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肌肤白皙,眼睛又圆又大,长得漂亮、可爱得像个天使的小女娃,她有一点点怕生,圆滚滚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躲在妈妈怀里偷偷地看着涂圣。
白凌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是一眼看见这个开口叫她妈妈,伸手就要她抱抱的漂亮女圭女圭,天生的母性本能马上就跑了出来,她伸手将女儿从陈太太手中接过来,爱不释手的抱紧怀中的小宝贝。
这是她的女儿,她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女儿啊,自己怎么会连这种事都想不起来呢?
她是这么的漂亮、可爱、香喷喷、软绵绵的,所有第一眼看见她的人都会喜欢上她,而她这个生母怎么可以遗忘自己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呢?她的眼眶不由得因自责而泛红了起来。
“妍妍,我是爸爸喔,爸爸。”涂圣也一眼就爱上这个可爱的小女娃,手痒的也想抱抱她,但是他一靠近,她就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害他只能激动又觊觎的看着她,柔声向她自我介绍。
“白小姐,他真的是你老公、妍妍的爸爸吗?那么为什么妍妍会怕他?”陈太太狐疑的问白凌。
她转头看着涂圣,也想要问他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们的女儿会怕他?
涂圣在来的途中便想过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只是没想到这问题竟会由陈太太问出口。这个陈太太也未免太多事了吧?
“我们走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他伸手圈着老婆的腰身,带她转身离开。
“等一下!”陈太太倏然挡住他们的去路,一脸认真的对白凌说:“白小姐,如果你真的失去记忆了,那你怎么知道这个男人是你老公?”
涂圣忍不住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总觉得她一定有企图,要不然怎么会管这么多?
“陈太太,请问你儿子几岁?”他突然问道。
“你认识我儿子?”陈太太讶然的反问。
丙然!
“我是个医生,如果你儿子恰巧是我的病患的话,我可能就认识。抱歉,我老婆很累了,我们先走一步,再见。”说完,他揽着老婆走出门,坐上停在门口的车后,开车离去。
“你刚刚这样说好像不太礼貌。”车上,白凌秀眉微皱的指责他。
涂圣哼了声,“那么她想抢我的老婆和女儿就有礼貌了吗?”
“啊?”她呆了一呆,茫然不解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你失去记忆,所以忘了她有个儿子的事。看她那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八成是希望你能做她的媳妇,妍妍做她的孙女。”
“啊?”除了啊声,她惊讶得说不出其他的话。
陈太太想要自己做她的媳妇,妍妍做她的孙女,这感觉……好奇怪。
涂圣不放心的交代,“以后别再把妍妍交给她看顾了。”
她毫不犹豫的立刻点头。
他则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天知道未失忆前的白凌和陈太太的儿子是什么交情,他得趁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先把可疑的敌人剔除才行。虽然这么做是有点小卑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涂圣趁着车子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转头凝望着睡卧在白凌怀中的女儿,感动的说:“她好漂亮。”
“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白凌敏锐的察觉异样,试探的开口说。
“你说得没错。”他沉默了一下,承认的点头。
俗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告诉她一切事实,以免让谎言充斥他们未来的生活。毕竟一个谎言可能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而一百个谎言又需要用多少个谎言才圆得了?那不是他想给她的生活,充满谎言的生活。
“什么我说得没错?”她愕然的看着他,“所以这真的是你第一次见到我们的女儿?”
“对。”
白凌嘴巴微张,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丧失记忆并不代表丧失了逻辑和思考能力,按照常理推断,如果妍妍真是他们的女儿,那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可能会在今天之前都没见过自己的女儿呢?
“我们俩分开过一段时间。”涂圣看着前方的路,一边开车一边缓慢地解释。
“分开过一段时间?”她眨了眨眼,怀疑的重复他说的话。
“对。”
“什么意思?我不懂。”她摇头,随即轻皱了下眉头。她的头还是有点晕、有点痛。
“离婚。”他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白凌倏然呆住。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们俩现在根本就不是一对夫妻,而是两个已经离异、毫不相干的男女了?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和我复合吗?”他突然开口问。
“啊?”她克制不住的又愣了一下,整个人显得迷茫又不知所措。
“我想和你复合。”他又说了一遍。
靶觉女儿在怀中动了一下,白凌反射性的低下头来看她,然后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话就这样从嘴里冒了出来。
“是为了孩子吗?”
“不全然是。”他说。
“那是为了什么?”语气一顿,她眉头紧蹙的改口,“事实上我比较好奇的是,我们是为了什么原因而离婚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是我的错。”
“你背着我搞外遇吗?”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道。
涂圣闻言差点没把车子开去撞安全岛。
“你不要污蔑我。”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她理所当然的说:“你自己说是你的错的,既然是你的错,除了背叛婚姻搞外遇之外,我想不出男人还会犯什么错。”
“我太忙了,时常忙到连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点让你很不满。”
“可是我觉得自己不是会为了这种事就和你离婚的人。”白凌纳闷的反驳。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从这一刻起重新开始。”
他独断独行、迳自决定的说话语气,让白凌忍不住又皱起眉头。
“从这一刻起重新从朋友开始做起。”她稍微修改了一下他说的话,把两人的关系定位得更明确。
“为什么要从朋友做起?我们明明就是夫妻。”涂圣不满的抗议。
“已经离婚的夫妻。”她提醒他。
“已经离婚但仍相爱的夫妻。”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白凌惊讶的看着他,怀疑的问:“仍相爱?”
“我对你的爱从没变过。”
她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你,”他接着说:“我在你的皮包里发现我们俩的合照,如果你真的已经不爱我的话,是不可能会这样做的,这就是我们仍爱着对方的证明。”
天知道当他无意间发现这件事时有多惊讶、多高兴。离婚都已经两年半多了,他们俩竟心有灵犀的同时在皮夹内留着两人的合照,这不是爱是什么?
“也许我在没丧失记忆之前的确还爱着你,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对不起,我这样说你可能会有点不高兴,但是这是实话——你跟其他跟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没什么不同。”她有些犹豫又带点歉意的对他说。
“当然有所不同。”他不赞同她的看法,“至少你知道我们曾经是一对夫妻,而且你还替我生了个女儿,不是吗?”
说话的同时,他将车子开进车库里,然后打上档,拉起手煞车,将车子熄火。
“我指的不是对对方的了解程度,而是在感情上……或者该说感觉上……”她还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感觉上?”
“对,感觉上。”她点头,“不过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她话未说完,嘴便被他俯身靠近的唇瓣覆住,吻去她嘴里剩下的声音。
白凌倏然间僵住,却无法挣扎的将他推开,因为她怀里的小天使睡得正香甜。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推开他,因为他的唇好柔软,专属于他的男人味也好迷人,而且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想念的感觉。
慢慢地放松下来,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放纵自己回吻他,然后在同一瞬间,听见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接着感觉到他温柔的吻倏然变得灼热而激狂,吻得她忍不住申吟出声。
就像开始时一样的突然,他抬起头结束亲吻,然后抵着她的肩膀用力的喘气。
她也跟他一样气喘吁吁,心跳又快又急。
车里除了两人的喘息声外,听不见其他声音。
饼了一会儿后,涂圣抬起头来,双眼明亮的凝望着她,语音粗嗄的开口问她,“现在的感觉是不是不同了?”
她能说什么?只能红着脸瞪他,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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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凌躺在浴白里,回想着这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感觉脑袋是既清晰又紊乱。
清晰是因为她脑袋里只装了今天的记忆,其他一片空白;而紊乱的则是光这一天——不,事实上只有半天时间所发生的事,就让她的思绪乱到快要打结了,光是回想就觉得好累。
从涂圣告诉她受伤的原因来看,她应该算是一个有点热情的人,但是热情的人会因为老公忙于工作就选择和对方离婚,还一个人偷偷地生了一个女儿,不让前夫知道吗?由这点看来,她的个性应该满硬的。
既热情又倔强,这样个性的她,才不可能会被老公的工作打败,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老公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才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投降离婚的,所以她觉得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内幕存在,那会是什么呢?
而且像涂圣这样一个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三高男,应该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她这个前妻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放弃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呀?
好烦,脑筋都快要打结了啦,她为什么要失去记忆呀?
其实认真想一想,既然都已经忘记了,她又何必硬要追根究柢的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翻出来呢?
不需要回顾,只要大步往前就行了,否则以她丧失过去所有记忆的情况,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没错,只要勇敢的往前就行了,老天会这样安排自有其道理,况且不是有句话说,危机就是转机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凌让自己放下心来。
虽然说她从醒来发现自己丧失记忆后,就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其实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安,感觉既害怕、茫然又不确定。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并不是变成笨蛋,会笨得别人说什么话都深信不疑,可是她现在就像是沉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一样,而涂圣则是那根救命的浮木,她除了紧紧地抓住他不放之外,还能做什么?
所以,既然已经抓到浮木就什么都别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离开浴白用浴巾擦干身体,然后下一秒却突然浑身一僵。
衣服,她忘了把衣服拿进来了!
不对,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家里有没有她的衣服存在,而她竟然就这样走进浴室把衣服月兑光,还把月兑下来的衣服全泡了水……
噢,天啊,她接下来要穿什么?明天又要穿什么?浴巾吗?她真是个笨蛋!
“老婆,你是不是睡着了?”
门外突然传来涂圣的声音,吓得她整个人猛然一跳,急忙用手上的浴巾将自己的包裹起来。
“没有,我没睡着。”她迅速的回应,回完话之后才想到他刚才是不是叫她“老婆”啊?那自己刚才的这样回应不就间接承认了她是他老婆?
这件事她得再和他谈一谈,希望能够先从朋友做起,而不是直接就当夫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得先找件衣服穿啊!
“涂圣,你还在门外吗?”她出声问道。
“怎么了?”
“你家里还有我的衣服吗?可不可以拿一件给我,或者是借一件衣服给我穿?”
“你忘了带衣服进去了。”涂圣沉默了一下,肯定的说,不是疑问句。
“嗯。”
“虽然失去记忆,但是你的习惯还是没变。”
“什么习惯?”
“果睡的习惯。”
“什么?”她愕然叫道,随即便听见门外的他发出一阵低笑声。“你在开我玩笑对不对?”白凌气道。
“没有。”他说。
“没有才怪!”她才不信他,“你到底要不要去帮我拿衣服呀?”
“我已经拿来了,开门吧。”
白凌怀疑的把浴室的门打开一道小缝,就见他的手伸进门内,手里拿着一件男用白衬衫。他真的拿来了?
“你会分身术吗?”她月兑口问道。他不是一直站在门外和自己讲话吗?什么时候跑去拿来这件衬衫的?
门外蓦然又响起他的低笑声。
“我来就是为了拿衣服给你的。”涂圣像是猜到她的疑惑般的对她说。
“喔。”她急忙接过衬衫,将门关上,再将衬衫穿上。
可是问题又来了,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男用衬衫,没穿内衣也没穿内裤,和没穿衣服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差别呀!怎么办?总不能叫他平空生出一套女性内衣给她穿吧!
“涂圣。”白凌犹豫的叫道。
“嗯?”他还在门外。
“当年离婚的时候,我都没有留下半件衣服在你这里吗?”
“有是有,但是放了两、三年都没动过的衣服,你敢穿吗?”
不敢。因为光想到将那些衣服穿到身上,她就觉得全身搔痒、不舒服。
唉,算了,还是认命吧,反正女儿都生了,他也不可能没看过她的身体,她实在用不着这样扭扭捏捏像个处女似的。
深吸一口气,她甩开害羞与不自在的感觉,伸手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而他就靠在门边的墙上,好整以暇的等她,还微笑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在里头睡着了。”他嘴角微扬的说,目光则缓缓地在她身上移动着,从她性感的锁骨、被胸部撑起的衬衫,到在衬衫下摆处的修长双腿,然后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充满。
“洗衣机在哪儿?我必须要洗衣服才行,否则明天会没衣服穿。”她假装没看到,迅速开口改变气氛。
“我刚才已经打电话请齐拓和力雅明天早上到你住的地方,替你把行李带过来了。”他声音微哑的说。
“齐拓和力雅?”
“就是你奋不顾身所救的人,我在医院里跟你提过的那对夫妻,记得吗?”
“喔。”她想起来了,她得记住这两个人的名字,齐拓和力雅。
“所以衣服放着吧,负责打扫的欧巴桑来了会拿去送洗。”
“送洗?那需要花多少钱?”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钱。”
“你很有钱吗?”她好奇的问。
“做医生的,尤其是像我这种名医,要没钱很难。”
“你很有名吗?”
“据说是。”
“据谁说是?”
“指名找我看病的病人、想挖角我到别处服务的医院、到国外交流及在台湾参加研究学会所碰到的医生们……几乎知道我名字的人都会这样跟我说。”
“哇,那你真的很有名耶,所以也真的很有钱喽?”
涂圣看了她一眼,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要的话我可以全部都给你。”
白凌怔了一下。“我要你的钱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看你对我的钱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哪有!”她不认同的叫道。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缓慢地开口,“所以你其实只是在拖延上床睡觉的时间而已,对不对?”
她浑身一僵,脸颊遏制不住的慢慢红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涂圣微挑嘴角的承诺。
白凌整张脸瞬间涨红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说,这是你自己乱猜的,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被看穿心思,她羞窘的迅速逃离他身边,但是才转身走了几步后,却又猛然停下脚步。刚才忘了问他,她要睡哪里。
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再度面对他。“请问一下,我要睡在哪里?”
涂圣抬起下巴努了努卧室中间那张“Kingsize”的大床。
白凌怀疑地睁大双眼。“那你呢?”
他的下巴又朝同一个方向努了努。
她瞪着他,等他自己解释原因。
“我的房子虽然大,但是平时只有这间房间有在使用,其他房间不是堆满东西就是布满灰尘,所以只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
他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她转头看向床铺的方向,Kingsize的床上已有个小小的隆起,那是他们天使般的女儿妍妍。
有个孩子睡在中间,他应该不会对她乱来吧?
就相信他一次好了,因为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去睡其他布满灰尘的房间,也不想去睡客厅,毕竟现在可是冬天啊!
“好吧,就信你一次。”她对他说,然后迅速的跑到床上,拉起棉被盖住自己已经开始发冷的身体。呼,真温暖!
舒服的气息才叹出口,白凌便发现他跟在她后头,从另外一边坐上了床。
“你不洗澡吗?”她讶然的问。
“我在另外一间浴室洗过了。”他说。
“喔。”难怪他的发型和之前有点不一样,原来是已经洗过澡了。“那……那就睡觉吧,晚安。”
“晚安。”
涂圣随手把灯关掉,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