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醺的萨达姆回到了他们的营帐。
一掀帘子,他差点被“堆砌”在帐帘前的行李、杂物给绊倒。
他跳进帐子里,只见黎恩瞪着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妳搞什么?防强盗?”他皱起眉头。
“你出去。”她说。
他唇角一勾,“真是抱歉,我们是夫妻,得睡同一个帐子。”
“我为什么要跟你睡?”她抗议着。
萨达姆上前,轻捣住她的嘴巴,“妳小声点,大家都睡了。”
她拨开他的手,压低声音“你凭什么那样对我?”
“什么?”他微皱起眉头,一时没弄明白。
黎恩怒火难消地瞪着他,“你干嘛在他们面前吼我?”
他微怔,挑了挑眉。“说起这个,我还没怪妳呢。”
“怪我?”
“妳辜负人家的好意,害海拉那么尴尬,妳好意思?”他语带教训意味地说,“海拉跟其它太太们那么大费周章地准备食物招待我们,妳一句没胃口算什么?”
黎恩蹙着眉心,“我知道那样很失礼,个过我是真的没胃口啊,再说我都已经准备要吃了,你干嘛要鬼吼鬼叫的?”
“我不想妳失礼于人。”
“那你也不能不给我面子啊!”她严正抗议。
“面子?”说到这个,萨达姆也有话要说。“妳就给我面子了?”
“我……”
“妳有什么毛病?”他学着她大声质问的语调,然后语带调侃地道:“妳真是让赛德族人大开眼界了,要是他们的女人敢这样质问、反抗丈夫,一定会被鞭打,更何况妳还在大家面前……”
“是啊,是啊,那要不要判死刑啊?”她挑衅地将身子挺向他。
睇着她美丽强悍的脸庞,还有那袍子底下隐约的曲线,已有几分醉意的萨达姆不觉有点分神。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大胆、任性、娇悍、倔强、梁骛不驯……在他的世界里,她根本就不算是个女人;但他就是爱上了她,从一开始、从那一年、从她十五岁的时候……
“死刑?”他喃喃自语,“我怎么舍得?”说着,他欺近一揽,吻住了她。
他突如其来的索吻让她毫无反抗之力,她想推开他,但他强健的身躯却压制住她。
她并不讨厌他的吻,但不该是在这个时候。拜托,他们前三秒还在吵架耶!
“你醉了。”她怕声音传出帐子,刻意压低声线。
萨达姆一笑,“没太醉,刚刚好……”
“刚刚好什么?”她一怔,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他使坏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袍子下一按,“没醉到『站』不起来。”
黎恩倏地抽回手,羞得整张脸涨红,“萨达姆!”
他不理会她的抗议,霸道地将她压在身子底下,俯身吻她。
吻着她的同时,他的于撩起她的长袍,将手采进她袍子底下……
触及她一丝不挂的美好身躯,他微微一怔。“妳什么都没穿?妳不会是在等我吧?”
“你作什么白日梦!”她脸上、颈项都泛着引人遐想的玫瑰股色泽,“我把内衣裤洗了,还没干。”
他撇撇唇,“随便……”说着,他大手一张,狂野的揉弄着她衣下的双峰。
“不要!”她使劲地推开他,“你现在简直像是野兽。”
萨达姆挑挑眉,一笑,“在沙漠里,我本来就是野兽。”
“你!”
“相信我,”他勾起她的袍子,“绅士在沙漠里是活不了的。”
“萨达姆!”她坚决地按住袍子,两只眼睛像要冒出火光来似的瞪着他,“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们可不是真的夫妻。”她说。
“那在卡拉绿洲那天,妳为什么差点就跟我……”
“我……我是正常、健康、有……有的女人。”她涨红着脸。
“妳……”他欺近她,神情认真地看着她,“妳对我没意思?不想跟我这种男人结婚?”
“结婚?”她一怔。“你跟我?”
“不然妳以为我干嘛想要妳?”他说“我爱妳”是说假的吗?
“你想要我可能只是因为性啊。”
“如果只有性,我会干脆强暴妳。”他说得露骨又直接,“妳有反应,该不会只是因为性吧?”
她瞪大眼睛,满脸羞红。
如果对象不是他,她根本不会有反应,但她不想承认,免得他沾沾自喜。
“也许吧。”她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萨达姆浓眉一叫,表情严肃起来。“也许?”
“你的技巧是不错啊。”她说。
他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睇着她。突然,他笑了起来。
“至少我还有值得妳回味的地方。”
“我才没有回味!”她羞急地否认着。
“好啊,那妳要不要再试一试?”他翻身,猛地将她压在身下。
黎恩吞了吞口水,两只眼睛震惊而迷惑地盯着他?须臾,她回过神来。“不要。”
他一笑,“是妳自己不要的?”
睇见他眼底的一丝促狭,黎恩发现自己被耍了。
她羞得将他一推,嗔着:“你真可恶!”
萨达姆哈哈一笑,“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工作呢。”说罢,他翻身躺下。
黎恩微愣。工作?谁要工作?做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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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黎恩就被身边的萨达姆给叫醒。
“起来,黎恩。”
“干嘛?”她翻了个身,将毯子蒙在脸上。“我好困……”
虽然这里没有软软的床,但至少是她这些天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萨达姆拉起毯子,“起来,妳得工作。”
她迷迷糊糊地问:“谁……谁要工作?”
萨达姆把她从垫毯上抓了起来,摇了摇还昏昏沉沉的她。“妳要工作!”
她倏地瞪大眼睛,露出了茫然的眼神。“我?”
“妳以为妳可以在这儿当大小姐?”他咧嘴一笑,把她拉出帐外。
虽然天未全亮,但黎恩却发现妇女们部已经在外头忙着了。
她惊讶地眨眨眼,“她们……不用睡?”
“女人的工作从一早就开始。”他说。
“噢,”黎恩木木地应了一声,“她们真可怜,还好我没出生在这里……”
“妳得去帮忙。”他说。
她一震,“为什么?”
他挑挑眉,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妳想白吃白住?”
“我们不是贵宾吗?”她难以置信地问。
他撇唇一笑,“妳不是要考验?考验已经开始了。”说着,他拉着她走向了正在挤羊女乃的海拉。
“海拉夫人,”萨达姆将黎恩推到前面,“让我的妻子帮帮忙吧。”
海拉一怔,“这怎么可以?你们是客人……”
“我妻子是都市里长大的小姐,我希望妳能教教她。”他说。
黎恩蹙起眉头,用力地扯了萨达姆一下。
“喂,”背过身,她低声地:“人家都说不用我帮忙了,你干嘛还硬推我进火坑?”
“火坑?”他挑挑眉,语带嘲弄地,“妳该不是连这一点点小事都做不了吧?”
黎恩一顿,“我……”
“李小姐,”他睇着她,一脸瞧不起的表情,“妳教我怎么相信妳这种任性、柔弱,什么苦都吃不了的大小姐,能承揽我所有的业务?”
因为她要强,而且真心地想靠自己的能力拿到合约,所以只要关系到合约,教她去跳火山都没问题。
也就因为如此,他的激将法,屡试不爽。
“你少瞧不起人!”她眉头一挑,扬起下巴,两只本来无神的眼睛突然雪亮。
“谁说我不能吃苦了?这么一点点事怎么难得倒我?”说着,她转身看着海拉,“海拉夫人,请务必让我帮忙。”
海拉微怔,“妳真的要……”
“是的。”她点点头,挽起袖子,“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
萨达姆唇角轻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海拉夫人,请尽避使唤她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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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羊女乃,捡骆驼的粪便曝晒、准备三餐,还得喂孩子……这里的女人根本是不用休息的机器。
苞在海拉身边忙了一天,黎恩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了。
虽然平时她的体力不错,在网球场上总可以连续打个几场。但那是运动,跟劳动毕竟不同。
在萨达姆的世界里,女人都该过这种生活吗?
他那么有钱,应该不会让他的妻子从早忙到晚,累得跟小狈一样吧?
“妻子?”她一怔。
反正她不是他真的妻子,不必担心这些事情。不过他说想跟她结婚,是认真的吗?
如果他是认真的,那么……她愿意嫁进他的世界里吗?
“唔……”她歪歪脑袋,喃喃自语,“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早?”
“妳在自言自语什么?”萨达姆端了一盆水走进来。
黎恩瘫在垫毯上,动也不动地,只用眼尾睐了他一记。
“起来擦身子吧。”他将水盆摆在她前面。
她斜眼睇着他,“这么好心?给我擦身子?”
“谁说给妳的?”他月兑下衣服,背对着她,“帮我擦。”
“咦?”她一怔。
什么?叫她帮他擦背?
出了帐子,她是他“老婆”,进了帐子,她可不是!
“咦什么咦?”妻子帮丈夫擦身子本就是天经地义,他一定要把她“从内到外”完全改造。
他不但要她的内心真心觉得服侍丈夫是应该的事,还要她熟稔所有妇女都会做的活儿。
以他的生活环境及经济状况,当然不需要妻子如此劳动,但不管需不需要,至少她都要懂,而且真需要她做时,她必须甘愿。
“我干嘛服侍你?”她哼了声。
“因为……”他当然不能说这是身为妻子的“先修课程”,因为以她的个性,她一定会说“妻子不是奴隶”、“你简直是沙猪”等等的话。
“这也是考验的一种。”他说。
“什……”黎恩一震,两只眼睛盈满气恼,不满,却只能无奈的望着他。
这句话已经像魔咒一样套住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快点,妳到底还要不要签约?”他催促她。
“知道啦!”她没好气地起身,抓起毛巾拧吧,认命地帮他擦背。
为了证明自己绝不是他口中那种无法吃苦,稍遇挫折痛苦就退缩的城市小姐,她一定要吞下这口气。
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她拿到合约,她就……
就怎样?突然,这个问题钻进她脑子里。她不知道……
萨达姆呢?在她拿到合约后,他会如何呢?他真的打算娶她吗?
可是,他要的明明是那种柔顺、以夫为天的女人,为何会说想跟她结婚?
“是……真的吗?”在恍神中,她喃喃自语。
“什么?”萨达姆正享受着被她服侍的快乐。
她一怔,猛地回神。“没什么……”
如果她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娶她,他一定会反问她有没有意愿嫁给他。
她不是完全没有意愿,只是……觉得迷惑、犹豫。
在来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多事。但如今……她的心里除了工作,就只有他。
“惨了……”她愁着一张脸,暗暗怨叹:“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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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恩自动自发地起床,并加入了妇女们的工作。
不服输的个性使她做起事来既拚命又有干劲,而这使她赢得了妇女们的掌声。
虽然累,但她其实并不排斥所谓的劳动。
她从不认为女人有不用工作的权利,只是坚持女人在工作的同时,也该拥有地位跟尊重。
但这里的女人没有她们的地位,也没得到应有的尊重。
这是让她最不能接受,也最不满的地方。
远远地,萨达姆看着黎恩跟海拉她们一起工作的情景。
他真的觉得她很不简单,竟能这么快就熟悉并胜任她们的工作。
“柴帝先生……”赛因来到他身边,“您的夫人非常能干!”
“跟尊夫人比还差得远呢。”他谦虚地道。
赛因一笑,“海拉做惯了粗活,做得好是应该的,但您的夫人她是都市里的小姐,能把活儿做得这么好,真教人意外。”
“她很好强……”萨达姆说。
赛因不知想起什么,笑了起来。“不只好强吧?她可是很强悍的。”
萨达姆知道他指的是她那天当众顶撞他的事。“我就是喜欢她那个调调。”
赛因听着,哈哈大笑。
“不简单呀!”突然,赛因笑叹一声,“那纤细的小姐,居然能跟上海拉她们工作的脚步。”
“是啊,”萨达姆凝视着另一端的黎恩,唇角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她总是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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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早上,萨达姆带着黎恩向赛因告辞,准备启程到哈拉比去。
海拉替他们准备了粮食及水,而赛因则将自己的一只骆驼送给了他们。
他们的善良及好客让黎恩非常感动,当然也印象深刻。
这样的真性情在冷漠的都市里,是难得一见的。不知怎地,她竟觉得不舍。
“黎恩……”海拉是这里唯一会讲英语的妇女,虽然腔调有点奇怪,但沟通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她将黎恩的手轻轻牵着,“一路顺风。”
“谢谢妳这几大的教导……”想到就要离开这么善良义温柔的海拉,黎恩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妳帮了很大的忙。”海拉衷心地道。
“才没有呢,我什么都不会……”
海拉摇摇头,笑说:“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能干,我以为妳连一天都捱不了呢。”
“海拉……”黎恩眼角泛着泪光,紧紧抓住她的手,“谢谢妳:”说着,她张开双手抱住了海拉。
海拉有点惊讶,但随即也抱住她,拍抚着她的背。“有机会欢迎再来做客,好吗?”
黎恩心头一紧。
有机会再来?她还会再来吗?
这次要不是被掳进沙漠,她会有机会遇上这一群好人吗?
“海拉……”忖着,她掉下眼泪。
“黎恩,妳别哭……”海拉安慰着她,自己却也红了眼眶。
一旁正跟赛因道别的萨达姆看见这一幕,心里觉得欣喜。
不管黎恩是不是已经习惯沙漠,至少她已经喜欢上生活在沙漠里的这些人。
这是好的开始,绝对是。
“黎恩,我们该上路了。”他说。
黎恩看着他,点点头,然后再看着海拉。
“海拉……”依依不舍写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不必多说。
海拉了然地一笑,“妳很幸运,有个爱妳的丈夫。”
黎恩微怔,“咦?”
海拉觑了正等着的萨达姆一眼,低声地道:“他第二天就来拜托我们别给妳太粗重的工作。”
“什么?”黎恩一愣。
不会吧?他不是最想累翻她的人吗?
海拉掩嘴一笑,“他说妳从没做过粗重工作,担心得不得了呢。”
黎恩眨眨眼睛,难以置信。
当她转头看着萨达姆,萨达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像是隐隐觉得她们可能在谈论他,却不知谈的是什么事一样。
看着他,黎恩突然觉得心头甜甜的。
她以为他是个大男人,只会压榨她的劳力,却没想到他其实还是挺关心她的。
“黎恩,”萨达姆对她招招手,“上路了。”
黎恩对着他一笑,然后再抱了海拉一下。“再见,海拉。”
“路上小心。”海拉说。
“嗯。”她露出了甜美又灿烂的一笑,“他会照顾我的。”她边走向萨达姆,边挥手向海拉道别,
走着走着,她发现泪水又盈满了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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镑骑着一匹骆驼,萨达姆跟黎恩上路了。
在这阵子的磨练之后,黎恩已不似先前那样经常的抱怨。她变得更坚忍、更强韧,眼神也更笃定了。
她的改变,他全看在眼里,当然……也乐在心里。
“哈拉比是什么地方?”她问。
“是……”他犹豫了一下,“是一个很漂亮的、可以休息的地方。”
他没告诉她那是他家,因为他担心她可能会拒绝去他家。
她皱皱眉头,斜睨着他,“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骗我?”
他略微一顿,“骗妳?怎么会?”难道她察觉到他想“拐”她回家的企图?
“你说得好像那里是五星级饭店一样……”她已经被骗一次,不想再被骗第二次。
“我告诉你喔,”她语带警告地道,“我现在是真的很想洗泡泡浴,睡弹簧床喔,要是你敢骗我,我就……”
“这次妳放心吧。”知道她并没看穿他的诡计,他松了一口气,拍胸脯保证着:“哈拉比比五星级饭店还棒,包准妳不会失望。”
她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若有虚假,随妳处置。”他说。
看他一脸认真,她也没再质疑他。
不过此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是不是到了那里,你就准备跟我签约?”
他挑挑眉,促狭地反问:“是不是签了约,妳就会嫁给我?”
她顿时涨红了脸,“当然不是,那根本是两码子事。”
“是吗?”他呵地一笑,露出了顽童恶作剧般的笑容,“那签约的事……就看妳的表现了。”
“你真奸诈!”她啐道。
看着她那娇憨可人的生气模样,萨达姆忍不住炳哈大笑。
“骗妳的,我才不是那种人……”
“是喔,真看不出来。”
“妳放心,只要妳好好表现,通过考验,让我觉得妳可以信任,我就会跟妳签约。”他说。
是的,他绝对会跟她签约,不只是工作上的台约,还有他等了十二年的“结婚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