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清影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后的事。
她因长相出众而被某经纪公司挖掘,以拍广告起家,慢慢也开始往戏剧界发展。
“这一年多来你跑哪去了?连个屁都不与我们联络,太没义气了。”王盛青一见到坐在餐厅角落的清影,立刻赏她一顿责骂。
清影戴着墨镜,歉疚的笑了笑,“瀚宇呢?他不来吗?”
“他要迟一点。大学刚开学,他被选作新生代表,有很多事要忙。他叫我们先点餐,不管多晚,他一定会到的。”
“大学……”清影一阵失落,若没有“那个人”,她一定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在今秋进入大学就读了;她的成续曾是那么杰出,就是要申请进入第一志愿都没问题──
“对了,你上哪一间学校?瀚宇在罗斯福路,我在阳明山,你呢?”
“我……”清影淡笑地摇头,“没有。”
“没有?”盛青怪叫,“怎么可能没有?你的成绩那么好,我猜你没跟瀚宇上同一所学校,至少也该到木栅或新竹那几间……”
“我已经开始工作了,时间不定,很难继续读书。”
说到这个,盛青当然也早从电视上看到清影所谓的工作,他不甚赞同,“你家不是很有钱,干嘛出去抛头露面?”
“那钱是我父母的,不是我的。”
“这话就奇怪了。”盛青一脸怪异地瞪着她,“你家就你一个独生女,难道你爸妈还小气到不肯替你付学费吗?”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一言难尽。”
“喂喂喂,有点诚意好不好?”盛青不满意她的逃避,“咱们这么久没见,你就这个态度啊?”
瀚宇来了,适时替清影回答,“她有难言之隐,你也要死缠烂打、强迫她说出来吗?”
“嗨。”清影感激地望向他。一年没见,瀚宇瘦了些,但仍是往昔那般清朗俊逸。
“嗨。”瀚宇坐下,点了杯咖啡,继续聊天。“好久不见了,现在读哪里?我没在新生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
“我……”又是一个令她难以招架的问题。
盛青倒替她回答了,“她呀,选择堕落,荒废学业啦。”
清影咬唇,“只是拍广告而已,什么堕落。”
“本来就是堕落。空有好脑筋却不继续读书,不是堕落是什么?”
“我需要钱,学业的事将来再说吧。”清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这么说。
瀚宇和盛青却同时瞠大眼睛,“你需要钱?”
“怎么回事?你父亲不是大叶的董事长吗?大叶的资产何只数十亿,身为独生女的你怎会缺钱?”瀚宇不敢置信地问,一脸关心。
“我父亲的钱是我父亲的,我不能拿。”清影低着头道,但语气中的倔强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你想自立?”瀚宇问着,“可就算你真要独立生活,打几个零工应该就能养活你自己,何必连大学都不上?”
因为我要养的人不只自己,还有一个“家累”。
清影很想这么回答,但她只是笑笑地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瀚宇盯着她,久久,突然说了一句,“你和沈傲泉还有联络吗?”
清影震了震,神色强装自然,“没有。你怎会突然提起他?”
“不幸得很,他和我同校同系。”
“他?”似乎不该怀疑的,傲泉的成绩那样杰出,进入第一志愿也是理所当然。
“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和我前辈子结了仇,这辈子遇上了,就拼命找我麻烦。”
“他为难你了吗?”清影着急的语气,听不出来是为傲泉还是为瀚宇担心。
“还好。”瀚宇耸耸肩,“但老有个人不时刺你一下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有几次我实在忍不住想挽起袖子扁他一顿。”
“对不起。”清影满心歉意。
“何必替他道歉?”瀚宇好笑地扬眉。
清影察觉自己失言,瀚宇则已抓住她的小辫子。
“他是为了你,对不对?否则你不会替他向我道歉。”
“我……”清影陷入两难,否认和承认都不对,最后干脆不语。
瀚字则爽朗一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忍受那家伙的挑衅啰,咱们朋友一场,总不好教你难做人。”
“没的事,你别顾虑我。”
“真的吗?我揍他,你也不会心疼吗?”
“心疼什么,我和他之间早无瓜葛。”
“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了。”瀚宇居然哈哈大笑。
“为什么这么说?”清影满心不解。
瀚宇笑着摇头,“相信我,你和他之间不会一直‘毫无瓜葛’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感受到他话里的“预告”含意,清影慌了。
瀚宇神秘一笑,不答反道:“餐会结束,走吧。”
他起身会了帐,领着盛青和清影一起离开。走出餐厅,面对夜色下的台北市街景,瀚宇极突然地月兑上的外套披在清影肩上。“有点冷,你披着吧。”
清影诧异地任他环住自己,完全不明白瀚宇在想些什么。
她望向盛青,他亦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头绪。
瀚宇──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
☆☆☆
送清影回家,在江家门口,瀚宇亲自下车与她话别。
“谢谢你的外套。”清影解上的外套还给他。
瀚宇接过,突然倾身靠近她的耳际,轻轻喃着,“原谅我。”
清影一愕,瀚宇已笑着转身离开。
望着他发动车子,载着盛青驶离,清影犹想不透好友的意思。
她转身想进屋子,暗夜中突然伸出一双手自后头捂住她的唇,强行将她拖至一辆停在阴影虚的墨绿色Jaguar后座。
熟悉的男性干净气味扑进她的鼻间,清影一阵晕眩,记忆倒回至某个星期六午后,她头一次接触这个气味的情景。
那时,她随着一名同龄的男子走进某个公寓里,他拥着她,夺去她的最初,也在她的身体与心里烙下他的印记。
“记得我吗?”附和着她的回忆,他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她看见他眼中闪耀的光芒,如同黑豹凝视着猎物般──
她就是他的猎物!
清影挣扎着,傲泉仅用左手便将她的两个手腕钳至她背后,“记得我吗?想过我吗?”
“不……”她喘息着。
而他不接受她的否认,“那么……你记得这个吧?”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舌尖蛮横地侵入,强迫她接受并予以回应。
激烈的挣扎被他强硬地化成纠缠,他紧拥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牢牢嵌入自己的怀里。
虽然理智一直嚷着不能投降,但身体的反应却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清影的意识逐渐陷入浑沌,抵抗的力气尽失,犹如沉入一场旖旎且绮丽的梦境里。
他的抚模是那么熟悉,他爱她的方式一如记忆里的旧日,没有改变。
分开这么久,傲泉才明白自己对清影始终不能忘情,他想她,强烈的想念她。
他发誓,如果再遇到清影,他不会放她离开!
此刻他解开她上身的薄衫和衬衣,望着她袒露的酥胸,动作倏然停止。
身体感应到的冰凉唤醒了她,清影睁眼,见身上的傲泉一脸愤恨的神情她猛地拉回神智,双手紧拢衣衫,轻咬下唇瞪着他。
“你让别人碰过你?”他问,语气带着危险的气息。
“这……这不关你的事。”
“你真的让别的男人碰你了?”他强握住她的肩头,手劲几乎捏碎她的骨。
“我……”清影的脸色慢慢化白,拼命忍疼,“我们已经分手,就算我跟过别的男人,也与你无关?”
“是吗?与我无关?”傲泉轻笑,手却突然移至她的双峰,使力掐住。“哪个男人这么高竿,能让你这里的尺寸变得更大、更丰满?或者你不只跟一个男人,在我之后,你又尝过更多男人的滋味了?”
“痛……”清影奋力地以拳敲打他,却阻止不了他的粗暴。
“当初我不该放掉你的……”见她低位的软弱姿态,反勾起他更强烈的侵占。
扯掉自己的领带,他将之繁缚住她的双腕,然后发动车子载她离开。
☆☆☆
被傲泉带进昔日的公寓,清影惊讶地发现屋里仍保留着她留下的东西几条她忘了带走的系发丝带、多年前买下的银质手环、浴室里的梳子、毛巾……
属于她的气味也许慢慢淡了,但依然存在。
傲泉靠近,清影突然想起有话要问,硬是避开他的亲近。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台北了?”昨日她才回北部,也只跟盛青和瀚宇联络,傲泉又是从何得知她的行迹?
他凝视着她的眼,“刘瀚宇那家伙在学校里大声嚷嚷,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回来了。”
“瀚宇?”奇怪,他没道理这样做啊!清影慢慢回想起方才瀚宇离去前的神秘笑容,以及那句“原谅我”。
她中计了!瀚宇竟将她当作棋子,摆了傲泉一道。
好脾气的瀚字会做出这种事,想必是因为受不了傲泉莫名的敌意吧。
清影轻笑出声,顿觉瀚宇这招实在幼稚又好笑,而傲泉竟也乖乖上当,有够笨的。
“你为他笑?”傲泉嫉妒了。
见到他那张臭脸,清影故意笑得更开怀,“我不能笑吗?如果你还记得我们已经分手,那么此刻你想控管我的情绪,恐怕是踰矩了。”
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要跟我咬文嚼字,你是我的,我当然可以过问你的任何表情。”
“你疯了!我们早就分手,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快把我手上的结解开,我要回家。”
“不准回去,今晚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你很清楚我有。”他将她推躺在床上,“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我想怎么做,你就必须乖乖服从。”
怎么会这样?隔了一年,他已变成一个她不熟识的强悍男人了。
傲泉的手爬上她的双腿,引得清影一阵颤抖。
“不,放开我!”她叫嚣着,再也维持不了笑容,被缚住的双手朝他胸膛一阵乱打。
他突然搁下一句,“报上说你和‘鸿伟’签下十年的经纪约?”
清影愣了一下,“这关你什么事?”
他勾起一个嚣张的笑,“你不知道吗?鸿伟是我阿姨的公司,你的每个演出机会,只要我说不,你就不可能参与表演。”
“不──”清影惊骇,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未来会落到他手中。她防得了傲泉的个人势力,却防不了他背后整个沈家在台湾的广大影响力。
“亲爱的,现在,你还敢不乖乖听话吗?”他如同诡计得逞的黑豹,一口口吞食今晚至往后生命中,最重要的猎物。
☆☆☆
知道清影要回台北发展演艺事业,傲泉并未强迫她住在他的公寓,但只要他随时发出召唤,她就必须乖乖到公寓等他……临幸。
“不,我不答应这种事,太荒唐了。”那天,他要了她,过后,她被锁在他怀里,为他提的荒谬主意出言反对。
他的手犹抚着她柔软的肌肤,语气佣懒,“我会付你钱。”
“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要像个应召女郎一样等你召唤。”她推开他的胸膛,转身想下床。
他自后圈住她的腰,将她带回自己的怀里,压下她的挣扎。“何必呢?我对你还有兴趣,也愿意提供金钱,甚至止你现在的收入更高的数字都没问题,你只需‘重操旧业’,将自己给我──”
“不。”
“条件不够优渥吗?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清影明白一旦与傲泉达成交易,往后必又是一番纠缠,那么她的“秘密”将随时可能泄漏。
不,她绝不能答应他。
她转身面对他,“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她正色地道,“听过‘大叶’吧?那是我父母的公司,而我是他们的独生女,所以我不缺钱。”
“大叶的董事长姓江!”傲泉惊愕自己对清影的家庭背景毫无所知。
“我的姓被过继给亲戚,但那不妨碍我接掌‘大叶集团’的一切。”
“说得好。那你何必出来拍广告卖笑?”傲泉仍怀疑着。
“因为我想试试自己的能耐。”清影面色不改地说谎,“‘卖笑’是攒聚金钱最快的管道,只要我红了,那么年收入千万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得太简单了。”
“那些明星不就是前车之鉴?XXX出道不过三年,便能买下仁爱路上价值两千万的房子……”
“那时演艺圈的市道正好。再说,你有把握自己会红?”
“当然。我有才有貌,而且‘鸿伟’是圈内最大的经纪公司,我连背景都有了──”
“我不会答应的。”他截断她。“鸿伟”那边他自有办法动手脚。
清影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抿紧唇怒瞪着他。
傲泉仍直言,“我不会答应你去做那些事。如果你想卖笑,只能卖给我一人看。”
清影气得发抖,“你这个无赖!”她气恨得出手打人,但挥出去的手掌很快被他钳制,她怒叫道:“你不懂好聚好散吗?”
“我说过我想和你‘散’吗?”
“你不想我想。”她碎他一口,“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在你身边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不能去找别的女人?”
“我的告诉我,它只想要你,那么就算用尽镑种方法,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当初为了面子放开她,他已经很后悔了。
“去你的!”清影受不了这一切,“我可以跟‘鸿伟’解约。”
“三千万的赔偿金,你拿得出来。”
“当然。我是‘大叶’江家的独生女,这对我来说根本是小case。”她说谎。她早就决定今生不再动用父母的金钱,但面对傲泉,谎育有它的必要性。
傲泉沉默一阵,半晌才道:“三千万对你来说是件小事,对刘瀚宇而言就不是了吧?”
“你什么意思?”清影错愕。
“没什么意思。‘大叶’我动不到,我可以转向去找个轻松一点的目标。”
“你想对瀚宇做什么?”清影急问。
傲泉低头望着她,面无表情。“过去,你的弱点是他,现在这一点似乎也没改变。如果是对付他,我想我的能力缚绰有余。”
“你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再给我三年的时间,你父母的‘大叶’我也照动不误!”
“你……”清影气得想尖叫。
“跟着我就这么困难吗?过去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而方才的拥抱也证明我们仍是实力相当的一对。”
“那是你用强──”
“你不也回应得很彻底?”他拉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肩头,上面有个齿印,是她留在他肩上的。
当时她的咬啮刺激得他更加疯狂,拥抱清影是件相当过隐的事。
“够了!别再说了,那是错误。”清影不愿提起这件事。
“既然‘错了’,就干脆错到底吧。”他低首亲吻她,她一再闪避,他也一再继续缠吻,直到她再也逃不开,回应他的感觉为止。
☆☆☆
纠缠既是一定的,清影只得敷衍地接受他的条件。
她心想自己的演艺工作正蓄势待发,有那么多的通告要接,想必傲泉是不能时时缠住她的。
但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傲泉下流地向她的经纪人“招呼”一声,原本她排得满档的通告倏地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她成了公司内最闲的艺人,当然也就能让他随时召唤。
这和她当初的想像差了十万八千里,虽然荷包的进帐仍如预期,但她要的不是这种结果。
她不收傲泉的钱,他便藉着演艺工作的名目汇钱给她。如果经纪人公布公司内所有艺人的价码,她必会被群起围攻,因为她的工作量最少,钱却拿得最多。
这天,清影闲闲地坐在经纪人的办公室内,等候赶赴下一个通告。经纪人不在,一个身影来到她身畔落坐。
“哈啰,怎么很久没看到你?”是某位当红的香港男星,同一家经纪公司,见过几次面。
“是你太忙了,我见不到你啊。”清影俏皮地道。笑脸迎人是这行的最高指导原则,就算根本没交情,也得很熟络她向对方打招呼,否则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方像是很有聊天的兴致,继续找清影说话,“当初经纪人签下你时,我很看好你的发展,但奇怪的是,这三年来,你怎么毫无动静?照说你的条件这么好,早该立足台湾、进军香港,甚至整个亚洲都没问题的。”
清影尴尬一笑,心里却恨不得此刻傲泉就在身边,她要亲手掐死他。
是的,已经三年过去了。傲泉跳级升试,此刻已经大学毕业,往商场上发展,而她仍是个大众熟知面孔、却没什么人叫得出名字的小明星。
这教她情何以堪?
手机突然响了,她朝港星歉疚一笑,接了手机。
“是我。”那方传来傲泉的声音。
“什么事?”她语气不善。
“一个小时后,公寓见。”他又发出“召唤”。
“等会儿我有通告。”她气得牙痒痒的。
“已经取消了。”
“你……”清影想骂人,他已切断通讯。
忿忿地收线,清影强摆出一个笑脸别过港星,走出经纪人的办公室。
☆☆☆
实在很不想走进这个地方。
清影瞪着公寓的大门,百般不愿进去。
她不是没试过放他鸽子,后果却是他下流地取消她一个星期内的所有通告,逼得她只能服从,不得反抗。
“怎么站在这里,为了迎接我吗?”傲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刚出电梯,就见清影站在门口发呆。
清影闻言咬牙,“迎接你?下辈子吧!”语毕,她不理他,开门进入屋内。
以前她还能笑脸相迎,如今受到胁迫,她便不再客气。
与傲泉共有的屋子与三年前不太一样了,三年前,她留在屋子里的东西不多,皆是一些细碎的物品,但这三年来,她留下了许多为应付工作所需的服装、喜爱的装饰品等等,这儿已变得像是她和傲泉共同的房间。
傲泉的事业愈做愈大,老早买下隔壁的房子打通成宽敞的居室,清影走到卧室,熟练地月兑去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地等待他。
身着西装的傲泉并不急切,欣赏着她较美的身子以及她闪着怒火的美丽双眸。半晌,他坐在床沿,轻道:“由你开始。”
清影握紧拳,心里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她像个女奴般伺候他,过程中他不会动手,全凭她做尽一切取悦他的事情。
这种下流的要求只有他说得出口,明知她在生他的气,他就愈喜欢逼迫她逢迎他的。
“不,今天由你来。”她才不要主动。
他眉一扬,“我刚谈完一件合作案,有得是时间和你耗着。”
“你……”清影气极了,心里诅咒千万遍,仍是朝他走去。
粗鲁地将傲泉推倒在床,她果身覆上他。
他想要什么就给他吧,风水轮流转,他总不能永远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