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话筒,冬炽狩不给宓凝心有任何机会发言,他马上扬起最灿烂的笑容,对她说———
“我好想你。”
宓凝心的鸡皮疙瘩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全数浮起。
她打了个冷颤,搓搓手臂,嘴角抽搐地瞅著他,“你好噁心。”
“我是在对你表达我内心的感觉。”
“不用了,谢谢。”她浑身发毛哩!
“我是说真的,虽然才三天不见你,但,我真的好想你。开会时,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恨不得能马上飞回高雄找你,幸好会议提早结束,不然我可能会在台北因为太思念你,而患了相思病。”
“我都叫你不要说了,你还愈说愈多,而且愈说愈噁心,肉麻兮兮的,很讨厌你知不知道?”大家又对她投来异样眼光了。
耙情这个冬炽狩的脸皮是用水泥糊上的吗?可能厚到连子弹都穿不过,否则怎能面不改色,一连串的吐出这么多让人受不了的字眼?
她的反应引来他的笑意,“我以为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
她瞪他,“女人是爱听甜言蜜语,不过要看是谁说的,对象对,听起来才好听;对象不对,听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厌恶。”
“我就那么让你感到讨厌吗?”他忍著笑意,故作郁卒。
“只要你不来烦我,我就不会讨厌你。”
“我已经好几天没来烦你了。”他很是无辜。
包狠的目光射向他,“你还敢说!每天送那一堆花是送什么意思的?你钱多是不是?”
“我无法来见你,所以才请花店送花给你,以表我的歉意。我懂了,是不是我选的花你不喜欢?你喜欢什么花?下回我一定送你喜欢的花给你,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对吧?”扬起迷人的笑容,他故意这么问。
这个误会可大了,不过亏他想的出来,他的思想还真是简单明了啊!宓凝心果然被冬炽狩误导了。
突然间,宓凝心有个认知了,她知道,如果她不帮冬炽狩找到结婚对象,她是休想能摆月兑他,所以——她必须认命,这一定是老天对她出的一道难题,她得想办法解决。
叹了口气,她重新抬起眼盯著冬炽狩,“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追过女生?”那么白痴的想法,他竟然想的出来,还敢问出口!
冬炽狩睁著黑眸,直视著她,淡笑未语。
宓凝心翻著白眼,“小美,店你看好,我和冬先生出去一下。”
“好的。”小美来回看著二人,唇边漾著暧昧的笑容,很乐意看见他们俩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走吧!我们出去外面谈。”宓凝心率先步出她的餐厅,冬炽狩则没有异议的跟在她后头。
小美背著宓凝心对他做出加油的手势,其他服务生亦然,见状,冬炽狩莞尔的笑了笑。
他对他们挥挥手,要他们放心,他绝对可以摆平他们老板娘的。
“你想去哪?我开车载你。”
“我们到爱河畔吧!那里适合聊天。”
“没问题。”冬炽狩带著宓凝心到他停车的地方,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请。”
看著他那台B开头的跑车,宓凝心挑了挑秀眉,坐上车,“你开的车真贵。”
“还好,我喜欢有速度感的好车,所以BMW是必备的。”他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踩下油门,俐落地转动方向盘。
“听你这么说,你不只一辆车了?”
“嗯哼!我有三辆车,一辆讲究速度,一辆讲究舒适,另一辆则纯粹骚包用。”
骚包!?她轻笑了下,“哪一辆是骚包用?”
“敞篷保时捷。”
“哦哦!那真的很骚包没错。”
“你也这么认为吧!炳!”
“看不出来你会开那种车。”她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我收敛很多,现在改走清纯老实派。”她不晓得他的事还很多哩!
“呃……难不成你以前是公子?”难道她看走眼了?
“我绝不会承认这个形容词。”
“不然呢?”
“人嘛,都有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
闻言,她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以前比较不会想,所以不晓得结婚的好处,和你一样,认为一个人比较好,所以才未和任何一个女朋友认真交往。”他回答的很婉转。
“你现在就有认真交往了?”
“当然,我现在和每个女朋友交往,都是以结婚为前提,不再乱来了。”只是很可惜,没一个能成为他老婆罢了。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变了?”
“年纪大了,心比较定了,开始知道有个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一个美满家庭可以让男人的心变得很踏实,做起来事更有冲劲、更有目标,因此我才想结婚。”
“那些都只是表面而已,事实上才没那么简单,在每个家庭背后一定有很多问题,大至柴、米、油、盐,小至挤牙膏、月兑袜子……等,都可以衍生很多很多事情来,所以,结婚根本没你想像中的简单。”
“当你有心要进入一个家庭时,这些事情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要去迎接了,不是吗?”好比现在的他,早就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要好好去经营他的婚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想尽办法去克服,绝不会像时下的年轻人,把婚姻当儿戏,轻易就能放弃。
秀眉微微颦起,“……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很多事情不是说已做好心理准备后,一旦事情发生时,就不会有异议或心生不满的。”
“既然已做好心理准备,那应该也知道事情发生时,该如何去面对和解决吧?”
她直视著他,被他说的快反驳不出任何话了。
“如果我有说错,你可以提出你的意见,我会虚心接受。”
“……”她未语。
他抽空觑了她一眼,薄唇勾起,“说不出话来了?”
“我只能承认你说的话很对,不过我还是坚持,事情没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好解决。”
“嗯,我懂。”就像他看别人结婚好像很简单,别人也对他说很简单,他自己也觉得很简单,但,实际上却困难的要死,所以他真的可以理解宓凝心的话。
“你真的懂?”她有些怀疑。
“相信我,我懂,不过懂归懂,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认为要维持结婚后的生活不易,就不结婚了,这是很错误的观念。”他当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她说服。
“你真不傀是当老师的。”说功一流,好像随便说个几句,就能轻易把她堵死,她不得不佩服。
他谦虚一笑,“好说好说。”
“算了,关於这个问题,改天有空我们再好好争论,现在重点不是在这个。”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说到让他再也无法反驳半句,不会让他永远占上风。
争论?她用争论这个字眼?哈!看来她是准备好好跟他杠上一杠了。
和一个聪明且伶牙俐齿的女人辩论,一定非常的刺激有趣,他开始期待了。
“那么重点是哪个?”他含笑地问。
“重点是你跟我。”
“哦?”他挑眉,“我们有什么问题?”他愿闻其详。
“现在你在开车,我不想和你说太多,以免你注意力不集中,到时不只你有生命危险,连我也有,到了爱河我们再谈吧!”
“OK。”他没意见,“等下若有看见便利超商记得提醒我,我们必须买水。”他可以预期,等下肯定又会有一番唇枪舌剑,不买水的话,可能会渴死。
宓凝心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并不反对。
到了爱河,他们在爱河畔散步著,悠闲得不得了。
宓凝心首先开了口,“冬先生,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很好,也很有趣的朋友。”
“我也觉得我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他脸不红气不喘,很大方的收下宓凝心的赞美,还觉得理所当然。
这男人愈认识他,愈发现他和她当初的认知不太一样,似乎变得……嗯……更狡黠了点、更有自信了点、更有魅力、更——总之,和她之前以为他呆呆的样子,不太一样就是了。
她不敢承认,对冬炽狩愈熟悉,愈觉得他迷人非常,让她的一颗心,忍不住直朝他倾了过去——
糟糕,她这不是未战先败吗!?
这怎么可以!
振作振作!
“冬先生,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我也能叫你的芳名,否则你老是叫我冬先生,我都喊你老板娘,这样似乎太生疏了些,你说对吧?”这段感情既然宓凝心如此被动,那就由他来主导一切吧!
“我和你又不熟。”她下意识的回了这句话。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就从这一步开始改起,相信久了我们就会熟了。”
“熟了?那要不要再加点辣椒或酱油啊?”她咕哝著。
闻言,冬炽狩低笑出声,“嘿!你也蛮幽默的。”
“这是当然的。”她的回话引来冬炽狩更加开怀的大笑声。
他们两个,男的俊、女的俏,才一出现在爱河畔,就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很多人忍不住偷瞧他们一眼。许多女孩子都悄悄的躲在一旁打量他们,经过他们身边的男人,更是直接把爱慕、惊艳的目光,投注在宓凝心身上,他们俨然是爱河畔上的另一个焦点。
他们已经够显目了,如今再加上冬炽狩的大笑,许多原本只是偷偷看他们的人,这会儿全变成正大光明的看了。
宓凝心无暇注意其他人的目光,因为就算她自己再怎么否认,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冬炽狩真的很英俊。他就像个会走动的发电厂,随时向四周发射电力,离他最近的她,即便是身上有一层厚厚的绝缘体,也被穿透,电得一颗心像小鹿乱撞,怦怦怦,不规律的乱跳一通。
冬炽狩的身上彷佛有张无形的网,朝她撒了过来,她还来不及月兑逃就被网住。
不过,不用担心,她相信她自己有能力逃月兑的。
“喂!你笑够了吧?再笑下去,别人都要以为你是疯子了。”她推推他,啐道。
“好,我不笑就是了。”虽然嘴里说不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逸出一、两声笑声,惹来宓凝心白眼相待。
嗟!
“嘿!你看,有好多对新人在拍婚纱照。”冬炽狩像发现了什么,指著一方惊喜地说道。
爱河畔风光明媚,有城市绿洲的清新气息,河面上不时有爱之船经过,更添加了许多的浪漫。因此很多婚纱公司的摄影师,喜欢带新人到这里拍摄充满纪念性的婚纱照。
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好几对穿著白纱礼服的新人。有些新人对於众人的目光显得很难适应,表情十足僵硬、尴尬,也有人开心得不得了,像在玩游戏般,好不快活。
虽然他们有不同的反应,但,同是怀著喜悦的心来拍婚纱,毕竟这表示他们即将踏过红毯的那一端,进入神圣的礼堂,携手共度一辈子。
有时候,她看见很多正准备要结婚的未婚男女,或正在举行结婚仪式的新郎新娘们,她真的很替他们感到开心及高兴,因为能找到一个肯与自己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是很难的。
不过她又会想,他们的另一半,真的是他们要的人吗?
他们的另一半,是他们真正最爱的人吗?
他们不曾错过一个真正爱他们,也最适合他们的人吗?
有时,决定一辈子相守的人,不是真的“对”的人,而是在我们想结婚时,刚好出现在我们四周的人,如此罢了。
有多少结婚的人,敢说你的另一半不是你“刚好”的对象,而是“对”的对象?
“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婚纱公司?改天我们也去拍吧!”
“啊!?”宓凝心的注意力,被冬炽狩的这番话给拉了回来,她错愕地瞅著他,彷佛他说出口的话是外太空语似的,令她感到震惊万分。
拍婚纱照!?和他!?
“你在作梦吗!?”她不可思议地反问他。
“我相当清醒。”
“我又没要和你结婚,干嘛跟你去拍婚纱照?”她一脸古怪。
“我以为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他昂高下巴,笑的很灿烂,充满信心地回答。
“你想太多!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那和其他人就有可能?”眸光一闪,他顺著她的话狡黠地问。
她愣了一下,惊觉自己说错话,急忙消毒,“是任何人都不可能。”
“不行,我和其他人你一定要选一个,不过我得提醒你,选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选别人,我就不敢保证了。”他只差没拍胸脯保证而已。
“你少无聊了。”她别开脸,懒得再听他唱高调。
“先生小姐,对不起,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忽地,一名女子突然跑向他们,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们同时把目光移到她脸上。
“什么事?”宓凝心问。
“我是××婚纱公司的摄影助理,我们正在拍一对准新人的婚纱照,然后我们摄影师想请你们一块入镜,不晓得你们能不能帮这个忙?”
“入镜?我们?”冬炽狩及宓凝心面面相觑,心底不约而同的想,难道那对新人不怕被抢走风采吗?
“是的。就一下子而已,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我无妨。”冬炽狩很大方的同意了,“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敢说不要吗?
“……我没意见。”她偷偷地赏了一颗白眼给他。
“真是太好了,请跟我来。”能得到他们的首肯,摄影助理大喜,急忙把他们带到准新人面前。
他们看了那对准新人一眼,唇边不自觉的漾出笑容来,因为那对准新人根本小他们一号,不论男女都矮矮的,但长得都很清秀可爱,颇讨喜的。站在他们身旁,冬炽狩及宓凝心突然变成了巨人,比他们大了一号,不过这就是摄影师的用意。
摄影助理不晓得又去哪,借到了一名长相极为可爱的小男孩,她把他塞进冬炽狩怀里。
摄影师要冬炽狩抱著那名小男孩,和宓凝心做出一副家庭幸福美满的画面当背景,再请那对准新人站在前方,蹲在地上,面对面亲吻,二人的双手则举高在空中相接成一个圆。从圆圈圈中透视过去,正好是冬炽狩和宓凝心的景象,代表准新人的将来就是这幸福模样,极富创意,准新人也很满意。
冬炽狩及宓凝心也很欣然的配合,结果最难搞的却是那名小男孩。
罢开始他根本连让冬炽狩碰一下都不肯,摄影助理把他塞到冬炽狩怀里时,他马上挣扎著要溜下来,让大家很是头大。
“你可能长得太凶了,所以小孩看见你就怕,才会不肯让你抱。”宓凝心臆测著。
“凶?”冬炽狩翻著白眼,“我以为他是觉得我长得实在太帅,他被我比下去,很没面子,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离我远一点。”
“嘿!你真的足够了哦!好噁心你知不知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得了吧你!”
“呵!”
“废话别多说了,快搞定他,我可不想在这耗掉太多时间,这样我们会没时间讨论事情。”
“OK,看我的。”
冬炽狩拉住小男孩,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不晓得说了什么,只见原本还像条虫在那蠕来蠕去的小男孩,突然安静了下来,变得好乖而且不再挣扎,还异常配合地要他笑就笑,和之前不合作的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宓凝心咋舌不已。
“秘密。”他对她眨眨眼,大放秋波。
“嗟!”
“说实在的,小孩乖的时候真的好可爱。”冬炽狩咧开嘴,露出不晓得善意还是恶意的笑容,在小男孩粉女敕的脸颊上轻拍著,小男孩眼中不禁流露出浓浓惧意。
罢才他就是对这小男孩说,要是他再不听话,他就把他丢进爱河里,想当然尔,小男孩一定乖的像只猫一样。
宓凝心没发现,迳自依他的话继续回答,“是啊!小孩『乖』的时候是真的很可爱,但不乖的时候,哼哼,你就知道什么叫作天使变恶魔。”所以她才不想结婚。
不结婚就不用生小孩,也就没有教育小孩的问题,这能省下多少烦恼事啊!现在的小孩实在太难教了,既聪明又调皮,若没教好,以后变成社会的败类,那不如不要生。
冬炽狩笑了笑,“放心,再皮的小孩到我手中,保证会变得很乖很乖,教育小孩,我有一套。”若有似无的目光飘到小男孩身上,小男孩瘪著小嘴,完全不敢吭半声。
宓凝心看看冬炽狩,再看看小男孩,不得不同意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