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某所知名私立学园一隅。
两排长长的树荫合成一方阴凉的走道,偶尔飘下的落叶,配着地上以石头铺成的路,形成一幅很诗情画意的景致;可是这么诗意的地方,却有人把它当成一个逃课睡觉的好地方。
粗壮的树干是天然的床,浓密的林叶正好形成一个天然屏障,没有细看,谁也不会想到树上居然有人在。所以,他很放心地爬上树,才躺下来、闭上眼找周公约会没多久,就被一阵交谈声吵醒。
“我喜欢妳,请妳做我的女朋友好吗?”穿着一袭名贵制服、看来英挺无比的男同学,鼓起勇气对着美丽的小学妹告白。
在他对面,一名穿着同样的名贵制服、看起来娇贵无比的小女生听见他的话后,却蹙紧了眉头。
“学长,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不想交男朋友。”她礼貌拒绝,然后转身想走开。
“为什么?”男同学立刻向前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请放开。”这下她皱眉了。
“我知道『辛氏财团』很有名,但是我家的公司也不比妳家的小,我配得上妳。”他抓的更紧了。
“会痛。”她低眼瞪着他的手,轻咬下唇,看起来像是受不了他的粗暴,快要哭了。
实际上,她是在忍耐,忍着不要把刚学会不久的过肩摔用到这个不知名的学长身上。
“对不起。”舍不得她难受,他立刻放开手。“但是请接受我的追求。”
“我爸爸说,我才十二岁,来学校是为了读书,不是来交男朋友的。”她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们可以偷偷交往,不让妳爸知道就行了。”他很理所当然地说。
“不能让爸爸知道的事,就一定是坏事,我不做。”她瞪大眼,看起来可爱极了。
男同学一顿,“那要怎么样,妳才愿意接受我的追求?”
“感情是大人的事,我小学都还没毕业,还是小孩,不想那么快长大。再见。”说完,辛皓熏转身离开。
拜托,他也才十五岁,国三生不都应该努力读书,以应付升学考试的吗?他居然有闲在打扫时间跨过中学与小学的围墙,跑来找她告白,真的是吃饱撑着了!
一个星期内,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情况一再重演,连续被骚扰的辛皓熏,终于耐性全失。
真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不好好读书,动不动就喜欢来喜欢去的,不烦吗?
所以在忍受了一个礼拜后,辛皓熏终于忍不住就给刚刚那个学人家电影里的男主角,拉住她就想强吻她、宣告她是他的女人的男生一个痛脚,再送一个过肩摔。
拍平自己的衣服后,她请路过的同学送他去保健室,便余怒未平地快步跑向校园后方。
跑没多久,她就停下来,扶着一颗树、抚着心口,低浅急促地喘气,困难地平复呼息。
这些男生都有毛病,该去看医生了!
她很漂亮?
必他们什么事?
她脾气好?
他们有乱视,没看到她现在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吗?
她很温柔?
笑话,常微笑就代表温柔?那百货公司的小姐,不就修养好的可以媲美圣人了!
总之,辛皓熏开始有一个很严正的体认,那就是——
男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像蜜蜂一样贪甜,看到花就扑过去,也不管那朵花是不是喇叭花!
“臭男生!”好不容易喘过气,她开口就骂,踢树出气。
“男生真的很臭吗?”从她头顶突然传来一句问语,吓了辛皓熏好大一跳。
她抚着胸口抬起头,白皙的脸色在一瞬间似乎变得更加苍白,她定了定心神,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
“你……你是谁?”干嘛不声不响地出声吓人?!
他坐在树干上,好整以暇地往下望。
“踢树,似乎不像一个淑女应该有的行为。”
毫无疑问地,他将她刚刚气呼呼、拿树出气的模样给看进眼底了。
真是倒霉!就是想这种放了学的时刻,学校后方的林荫不会有人,她才来这里抱怨一下的,谁知道居然有人会在树上睡觉?!
“你要告诉老师,说我毁坏『公物』吗?”她提防地退后一步,一张美丽的小脸蛋堆满戒慎。
“我没那么闲。”再说,只是掉了几小块坏死的树皮,连给大地做肥料都不够,怎么算是“毁坏”?
“那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妳吧。”他扬眉一挑,“我好好地在树上睡觉,却被妳『踢』醒,还听到妳骂人,妳又想做什么呢?”
“我……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不是在骂你。”她涨红了脸。
“我知道,妳是被那些『臭男生』气的嘛!”他扬唇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
辛皓熏低呼一声。
树高至少有……两公尺高耶!他就这样跳下来?!
“说说看,妳对妳的男人有什么要求?”他随口一问。
“你干嘛问这个?”他该不会也学那些臭男生,想对她表白吧?
辛皓熏悄悄打量着他。
他身上国中部的制服上衣解开了一个扣子、领带松松地吊在衬衫领子下,一只手半插着裤袋,一手拨了下额前的头发,表情慵懒,神态自负,可是……却要命的好看。
辛皓熏有点明白同学说的那种崇拜和心动了,可以想见这男生长大后一定很“祸国殃民”。
“放心,我不打算对妳表白。”他一眼看穿她担心的事。事实上,若他要,岂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很防备地问。实在是被那些臭男生烦怕了,就算他比任何人都好看,她也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朝她踏近一步,辛皓熏就立刻后退一步。
他很高,让人非常有压迫感。以她才一百三十八公分的身高来说,任何超过一百六十公分的人都会被她视为巨人!
看起来这人是得不到答案不肯罢休的!辛皓熏在心里头对他扮了个鬼脸。好!既然他那么想知道,她就给他——
“要很厉害,可以保护我不被臭男生骚扰;要很聪明,读书不可以输给别人;要很能干,未来职位至少要是总经理;要有钱,不能让我为生活烦恼;要很让我,不可以赢我;要很疼我,我说什么他都会听;要很宠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事都不会骂我;要对我很好很好,绝对不可以对别人比对我好。”她胡说八道开了一堆的条件,完全以家人疼宠她的程度为模范。
但他听完,没什么批评,只挑了挑眉。
“就这些?”
“嗯。”她迟疑地点头,他怎么没被吓跑?
“妳讨厌那些缠着妳、一直追着妳的人?”
“嗯。”这下她更用力的点头,还皱了皱鼻子。
“妳过来。”他朝她勾勾手。
“干嘛?”她立刻又戒备起来。
“我过去也行。”一个大步立刻缩短两人的距离,他俯下头,在她略嫌苍白娇女敕的唇瓣上轻啄了下。
辛皓熏惊吓地瞪大眼。
“你做什么?!臭——”她的唇倏地被一指点住。
“别用骂那些人的话来骂我,我没打算表白,也没要追着妳跑。”
“大坏蛋!”她立刻换句话骂,小脸涨的通红,可是却让她原本就美丽的小脸蛋,更增添一份水女敕动人的光彩。
他挑眉,然后笑出声。
“妳的条件,我会全部做到,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人缠着妳不放。”说完,他伸出手臂,轻易横抱起她。
“你做什么?”她连忙抓住他衣袖。
“送妳回家。”
从那天开始,所有死缠烂打、想追她的人,跟在她身后跑的日子通常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就会发生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在学校的时候,犯校规被罚打扫、转学、被黑函警告、功课不及格……后来长大,及至小车祸、调职、工作发生危机等等状况。
就因为这样,再加上父兄的强烈保护,让辛皓熏平静了好长一段日子。
而他,那个莫名其妙抢去她初吻的男人,自那天以后却再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