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搁在脚边,魏凝幽从皮包里掏出钥匙,嘴里哼著流行歌曲,眉眼含笑的打开公寓大门。
推开门,她拎著一只行李和三个大型纸袋走进屋内,站在玄关口,她看著这属於靳浩之的私人空间,开心的明眸染著动人的光芒。
她一直期待著靳浩之邀请她搬进这里当个女主人,终於在香港两人共度的那一晚有了结果。
那天早上,她因为太累而沈沈睡著,而一早就得赶搭飞机返回台北的靳浩之,舍不得吵醒她,所以悄悄独自离去。
在离去前,他留了一张纸条、一把钥匙及一张磁卡。
这是他公寓的出入磁卡和大门钥匙,他留给了她,并在纸条上写著要她别打扰雷杰,返台后搬到他屋子同住的讯息。
她太开心了,一路从香港返台,她的心情都处於亢奋的状态。
一抵达台北,她先是到雷杰那边把她留在那儿的所有衣物都装成袋,然后开著她的车来到这边。
从现在起—她将住在这间屋子里,和靳浩之分享一切。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她忙碌的将换洗的衣物洗过烘乾,将一件件洋装和上衣、长裤,还有大衣及两套晚宴服都摆进靳浩之的大更衣间内。
靳浩之很体贴的先将一面墙柜的空间都腾空出来,所以她很快的就将衣物全吊挂上去.
回到房间,她再将其中一袋瓶瓶罐罐的保养品、泡澡精油摆到卧房的浴室内,另外还有一些女性用品也在同时占据了这个纯男性的空间。
花了三个小时,她将所有带来的私人物品都整理好了。
接著呢,当然得泡个香喷喷的澡,再去附近餐厅张罗一些菜色,然后顺道买瓶红酒回来,等著迎接靳浩之下班,一起为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庆祝一番。
魏凝幽都盘算好了,她赶在五点钟前出门,打算等一切张罗安排好后再打电话给靳浩之,给他一个惊喜。
开著车,她先到不远处的一家“生活工场”买了烛台和精油腊烛,接著到“橡木桶”挑了一瓶红酒,当她再度开著车正要找餐厅外带晚餐时,她的手机响了。
“哈罗——”心情好愉快,感觉好幸福,魏凝幽按下免持听筒键接听来电。
最好是靳浩之打来的,她很想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期待今晚的见面?
“请问是魏凝幽小姐吗?你好,我是X周刊的采访记者沈致元。”
魏凝幽所有快乐的心情在瞬间冻结,她将车子往路旁一停,神情紧绷的盯著方向盘看。
“沈先生,有什么事吗?你不会又要来挖八卦吧?”她都派律师出马了,竟然还敢打电话找她?!
“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跟魏小姐谈,如果魏小姐有时间的话……我们是否可以见个面?”对方顿了一下后才要求道。
“抱歉,我没空。”这些狗仔队真令人厌恶。
而她听得出来,电话另一端传来吵杂的汽机车喇叭声,他人可能也在车上,搞不好正在跟踪她。
魏凝幽狐疑的往前后左右的马路看了看。
“如果我想跟魏小姐谈的事情跟靳大律师有关呢?魏小姐能马上腾出时间来吗?”
怎会扯到靳浩之身上?!
“你们……拍到了什么?”娇容一白,魏凝幽握著方向盘的纤指指节也微微泛白。
“怎么一下子就被魏小姐给猜到了呢?”对方得意的笑著。“不过魏小姐别担心,我拍的这些照片还没打算刊登出来,也就是说在登与不登之间,还需要经过魏小姐的同意……”
“我不同意,你们不许登出来。”
不管狗仔拍到什么,都让魏凝幽感到害怕,尤其这次又是针对靳浩之,他可是堂堂知名大律师,怎禁得起名誉损失?
“我和魏小姐一样,也觉得这些照片现在登出来不太好。”
“你在哪里?我们马上见个面。”凭著直觉,她知道狗仔绝对就在附近。
“我在后面路口的巷子里,你下车走进巷子就能找得到我了。这巷内刚好有一家小咖啡厅,我们就到里头坐下来谈吧!”
丙然,他人已跟踪她到附近了。
“我立刻过去。”魏凝幽闭眸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抖著手从置物箱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她开门下车,按下遥控器确认车子锁好后,藏在大墨镜后的眼色黯淡,紧凛著娇容往后面巷子里走进去。
沈致元就坐在摩托车上,一手拿著全罩式安全帽,一手拎著一只牛皮纸袋,身上穿著廉价风衣和牛仔裤,脚踩著旧球鞋,胸前挂著长镜头照相机,平凡无奇的脸庞明显带著倦意,看来他今天已经跟拍很久了。
“照片呢?”她必须马上看到照片。
“别急,跟我来吧。”
沈致元跳下摩托车,将全军式安全帽随意搁在坐垫上,朝魏凝幽摆摆手,便往前率先走去。
魏凝幽在原地僵了半晌,在沈致元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时,她又深呼吸一回,举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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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姐前一阵和雷先生的绯闻是委托靳律师处理的吧?那可真是不巧,这阵子我刚好拍到靳律师和魏小姐过从甚密的照片,这些照片从台北的私人诊所到出入香港饭店都有……魏小姐,你看看吧!”
沈致元从牛皮纸袋抽出一叠照片,推至魏凝幽的面前。
她拿起来,一张照片接著一张,一一看过。
这些照片全是她和靳浩之在一起的镜头,从某晚她因脚伤被靳浩之抱著离开诊所、返回他的住处,还有某日中午他开著车带她离开住处时也被偷拍。
另外就连靳浩之前往她下榻的香港饭店时,她穿著睡袍打开房门让靳浩之进入的画面,以及隔天早上靳浩之单独离去等等……这些照片摆明了全都是针对靳浩之而来。
“这些照片也不怎么样嘛,你拍了有什么用处?”魏凝幽脸色苍白的透过墨黑镜片,瞪著悠闲喝著咖啡的沈致元。
她佯装冷静,但抓著照片的指尖微微颤抖,泄漏了情绪。
“用处啊?不就是拿来作文章喽,”沈致元脸上的笑容很阴险。“我可以看图说故事,把雷杰、靳浩之和你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多加渲染,也许这对你和雷杰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绯闻都已经满天飞了,不差这一笔……”
喝了口咖啡,他顿住—眼中邪光闪烁。
“那……对於靳律师呢?”魏凝幽很想将眼前一口也未喝的拿铁朝他那张讨人厌的脸泼过去。
“假如照片流出去,对靳浩之的影响可大了!你想想啊,一个声誉良好、前途无量的知名大律师,却加入传播界大亨和女星之间争风吃醋的绯闻……你说这对靳浩之的影响会如何呢?”
沈致元挑眉看了魏凝幽一眼,才又继续说:“他的律师声誉肯定一落千丈,在社会上的地位起了动摇,而且他又正好接受了你的委托,负责处理你和雷杰之间这桩绯闻诉讼案,这不就又多了一条他和委托人私下乱搞暧昧关系的劲爆新闻吗?!这件事情要是被揭露,恐怕没人敢再委托靳浩之处理案子,况且他自己躲媒体都来不及了,还能上法院为别人打官司吗?”
沈致元愈说愈得意,魏凝幽则是脸色愈来愈苍白。
两人之间诡谲的气氛僵持了许久,魏凝幽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说话的力气。“你……到底想怎样?”
她个人并不怕受到威胁,但事关靳浩之的名誉和事业,她非得谨慎面对不可。
即使靳浩之身为律师,也绝对有能力对付狗仔这种恶劣手段,但她还是不希望让靳浩之去和狗仔正面冲突,因为这对他个人名誉真的影响很大,再加上现在她和雷杰的绯闻尚未真正平息,要是靳浩之真被爆出和她过从甚密的消息,杀伤力绝对很大。
“不怎么样,只是希望你可以撤销告诉。我们总编辑霍先生表示愿意跟你私下和解,并且答应以后不再针对你们三人做任何跟拍爆料行为,只要你肯点头答应,那你现在手上拿的这些照片和所有底片,我们都会全数送还给你。”
狈仔队果然厉害,拿这招来对付她和靳浩之。
他们深知自己绝对应付不了靳浩之,只好拿出卑劣手段来要求平息这场战事。
墨镜后,魏凝幽闭眼又张开,努力平静心中的愤怒和不平。“好,我愿意私下和解。底片呢?什么时候肯给我?”她虚弱的问。
“等你摆平了靳浩之,让他主动撤回告诉后,霍先生自然会跟你约定见面的时间。”
“好……我尽快摆平他。”语毕,她拿著照片起身离去。
推开玻璃门,她仓皇的倩影匆忙消失在门后。
沈致元愉快的喝完咖啡,也顺便将她一口也未沾的拿铁给喝光,这才起身付帐离开。
摆平了一件麻烦事,立了功劳,他得赶回公司去跟总编辑邀邀功,顺顺谈谈加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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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著一叠狗仔给她的照片,魏凝幽开著快车返回靳浩之的住处。
一进门,打开灯,她快速的拿出行李箱和纸袋,将花了整个下午摆进衣柜、浴室架上,以及房间里的私人物品全部再装回去。
半小时后,她旋风似的拉著行李箱、提著三个大纸袋,匆匆返回车上,驾车离去。
一个小时前买的烛台和红酒还躺在驾驶副座上,动也未动,显然已经被主人丢弃在计划之外了。
离开靳浩之的住处后,一路上她几乎是超速开车,原先她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街头乱闯,但后来累了、倦了,只好返回雷杰的寓所。
行李箱和纸袋重新被她拉回那间属於她的客房,脸色不太好看的她倒向床铺,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幸好此刻雷杰不在家,钟点女佣也离开了,他们没看见她狼狈苍白的模样。
不知哭了多久,窗外已是夜幕深垂。
躺在她皮包里的手机响起了音乐铃声,她止住泪,下了床坐在地毯上!从皮包里捞出手机。
“嗨……”微带哽咽的声音险些泄漏她的情绪。
“凝幽,你来过我这边对吧?”刚下班才进门不久的靳浩之,疲倦的松开领带,站在床边的他,目光柔和的望著摆在床头的一只女性钻表。
“你、你怎么知道?”心微慌,她以为自己在离开时,已经将屋子恢复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的表摆在我这边了。”他轻笑,在深蓝色的床畔坐了下来,宽背靠著床,一手把玩著那只手工精致的高雅腕表。“为什么不留下来?你没看见我留给你的字条吗?”
他提出同居请求的字条,就压在公寓钥匙下,她应当有看见才对。
“我……看见了。”她低头,懊恼的看著空空的细腕。
怎会遗漏了呢?她实在太粗心了。
“那为什么又跑掉?”
让他返家时,心中的期待全数落空。
“因为……我的行李都摆在雷这边,还没收拾好,而且……我这样贸然的就搬过去,没跟雷说一声,好像不太恰当。”努力压抑住想哭的情绪,她编造了一个藉口。
靳浩之这端听了之后,一阵缄默。
“浩之?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紧张地握著拳,她希望他能给她一些回应,而不是一迳的沈默不语。
“我听到了,不过……”将表摆回原位,他修长的手指揉著疲惫的眉间。“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根本没必要经过雷杰的同意,不是吗?”
雷杰像梗在他喉咙一根极小的刺,要拔掉很难,没拔也不太碍事,但一旦刺扎深了,却也令人难受。
“这……雷很照顾我,我认为我应该跟他讨论并取得他的同意后再搬过去。”继续掰下去,她只是想缓一缓两人之间的发展,至少等度过这段非常时期后再说。
只要等到她和狗仔队那边的事顺利解决,而她和雷杰的绯闻也都全数平息无波之后,她就会重回他的身边,和他分享每个夜晚。
那端,靳浩之又是一阵无言。
“浩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魏凝幽心头纷乱,急得想哭。
“有。”他冷著脸色点头。“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就这样做吧,晚安。”说完,他顺口道了晚安,打算结束通话。
“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但魏凝幽阻止了他。
“什么事?”
“关於和狗仔打官司的事……雷说他打算亲自去跟对方谈,所以要我跟你说一声,请你撤回告诉,别再插手管这件事了。”
她明白,一定是靳浩之提出的证据不利於对方,情势过强,对方被逼急了,只好反过来对付他。
而如今为了替靳浩之维护住声誉,她必须站出来保护他。
“又是雷杰?!”俊脸瞬间难看至极。“凝幽,你非得什么事都跟雷杰扯上关系吗?”
身为她最亲密的人,他却处处被雷杰给挡著、受限著,靳浩之心中的怒气被硬生生挑了起来。
这下,换魏凝幽不说话了。
她该说些什么,才能平息靳浩之的怒气和那语气中的质疑?不,她想不到能说些什么。
她的沈默也让靳浩之抿起唇不发一语,怒火在胸口燃著,虽然火势不大,却有一触即发的危险。
“浩之,反正你照雷说的去做就是了,我已经决定要结束委托,你就别再管这件事了。”魏凝幽没发觉他已经气到咬牙,为了能让靳浩之退出这场战事,她只好将他推开。
“随便你。”打破沈默,靳浩之在动怒破口大骂前,将电话切断。
“嘟…….”
魏凝幽这端发出断讯声,她白著睑,跪坐在地毯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嘟嘟作响的手机。
“凝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门口,蓦地传来雷杰的声音。
魏凝幽讶然抬眸看过去。
他就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听见了多少?
“我……”粉唇蠕动,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出来,我们谈谈吧。”雷杰关心的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可能是跪坐在地毯上太久了,让她双腿发麻,一被雷杰拉站起来的瞬间,她便倒在雷杰的怀中,而他那和靳浩之一样宽阔的胸怀让她心头委屈地泛酸。
“雷,求你帮帮我……”赖在雷杰的怀里,不受控制的眼泪汨汨往下猛掉。
“不管什么忙,我都会帮。”
雷杰应允,大手拍著她颤动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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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魏凝幽偎在雷杰怀中,寻求雷杰的帮忙时,另一头的靳浩之则是一脸气急败坏的瞪著那只腕表,独自承受著愤怒的情绪。
他向来是个自制力强的男人,在求学过程中与职场上,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挫折和风波,始终不会造成他任何情绪上的失控,他总是一一冷静的度过那些难关和挫败。
但是,现在他却被他爱的女人给气到几乎要失去理性!
就算雷杰在魏凝幽眼中只是个亲人,可他们之间的过度亲近和信赖却令他嫉妒。
何况身为律师,以他的能耐要应付X周刊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可魏凝幽却宁可选择让雷杰帮她处理,不肯信任他的专业能力。
情感和自信上都受到了挫折,靳浩之关掉房内的灯光,带著阴霾的情绪躺卧在大床上。
结实的手臂搁在额头上,幽黑的眼闭了起来。
冷静,他需要好好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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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杰出面把事情摆平了。
他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和X周刊那边达成协议,绯闻诉讼事件虽然平息了,但魏凝幽和雷杰两人的八卦却还没真正平静下来。
谁教X周刊的销售量太好,而读者们一旦看过这则新闻,短时间内想要忘记都很难。
所以魏凝幽告诉自己,她必须暂停和靳浩之见面。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再被偷拍,以免让靳浩之被扯进这馀波荡漾的绯闻里,损害他的职场名誉。
和X周刊达成协议之后又过了三个星期,这段期间魏凝幽一直忍著不主动联络靳浩之,她希望他能体谅她低调的做法,可靳浩之那边却无法体会她的用心良苦。
自从魏凝幽选择找雷杰帮忙的那一刻开始,靳浩之便决定让两人的恋情暂时冷却下来。
他认为两人交往的进展过於快速,他急欲将她占为己有,而她却对雷杰依赖成性,一时间要她将雷杰从生命中拔除,对她而言压根儿是种折磨,因此他们才会产生这场争执。
由於双方都各自有所坚持和顾忌,而且同样都决定采取冷静的态度处理,才会让恋情就此停滞,不再有后续的发展。
这段日子里,靳浩之几乎是靠工作来度过,而魏凝幽也是。
她要雷杰帮她多排些节目通告,以及安排出席几个可以吸收流行资讯的时尚派对,想藉著录制节目还有出席宴会的忙碌,来让自己别老想念著靳浩之。
晚上七点十分,魏凝幽刚结束某个节目的录影,换装赶著出席某大名表举办的派对晚宴,当她赶抵宴会现场时,已经将近八点钟。
她整整迟到一小时。
不过幸好今晚与会的明星太多,另外受伤痊愈后的那位名模听说也出席了这场盛宴,因此大家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名模身上,当她进入会场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