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及地图,她循着他曾带她走过的路,来到了到松原山宿的入口。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及勇气,其实她好累好累,也好怕好怕,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她想见到他,然后告诉他,她不想离婚,就算他有好多好多纠缠不清的女朋友,她也不想。
她还要告诉他,她跟友和只是死党,根本不是她负气时所承认的那样。
她总是不肯妥协,不肯面对自己的真正感情。但只要让她找到他,她什么都答应,什么都坦白。
沿着小径,她一步步地往山上走,尽避她的脚已经疲累得几乎失去知觉。
视线一瞥,她看见那天她不小心一坐下的石头地藏。想起那天他说要替她受报应的事,不觉热泪盈眶。
她缓缓地走过去,蹲来伸手抚模着那石头地藏。“地藏爷爷,他在哪里?”
擦着眼泪,她语带哽咽地道:“如果您有灵,让我找到他。”说着,她忍不住地又掉下眼泪。
她既疲倦又无助,在这山里,她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及不济事。
也许是累得精神无法集中,也或许是她只顾着跟石头地藏祈求,一点都注意到周遭的情况。
“别又坐上去,小心有报应。”一记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小悠怔了一下。
她木然地望着石头地藏,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是……地藏爷爷您在说话吗?”
不,她想自己一定是累极了,才会出现幻听。
“我一定是太累了,所以……”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这个习惯要改。”突然,那声音变得很近,就像在她耳边。
她转头一看,眼前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两条修长的腿。视线再往上一移,一张粗犷而又俊伟的脸庞映入她眼帘。
他两鬓、下巴冒出了胡子,一副山野樵夫的模样。但那双锐利而强悍的眼睛,完全没有改变。
是他,真的是他!她是不是在作梦?
“怎么会?”她下意识地再看看石头地藏,“不是真的吧?”
正准备下山离开,返回东京的真吾,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下山的途中看见她。
说真的,他也以为自己在作梦。
他已经放她自由,她现在不是应该跟她的情人回到东京,过快乐日子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
“真的是你吗?”她站起来,但脚步显得有点踉呛,“我不是在作梦?”
见她神情疲累,脚步不稳,他有点讶异。下意识地,他伸手去扶住她。
当她触及他,立刻抓紧他的手不放,像在确定着什么。“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反应及举动让他更觉疑惑,“你……”
不等他说话,她已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这两天来的无助及压力尽情宣泄。“有个人自杀死了,在旅馆附近的山涧,我以为是你,可是不是你,我……我好伯是你,所以我……”
“我?自杀?”他蹙眉一笑,“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自杀?”
“你不见了,大家都找不到你,我去找竹田小姐,她说你可能想不开,我……”
“我想不开?”他哭笑不得地,“我是想开了。”
“是吗?”他想开了?是什么意思?他还要跟她离婚吗?
不,她不要离婚,她不要离开他!
心里一急,她越是觉得全身无力。身子一瘫软,她跌进了他怀里。
“小悠?”他抱住她,疑惑也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好累,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晚上也睡不着,我……”
“你在找我?”奇怪了,她找他做什么?
“你一直没回东京,我怕你出事!”她哑着嗓子,“如果你出事,一定是我害的!”
他沉吟了一下,心想她应该是为了安心才会担心。也就是说,她有罪恶感。
只是罪恶感吗?她来找他,没有一点点感情吗?想着,他心里有点怅然。
“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他说。
她眼里盈满泪水,语意埋怨,“干嘛躲起来想?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
“我不会自杀的。”他说。
“谁知道?”两天来的焦虑、不安、自责在此时全数崩解,她忍不住地生起他的气来,即使她已经决定在见到他时,要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情。
“你太过分了。”她失去力气的身体里饱蓄着气愤的情绪,“你怎么可以那样吓我?我是真的怕啊!为了确定不是你,我还去看那泡得浮肿的尸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静静地看着她,研判着她心里的想法。
她既生气又焦虑,为什么?这样的焦急愤怒之中,难道真的不带一丝感情?
不,即使是那样,他也已经决定了。那就是——他不会放开她,因为她是他稻川真吾的妻子。
尽避她心里有别人,尽避她只想跟那个人在一起,他也不放弃。他会用尽他一切的努力,让她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更爱她,更能给她幸福。
“我不是故意躲起来。”他凝视着她,“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得躲起来想?”她猜想,他一定在想跟她离婚的事。
“很多事。”他说。
“是吗?”她眼眶泛着泪光,“都想好了?决定了?”
他点头,“想得很清楚,我正打算回东京告诉你我的决定。”
她眉心紧蹙,唇片颤抖,一脸忧心惶惑地望着他。
不要说离婚的事,我不要听!她在心里呐喊着。
“关于我们的婚姻,我……”
“我不要!”未等他说完,她已经放声哭叫。
他一震,“小悠?”
她扑进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哭喊着:“我不要听!我不要离婚!”
他满心困惑地。她不要离婚?离婚不是顺了她的心吗?怎么……
“我不是要跟你离婚。”他说。
她怔怔地抬起泪湿的眼,迷惘地凝望着他,“不是?”
他一笑,“我想了很久,本来我是决定成全你跟他,但是后来我反悔了。”他深情而又坚定地注视着她,“你是我的妻子,我决定不把你让给任何人,就算你会恨我,我也会用我所有的生命改变你的想法。”
她眨眨眼睛,很茫然,“你……不跟我离婚?”
“嗯。”他点头,“很抱歉,我说话不算话,但是,我爱你。”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我承认在跟你结婚之前,我确实有跟竹田及其他女往,但决定跟你结婚之后,我跟她们结束了关系。”
“我知道。”她喃喃地道,“阿影女乃女乃告诉我了。”
“是吗?”他蹙眉一笑,续道:“我喜欢你,在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喜欢上你,所以我不是勉强跟你结婚的。”
“我……”她想说“我也是”,但他打断了她。
“你先听我说。”他以手指轻覆住她的唇,“我跟竹田早就结束了,婚礼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出现,而我也没有带她到松原山宿,是她自己跑来的。”
她拿开他的手,“我知道,她想报复你。”
他微怔,“你知道?”
“是她告诉我的。”她望着他,“我知道你跟她之间所有的事。”
“我保证结婚后就没再跟任何女人有过关系。”
“怎样都好,只要你不跟我离婚就行。”
他一愣,挑挑眉头苦笑着,“我以为你希望跟我离婚。是不是回去后,我父亲给了你什么压力?”
她摇摇头,“是我不想跟你离婚。”
他心里有一丝丝的欢喜,但也疑惑,“为什么?”
“因为……”她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迎上了自己的唇,“我爱你。”
话落,她吻上了他——
她的举动敦他意外,却也惊喜。
他难以置信又半信半疑地望着她,“你说什么?你……爱我?”说着,他一脸“你又在搞什么鬼”的表情。
她用力地点点头,“嗯。”
“可是,”他皱着眉心,“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是啊,”她毫不犹豫地道,“我喜欢友和。”
“如果你喜欢他,又怎么喜欢我?”他撇撇唇角,苦笑着。
“我喜欢他,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她望着他,脸上带着羞色,“但,我爱你。”
他眉心隆起,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神情。“我迷糊了,你是说……”
“我跟友和是单纯的好朋友,不是什么情侣关系。”她说,“我们打打闹闹很平常,不是有什么瞹昧关系,而且我逃家住他那里时,他也把床让给我睡,我们很清白。”
“可是那天你……”
“我生气啊。”她微噘起了嘴,“看见竹田小姐跟你在楼下拉扯,而你又随便指控我,我一气之下,就故意承认。”
他歪歪脑袋,“那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迷路。”她不加思索地,“那家伙跟朋友来登山,结果走失了,很巧是吧?”
“这理由很烂喔。”他不是不信她,只是想逗她。
听见她说“我爱你”这句话,他已经顾不了她是不是跟三浦有什么关系了。
他的质疑让她心急。“是真的!我还是处女,我可以发誓!”说着,她抬起手,当真要对天发誓。
见她认真了,他连忙阻止她。“逗你的,我相信。”
她一顿,眼神迷惘而无助。
“真的,我相信你的话。”他温柔笑叹着,“再说,就算你跟他是那种关系,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已经决定不管如何都要教你爱上我了。”
知道他是逗自己的,她放心地笑了。“我已经爱上你了。”
听见她再一次的表明心意,他心里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失踪三天,他只是想远离她,然后彻底地想清楚下一步,却没想到反而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看来我待在山里三天,很值得。”他撇唇一笑。
“可是我讨厌你这样。”她秀眉一拧,略带责怪地瞪着他,“以后不准躲起来吓我。”
睇着她娇羞而又气恼的表情,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那表示,她是真的在意他。
“不会有以后了,”他将她揽进怀中,下巴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发,“我再也不离开你。”
“嗯。”她将脸埋进他胸口,不发一语。
真吾喟叹一记。这一切有点不真实,但,的确是真的。
“你这么紧张我,我很意外,也很高兴。”他说。
“人就是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她回应他的话。
他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干嘛说得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他的胸口震动得让她将脸离开,抬头,以前所未有的温驯眼神凝视着他。“你没死,而且就在我身边。”
他深情微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话落,他低下头,轻吻上她微微歙动着的唇瓣。
四唇贴紧,她本能地回应着他,而他的吻也越来越显得热情而激烈。
突然,她意识到他们就站在石头地藏前面——
推开他,她羞赧地道:“我们在地藏爷爷面前。”
“没关系,请他见证我们的爱情。”他一笑。
她抿唇,甜美一笑。“我们回家吧!”她说。
“回什么家?”他的神情高深莫测,“我们继续度蜜月。”
“咦?”她一怔。
“走。”他拉着她,“回松原山宿去,这次要住到高兴为止。”说着,他便拉着她往前走。
她赖住,“不要。”
“为什么?”他疑惑。
看见他那疑惑而不安的表情,她存心逗他,以报他“蓄意失踪”之仇。
“我不要。”
“小悠?”他神情忧急地望着她。
瞅着他那忧虑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我走不动,你背我。”
见她只是撒娇,他放心一笑。“那有什么问题?”说着,他背身蹲着。
小悠靠过去,搭着他宽大厚实的肩膀: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一回到松原山宿,真吾就迫不及待地在玄关处拥吻她。
他下巴冒出的胡须扎得她好痒,她轻推开他的脸,“不要。”
他端住她的脸,炯亮的两只眼睛直盯住她。“今天不许再说不要。”语罢,他深深地吻上了她。
他炽热的唇挤压着她柔软而又羞怯的唇片,像要向她索取结婚以来所有她欠他的温存般。
一记记深情又缠绵的吻,吻出了这阵子以来,一直压抑隐藏在两人心底的情感。
他疯狂地渴望着她,而她也是。
误会冰释,他们终于能诚实地面对自己,也接纳彼此的情感。
他抱起她,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放下她,他烫人的唇又贴近,缠绵地纠缠着她,挑起了她刻意压制的。
“唔……”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她觉得自己有点昏昏沉沉地,但就是因为昏昏沉沉,她越是觉得他的吻……好舒服。
只是亲吻无法满足他对她的想望,他知道自己要的更多。
“我爱你,悠……”伴随着他低沉而性感的声音,他的手自她衣服下摆探进她的衣内。
“嗯……”她眼儿迷蒙,发出若有似无的低吟,十分撩人。
他不该急躁,但他禁不住地躁狂着。解开她的衣服,他俯身亲吻着她细女敕的胸口。
她慵懒地躺着,两眼迷离地望着他,看起来既诱人又性感。但其实,她只是又累又困,虽然她是很想满足他的索求。
他吻住了她不断呢喃的嘴,手沿着她的腰际滑落,潜进了她绑带的休闲裤里——
在他热情的之下,她觉得全身火热热的十分舒服。但她实在太累了,累得无法回应他的探索。
“小悠,”他介入她两腿之间,“我要你。”
“嗯……”她皱眉咕哝着,“不要。”
“别说不要。”他有点恼。
“我好累,想睡觉。”她含糊地说着,然后推开了他,翻身侧躺。
“喂,”他傻眼,简直无法相信明明有反应的她,如何能说睡就睡,“喂?有没有人在家?”他将唇贴近她的耳边。
“别吵嘛!”她伸手推开他。
“我现在要。”他霸道地道。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他,“你乖,晚上我会满足你的。”语毕,她阖眼沉沉入睡。
真吾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头睡去,懊恼不已。
什么“晚上再满足你”?说得那么瞹昧煽情,却又在他“箭在弦上”的时候翻身睡去,分明是故意的。
“你又在吊我胃口!”他自言自语,懊恼地说,“奸啊,晚上就晚上,我今天一定不让你睡觉。”
“早发现你闷骚,还好你闷骚得可爱,不跟你计较……”说着,他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她,“回东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入籍,以后你就没藉口说你不必履行义务……”
他浑然不觉,其实他跟小悠有相同的毛病——
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