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见过何佑纬的母亲,是个略显忧郁的中年妇人,与母亲的强势大相迳庭。由于房蔌筑的出现,让何母的忧郁一扫而空,妇人欢迎她加入何家的家族成员,一切美好得令人叹息,只除了一件令人深感无力的意外——那个意外就是朱大常,连续一个礼拜,他总是算准了下班的时间到医院外等她,不过今日时间稍早,约莫下午时分,她和孩子们玩游戏的时间就来了。
“房小姐。”顶着不算大的太阳,朱大常却已满身大汗,毕竟以他的吨位不太适合在太阳底下活动。
“呃,朱先生。”她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不巧做鬼的孩子正好数到三,导致她现在动弹不得,当场逮个正着。“有事吗?”
“没事、没事。”随着他微笑的动作,两颊的肥肉微微抖动。“我正好到附近治公,顺道过来看看你。”几个孩子睁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瞪着突然出现的胖男人。这家伙是谁啊?小娴推了推仔仔,她觉得有必要让何医师知道这件事,所以向仔仔使个眼色,让他去通知何医师来“抓奸”。仔仔的眼溜了溜,点了下头后转身往医院的诊疗大楼跑去。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不来会更好!她暗忖。
“是这样的。”注意到孩子们探究的眼光,他抖着脸对孩子扯开笑容。“你知道我对你……呃,印象很好?”——孩子们个个嫌恶地撇开头,不想看他抖动的双腮。
“承蒙你错爱了。”她的手心渗出汗,心头忐忑地起起伏伏,隐隐觉得大祸临头。
“不,你太客气了。”肥手伸到口袋里掏出手帕,一不小心让手帕掉到地上,他忙困难地捡起来拍了拍,然后把手帕贴上额头擦汗。“那天你也听到伯母说的话了,她希望我们能抽出时间彼此多加认识。你认为如何?”
“啊?”如何?她还能如何!“你的意思是……”他微喘地拿下手帕,脸上沾了些地上的灰尘。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晚上我想请你吃个饭。”
“这……”
“很抱歉,她不介意我介意。”正当房蔌筑不知该如何回应之际,正义超人的声音解救了她的危机。
这天下午何佑纬没当班,原想来陪陪她和孩子们玩乐,不料在接近小鲍园的路上遇到仔仔,小男孩口齿不清地喳呼着,他便一路快步寻来,正巧解救她于万一。
“你哪位?”好事被扰断,还是个“孔雀”般雄性动物,朱大常瞬时出现庞大的危机意识,他满头大汗地问。
“我?”撇嘴一笑,他拉住房蔌筑的手。“我是她的未婚夫。”
“怎么可能!?”朱大常大惊失色,额头的汗冒得更凶了。“房伯母明明答应……”
“你要不要回头再确认一次?”打断他的话,何佑纬无视他的存在,亲呢地将房蔌筑的发拨至耳后,暗示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怎么玩得满头大汗?”
“今天热嘛!”一口凉气吹眯了她的眼,她笑着躲开他的捉弄。
“要不要到我的休息室里吹吹冷气?”决定将朱大常庞大的身躯彻底忽视,他旁若无人地兀自与她调情。
“我在上班!”睐了他一眼,房荻筑满面桃腮。“而且你得先问问孩子们同不同意,毕竟我现在的时间属于他们。”不是刻意,她是根本忘了朱大常的存在,眼里只容得下恋人的身影。
“那有什么问题?”挑起眉,他大声一呼。“小表们,谁要跟我去休息室玩电脑?”那些小家伙的鬼脑筋动得过他吗?三两下收伏得一千二净!
“我我我——”
“我也要!上次还没破关呢!”
“还有我、还有我!”果不期然,孩子们顿时吵成一团,个个跳得老高,争取大人们的注意。
“别急,个个有分,我们走吧!”大手一扬,何枯纬拉着房蔌筑暂代孩子王,领着一千小众前往休息室,将朱大常不留情面地留在原处。
朱大常愣愣地站在原地,失神地看着一票大大小小的人儿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陡地一阵哆嗦——怎么今年的春天……好冷?!
“要囝囝当花童?”安玖蟆挑了挑眉,重复一次何枯纬的要求。“你确定吗?”
“废话!”不然干女儿做什么用的?当然充当花童最适当。“干爸爸要结婚了,干女儿自然得凑凑热闹。”
“我家那闺女可是头一次出借。”敲了敲桌面,安玖燠伺机狮子大开口。“一句话,两万。”
“两万!?”何佑纬差点没由位置上跳起来。“你干脆去抢银行还快一点!”
“在聊什么那么兴奋?”蔚甘琳和房蔌筑由厨房走了出来,好奇地插入两个男人的谈话。
“兴奋!?”何钦纬瞪了蔚甘琳一眼。“你老公啊!吸血鬼一个,我要囝囝当花童;,他竟开口跟我要价两万!”生意做那么大还那么小器,摆明了坑人嘛!
“很好啊,一辈子才这么一次啊。”蔚甘琳笑着人了座。“对不对!蔌筑。”
“呃……”才拉开椅子的房蔌筑愣了下,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意见。”
“别理他们!简直是抢钱夫妻!”何佑纬气呼呼地灌了口开水。“我是好意让囝囝沾沾喜气,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开口跟我要红包,没良心到了极点!”
“ぇぉ,这么说就不对了。”安玖瘼笑着提醒他。“要不是我们夫妻帮了点忙,今天你娶得到蔌筑这位美娇娘吗?”
“你还敢说厂喉!不提他都忘了有这回事。“上回你介绍那什么对象?色迷迷的还毛手毛脚,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他性骚扰?”
“那个叫激将法。”有些男人就是笨,不找点方法刺激他,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自己感情的归向。
“那套对你有用,对我可一点用处都没有。”想当初,他也是用这套方法刺激安玖焕,才让他注意到蔚甘琳的美好,但对他,省省吧!
“没用吗?”安玖燠可不这么认为。“要不是因为曹察醴那件事,你和蔌筑会进展得那么快?”一季都还没过,就计划要进礼堂了呢!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进展快?”何枯纬的颧骨微微泛红,不意“不打自招”。
“我不知道啊。”安玖模看了老婆一眼,夫妻俩贼兮兮地笑了。“是你自己承认的嘛!对不对喔?蔌筑。”
房蔌筑的头垂得低低的,整张脸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哎——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脑袋也不怎么灵光嘛,简直是“自曝其短”。
“她脸皮薄,别老找她当挡箭牌。”何枯纬怎看不出眼前这对夫妻在打什么主意,还不是看准了他舍不得向房蔌筑炮轰?
“哟呵!”轻佻地哼了声,安玖瘼还不打算放过他。“有进步哦,挺怜香惜玉的嘛!”他和何佑纬一个样,彼此逮到机会就互狠损对方,仿佛不这么做心里就不舒坦。
“少废话,到底让不让囝囝当花童?”
“行啊,我说了一句话,两万。”
“两万!?当初你结婚时,我还包了一万二,结果你才回个伴郎礼一千二,现在你好意思跟我要两万!?”
“怎会不好意思?我们归我们,囝囝归囝囝,你这个做干爸的,给点红包当教育基金也是应该的啊!”
“你非得这么算是不?好啊!我就拿当初你那步贱招来用好了,红包记得包大包一点,少于三万不收!”
“不收正好,省下来我还有得赚。”
“你你你……你这家伙,专占人便宜!”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是吧?就赚你这冤大头。”
蔚甘琳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瞅了眼房蔌筑。“蔌筑啊,我想去修修头发,你去不去?”
“可是他们……”吵得正凶哩!
“安啦,那两个人见面不斗上一回是不甘心的啦,反正你跟纬纬快结婚了嘛,嫁给他不用一个月,你就会习惯了。”这叫“惯性定律”。“走不走?”
“嗯……”不安地看了眼争吵中的两只斗鸡,她决定“放牛吃草”。“好,我跟你一起去。”
“聪明。”绽开一抹笑,蔚甘琳拉着她走出家门。
“偷偷告诉你,就算纬纬不开口,囝囝还是当定了你们婚礼的花童。”
“是吗?”她很怀疑。
“不用怀疑,以后你就会了解,那两个男人的感情好得令人嫉妒!”
终究囝囝还是成了花童,在何佑纬和房蔌筑的婚礼上忙得一塌糊涂,因为她忙着陪来参加婚宴的病童们玩耍,直到每个小朋友都筋疲力竭。
“ぅぉ?”何佑纬坐在床上翻看礼簿,愕然发现安玖焕的礼金包得人意表。“那只铁公鸡竟然包了三万六?真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真的吗?”房蔌筑擦拭着湿发,好奇地凑到他身边看着。“原来琳说的是真的。”他和安玖焕的感情真的很好,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什么真的假的?”将礼簿丢上床头柜,他伸手接过她手的大毛巾。
“没什么。”她笑而不语,任他擦干自己的湿发。体贴地用吹风机吹干她的发,他心不在焉地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就说了没事嘛!”她娇嗔,软软地倚上大床。“人家累了,别吵。”
“矣,你不是就这么睡了吧?”丢开吹风机腻上她,他可没敢忘了自己有要务在身。“你忘了我们有‘重要任务’要执行?”
“什么?”忙了一天累死人了,重要任务就是——要、睡、觉!
“你还敢问我什么?”他可不爽了,因为这条家规是她们家定的,他可是很认分地想达成任务。“你婆婆不是急着抱曾孙?”房蔌筑猛地睁开眼,小手抱着枕头不放。“那个……你不是认真的吧?”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当然是认真的!”一把抱住她的纤腰,魔手随处乱窜。“要不是为了这件事,当初你不会来找我,更不会牵起我们的红线,你说我能不在乎吗?”她两眼圆睁,这时起了不该有的胡思乱想。“你……是为了这个才跟我结婚的吗?”因为不承畏生命里有失败的记录,为了矢命达成“任务”才跟她结婚?撑起上身看着新婚的丈夫,几乎为了这个想法而尖叫!
“你在说什么傻话?手一顿,他瞪住她。“婚都结了,你现在才来问我这个问题?”他为之气结!
“不然呢?你为什么娶我?”好了,亲在她才想起除了交往前他曾说了句“喜欢”,之后便不再曾听过他任何情感上的表白,而自己就这么傻呼呼地嫁了。
“哪……哪有什么理由?”他突然红了脸,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她扑倒在床。“你要嫁我就娶,就这么简单。”你要嫁我就娶?!这是什么理由?她感到委届,眼泪不听话地扑簌簌落下。
“哭什么?”哇咧!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干么不通知一下就哭了!?简直吓人嘛!
“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撇开头,她无限心酸。盯着她哭花的脸,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哪个王八羔子乱造谣,要让他抓到,非得砍他个十块八块不可!
“你知不知道你家的条件很苛刻?”他陡地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什么?”什么条件很苛刻?
“娶你的条件呐!”戳了戳她的额,他非得戳醒她不可!“那么刻薄的条件,没几个男人受得了。”
“那你……你干么娶我?”秋后算帐是不!有人在结婚这天算总帐的吗?她哭得更凶了。
“用你那颗笨脑袋想一想好不好?”这样还点不通?真是个笨女人!“想想娶你这么麻烦,我为什么还要娶你?”
“我不知道啦!”好痛!他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果然,他一点都不爱她!“你后悔了ぇぉさ?那不然我们离婚好了!”她赌气地哭喊着。
“你说什么?”他气炸了!“有人在结婚当天就谈离婚的吗?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你才要说清楚!”回敬他的“戳戳头”,她气恼地戳他的胸口回礼。“既然你不爱我又为什么要娶我!?”
“我说了不爱你吗?”
“我怎么知道你爱不爱我妈?”
“干你妈屁事?”
“我妈是市侩了点,但你不准骂她!”
“我什么时候骂她了?”
“你说‘干我妈屁事,!那不是骂她是什么?”
“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我才没胡闹!”
两个新婚夫妻鸡同鸭讲地乱吵一通,完全理不清争吵的重点。
“你要去哪里?”见她起身找皮箱,他急了。
“回家,我要回家!”吸吸鼻子,她决定慧剑斩情丝。
“你已经嫁给我了,这里才是你家!”把她塞进皮箱的衣服全拉了出来,他气急败坏地咆哮。
“我不要嫁给你了!你一点都不爱我,我才不要嫁给你!”嫁给朱大常说不定比较好,起码他追她追得勤,铁定爱她多一些。
“不爱你干么娶你!”好,他让步。
“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哭糊涂了,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抢回她的衣服重新塞进皮箱。
“不准走!”
像比赛耐力似的,一个把衣服拉出来,另一个又把衣服塞回去,如此重复数不清的无数回,直到两人都气喘不休,像急跑过千百米般气喘。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哭累了、玩累了,她一迳儿哭哭啼啼。
“我才想问你怎么样才不走?”他闭了闭眼,受不了哭成泪人儿的她。
“干么留我?”倔强地用袖子擦眼泪,却怎么也不干。
“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她想听什么他就说,只要不离开他就好。
“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给我听?”其实她真正想听的只有一句,但这个大笨蛋就是不开窍,让人好伤脑筋。
叹了口气,他妥协了。“我爱你。”很小声,因为他害羞,粉害羞。
“什么?”太小声了,她听不清楚。
“你故意的是不?”他懊恼地瞪她。
“我真的没听清楚!”她扁扁嘴,再次挑开她的蓝色皮箱。“你要是不耐烦就别说,我回家就是……唔!”霍地将她狠压在床,他决定多说无益,用做的比较实际。
“不要……大坏蛋!”她扭动,用脚踢他。
“该死!”他闷哼了声,用力攫住她的手腕。“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就说这么一次!”将她双手高举过头,以膝盖压住她不安分的双腿,热辣的黑眸锁住她泛红的眼。“我、爱、你!”
“你……”噢!她又想哭了,这次是喜极而泣。
“拜托!”无力地趴俯在她颈窝边,他快被她的泪水给淹死了。“算我求你行不行?拜托你别再哭了。”他会心疼至死!
“真的吗?你、真的爱我?”潜意识里的自卑还没完全消除,她需要更多感情来弥补这个缺口。
“不然我何必娶你这个麻烦的女人?”闻嗅她身上的馨香,他沙哑地在她耳边低语。“看来我下的药还不够猛。”
“什么药?”感觉自己流了一大摊无辜的眼泪,想想真是浪费啊!
“爱情特效药。”他轻笑,吮上她柔美的颈窝。“专治我老婆的自卑感。”
“你确定这种药有效?”她满足地喟叹一声,甘心融化在他的热情里。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证明。”
爱情特效药,世上真有这种药吗?
很可惜,咱们纬纬这味药只开给他的俏老婆,如果你或你需要,麻烦自行找寻适合自己的心理医师,祝Lucky!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