手欲搭艾岚的肩,因为艾岚不自在的表情又缩回去,耸肩装潇洒。“别担心,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定尽力保护好你这个小妹妹,不会让你发生危险。”
妹妹。
艾岚虽然不是顶喜欢这两个字,但长久以来自己性别上的怀疑,能够凭藉这两个字验明正身,其实也不坏。
“那么以后就请多指教喽,柳大哥。”艾岚露出一个既顽皮又甜美的笑容,重新定义她和柳絮飞两人之间的关系,柳絮飞也只能回她一个无奈的微笑。
其实他的身分从头到尾都没有变,无论是柳兄或是柳大哥,都是她的结拜大哥,只是后者的身分界定得更严格。
就目前来看,他们的关系被“哥哥、妹妹”四个字锁死,肯定还要挣扎一阵子。
但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所以,谁知道呢?
或许他们很快便会跨越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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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柳絮飞揭穿艾岚其实是女儿身之后,两人的相处开始有了诸多限制。
艾岚虽然表面上还做男人装束,但实际上内心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是女人,说话也不那么粗鲁。
对于艾岚的转变,柳絮飞一方面惊讶她成长的快速,一方面不太能适应,其中最让他困扰的,莫过于她有意无意躲着自己,现在艾岚的心里到底做何盘算,柳絮飞实在想不透,两人的关系远不如她还是男儿身时畅快。
艾岚去程时花了半个月,回程时间缩短了许多,大约只花了五天,就快接近她的家乡。艾岚很高兴终于能够回家,但不晓得是不是近乡情怯的关系,她的脸色始终不太好,教柳絮飞十分纳闷。
揭穿艾岚真实身分以后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柳絮飞再也不能和她同房。称兄道弟的时候无所谓,称兄道妹就不可以,即使在外人眼里,他们仍以兄弟相称,他们依然谨守分际,不敢逾矩。
最后一个投宿客栈的晚上,月光特别明亮。
柔和的白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厢房,照在辗转反复难眠的柳絮飞身上,他隔着一层窗纸,呆呆瞪着窗外那一片雾茫的白光,怎么都睡不着。
懊死!
将身体翻到靠近墙壁那一侧,柳絮飞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身边少了一个人的事,再哀嚎她也不可能和自己同房。
严格说来,他和艾岚也就同房过那么一次,而且最后的大半夜,还是呈现清醒的状态,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回想那天晚上的一切。
敝的是,就算极可能整夜都睡不着,他还是希望能够和艾岚同房。
唉,中邪了。
走到这一步,柳絮飞承认自己已经完全爱上艾岚,无论她是男是女,他就喜欢她,就是希望她能够陪在身旁。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眼。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诗经中的关雎,可真是把他的心情充分表现出来,令人懊恼的是,淑女就在隔壁,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横竖都睡不着,柳絮飞索性下床,穿上鞋子在房间内踱步,总比死赖在床上强。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好痛……”
正当柳絮飞诗性大发,准备好好来上一段李白的“静夜思”的时候,隔壁房间竟传来一丝微弱的申吟声,柳絮飞当场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
“痛……好痛……”
没错!这是艾岚的声音,她竟然在申吟,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絮飞二话不说,冲到隔壁房间,一面敲门,一面对着房门着急地大喊:“岚妹,是你在喊痛吗?我是柳大哥!”
柳絮飞卯足劲儿敲门,有力的呼唤躺在床上的艾岚每一句都听到,就是没有力气下床开门。
“岚妹!”砰砰砰!
艾岚试着回应,这时下月复不期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将她身上的力气全都抽走。
“柳、柳大哥……”
“砰!”
柳絮飞久等不到她来开门,只得破门而入,却发现艾岚躺在床上痛苦申吟。
“岚妹,你怎么了?”他焦急不已地赶到艾岚身边,只见她满头大汗,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我、我好痛。”她痛到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痛?”柳絮飞闻言脸色大变。“你哪里痛?快告诉柳大哥。”
“我……这里。”她抱着小肮申吟。“我这里一直抽痛,整个下半身酸得要命——噢!”
实在忍不了月复部下停传来的灼痛,艾岚痛苦地在床上打滚,眼角冒出眼泪。
“岚妹!”柳絮飞见状急得不得了,但他也知道那是属于女人特有的痛楚,她应该是癸水来了。
“别管我,只要挨过今晚……就好了,呼!”她就是这种体质,橙蒨姊也警告过她,在流血的日子最好别外出,待在镇上比较好,便是因为她会痛得死去活来,要等到隔天早上才会舒缓一些。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柳絮飞慌张得不知所措,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妥,最后索性爬上床铺,扶起艾岚让她靠在身上。
艾岚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想闪开又没有力气,最后干脆随便他了。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帮上忙的?”柳絮飞慌张依旧,对这些个女性的私密事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谁也帮不上忙。”艾岚虚弱地摇摇头。“只有『回春堂』的三姊妹能够帮我,可惜现在她们都不在这里。”她只能靠自己苦撑。
“回春堂的三姊妹?”听起来好像郎中什么的。
“是咱们镇上的大夫。”艾岚虚弱微笑,就看见柳絮飞一脸不可思议。
“她们的医术很厉害吗?”很少听说有女大夫的。
“很厉害。”艾岚无力答道。“她们三姊妹的医术,远近驰名,有许多病人都不远千里慕名而来,是非常出色的大夫,也是镇上的骄傲。”
“你在京里买的那些药材,就是要送她们的?”柳絮飞恍然大悟。
“嗯。”艾岚点头。“她们知道我要赴京,就交代我帮她们买一些比较珍稀的药材,我是想平常一直受到她们照顾,这些药材干脆就送给她们。”
也就是说,她平时都在“回春堂”看病,三个姊妹也都跟她很熟,她这每遇癸水就犯月复绞疼的毛病,也都是靠她们医治,只有“回春堂”那三姊妹,治得了她的毛病。
柳絮飞觉得很奇怪,如果这三姊妹的医术,真如艾岚所言那么行的话,那么她们应该早就发现她是女的,为何迟迟还不告诉艾岚?
越是深入去想,柳絮飞越是挖掘到更多疑点,艾岚的身世本身就是个谜团,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解开。
“好痛!”来自下月复的炽焰,像一头猛兽般吞噬艾岚,痛得艾岚猛然抓住柳絮飞的领子,频频抽气。
“岚妹!”柳絮飞低头垂看艾岚,她小巧秀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疼痛。
柳絮飞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帮艾岚减轻疼痛。唯一能做的,是扭曲表情陪她一起疼痛,剩下的,就只有慌乱了。
“你真有趣,痛的人是我,结果你的表情怎么反而比我还痛苦?”看见他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呆样,艾岚不禁失笑。
“有吗?”柳絮飞完全没察觉自己正扭曲着睑,他以为自己还是像平常一样俊俏。
艾岚再次失笑,感觉疼痛在他傻气的表现之中渐渐消失。
“你每次癸水来了,都是这么痛吗?”想到她每个月都要受此折磨,柳絮飞就心疼。
“几乎。”只有分大小,没有例外。“橙蕾她们已经在帮我想办法,但她们说我的体质过于阴寒,平日又缺人照顾,要调理好一阵子,才会有所改善。”
“你口中的橙蕾,想必就是『回春堂』的大夫?”柳絮飞猜。
“没错,她排老三,和我最合得来,是我的好朋友。”艾岚虚弱笑道。
“原来如此。”说是这么说,柳絮飞心里难免怀疑她们真的合得来?所谓的大夫,不是都该有一些年纪,或者她们是忘年之交?
“可恶,又来了。”艾岚实在拿下月复疼痛没办法,总是一阵一阵。
“我帮你按摩。”他终于想到一件可以做的事情。
“不必了。”艾岚急忙推开柳絮飞的手,却推不动。
“再动我就打你的小。”他威胁她。“我或许没办法帮你分担疼痛,我至少可以帮忙你减轻疼痛,别拒绝我。”
“可是——好吧!”在柳絮飞凶狠的瞪视下,艾岚改口,省得他真的动手。
“这才乖。”他像以前那样模她的头,艾岚会心一笑,好怀念他这个亲密的举动。
恢复女儿身,有许多坏处,也有许多好处。坏处是再也不能和他肆无忌惮的打闹,好处是可以享受到身为男人得不到的体贴,比如:按摩。
一直举兵起义的小肮,在遇着柳絮飞大手后,逐渐变得安稳,不再那么疼痛。
藉由规律的挤压动作,无处发泄的疼痛似乎找到了平衡点,在柳絮飞大手的指挥下,取得共识。
柳絮飞打量艾岚的脸色,发现她的脸已不像开始时那样苍白,看来他的按摩发挥了效果。
“以前没有人在你身边陪伴,你是怎么撑过来的?”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癸水来可以痛到这个程度,看来身为男人还比较幸运。
“一个人默默忍受。”艾岚三言两语就道尽身为女子的辛苦,听得柳絮飞更加心疼。
他想起她曾说过,和她父亲独自住在山上。她爹听起来像是一个怪人,不许她接触人群,又把她当男生养。她还能保有如此活泼大方的性格,也算是奇迹。
“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一个人忍受痛苦,我会在你身边陪你。”柳絮飞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艾岚听了先是呆愣一下,随即泛出一抹微笑,就算他只是随便说说都窝心,现在的她,最需要安慰。
“我说故事给你听好吗?”他发现只要找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就比较不会喊痛,于是提议。
“好。”她好感激他的好意,更欣慰有他在身边,帮她减轻痛苦。
“你想听什么故事?”问题是他听过的故事不多,可能说不精彩。
“我想听狐狸精的故事。”艾岚答。
“什么,你想听狐狸精的故事?”柳絮飞傻眼,她哪来这个念头?
“嗯。”艾岚点头。“那天你不是说过吗?男人会被狐狸精附身,我想知道为什么?”照理说狐狸精会幻化成女性诱惑男人,可他口中的狐狸精,却专挑男人附身,真不可思议。
“可不可以换别的故事?”柳絮飞的双颊微酡,当初他是不想直接说出“梦遗”两个字,才把市井上流传“男人会梦遗是因为被狐狸精附身”的说法搬出来当挡箭牌,没想到她居然当真。
“不行,我就要听这个故事。”艾岚正值癸水旺盛期间,脾气特别大个性也特别拗,柳絮飞完全拗不过她,只得想办法瞎掰。
“话说从前有位秀才在赴京赶考的途中,巧遇大雨,于是赶忙跑到寺庙避雨。”他把看过的章回小说情节拿来滥竽充数,幸好艾岚没看过,还露出期待的表情。
“当晚,秀才留宿庙中。住持给他一盏灯,要他千万守着灯,别教灯熄了,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艾岚原本期待的心情,在听柳絮飞讲完这段话以后转为恐惧,但还是勇敢听下去。
“秀才一面看顾着灯火,一面读书,他读呀读呀读地,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火吹熄了。”
非常老套的情节,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但听在艾岚耳里除了害怕还觉得有趣,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鬼故事。
“后来狐狸精就出现了?”艾岚兴奋地猜测道,柳絮飞猛点头。
“没错。”她真聪明。“狐狸精化身为一个妖艳的美女,诱惑秀才,秀才禁不起诱惑,和狐狸精春风一度,隔日整个人便瘦了一圈——”
“所以秀才是被诱惑,不是遭附身?”艾风打断柳絮飞的故事,觉得极不合理。
“咦?”柳絮飞完全没发现自己在混,直到被艾岚揭穿了才故意装傻。
“这和你那天说的合不起来,你一定是弄错了,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故事。”艾岚坚持要知道,男人为什么会被狐狸精附身,不要别的替代品。
柳絮飞简直快哭出来,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他要不是太冲动说出第一个“梦”字,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
“柳大哥?”艾岚看柳絮飞那张苦瓜睑,多少猜到其中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就是不想放弃捉弄他的乐趣。
柳絮飞嘻嘻哈哈的笑,只得想办法另编一个故事,结果艾岚还是不满意。
“有一只狐狸因为差点被雷击中,千钧一发之际被一个男人救起来,她后来就化为人形,嫁给这个男人——”
“那是狐狸报恩,不同的。”别想诓她。
又不行?好吧,再换。
“有一只狐狸,因为掉人猎人设的陷阱,在逃月兑以后化为人形,嫁给这个猎人——”
“那是狐狸报仇,也不一样。”啊,困了,好想睡……
也是啦,哈哈!岚妹真精明。
“有一只狐狸……”
柳絮飞在说了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是第几次故事后止住,因为坚持要知道“男人为什么会被狐狸精附身”的艾岚已经睡着了,他的任务也可以结束了。
“呼!”他总算可以喘一口气,讲故事也是要花力气的,
他垂头看艾岚的小脸,发现她的双手,还紧紧抓住他领口,心中忽地涌现出一股爱意。
真是个小可怜,多惹人怜爱。
对艾岚,柳絮飞有满满的爱,又惊讶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她是个谜,不仅因为她对自己不了解,在外人的眼里,她更像是一个谜团,唯有很有耐心的人,才有办法解开。
然而柳絮飞并不缺耐心,他缺的是机会,一个可以完全拥有艾岚、靠近艾岚的机会。现在看来他已经达成了一半,至少艾岚承认他是她的朋友,把他当作大哥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唔……”睡梦中的艾岚锁紧眉头,似乎仍然很痛苦的样子。
柳絮飞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给她稳定的力量,她才能够继续安睡。
要命。
看着艾岚纯洁如婴儿的睡睑,柳絮飞只想申吟。
他对她这么有感觉,这“兄妹”,还怎么当下去?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