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之后还是深呼吸,但总克制不了急速的心跳,家齐一鼓作气走进温室。
一进门,只见花草丛生、恣意蔓延,这里的主人似乎有意不去限制它们,任其发展出最自然的姿态。
沿着幽密小径,他仿佛走在人生的交叉道,不知何去何从。
他选择追随那淙淙流水声,终于在喷泉旁发现了“小姐”!那是,位纤细的少女,乌黑长发、雪白衣裳,有如天使沐浴在阳光下。
他一步一步走近,逐渐看到她的侧面,线条优美而素净,却有如大理石像凝结,让人怀疑她是真是幻,难道……这就是买下他的人吗?为何她看起来竟有些寂寞?
那少女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凝望,她那迷离又透明的眼眸,仿佛可以看出人心秘密,让他几乎不敢迎视。
“你好……我叫家齐,请……请多多指教。”他自己先脸红了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像是即将献给神明的祭品。
她仍面无表情,从水晶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冷冷地道:“签名、盖手印。”
“哦!”他接过来仔细一看,那内容是要他保守秘密,并放弃对孩子的任何权利,看来他只能遵命行事。
若说他有什么收获,就是在契约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原来她叫胜玉,今年二十岁,按照生日推算是天蝎座。
“好了。”他将文件放回桌上,不知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她看也不看,转身走向藤蔓之间,“过来。”
家齐随她而行,有如身在迷雾森林,不知何时就会失去方向,只能紧紧跟随这位仙子,任由她带着他前往未知的终点。
几分钟后,胜玉停下脚步,来到整座温室的中心点,那儿布置得像是公主的闺房,处处都是白纱帘幕,有浴室、书桌、衣柜、化妆台,还有一张铜制的欧式大床。
家齐脸上更是烧红,他自然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但事到临头却还是很难平静以对。
雪白蕾丝自天顶垂下,床上铺满白色枕头和被褥,让他不禁要想,这就像是一颗少女心,是那样的单纯无瑕,却必须染上成长的色彩,无论那会使她更美丽或更沧桑。
胜玉转身面对他,毫无羞怯或迟疑,径自月兑下了外衣和内衣,直到全身,便躺到床上,动也不动的等着。
他明白自己该有所行动,无奈力不从心,连怎么月兑衣服都给忘了,七手八脚的才解除了束缚。
带着浓浓的不安,他爬上那雪白的大床,深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破坏了这分完美。
他告诉自己,尽避他什么都不会,也都不懂,但他要用最温柔的方式来对待她,算是报答她的慷慨相助,如此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伸出手,他轻轻捧住她的脸蛋,发觉她的肌肤滑女敕无比,他想不出什么美丽的形容词,只能说就像刚剥开的水煮蛋,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闭上眼,缓缓接近她的唇,心里紧张得要命,毕竟这是他的初吻。
出乎意料的,他竟听到这样的话,“我不接吻。”
睁开眼,他看见她冷漠而抗拒的神情,仿佛正极力容忍他的接触。或许他真的不大讨人喜欢吧!瞧她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而他就是那可恨的采花贼。
“哦!”他点点头,心想,自己也不能勉强人家,只好顺势而下,试着抚模她的娇躯,这对他来说是种全新体验,他从不知道女人是如此柔软、如此纤细。
胜玉再也无法压抑,“你别多做那些无谓的动作,直接上就是了!”
什么?他没听错吧?拥有天使容颜的她,怎么会说出这般粗俗的话?看来她一心只想生下继承人,对于过程却完全不在意。
“抱歉……这样的话,我恐怕无能为力。”他不相信她真的只要“交配”,如果那样的话,为何又要布置出这梦幻场景呢?
“像你这年纪的男人,不是随时都可以吗?”她皱起秀眉,眼露怀疑,当初就是看他年轻力壮,难道他有什么隐疾不成?
也不知为什么,她越是理直气壮,他就越是坚持己见,“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男人除了兽性,也有人性的,我想……我需要一点点温柔。”
“温柔?”她仿佛第十次听到这个字眼,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发现他脸上有某种感情,让他看起来不同于一般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温柔。
“我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我希望……不要让你觉得很难受,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希望……能让你快乐。”
胜玉安静了下来,默默咀嚼他这几句话。
看她不言不语,他更心急了,却苦于自己不擅言词,绞尽脑汁才吞吞吐吐地说:“如果你是在很痛苦、很勉强的情况下受孕,我想孩子也不太愿意来到这世界,所以……所以我们可不可以……稍微温柔一点来迎接孩子呢?”
其实,他也没做过父亲,也不曾期盼有下一代,但既然要创造一个新生命,那其间的过程总是要尽心尽力的,不是吗?
“我了解了。”终于,她点了点头,“就照你的方式来做吧!”
“真的?谢谢、谢谢你!”他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这位大小姐竟然愿意答应。
这男人不是个坏人,胜玉默默想着,这算是意外的收获,她的孩子将有个“温柔”的父亲,日后她回忆起这段日子时,也不会觉得太沉重。
于是,她闭上双眼,静静等待他的嘴唇落下。
就像童话中,那位沉睡了百年的公主,正在等待王子的吻、等待苏醒。
在这瞬间,家齐具有种幻觉,自己就是闯进城堡的王子,历经恶龙、巫师和咒语的考验,终于来到公主面前,为她的美丽而深深叹息。
尽避他不曾恋爱过,但他愿意在这七天内爱上她。
颤抖着、惶恐着,他吻上了她,以他这十八年来的温柔。
胜玉悄悄地睁开了眼,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感觉他的唇缓缓擦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似乎怕吓坏了她,也怕弄伤了她,有如蝶翼轻扑在花瓣上,却迟迟不敢吸取花蜜。
为此,她冰冷心中的某处,正一点一滴的融化。
她伸出细瘦的双手,主动揽住他的颈子,默默鼓励他的亲密攻势。
家齐简直难以置信,这天使般的人儿不但不讨厌他,还愿意献出自己,教他怎能不对她珍惜、不对她怜爱呢?
他慢慢加重这个吻,深入她温暖的口中,品尝她每处甜蜜,也送进自己的味道,逐渐交流成一种奇妙的电波。
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好的感觉?胸口这火又是从哪儿燃起的?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没有半个答案,只有越来越滚烫的不断涌上。
“等等……”她推开他一些,“我不能呼吸了。”
他为之一愣,拍拍自己的脑袋,傻笑道:“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如果哪里做错了,请你随时纠正。”
她垂下视线,说不出有什么好“纠正”的,明明对方还是陌生人,却对她做出最亲密的举动,即使她再聪慧也要无话可说。
他多少察觉到她的羞怯,咳嗽一声说:“如果可以的话……那我就继续了。”
她不作声也不动弹,等于是默许了他,于是,他从她的脸颊开始,一路沿着那窈窕曲线,落下轻柔的、绵密的吻,这完全是不由自主的,他深深为她的美丽降服。
虽然他看过的“资料”有限,不过,他约略有个概念,女人应该是要慢慢的,花越多的心力进行前戏,就越能让女人进入情况。
他原本就心存感激和善意,更何况,她是如此美好,他当然必须更加竭尽所能的取悦她。
“嗯……”她咬紧下唇,不允许自己发出那可笑的声音。
他看了于心不忍,伸手轻抚她的唇瓣,神色羞赧的要求,“请你……叫出来好吗?这样的话……我会更兴奋的。”
她对这要求很不愿意,但心想,或许有些男人就是爱听女人申吟,为了更顺利达成目的,她只得妥协,任由自己婉转娇啼。
他听得大为振奋,原来他能让她快乐,这太好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动情而已。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的反应,可随着他唇舌和双手的,她就是无法克制,就是变得好敏感、好虚弱。
“你够了没?”她想拉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有点舍不得。
“你说可以照我的方式来做,就让我再任性一下,好不好?”他早巳把感激、合约、责任都丢到脑后,此刻他只为她疯狂。
她没办法回答,他要的是那样绝对,她全身没有一处还是私密的,都被他彻彻底底看清了、吻遍了,身为女人所能拥有的快感,她算是体会了一大半。
就在即将结合之前,他开口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还是第一次,可能做得不太好,请……请你见谅,我会努力的!”
她茫然的凝视他,说不出自己也是第一次,只能想着这是怎样的巧合?老天居然派了一个温柔的处男给她,不知怎么的,她竟有点想哭了。
“我!要进来了。”他以最缓慢、最轻柔的方式占有了她,随即发现她紧窒得不可思议,再看看她脸上痛楚的神情,让他不得不怀疑,难道她是处女?
“抱歉,我弄痛你了吗?”他最不想做的就是伤害她。
她摇摇头,喘息微微,“你别动,先这样就好。”
两人安静相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但更重要、更火热的则在于结合之处,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既是拥有,也是被拥有。
拨开她脸上垂落的发丝,他不禁想问:“你……你也是第一次妈?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反正……”她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转个话题,“反正你说过要温柔点的,不是吗?”
“是!我会的!”他真心承诺,却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两人有如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初尝禁果滋味,为此感到无比惊奇,只能像个孩子般模索,找出最原始的本能。
“那……我动一下好不好?”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进出,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下半身仿佛火烧蔓延,逐渐瓦解了她冰封的防线,没多久就意得她浑身又滚又烫。
“你有什么感觉?可以告诉我吗?”他看不出她是喜欢,还是讨厌,试着一会儿放慢、一会儿加速,她却都是那副为难的样子。
“你别问了!”她一急起来,小手打在他胸前。
他并不觉得疼,就怕自己骨头太硬还弄疼了她!“对不起,那我继续试试看,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话,就算只有一点点都要告诉我,好吧?”
她不出声就表示允许了,但接下来,她却不能不出声,因为她没有一点点不舒服,反而是舒服得要命……
听着她那细细的嗓音,又像呜咽又像申吟,他兴奋得不能自己,加快速度、来回奔腾,毕竟他是个年轻男孩,浑身精力发挥不尽。
“拜托你轻点!”她快承受不住这快感了。
“抱歉,我尽量努力。”他已是满头大汗,咬紧了牙关才能控制住自己。
他当真放慢了力道,那要命的折磨反而让她更难受,没想到男女之间是如此亲密,已经到了纠缠不清的地步。
“啊-—糟糕,我的汗都流到你身上了……”他一发现,就低头吻去那汗珠,但他的汗水实在太多,点点滴滴落在她胸前,他根本吻都吻不完。
她被他吻得更热、更黏,是种分不开的痴缠,而她的小手抓在他的手臂上,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尽避身在惊涛骇浪中,仍需掌握一丝生机。
“好了,不用了!”她怕自己随时要香过去了。
“我想……我想吻你……”这次他没征询她的同意,直接覆上她微启的小嘴,深深的、重重的吸吮着。
扬风来袭,海潮翻涌,任谁都抵挡不住这力量,只能陷落在那深深海底……
***
疾风骤雨之后,万物归于平静,一艘梦的小船飘在海面上,随波荡漾、随浪起伏,就像儿时躺在摇篮里,正被一双温柔的手推动着。
只不过,此刻那并不是父母的手,而是命运的手。
家齐一睁开眼,但见满天的星光点点,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眨一眨眼,原来是玻璃天窗透照出夜空,才会有这番美景。
接着,他发觉自己的左手酸麻异常,转过视线,看见胜玉枕在他臂上,她原本是背对着他的,这时低吟一声,像只小猫般窝进他怀里。
望着她安详的睡脸,很难跟她初次的印象联结在一起,也许女人都有许多不同面貌,至少他就见识了她的冷漠、骄傲和可爱。
可爱?严格说来他一点也不了解她,但她又算是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人,这落差有如天壤之别,却不影响他对她的感觉……他觉得她可爱,她便是可爱,“感觉”本来就是最没有道理的一件事。
当胜玉悠然醒来,惊觉自己像个小女人般依靠在他胸前,而他正以某种不该有的依恋眼光看着她。
她立即戴上冷漠面具,推开他坐起来,拿起桌边对讲机向管家传达命令,“送餐点过来,还有……换床单。”
后面这几个字让她有些不自在,却又是非得交代的事。
家齐也跟着坐起,当他瞥见床上的红渍,双眼睁开了又闭上、闭上了又睁开,终于确定这买下他的女人果真是处女!
“你流血了!”他指着床单,像是侦探发现重大线索。
“哦!”她没打算解释,就当没那回事。
糟糕的是,她一下床就差点跌倒,原来在初次经验后,会是这样的虚软无力!没办法,她哪儿知道这么多细节?
家齐立刻跳下床,不发一言地将她抱起。
“用不着这样!放我下来。”她还没那么娇弱,她可以自己行动的。
他一开口就是高分贝的斥责,“不行!你现在一定又酸又痛,让我来!”
她眨眨眼,发觉他除了温柔和善良之外,还有另一个不可忽视的特质:固执。
但愿,他这固执不要跟着他一辈子,否则她怕他会不幸的。
对于自己的激烈态度,他自己也颇为诧异,随即恢复真诚的本性,“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大声说话,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
她咬咬嘴唇,不跟他争执了,或许在这“重大”的经历后,她可以暂时纵容自己被宠、被疼,甚至有种被爱的感觉。
家齐抱她走进浴室,手脚利落的帮她放水、洗头、净身,这对他可说是习以为常,在育幼院里,他常替年纪还小的弟弟妹妹洗澡,但此刻不同,大大的不同。
她雪白的身子就像个少女,如此纤细、如此柔女敕,却可能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想到此,他就不由得感动起来。
替她冲水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她没回答,静静的望着水面的涟漪,仿佛刚才只是一阵风吹过。
“抱歉!是我问太多了。”他提醒自己,不该放下太多感情。
这时她却幽幽开口子,“我丈夫姓毕,跟你一样。若是男孩,就叫毕希磊,女孩就叫毕可欢。”
“好听!好好听的名字厂他连连点头,大为赞赏。
“希磊是希望他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至于可欢……身为女人,快乐的时候并不多,因此,我希望她的生命中常有欢笑。”
她这解释让他沉思了,低低问:“你不快乐吗?”
“我该起来了。”她从浴池站起,他立即用大毛巾将她围住,拿她当小婴儿一样照顾。
“你别这样。”她不想对他产生习惯,甚至依赖。
他可不管,就说他是个传统、保守,又不合时代的男人好了,他对她做了什么就该负责,尽避他是被“买”来的,他还是有自己的那分坚持。
她拗不过他的力气,乖乖让他抱出浴室,轻轻放到床上,任他擦干她的长发。
两人才相处不到十二个小时,就亲密得有如夫妻,这跟她的计划相差甚远,她该是“买主”,而他是“商品”,这场“交易”未免进行得太融洽了。
“好了,擦干了。”家齐放下毛巾,看桌上摆满了丰盛食物,便动手为她夹莱盛汤,希望她能多补补身子。
“你这么殷勤,就为了那五百万?”他手中的筷子差点落下,所幸意志力还存在一些些,他不会就此被打倒。
“你……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他毫无反驳的立场,不是吗?
温室内的空调设备良好,温度和湿度都颇为适中,然而,沉默和僵硬同时笼罩,他们曾共享的亲密已然消散。
用过餐后,胜玉坐到书桌前,把握时间做该做的事。
家齐收拾好餐盘,忍不住好奇地张望,“请问……你在看什么书?”满满的都是英文,他完全看不懂。
她连回头都懒得,淡淡的说:“行销学。”
“哦!”他想起自己甄试上的商学系,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念到这本书。
既然她表现得如此需要独处,他也就不便打扰,“呃……我想到处走走,可以吗?”
她点了头,继续专注在书本中,她不必浪费时间跟他多说什么。
于是,家齐离开了温室中心,漫步在密林小径中,想着这一天来发生的事。
人生际遇真是无奇不有,他从两岁大被遗弃在育幼院门口,对于父母亲的记忆早不复在,只当身旁所有的人都是家人,虽说毫无血缘关系,却是最珍贵的缘分。
一直以来,唐妈妈很少对他们耳提面命,总是身教重于言教,让自己做最好的典范,使大家在不知觉中学会了“真诚”两宇。
如今,他处在生平最奇特的情况中,凭他“单纯过人”的脑袋,是不可能想出什么好法子的,只有遵循自己的良知,以真诚的心来面对一切。
至于那位胜玉小姐,想必比他更苦恼吧!自己的丈夫无法行动,她又非得生下继承人只好出此计策。但她无法预料找上的男人是好是坏,也不能拒绝跟对方发生关系,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何等的折磨!
“唉——”一想到此,刚才他所受的冷漠和轻视,根本就不算什么。人家可是位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跟他这笨小子耳鬓厮磨一定是让她万分委屈,也难怪她会时而沉默、时而遥远。
好!他下定决心了,不管白小姐对他如何讨厌、如何鄙视,他都要尽力为她完成心愿,而且在这段时间内,他绝对要百般温柔、细心呵护,不可让她有一丝丝痛苦。
繁杂的思绪豁然开朗,家齐打起精神走回原点,发现胜玉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莞尔一笑,这位小姐高傲的时候遥不可亲,入睡的时候却又甜蜜如许,真教人眼花缭乱,数不清她到底有几张面具?
熄了灯,拿开书本,他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贴在他怀里安睡。
夜是更深更静了,玻璃天窗透下点点星光,他轻抚她的秀发、聆听她的呼吸,感觉好安详、好温馨。
他相信,即使多年后,他还是会一眨眼就想起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