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佳人(下) 第十二章
作者:雷恩那

微微一笑,她放开双心玉,不再多想。

“……我该回去了。”她哑声道,勉强撑坐起来,头一直低低的。“等会儿天就亮了,我不能待在这儿。”要是被安丹撞见,她真要羞死。

爆静川眉峰微乎其微一拢。

他那姿态,像等着她多说一些有的没的,例如,她可以问他为何归还双心玉?问他干么紧盯她不放?问他对两人如此相亲深入有无其他打算?

结果,她什么也没问,还想溜了!

他瞪着她,可惜被瞪的人儿忙着与酸软身子和满身潮红对抗,没察觉他大爷心绪之起伏,双目之凌厉。

衣衫四散在榻上,夏晓清一件件拾来,其中还包括他的,翻找了一下,发现自个儿的小里裤不见了,她很窘,在薄被底下胡乱模索,也没模到什么东西。

啊!在那儿!

她那件粉缎栽成的里裤被他压下,露出一大角。

“宫爷……”她双颊殷红如熟透的石榴,伸手拉住里裤的边角,看向他时,眸光露乞求,连语气都有几分可怜兮兮,让她得以解救那件小裤,解救自己。

听到她又回复原来的称谓,宫静川脸色沉了沉,但还是挪了一下腰臀。

她乘机取回那件贴身小东西,然后将自个儿衣物全抓在胸前,裹着薄被爬下榻,姿态很是狼狈,但总得躲进角落那扇屏风后,才好将衣物一件件穿上。

爆静川没让她碰到那扇屏风。

她人都还没站妥,猛地一阵旋转,竟又被逮回榻上!

身上的薄被被扯开,男性强健胸膛挤压她软玉般的胸房,肤触如火,燎原般在两人身躯上拓开再拓开,一下子又火热起来。

“你、你你……不行,我得回自个儿的院落,你让我起来……”

“不起来!”

他孩子气的答话让她心脏咚咚重击了两下。

“你……你……这样不好,你快起来!”她狠着心,语气陡硬。

她不凶他,那倒也算了,她非要摆月兑他不可,那事态就严重了。

“做完再起来!”大爷火很大。

“嗄?!你——唔……”

他蛮横地低下头,以湿热的唇堵住她一切言语。

肌肤相亲的那一夜,夏晓清被缠到隔天天大亮都没能溜回自己的院落。

安丹一早就来敲门。

主子爷没喊他进去,他只好敲过再敲,只听里边传出一阵混乱。

他担心主子腿脚旧伤复发,行走不便,说不准在里头跌个四脚朝天,急得贴靠在门上急喊。

爷终于发话了,要他将手里的热水搁在前厅,就好。

……就好?

为了这个“就好”,安丹这几天想过又想,实不知那天爷的寝房里究竟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奇啊!因他后来再去洒扫院落、整理屋子时,主子爷竟把铺在榻上的水丝薄单子抽掉,也不知收去哪儿,他向爷问起,当主子的竟淡淡答——

“根本没铺单子,哪来单子?”

哪里没铺?!他安丹如此这般尽忠职守,怎可能忘了替爷铺床单!

这根本是睁眼说瞎话!

但……明知爷说谎,当小厮能怎样?不就是将泪往肚里吞。然而,最痛苦的莫过于“好奇”二字啊!

“夏姑娘,您觉不觉得爷这些天嗯……有些古怪?”

“古怪?”顾着炉上烫药的夏晓清脸容未抬,一张玉颜被咕橹咕橹冒白烟的药气蒸染得红红润润。

财神庙会的那一场意外到今日已将近二十天,今儿个是宫静川旧伤复发后首回出门,刘大夫吩咐不能久站,行走须慢,药除外敷外,还得再内服几日汤药。

安丹怕主子爷一忙,要忙上一整天,所以把药材带上,直接在盐场大仓后头的大灶房煎药。

这边的大灶房里为几位离乡背景且无妻小的班头和管事所设的,他们就住在大仓后头的广院,一人一间厢房,共享一座四方天井,宫家替他们请了人每日打扫,还有三位管做饭的大婶。

此时,大婶们在外边拣菜、洗菜、话家常,主子爷在前头忙,安丹顾着他那一壶汤药,夏晓清顾着她自个儿这一壶,安丹心想,反正都在顾药,顺便也就天南地北胡乱聊聊。

“就是古怪啊!爷他这些天常发呆,神游太虚,也不知想些什么,一会儿抿唇扭眉,一会儿又笑得很婬……啊啊啊——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感觉,不是骂爷很浮啦,姑娘千万别把这话泄出去!”

夏晓清秀颊红了红,继续轻扇炉火。

安丹往后瞥了眼,确定大婶们还在外边,又调过头,压低嗓声道:“姑娘,爷还把一条床单子藏起来,那上头肯定沾了什么!要不,他干么藏?”

轰——这下子不只脸红,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热透。

那条水丝单子是她取走的,上头有她的落红,还有一些嗯……男人的精血。取走后,她瞒着果儿偷偷将它洗净,如今就收在她的衣箱里。

“啊!你的炉火太大,药要熬焦啦!”她连忙提点,避开少年的疑惑。

幸好,安丹忙着救那壶药,果然无暇再找她“麻烦”。

安丹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到议会厅内侧的书房时,盐场大管事善老爹也在,老人家持着一把胖胖的紫砂壶,对嘴便喝,边跟主子爷谈事。

闻到药味,宫静川眉峰先是一拢,之后是一脸认命。

半卧在长榻上,他宽袖略挥,示竟小厮将汤药首接送上,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尽避左膝状况已恢复得差不多,还是再顾它个几天吧。

喝药时,他双眉拢得更深,这次的药竟苦到教他无法一鼓作气灌完。

“爷……是我不对。”安丹头低低认错。“我跟夏姑娘说话,结果最后收药汁时没留意炉火太烈,一下子收过头,药汁就有些……嗯……苦涩了。”惨的是他只带一帖药材来盐场,没第二帖药可以重煎。

爆静川将尚余半碗的汤药搁下,状若无意般淡淡问:“她去大仓后的灶房干什么?看你愈药?”因为是他要喝的药,所以特意去瞧了瞧,是吗?他心里一笑。只是因此把汤药顾焦了,根本适得其反啊!

“姑娘也去煎药,她煎的那帖药可漂亮了,炉火从头到尾守得稳稳的,出来的药汁是澄透的深褐色,闻起来还挺香哩……”安丹越说越小声,突然又觉主子爷变古怪了。

一旁的善老爹闻言呵呵笑,道:“这三、四天,夏姑娘把手边大小事给理过后,都会在灶房那儿帮忙煎药,那药是给赵明喝的,他不小心得了风寒,发着烧,偏偏老家不在松辽,这儿无亲可依,又打着光棍儿独一个,夏姑娘就给他天天煎药、送药了。”

“我记得……广院那儿有请人照料,倘是有谁病了,账房那儿也拨有一笔银两供病者花用,看是要请人看顾、买药煎药等等,都能使上那笔银子,不是吗?”问话时,宫大爷嗓音听起来极为平静,但就因太平静,反倒有种山雨欲来的紧绷。

善老爹仍顶着寻常一张笑笑老脸,安丹就不成了,一直想去搓揉颈后寒毛。

“是啊是啊,宫爷说得没错。”善老爹继续呵呵笑。“可咱想啊,夏姑娘该是因自个儿与赵明同在账房里做事,也算有“同房之谊”,又想啊,反正煎药、送药而已,又不耽误正事,所以才这么做吧。”

爆静川脸色骤变,阴沉无端。

他横了善老爹一眼,随即下了榻,半句话不哼已拂袖踏出书房。

“老爹,您、您非得这么玩吗?您受得住,咱可不成了!呜……”虽说账房也是房,但那个什么……什么“同房之谊”?听起来好教人别扭啊!

老爹依旧呵呵笑。

走到广院,宫静川自觉体内怒气已积到头顶那么高,当他听到说话声从那间敞开门扉的厢房传出,并亲眼见到里边景象时,才明白一事——原来发怒这事儿,没有“最怒”,只有“更怒”。

房中摆设简单,唯一的榻上半卧着一名斯文清俊的年轻男子,唯一的椅凳上坐着一名窈窕佳人,佳人将汤药呈上,轻声叮咛——

“药不那么烫了,你慢慢喝,可别像昨儿个那样,灌得太大口呛着了。”

斯文男子低笑了笑道谢,虽在病中,笑声听起来似颇愉悦。

“你把药喝了,我等着收碗,顺便把这事做好。”

“晓清姑娘,谢谢你,我其实……对你……啊!爆爷?”

闻言,夏晓清跟着回眸,就见宫大爷正抬起一脚跨进房内,双目黑黝黝,表情嗯……是有几分古怪。她突然想起安丹适才的话,心口一热,不禁敛下眉睫,有意无意回开他的注视。

“宫爷……”她微一福身。

“爷怎么过来广院了?前头不忙吗?”赵明坐挺起来,手里犹捧着汤药。

宫静川深深瞥了晓清一眼。

他转向赵明时,俊庞虽无表情,语气倒还平和。

“听善老爹说赵先生得了风寒又发热,特意过来探看。你可好些了?”

赵明受宠若惊,忙道:“好多了好多了,善老爹派人请大夫出诊,诊金与药钱全是账房支出,咱烧已退,明儿个就能回去做事。多谢宫爷。”

宫静川点点头。

“往后赵先生再病,需要有人煎药、送药,可以请个小丫头或老大婶服侍,盐场的账房也是很乐意付这笔钱的。”

“这……呃……”说得好像他还会再得病似的。赵明一下子怔住。

“快把药喝了吧。”宫大爷瞟了眼他手中的碗,淡淡道。

“啊?喔……好。”赵明端起碗,很听话地咕噜咕噜灌药,一口气饮尽。

“你不是等着要收碗吗?”大爷这句话是对夏晓清说的。

晓清回过神,忙趋前将赵明手中的空碗接过来,后者对她道谢,她微笑以对,摇了摇螓首。

“那咱们两人就不打扰赵先生静养。”宫静川又丢出话。

“那……宫爷先走,我把赵先生的衫子补好再走。”她本想趁赵明慢馒喝药时,她快快缝补,那一小道裂缝应该不会花去她多少时候,岂知……

瞥到那件搁在桌上的单衫以及针线包,宫静川气息大乱,盘踞胸中的那股闷气愈鼓愈胀,仿佛他再多吸进一口气,就能绷破肺腑似的。

怒至极处,他竟微微笑了,对着身陷“险境”仍不知的姑娘低柔道:“好啊,你把他的衫子补好,我看你补。我等你。”

“晓清姑娘,不用了不用了,那衫子我自个儿补,我自个儿能补的。你……你还是跟宫爷去吧,别让宫爷等着,我这儿没事的……”结果是赵明先被吓着。

夏晓清脸蛋赭红,越来越觉安丹的“主子古怪”之说当真没错。

阴阳怪气的也,不知他想些什么。

暗暗叹气,她只得对赵明道:“那就不打扰你了。”

退出房外时,她顺手阖上门扉,宫大爷遂跟在她身后,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便慢,她觉得整片身背莫名发烫,仿佛感受到他锐利深沉的目光,还有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的体热,带着紫檀气味的热度。

突然间,有些晕眩腿软,她气息渐浓,心音如鼓,脚步不由得加快,甚至都快小跑起来……蓦地,一双铁掌从身后探出,将她牢牢圈抱,她连叫都来不及,已足不沾尘地被挟进一处角落。

这是盐场大仓里的一个小小角落,一袋袋的盐堆栈得整整齐齐,足有三个人那样高,这批盐在立秋过后才要出货,除非是已排定的巡视时候,否则平时很少有人靠近。

“宫爷——唔唔……你——唔唔唔……”夏晓清一张口就被吻住,男人将她抵在盐袋上,黑影蛮霸地欺压过去,霸占她芳口中的柔软,亦将自己的气息和气味送进她嘴里,濡染她的唇舌。

一吻方休,两人皆气喘吁吁,晓清手里的空碗都不知掉到哪里去。

他的额贴着她的,停没多久又搂紧她密密再吻,湿热有力的唇滑至她的咽喉,又吻上她的耳,吻得她禁不住在他怀里颤抖。

自有过第一次肌肤之亲,自然就有了第二回、第三回,和之后的无数回。他要她,她也要他,欢爱宛若迷毒,能让人成瘾。

但现下这样就过分了,他想要,也得看看地方,这里是盐场大仓呢!

“你到底——啊!不行——”夏晓清不禁挣扎,两手隔着衣衫紧紧按住他胡闹的大掌。

她面红耳赤,迷乱的眸心努力想定神,又急着对抗他的蛮气,模样很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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