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语妍与单知过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除了她一颗想见单佐靖的心不能等待之外,密函的迫切性也让他们不敢稍做歇息,攸关天下苍生,不能等闲视之呀。
纵然马不停蹄的赶路,但是当他们不眠不休地赶到边疆愿州时,也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这里就是颐州……”罗语妍看著天苍地茫的辽阔景色,举目望去一片山峦起伏,连日来的疲累一扫而空。
单知过扫了她一眼,继续控制缰绳让马在原地走踏。“和皇城的繁华很不一样是吗?很快你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了。”
罗语妍嫣然一笑。“不知道佐靖看到你会有什么反应?”
这一路上他们建立了新的友谊,她发现单知过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桀骛冷漠,其实他很关心天龙王朝,这份关心并不是因为他想谋夺政权,而是他身为单氏血脉的本能意识。
“反应?”单知过冷笑著扬起眉。“他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就算心里有反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罗语妍微笑打量著他。“你好像很了解他。”
“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单知过哼了哼。“他一直是我的首要敌手,我当然要精心剖析他。”
“何必把你自己讲得那么坏。”罗语妍笑了。“你关心佐靖,也关心皇上,更关心失踪的玄王爷和边疆的战事,这些都是好事,让别人知道了也无妨。”
他撇撇唇。“别说这么多无聊的事了,叩城门吧,我累得可以睡上一天一夜。”
他可不想多谈这个问题,那会显得他好像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正义派,与他一贯狂妄的行事作风大大的不符。
“好。”罗语妍神清气爽地回答。
没关系,不承认就不承认,她暂且不在这一点上和他争辩,反正等见到佐靖,她会把这一路观察所得全部告诉他,至於他们堂兄弟要如何修补长久以来的嫌隙,相信老天自有安排。
两人重叩紧闭的城门,城池上旗幡招展,不时有士丘一来回巡逻走动,门禁森严。
“来者何人?”一名士兵眺望下来,在城墙上对著他们喊。
单知过傲然地抬眼。“皇城过王爷及御封永乐公主。”
土兵一愣。“公主?”
这个衣饰朴素、容貌清绝的姑娘是公主?
“皇上御令在此,还不开门?”
单知过不耐烦等待,也看不惯那种毫不机灵的士兵。
“是、是!”士兵连忙回神,吩咐底下的守卫开门迎接皇城来的娇客。
单知过与罗语妍两人两骑进入阙南城,这座防外寇侵扰的城垣建筑得非常完善,征战期间的城规也非常严谨,城里的百姓除非握有将军令,否则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随意出城。
“过王爷、公主,请随我来。”土兵战战兢兢地引路。
他将他们带到一处朴实而宽敞洁净的房舍,府邸的大门匾额上写著“将军府”三个大字,正厅里则有一幅“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的笔墨,字体龙飞凤舞,提字者是单破邪。
“启禀过王爷、公主,单将军目前不在府中,但靖王爷在府里,属下这就去向靖王爷通报。”
“不需通报了,我们自己进去找他就可以。”罗语妍阻止了士兵,她想给单佐靖一个意外的惊喜。
士兵退下后,单知过随意的坐在厅里喝茶,罗语妍则走进单佐靖的房间。她屏住呼吸,心中怦怦作响,佐靖见到她应当会很高兴吧?
不知道久别重逢会是什么场面?
正猜臆著,突然,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王爷,属下认为还是让乔大夫来瞧瞧您的伤势吧。”房里,一名身著战袍、背对著门口的中年男子忧心的说。
单佐靖爽朗的声音豪迈道:“不碍事。”
罗语妍闻言一愣。
伤势……他受伤了吗?
她急忙飞奔过去,一眼就看到单佐靖坐在床上,他赤果著上半身,正自行在右肩缠绕白布,俊朗的面孔微蹙著眉,但仍然谈笑风生。
“佐靖!”罗语妍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她一点也不知道他受伤的事,他写给她的信中只字未提。
莫非受伤已是家常便饭了,所以他半个字也没提?
哎,为何她从没想到这一点,她以为身为王爷的他是不必到战场征战的,没想至……
她早该想到依他的个性是不会放属下们去拚命,而自己坐享其成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语妍……”飞奔而来的小巧身影让单佐靖错愕不已。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他的语妍真的来了?
“你受伤了!”罗语妍连忙擦手替他缠绕白布。
她很小心的不碰到他的伤口,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伤口很痛的缘故。
“才第一次受伤就这么巧让你看到了。”单佐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只是小伤,你不必担心。”
“看来那些蛮子真的很凶狠。”单知过尾随著罗语妍进来,他拿出一路保管的密函交到单佐靖手中。“这是驭玄那小子写的密函,我和永乐公主奉皇上之命送来给你,希望对你们有点帮助。”
单佐靖被动地接过密函,看见单知过的意外比看见罗语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怎么会与语妍一道来呢?
他说奉皇上之命……单佐靖蹙了蹙眉,是御天的旨意?
单知过懒洋洋地说:“可以给我一个房间吗?赶了十几天的路,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知道单佐靖有许多疑问,不过不必他说明,永乐公主自会告诉他。
也不多言,单佐靖吩咐站立於一旁的战袍男子。“李翼,带过王爷到厢房休息。”
“谢了。”单知过扬扬手,别有深意的说:“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叙叙别后情衷吧。”
单知过与李翼离开之后,单佐靖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密函,眉峰缓缓聚凝。
☆☆☆
“原来如此。”
听完罗语妍的说明,单佐靖打从心里微微一笑。
能与单知过化干戈为玉帛一直是他衷心期待的事,相信御天也与他一样,否则不会不详加考虑便派单知过前来。
盼望经过这一次,大家能同心协力的为天龙王朝而战,如此才能不负他们祖父正德皇帝所望,将天龙王朝发扬光大。
“睡吧,你该多休息。”罗语妍铺好了床催促道。此时窗外明月高挂在枝头,夜已深沉,一片幽静。
晚膳时她见到闻名已久的破邪将军,他与佐靖、单知过三人拆开密函,研拟破军之策。
她从破邪将军口中得知,敌军似乎又将发动大规模的攻略行动,因此养足精神就变得十分重要,更何况佐靖还伤著呢。
“好,我们休息。”
单佐靖依罗语妍之言上床休息,她放下帘幔,褪去外衣,轻手轻脚地躺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到他的伤口。
“辛苦你了,一路为我送来密函。”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包在掌心之中,黑眸缠绵的停留在她的面容上。
她千里迢迢来到将军府,但是走了单知过、李翼之后,几名部属也前来探望他的伤势,跟著破邪又回来了,直到现在他们才有时间好好聊聊,他才能好好看看她。
罗语妍柔柔一笑。“比起你在这里的辛劳,这一点路程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遗憾自己当初没跟著他来,或许在战场上没有什么帮助,但起码可以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你呢?在宫里寂不寂寞?”
他知道深宫内苑不比靖王府,虽然御天不会以宫里的规矩来要求她,但肯定不像在靖王府里那么自由。
“不必替我担心,皇后人很好,经常陪我打发时间,再说采菱也陪在我身边,我一点也不寂寞。”
单佐靖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罗语妍揪著他,对著他温柔的盈盈一笑,眼中有满溢的深情。“那么你呢?你想不想我?”
“我当然想你。”
他微微一笑,伸手轻抚著她的面颊,四目凝视之中,他忍不住吻住池嫣红的唇瓣。
她心头一震,他柔情的吸吮激起她的热情,她轻轻申吟一声,激烈的与他的唇齿纠缠。
一吻过后,单佐靖放开了她,淡淡提起,“明天我派李翼保护你回京,等我班师回朝再迎娶你回靖王府。”
她微微一愣,还停留在刚才的热吻里没回过神来。
“让我多留几天。”她还不想离开他。
“这里太危险了,敌军随时会攻打过来,你还是回皇城比较好。”虽然他也想将她留在身边,但他不能这么做。
罗语妍怅然的看著他。“就因为这里危险,所以我想多陪你几天。”
“不行。”他不要她为了他冒险,她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他要她留在安全的地方。
“求求你,只是几天而已。”
“我不答应。”
“佐靖……”
罗语妍蹙著眉,忽然,她翻身而上压住他的身子,樱唇对他凑近,柔情万千的吻住他的唇。
少女温热的舌探进他的口中,与他交缠不休,他一时之间难以招架她异於平常的火热转变。
“语妍!”单佐靖喘著气,小肮窜动著一股热流。
“别说话。”
她小心地不碰到他的伤口,炽热的吻落在他颈间,挑逗著他男性的喉结,接著她亲吻著他结实的胸膛,一路吻过平滑的小肮,来到他放肆的傲然挺立处。
她用柔软的身躯温暖著他,他的气息渐渐粗重了,宣到她动手解开自己的衣物,雪白无瑕的娇胴毫不保留的展现在他眼前,他终於控制不住,将她反压在身下。
“语妍……”他的被她给挑起了。
她双眸盈然的看著他,他情不自禁的吻著她白晳若雪的双峰,接著褪下自己的衣衫,进入她娇柔的身子。
罗语妍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他月复下冲刺的激越,一波接著一波……
缠绵过后,她的螓首靠在他的胸前,与他温柔厮磨。
“让我留下几天,我保证不会打扰你。”
“只能几天。”他无法拒绝她多情的要求,况且是在适才那番激情的翻云覆雨之后。
“我知道,过几天我便会乖乖地回皇城等你回来。”她微微一笑。“我们还有个仪式没完成,你还没亲手掀我的红盖头。”
单佐靖凝眸注视著她。“语妍,如果我有什么不测……”
“我相信你不会!”罗语妍阻止他说下去,她坚定的看著他,眼里有著对他的信任。“你会保护我,也会保护天龙王朝。”
他轻点她的鼻尖,终於露出久别后的第一个笑容。“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她摘下胸前佩带的龙玦,与他胸前的凤玦合成一块圆玦,虔诚地说:“戴著它,它能保佑你,你为天龙王朝而战,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
战马嘶呜,号角声声。
烟尘滚滚之中,战鼓动地,单家军旗帜飘扬,除了单佐靖与单破邪之外,军队之中还有昨日才风尘仆仆来到边疆的单知过。
昨日单破邪便预料狼邪近日会有动作,没想到他们在近午时分就攻过山头,百万大军朝单家军攻掠而来。
“该死的,投降吧!”
大批狼邪兵呼喊著杀来,狼邪主将阿史那开得张扬著狂肆残忍的笑意,他们以战死为荣,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小心应对。”单破邪吩咐完前锋,不料回头却见单佐靖正要点兵迎战,他心下一凛,立即策马过去。“佐靖,你还受著伤……”
虽然他很希望在战场上有佐靖这位战友,但佐靖前日受的伤势不轻,如果贸然应战,恐怕对伤口很不利。
“我应付得来。”单佐靖轻描淡写说道:“你只管带兵前攻,依照驭玄密函上所言,引敌军到谷风关即可退下,然后由单知过带领三万人的红旗军中途拦截,我们兄弟三人分工合作,一定可以击退敌军。”
单破邪看著他半晌,终於点点头。“那你自己当心点。”
他不再坚持,因为他知道坚持也没用,单佐靖决定的事,几乎没有人可以动摇他。
“佐靖!”
尘土飞扬之中,罗语妍策马而来,本该护送她回皇城的李翼骑著马在她身侧保护,一睑的诚惶诚恐。
“你怎么还没走?”单佐靖诧异的看著她,俊容瞬间严厉起来。“李翼,本王不是请你护送永乐公主回皇城吗?”
狼邪攻过来时,他已命李翼立即将语妍送回皇城,岂料语妍居然还留在营区未走,难道她不知道此刻的边疆有多危险?
“王……王爷……”李翼不知道怎么辩解,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别怪他,是我不想走。”罗语妍连忙替那个无辜人月兑罪。
单佐靖蹙著眉。“不行,你立刻要走!”
昨日他答应她留下,那是他没想到狼邪会这么快开战,如今战事爆发,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不能再让她留在此地……
“敌人攻过来啦!”两人正僵持间,前锋突然起鼓大喊。
黑压压的狼邪军队从山头另一方攻过来,有一些已经冲过山头,单破邪率领的单家军也冲了上去,马蹄声和呐喊声不绝於耳,情势一触即发。
“李翼,保护永乐公主!”单佐靖一拉缰绳,掉头往敌军处驰骋。
“属下领命!”
李翼临危授命,立即扬剑策马亦步亦趋的保护罗语妍。
“佐靖……”罗语妍忧心仲仲的看著单佐靖消失的方向,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为他祈祷,为整个天龙王朝祈福。
单佐靖再也无暇兼顾罗语妍了,单家军号角齐呜,一时之间战鼓动地,山河为之变色。
“单佐靖,今天要是不将你的脑袋拿下,我便不叫阿史那开得!”阿史那开得叫嚣而来。
前日他与单佐靖单挑,他的心月复将领放了一记冷箭暗算,现在单佐靖肩上应有伤口,所以今天他赢定了。
“拭目以待!”单佐靖扬起唇角,不将那野蛮人放在眼里。
“我会让你再也笑不出来!”阿史那开得狠狠发誓道。
他是狠邪第一将领,如果能拿下天龙王朝治国王爷的人头,那么他的声名必定大大杨威,想起来就教人兴奋哪。
单佐靖冷冷的扫了马背上嚣张的阿史那开得一眼。“这句话恐怕要原封不动送还给阁下了。”
“可恶!”
脾气与修养均不佳的阿史那开得被激怒了,他用指间吹出一声长响,随即有三名持长矛、骑黑马的人团团将单佐靖围住。
单佐靖负伤而上,对方以多欺少,双方交战许久,长矛划破了他胸前的军袍,也划断了他颈上的系线,藏在他衣襟之中的玉玦骤然滚落坠地。
蓦然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玉玦掉落到滚滚黄土里,竟然奇异地在龙玦上出现“在田”二字,凤玦出现“见龙”二字,合起来便是“见龙在田”四字。
此时突然场起一阵偌大怪风,顿时乌云密布,狂风四起,怪风纷纷往狼邪军的方向吹袭,吹得他们东倒西歪、叫苦连连。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狼邪军被怪风吹得节节倒退,连马匹都不支倒地,更别说那些士兵了,怪风非但把他们吹倒,还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连举步都很困难。
“吹得好!”单破邪精神为之一振,连忙点兵前攻。
敝风阵阵,敌军的军心已经涣散,此时不趁胜追击,更待何时?
单家军土气大振,强硬地往前攻掠,在谷风关又有单知过带领的红旗军出其不意的冲出,一时间将狠邪打得落花流水。
“退兵!”眼见情势不对,阿史那开得慌忙下令退兵。
“哪里退?”单知过策马追击。
要退兵已经来不及了,阿史那开得被同样狂妄的单知过拿下人头,所谓擒贼先擒王,如此一来,狼邪单只好乖乖地投降了。
单家军的旗帜迎风飘扬,单破邪领著士兵重整军队,战败的狼邪单个个脸如灰土,只等著做战俘。
玉玦好端端的半隐在黄土之间,单佐靖下马将玉玦拾起,适才浮现的字迹已经消失,恍如一场梦境。他凝视著远处,夕阳笼罩大地,尘土渐渐平息。
隐约之间,好像有名白发老者消失在山峦叠翠之间,那名白发老者双目炯炯,颧骨突出,身著整洁的白袍,一把飘拂的胡须显得他仙风道骨。
“世局纷乱扰,迷龙待情召,龙凤玉玦会,国威声远浩……”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佐靖!”
罗语妍激动的跳下马对单佐靖飞奔过来,虽然满睑尘土又狼狈不堪,可是她的神情又欢喜又感激。
“赢了!单家军打赢了!”她开心得掉下泪来。
单佐靖缓缓走向她,执起她的手。
“我们不会再分离了。”他擦去她喜极而泣的泪珠,然后将手中的玉玦项链戴到她颈上。
“对!不会再分离。”
罗语妍紧紧握住他的大手,一幕幕往事浮现脑海,十二岁初相遇,页到现在即将成为他的妻,她深深感谢上苍对她的安排。
单佐靖俐落的跃上马背,伸手将她也接上马,两人在旗帜飘扬中扬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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