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律涛跟着小狈子一起到他所住的小木屋去。
瞧见里头什么也没有,他忍不住皱眉。
“床铺呢?”
“这里哪有这种东西啊?”小狈子白了他一眼,“咱们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可睡就不错了,还妄想睡床铺呢!”
“这……”律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以前若是有人敢教他睡地上,他肯定发火,但此刻的他也只能在地面躺下,闭眼休憩。
啊……好想念柔软的炕床与枕头啊!但那些东西对现在的他而言根本是奢侈品。
律涛举起手,透过斜照入屋内的微弱月光,看着掌心里布满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水泡及破皮伤痕,忍不住暗骂自己真是没用,不过是砍柴及挑水,一双手就变成这样,比女人还不如。
或许正如阮丹青所说的,他实在是个很没用的废材啊!
“可恶!”他忍不住低吼。
“喂,你干嘛啊?”小狈子被他这记吼声吓着。
“没事。”他转过身背对着小狈子,不想让任何人瞧见他此刻不甘心的表情。
“没事就别乱吼嘛!”小狈子瞪着他的背抱怨道。
律涛闭上眼,疲惫感随即袭来,让他很快的入眠。
一会儿后,一道身影以不惊醒人的灵巧动作进入小木屋里。
尚未入睡的小狈子一见着来人,本要开口,她却伸出食指置于唇上,要他噤声。
小狈子立即伸手捂住嘴,不敢出声。
阮丹青看着躺在地上,呼吸均匀,看来已经熟睡的律涛,自怀中取出一罐药膏,打开瓶盖,倒出一些药膏在手上,接着轻轻的执起他的手,缓缓在他掌心上涂抹着。
见状,小狈子虽一脸纳闷,但仍听她的话,没发出半点声音来,以免吵醒律涛。
等阮丹青为律涛擦完药,站起身走出小木屋后,小狈子才连忙跟向前,小声地询问。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唔……我也说不出为什么。”阮丹青搔着脸颊道。
“小姐,像他这种男人有什么好啊?”
“也许是因为……我跟他已经是夫妻了吧,所以没办法狠下心不管他。”她微微一笑,在月光下显得极为温柔。
说来她算是个死心眼的女人吧,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就算对方再怎么没用,只要是她的丈夫,就一辈子都是她的丈夫。
“是喔。”小狈子点点头,不再多问。
“对了,今晚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他,知不知道?”
“啊,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小狈子很纳闷。
“别说就是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懂不懂?”她双手合十,向他拜托。
“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什么也不说。”小狈子笑了,用力点头。
“嗯,那你也早点休憩吧!”阮丹青伸手模了模他的头,再看向小木屋一眼,才转身离开。
待小姐离开后,小狈子回到小木屋内,看着熟睡的律涛,噘了噘嘴,怎么也猜不透,这男人究竟哪一点好,竟能让小姐如此死心塌地的对待?
棒日律涛醒来后,小狈子跟着他一同到外头打水洗脸。
“咦?”他看着自个儿的双手。
“怎么了?”小狈子纳闷的看着他。
“我的手好像不太一样……”他反覆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看都觉得跟昨晚不太一样,伤口好像好了许多,也不再那么疼了。
“是喔。”小狈子低头洗脸,装作什么事也不知情。
小姐交代过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那是他和小姐之间的秘密。
好一会儿后,律涛才开始洗手、洗脸,接着跟小狈子一同与大伙儿吃早饭。
阮丹青一见到他们,立即招手要他们到她身旁来。
“来,这是我今早跟三师父一起做的馒头,快吃吧!”她各将一个馒头放在他们掌心里。
“谢谢小姐。”小狈子一接过馒头,立即跑到一旁去,不打扰他们。
律涛看着手中热腾腾的馒头,“这是你做的?”
“是啊,大伙儿吃过都说好吃,你快吃吃看。”她笑着催促道,更想看到他讶异的表情。
律涛将馒头撕开,塞入口中嚼着,“嗯……还不错。”
“真的吗?”她笑得开心。
“嗯,真的很好吃。”他从来没想到,原来馒头这么好吃,而且还是出自于她的双手。
她果然什么都会,不管是棋艺、学识、武艺或是厨艺,他都比不上她……再这样下去,别说人们看轻他,连他都会看不起自己了。
不,绝对不行,这种情况非得有所改变才成。
这时,阮大故与阮丹青的六位师父前来,律涛立即向前,神情认真地道:“拜托,请让我拜你们为师。”
“啊?”
“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他是怎么了,转性啦?”
“我看他必定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会这样。”
阮丹青一听到律涛这么说,同样也愣住,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真是奇怪,他前一天不是还要死不活的,只不过干一点活儿便心不甘情不愿,今儿个竟主动说要拜他们为师?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他究竟是怎么了?
“你先说说看,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阮大故挑眉看着他。
律涛低下头,“我……我不想被人看轻。”尤其是阮丹青,但这句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喔──难得你也有自觉嘛!”秦政笑着轻点头。
“怎么办,要收他为徒吗?”邵安拧眉道。说实话,他对律涛并没有什么好感。
“没关系,咱们就收他为徒,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吧。”向景倒是相当乐观其成,脸上满是笑意。
“啊?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李达十分讶异。
“嗯,相信我,他只要稍微磨练一下,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绝不后悔收他为徒。”向景笑着点头。
其他人见向景都这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也许身为面相师的他,看出了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
“好,你快跪下,向咱们磕三个响头,从今日起,你就是咱们的徒弟了。”阮大故也决定收他为徒。这小子都与丫头是夫妻,也就是他的女婿了,他又怎能藏私不教他呢?
“是。”律涛立即跪下,向他们磕了三个响头,拜他们为师。
见状,阮丹青虽然有些讶异,不晓得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但是她对此倒也乐观其成。
“从今日起,就由我与秦政来教你武艺,李达教你厨艺,向景教你看人面相,邵安教你棋艺,华德教你学识,仲恩教你医术。”阮大故决定立即开始训练他,“跟我们来吧!”
“是。”律涛站起身,跟着他们往山林里走去。
“等等。”阮丹青步向前,来到他身旁。
“嗯?”律涛转过头,纳闷的看着她,不晓得她打算做什么。
“那个……”她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明明有许多话想对他说,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就这么梗在喉头。
“怎么了?”他微挑起眉,“有话就说啊,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她究竟是怎么了啊?
听到他这么说,阮丹青才小声地道:“没什么……只是你可得多加小心,别受伤了。”
是的,她担心他,就怕他会受不了爹的教导,弄得满身是伤,那样的情况会令她心疼。
唉,她究竟是怎么了,明明老是跟他吵嘴,但又这么担心他,实在矛盾啊!
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关心他,律涛朝她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语毕,他便跟着阮大故离去。
他说什么都不要再被她看轻,非得将十八般武艺都学会,好赢过她,挫挫她的锐气,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叫他废材。
目送他的身影离开,阮丹青眼底仍满是担忧。
向景笑着来到她身旁,“你用不着担心,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阮丹青拧眉,突然想起一事,“你看了他的面相之后觉得怎么样?他跟我合不合?”
“呵呵……你用不着担心,反正我对你说过的话一定会成真的。”向景只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阮丹青皱眉看着向景走远。讨厌,他每次都这样,不把话说个分明,老要人自己去想。
他对她说过的话一定会成真,问题是他对她说过太多话了,他指的又是哪句话呢?
律涛自从那日跟着阮大故与秦政到山林里学习武艺后,阮丹青已经数十日不见他的身影。
她虽然每日都会为村里的人们煮饭、烧菜,但是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担心他会受伤、受寒或是吃不饱。
唉,她究竟是怎么了,以往的她不是那么爱操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