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未完全拉掩上的窗帘缝隙溜进主卧室内,一束光线顽皮的跳跃到大床上,惊扰了原本沉沉睡着的温小霞。
她发出如猫咪似的声音,拉高被子想换个姿势继续睡,不想被这束顽皮的晨光给打扰,却在想转身时,感觉腰间有一道力量箝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闭合的浓密眼睫蓦地动了动,她恍恍惚惚地张开睡眸。
这一张眼让她吓了一跳,因为卢南浚竟然睡在她身边,他的手臂搂着她的腰,半果的阳刚健躯跟她靠得极近,孩子似的睡容就贴在她柔软的胸部,吐纳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
前一秒的恬适慵懒蓦地消失不见,她的身子突然僵硬住,目光惊慌地瞪着还没醒来的丈夫。
他怎么会睡在她身边?自从小产后他一直都睡在书房不是吗?晚上有看护会陪她,通常看护都睡在窗前的沙发床上,主卧室的大床只有她一个人独眠……
稍稍压抑下惊慌后,温小霞慢慢想起昨天看护已经被她辞退,昨晚她跟卢南浚一起去吃烤肉,然后去看了一场电影。
离开电影院时她已经很累了,于是开车的工作由卢南浚负责,她则坐在副驾驶座上记忆到此中断。
显然她在车上就睡沉了,是卢南浚抱她回家的吧,至于她身上的睡衣,应该也是他帮忙换的。
而看护离开了,他理所当然搬回来主卧室睡,这不值得大惊小敝,但她就是感到惊慌失措,对他的亲近有股莫名的恐惧。
是因为失去孩子的关系吗?
想起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让医师引产时的情景,她红着眼眶拿开丈夫圈在腰上的手臂,背对着丈夫无声地掉着眼泪,心里一阵酸楚难受。
失去一个孩子让她对夫妻的亲密行为感到抗拒,就怕又轻易受孕,她还没心理准备迎接另一个孩子到来,心里头还为早夭的孩子感到伤心自责。
“小霞,你醒了?”一旁的卢南浚也醒了过来,饱含睡意的俊眸望着她的美背,心里一阵荡漾。“早安。”
已经跟妻子分房三个多礼拜的他,昨晚终于回到主卧室睡,他感觉不再孤单寂寞。
的胸膛朝妻子的背贴去,他亲昵地圈住她的腰,冒出胡渣的下巴朝她颈子搔了搔,方唇贴上她的粉肩,在她细致的肌肤上烙上一个渴望的吻。
但是一个吻无法满足他,以为妻子已经走出伤痛的卢南浚不安分的手往下滑去,撩高她的睡衣裙摆。
“不要。”温小霞身子更僵硬了,她把双腿夹紧,一手握住丈夫的大手,制止他进一步的需索,悄臀不住蹭移。“拜托,不要这样。”
她摇头拒绝丈夫的求欢,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用力眨回去,咬着粉唇,身子轻轻颤抖,声音也在发抖,心头闪过一股逃开的念头。
“小霞——”心惊地收回手,把妻子转过来面对自己,瞪她惊慌恐惧的小脸,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揍了一拳,有点痛。“你……不要我靠近是不是?”
他哑着嗓子问,恍然大悟原来昨晚那不妙的预感是这个,他的妻子害怕他的亲近和碰触。
“对不起,我可能还没准备好。”失去孩子的阴影笼置着她,内心的愧疚让她无法接纳丈夫的求欢。“拜托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我……”
至于需要多少时间准备,她却无法给他答案。
蓦地,她无语。
面对她的无言以对,卢南浚眼里闪过惊慌、哀伤以及愧疚等种种情绪,他放开她,翻身下床。
“我先去刷牙冼脸,今天早上有会议,不能迟到。”他几乎是逃离房间,躲进浴室里。
必上门,他站在冼脸台前看着自己,感到万分自责,失去孩子的事他得负极大的责任,让妻子恐惧面对他的求欢根本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卢南浚双手搭在大理石冼脸台上,俊脸低垂紧闭着眼,内心的不安和自责不断地扩大,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右手抡起拳,重重地槌了冼脸台一下,心头的负面情绪还是无法宣泄出来,跃上心头的是更多的愤怒和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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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范祖扬应上司的要求提早出门上班,来到公司附近间专卖早午餐的咖啡屋会合。“脸色这么臭是怎样?跟小霞吵架了?”
还没到上班时间,范祖扬不用对上司太过客气恭敬,私底下他跟卢南浚是好哥儿们,交情好得很,所以不用太过拘束。
“你要吃什么先点。”卢南浚也还没点餐,他扬手招来服务生。
“我要美式套餐、热美式。”这间咖啡屋范祖扬常来光顾,不用看菜单都知道早餐卖什么。
“我也一样。”卢南浚也没去翻动菜单。
服务生收走菜单,把点单送进柜台。
这个角落,他们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着,心情极佳一脸笑容的范祖扬这边照不到阳光,对面半身沐浴在阳光下的卢南浚却是一脸的忧郁。
两人外型一样出色,但表情却是强烈对比。
范祖扬观察着死党那一脸郁卒,没催促,静静等着他开口。
卢南浚则在思索着,该如何跟好友启齿自己的家务事?这样私密的事情他该自己想办法解决才对,但他真的慌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是急着要妻子接纳他的求欢、急于恢复往日两人热情甜蜜的生活,而是担心妻子的状况,她外表看起来虽然没有异样,但内心却是极度的忧郁。
她把忧郁恐惧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这令他感到十分害怕。
几分钟后,两份丰盛的美式套餐送上来,两杯热美式也已摆在两人的面前。
范祖扬勾起杯耳喝了一口,卢南浚也拿起马克杯啜饮,这微苦的黑咖啡不算什么,他心中的苦才让他难以承受。
“可以说了吗?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忧雅的喝着咖啡,范祖扬还是失去等待的耐性,好像他不开口问,卢南浚就会这样郁卒到地老天荒,尊口也不开一下。
“要我提早出门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瞧他那死样子,范祖扬开始为死党遇到的问题感到担心,看来,问题可大了!
“我……”喝掉半杯微苦的美式咖啡,卢南浚终于肯开金口,放下男性尊严跟好友诉苦。“我早上跟小霞求欢,她竟然惊慌恐惧的拒绝了我。”
噗——
范祖扬很不捧场地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两份还没动半口的美式套餐全毁,卢南浚的白衬衫和真丝领带也染上了点点污渍。
“范祖扬!”瞪着自己脏污的衬衫,卢南浚立即后悔找这家伙出来诉苦。
“抱歉抱歉,我会赔你衬衫和领带,当然还有早餐。”他受到太大惊吓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招来服务生收拾残局,范祖扬一脸抱歉的鞠躬哈腰赔罪,但嘴角也掩不住笑意,抖抖抖的很想关又不敢笑,憋笑憋得很辛苦。
“事情绝非你想像的那样。”服务生把早餐撤走之后,卢南浚咬牙切齿地瞪着好友。
“所以不是你太快或太软的问题?”范祖扬还装着一脸正经,颜面扭曲到快要颜面神经失调了。
“绝、对、不、是!”卢南浚眼角抽搐。
“那是……”
“小霞会失去孩子是因为我太过轻忽,失去孩子她很自责,她心里的压力始终存在着,伤痛一直没有抹灭,这佯的她当然会抗拒我的接近……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恢复了,但早上的求欢被拒让找惊慌的发现,原来她一直在原地踏步,心里的恐惧一直压着她,而我又一次该死的没注意到!”还向小霞求欢!他真想揍自己一拳。
“原来……”听好友这么说,范祖扬神情转为严肃,同情的看着好友。
“阿扬,你姐不是执业的心理医师吗?我想能不能请你姐跟小霞谈谈?”他不需要同情,他需要的是协助。
这是找范祖扬诉苦的另一个重要目的,他希望透过专业医师的治疗,让小霞赶快抛开伤痛好起来。
他必须极力小心保护小霞和自己的隐私,所以决定找好友的姐姐帮忙,这样才能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没问题,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姐,让她安排一下时间去拜访小霞,治疗的事就在家里进行,我会跟她说清楚,这件事务必做到滴水不漏的保密程度。”这是保护温小霞最好的方式。
“谢谢你的帮忙,衬衫和领带就不用赔了。”他通常会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内准备两套干净的西装,换一换就行了。
“谢了,那早餐我请。”范祖扬礼尚往来地说。
这时,服务生再度送上两份美式套餐,两人看看时间,很快的便把早餐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