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后,靳真一硬是被邱威豪“架”到离公司不远的酒吧“赔罪”。
连灌了两大杯的威士忌后,靳真一闷着声开口:“都是好兄弟,赔什么罪?”
下午他想了很多,这事儿说来他也有错,虽然找玲玲假扮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主意,但答应的人是他,着实没有责怪好友的立场及理由。
况且他们兄妹也是好心想帮忙,结果却因此惹了一身腥,算起来应该由他来赔罪才算合理。
“三八兄弟,兄弟俩出来喝个小酒,赔罪一事只是随口说说。”即使他没说得很清楚,邱威豪仍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他明了的拍了拍真一的肩,不过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其实,我想跟你聊聊那位汪小姐。”
“妮妮?”一提到汪丞妮,靳真一的精神明显来了。“她怎么了?”
邱威豪开门见山、挑明地问:“她是不是你之前一直在找的人?”
靳真一顿了下,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她?”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感觉到你好像长时间在找什么人,却不晓得你在找谁。”
这是邱威豪以往从没问过的事,不过因为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让他突然产生了联想。“看来我猜对了是吗?”
“嗯,我找她很久了。”靳真一拿起酒杯摇晃,双眸盯着杯里摇曳的琥珀色水液。“以前我也找过她,不过一找到她她就搬走,所以才会一找再找……”
“嗯哼,可以说说你跟她之间的事吗?”
靳真一看来有点为难。“说来话长耶!”
“说来话长是吧?”邱威豪挑眉,他等的就是这个。“没关系,反正长夜漫漫,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看来他今天如果不讲清楚的话,好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靳真一只好无奈的娓娓道来:“打从上幼稚园时,她家搬到我家附近之后,我们就没得选择的一起长大。”
“哇?~~看不出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喔!”邱威豪张大了嘴,啧啧称奇。“是不是这么浪漫啊?”
“浪你的大头漫啦!很多人都有这种一起长大的邻居好吗?”靳真一无力的翻翻白眼。
“我就没有啊!”邱威豪似调侃又似羡慕的应了声。
靳真一无力的瞪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听?”
“要啦要啦!我闭嘴。”邱威豪皮皮的笑着,用手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说来也很巧,半个月前,我在小陈桌上看到她的名片,跟小陈要来她的名片,这才又和她联络上的。”小陈是他们电脑公司里的工程师。
“是喔?这么巧?”邱威豪眨了眨眼,啧啧称奇。“你们都离开家乡各自在台北打拚那么久了,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找到她,也算是难解的缘分。”
“也是。”讪讪的应了声,他不置可否。
“不过你们干么去弄那个无聊的赌约?该不会你们不是感情很好的那种青梅竹马,而是打打闹闹的冤家?”邱威豪大胆的猜测道。
“我跟她的确是从小吵到大,不过不是什么冤家啦!”他和她是什么事都能吵的,小到鞋带该怎么打,制服穿得对不对,连爸妈假日带去哪儿玩,都可以变成他们争吵的主题。
“那还真为难你会想把她找出来。”这种感情才恐怖好吗?经常堆叠得不知不觉;不过他想眼前这呆头鹅可能不懂……不,是根本不懂。
不知怎地,威豪的话让他不太舒服,直觉的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啦!我爸妈也挂心她啊,找她只是为了让我爸妈安心。”
“真的只有这样吗?”邱威豪终究忍不住亏他一句。
靳真一愣了下,莫名的感到有些尴尬。“不然呢?还能怎么样?”
“这么说吧,当你看到我跟她一起出现时,居然一点都没有考虑到我跟你之间的交情,也完全没想过可能会产生多尴尬的场面,就这么大剌剌的把我有未婚妻的事实拱出来。”要命,讲了这么多话,他口干得很,先啜口酒再说。
靳真一又愣了下,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我怎么可以冷眼看着她介入你和你未婚妻的感情?好朋友不该这样做……”
“是这样吗?”这个说法对别人可能唬得过去,但他们毕竟相识多年,连彼此的性子都模得熟烂,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牵强的解释。
“我倒认为她在你心里,比我这麻吉还重要。”
“呿!你这是吃哪门子飞醋?”靳真一忍不住哑声失笑。
“神经病!”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讲的不是这个意思好吗?邱威豪很想拿起酒杯,将杯里的酒倒到他头上。
“与其说你不想她成为我跟我未婚妻之间的第三者,倒不如说你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交往。”
“我干么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交往?”开什么玩笑?以女人的年龄来说,妮妮早该交男朋友了,他有什么好看不过去的?
“好好想想你和汪小姐之间,不管你怎么讲,我只能说你对她的感觉,绝对不止一起长大那么简单。”邱威豪摇了摇头,举手拍了拍他的肩。
这小子得好好面对他自己的盲点,倘若他推断得没错的话,真一对那位汪小姐绝对存有他自己不曾察觉的情感。
真教人期待呵~~
将行李一一装箱、打包,然后一箱箱叠高。
看似一成不变的单调动作,靳真一的脑子却没有一刻停止转动。
这几天他的脑子里不断的重复播放,邱威豪在酒吧里跟他说过的话。
那些话里仿佛有些没讲明的意思,他想了很久,却找不出威豪真正想表达的意念。
坦白说,他确实不能忍受妮妮和威豪交往的事,但那是因为他知道威豪的感情世界才不能忍受的吗?还是像威豪说的,他其实不能忍受的是妮妮和别的男人交往的事实?
不,不可能是这样。
虽然记忆里,他和妮妮好像永远都在争执,但他并不会坏心眼的诅咒她得不到幸福,相反的,他期许她能找到美好的归宿。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到底有什么是他想不透的点?
懊恼的将最后一个箱子封上,他拿起手机拨打汪丞妮的号码。
明天一早他就要搬到她的楼上了,撇开他和她之间的牵扯不谈,基于敦亲睦邻的礼貌,于情于理他都该跟她说一声。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准备放弃的同时,电话线被接通了。
“喂,是我”不知怎地,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一大拍,他也不晓得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干么?”汪丞妮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口气不善。
“没干么不能打电话给你喔?”吼~~气死!辛苦找人的是他,一头热的也是他,这女人口气就不能温和点吗?他瞪了眼手机,差点没砸手机泄愤。
“没事干么打电话?你钱多喔!”打从咖啡厅事件后,他就没再找她了,可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因此感到心情有些郁闷。
“你……算了。”听到她那不悦的声音,他的心情微宕,却舍不得就这么结束通话。“我明天要搬过去了。”
“需要我帮你叫搬家公司吗?”她冷着声回应。
“我早就找好了。”靳真一轻笑。
“还是要我祝你乔迁之喜?”一听到他的笑声,汪丞妮更加不爽了,声音里的温度更降几度。
她在这边烦躁不已,他却还笑得出来真是没天理到了极点!
“那倒是不必。”光是这样跟她讲讲话,数日来的郁闷竟神奇的消退几分,即使她的声音听起来这般不悦,他却变态的感到欢喜。
“够诚意的话,请我吃顿饭就好。”
“喂!你有没有搞错?应该是搬家的人请吃饭才对吧?”吼!他就是吃定她了对吗?还要她请吃饭去吃屎吧!
“嗯哼,也可以啊,不过客人要包红包耶。”不管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多么不爽,他仍然忍不住笑了;他是真的喜欢跟她讲话,他想。“我是为你的荷包着想。”
“谢谢你的体贴吼!”汪丞妮在手机那头猛翻白眼,却也忍不住贝起嘴角。
反正他看不到咩,她爱怎么笑随她。
“应该的,我是绅士嘛。”他倚着身后的箱子,虽然身上全是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他却感到难得的轻松。
罢了,虽然她不够坦白,不过他自己也找了个假女友来诓骗她,两人算是扯平了。
她跟他说话的时候,是比较呛了点,但那又如何?从小到大他也习惯了,或许只有他受得了她的倔强,因为他知道那只是她伪装的坚强。
她吃过的苦太多了,他何必跟她呕气,增添她的难受?这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行为。
况且找她、寻她,为的也不是再和她斗气,何苦彼此为难呢?从现在开始,他会学着对她好。
“%#@*……”电话那头传来她不甚清楚的咒骂。
他不禁朗声大笑。“妮妮,说粗话不是好女人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