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妈!”欧阳飘站在书房外头轻声唤著不动如山、彷如雕像似的韩烈枫。
端雅的雕像闻声轻轻一颤,回过了神望向门外,立即用浅浅微笑掩饰满脸的仓惶。“是你啊!进来吧。”
“乾妈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没什么!”她镇定自己,含糊其词地连忙转移话题,不想让乾儿子看出她内心的波动。“怎么?找我有事吗?”
“这是这一季的公司营业报表,我送过来给你过目。”
“放著就好,我有空再看。”她把整叠卷宗堆放一旁,又替自已及欧阳飘泡了杯咖啡。“你和逸辛苦了,管理整栋创意科技大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原来,创意大厦里所进驻的十家企业,其实幕后的大老板正是韩烈枫,只是已无心於商场的她早已将全部担子丢给了欧阳飘及慕容逸两个人,自己则坐享清福和思考著该如何去对付当年的负心恋人。
“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不过有件事倒是出了点意外。”
“公司的事?”
“不是!是石清和那小子被官赤雷捷足先登一步,我失手了。”
“是吗?”她竟没什么懊恼之色,只是淡淡回道。“算了!就让他喘口气好了,反正时间还长得很,我会让他再度阴沟里翻船。”蓦地她又月兑口问道。“倒是你,和官紫纱之间的关系进展得如何了?”
“很顺利!她已经渐渐被我所吸引了。”他不动声色地应著,心思转了一圈,开始合上和官紫纱所套好的陷阱。“不过我昨天倒是从她那儿听来了一个消息,不知道乾妈有没有兴趣听?”他语带玄虚。
“什么消息?”她一怔。
“是关於官赤雷的。”
“他怎么啦?”虽说表情是无动於衷,然而端住咖啡杯的手却猛颤一下,溅湿了身上的白衫。
“他似乎因为我们的步步近逼给忙出病来了。”他故意漫不经心。
“他生病了?”
“紫纱是这么告诉我的。”
“严不严重?”她不自觉地流露出关怀的口吻来。
“不清楚,但我看紫纱都把眼睛哭肿了。”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生病了?一直以来,他是个连喷嚏都不打的人啊!难道说他真是因为太过劳心、劳力才给累出健康问题来?
她恐惧的眼神更给了欧阳飘无比的信心。
“乾妈,你认为我们有没有必要去探望探望他?”他试探一问。
“我为什么要去探望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病死活该!”她强颜道。
“说得也是,我们是不必去关心敌人;既然这样,那我先出去了。”灌下咖啡就起身走人。
“飘,等一下!”她又突然喊住他。
欧阳飘忍不住偷偷窃笑起来,看来这招苦肉计是奏效了。“还有事吗?”
“我……我……唉!”她支吾了半天,硬是吐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没事我走了。”
“飘,飘——你说,官赤雷这场病是被我气出来的对不对?”好不容易,她终於想出要去看他的理由。
“是可以这么说。”他慎重其事地直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可以用胜利者的姿态去看失败者的下场对不对?”她依然强逞口舌之利。
“是没错!”
得到鼓励,她立即决定起而立行。“那那好,你陪我一道去看看他。”
真的!得很努力,他憋在肚子里的笑虫才不至於冲口而出。
*************************“老爹,拜托你、求求你配合配合我嘛!”官紫纱拉著官赤雷的衣袖,又是拜又是求的,只差没跪地叩头了。
“教我装病,这像话吗?我官赤雷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窝囊事来!”
“就委屈一下嘛!你想想看,要是你这回再不能留住韩伯母的话,那她就要和顾云出国了,这一出去,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到时候后悔莫及的人仍然是你啊!”
“要留她,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可是教我装病欺骗人,这……这……
我做不来呀!”
“做不来也得做,老爹,你只要想想伯母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再想想你不能失去她,那你一定能够装出病来的。”她都快说破嘴了。
“不行!”
“老爹——”她又气又急的。
“真的不行,我——”乍响的门铃声把官赤雷的嘴吓成o字形,被尊称为不死金刚的身体也差点瘫软倒地。
“老爹,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机会,无论如何求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抛下这番话,她一马当先地冲出去开门,看清来人之后,立即将门外的韩烈枫拉进去,为怕精明的老爹看出破绽,又连忙眨眼示意欧阳飘千万别出现在父亲的视线里,在带上门之前,还不忘回头对两位满脸尴尬的长当道。“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买头痛药。”碰!门扉随即被合上。
一时之间,异常的沉默气氛在室内流窜,不自觉对望的双眼竟胶著不舍分开,时间过了良久,官赤雷掩饰性的咳嗽声才拉回各自的神智。
“你——请坐!请坐!”男人该有的气魄让他先克服了尴尬,连忙招呼贵客。
“你还好吧?听说你病了?”真是的,她不是来示威的吗?怎么讲话的口吻竟是如此地轻声细语。
“我没——哦,我的意思是说,我没什么大碍,可能是这阵子太疲累了,所以才会觉得有点头痛、头昏,没关系的,吃吃成药就行了。”奇怪,刚刚明明才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装病骗人,怎么才转眼工夫,就自打嘴巴起来。
“吃成药怎行呢!这样好了,我请医生过来替你检查检查。”怎么回事,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来下他马威的吗?无缘无故干嘛关心起他的病情来,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去拨电话号码。
“烈枫!真的不必麻烦,我没事,真的,”
但他女儿明明说他病了,而他自己刚才也承认自己不舒服,怎么一下子又说没事了?不!这一定是他故意安慰她的。以前,官赤雷就是这种性子,任何不愉快,向来都是往自己身上揽的。
“有没有病是需要医生来诊断,我请顾云来,让他看看才行。”
彼云?他沸腾的火热顿时又降至冰点,又是这个名字!韩烈枫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想在他面前表演他们都如何地恩爱与亲密。
“我说不用就不用,我的身体很好,没病没痛的。”厚实的怒掌不客气地切断她的联络电话,怒火中烧紫胀的脸看起来是容光焕发的。
“你真的没病没痛?”听他的口气、看他的脸色,韩烈枫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掉进一个陷阱里。
“我都说我没事了,所以你不必召唤你的亲密爱人来看我的笑话。”只要想起紫纱说他们两人即将飞往国外双宿双飞,心头的刺痛就难以忍受。
“原来你真的是在骗我。”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忿忿嚷道。“官赤雷!
你欺人太甚了!”这个人居然利用女儿制造假消息来欺骗她。
“到底是谁欺负谁,可是很难说。”官赤雷反驳道。
“你还死不认错,从三十年前的那一天算起一直到今日,你仍然吃定我。”
“胡说!当年是你移情别恋。”官赤雷说著。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爱我。”她强硬地抗辩。
“是你自己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你——你含血喷人!”
“事实已经证明一切。”
“官赤雷,”她大吼道,胸口因气忿而剧烈起伏颤抖著。
天啊!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在说什么?他不是才想藉此次的机会重新赢回她的爱吗?怎么反而制造出更大的伤痕来?
“烈枫,我……”他放软了声调。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她咬牙切齿的。“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我恨你!”
“烈枫……”他想阻止冲出门的她,却徒劳无功,望著她离去的背影,满脸的苦涩。
在楼梯的转角处,官紫纱两眼无神地望著身旁的欧阳飘。“怎么办?我们好像愈帮愈忙。”
无奈地一笑,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这种失控状态。“别灰心,至少我们已经证明他们是深爱著彼此,况且来日方长,A计画不行,就来个B计画,反正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也只能这么办了。”
************************“B计画想好了没有?”官紫纱窝在皮椅内,有气无力地直问著,忆起昨日父亲失魂落魄的模样,是既无奈又心疼。
“别太急躁,他们双方正处在气头上,要是太快强行拉拢他们,只会造成更大的反效果。”他关怀备至地望著她。“倒是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我好心疼。”
“呸!你的甜言蜜语好肉麻,真不愧是情场斑手。”她可没忘记自己只是先跟他合作而已,尚未解决的恩怨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显然受伤了。“官大小姐,请你别老把我想像成是那种到处招蜂引蝶的情圣行不行?除了你之外,我的酷相可是出了名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那些被我吓跑的女人。”
“是吗?我倒看不出来。”话是这么说啦,不过他急欲澄清的紧张模样倒让她觉得心窝暖烘烘,满受用的。
“瓢!”甜腻腻的嗓音伴随门扉被打开而飘进办公室里,官紫纱只来得及看见一名身材婀娜窈窕的女子及一头齐肩的黑发从眼前掠过,再定眼看时,那名女子已然在欧阳飘的怀抱中了。“飘,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
“樱之瑞儿?”欧阳飘显然也被她吓一大跳,托正怀中女子,讶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很意外是不是?”她非常满意欧阳飘的反应。“我故意不通知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意外惊喜的。”
“你”欧阳飘失笑道。“还是这么调皮。”
樱之瑞儿勾著他的颈项,蒙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辟紫纱站在一旁冷眼观看他们一搭一唱地说笑著,也任由一股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血液直往脑门冲。什么跟什么嘛?这家伙明明才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是个辣手摧花的情圣,但还没超过三分钟呢!他就对这名自动投怀送抱的女子表现出极佳的关心与殷勤,这算什么?
一般女孩总是爱听甜言蜜语,她本以为自已是个例外,可是经过这次的即刻实验,她终於了解到自已在感情的阵仗里是多么肤浅了。
“飘,你还没替我介绍,这位是——”说著一口流利中文的樱之瑞儿终於意识到官紫纱的存在,一对晶晶亮亮的眸子望向闷声不响的官紫纱。樱之瑞儿的确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尤其浑然天成、不经矫柔造作的娇憨气质更是一般男人所喜爱也最想保护的对象。但不知为何?看在官紫纱的眼底,这女孩清灵气质的背后似乎隐匿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
欧阳飘陪著笑容介绍道。“她叫官紫纱,是我的——”
“工作夥伴!”她替他接口,完全不理会欧阳飘拧眉弄眼的不满意表情。
“工作夥伴?飘,你真是艳福不浅啊!一边工作、一边有美人相伴。”
像在说笑!又似在抱怨,模棱两可的用语,让人弄不清她真正的意思为何?
“瑞儿,她不是我的工作夥伴,她是我的——”他的话又被樱之瑞儿打断。
“是什么都不重要,反正从今天起,大家都是好朋友。”樱之瑞儿露出甜甜的笑容。“官小姐,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成为朋友?”
“该说是我的荣幸才对!”她礼貌地回应。
“飘,官小姐真的很平易近人。”她又赖进他的胸膛里,撒娇地说道。
“好久没来台湾了!你带我到处去参观看看好不好?”
“明天吧!你人刚到,我先送你回饭店休息。”欧阳飘岂会看不出官紫纱的不对劲。
“不要!我一点都不累,人家不想一个人窝在饭店里。”她突地高深一笑,望向官紫纱。“哦!我明白了,你是舍不得放她一个人是不是,那好解决。”她走向她。“官小姐,你陪我们一道去好不好?”
“我?”不食嗟来食,更不做超级电灯泡。“很抱歉!我想我是不能陪你们的。”她睨看著他。“欧阳先生,樱之小姐远来是客,你最好别扫了人家的兴致。”匆匆拿起背包,甩上肩头。“对不起,我另外有事得先走了,有空再联络。”
“紫纱……”欧阳飘想拦她,却被她推出三尺外,跑出了创意大厦,满天的阳光却突然变得好晦暗。
她自认自己一向潇洒、能够完全不在乎、更只是把欧阳飘设定在普通朋友的定位上,但是为什么?一向硬脾气的自己却有想哭的冲动,为什么?
**********************“伯母,飘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啦?”樱之瑞儿一脸天真无邪,然而询问的语气却显得有些个极端。
“应该没有吧,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无暇细思,韩烈枫只是淡淡地回道。
“是吗?要是没有,那个女孩又是谁?”她提出了质疑。
“女孩?哪个女孩?”显然韩烈枫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消息。“该不会是公司里面的女同事吧,”
“不像、不像。”她使劲地猛摇头。“我感觉到飘很紧张她的,而且我去找飘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脸色全不对劲了。”
“会有这种事?瑞儿,这真是你亲眼所见?”
“嗯!”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她也起了兴致。
“官紫纱!”
“官紫纱?”她一怔,随即失笑道。“瑞儿,我看你真的是误会了,伯母可以保证!辟紫纱绝对不是飘的女朋友。”
“伯母为什么能这样肯定啊?我看他们之间的那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耶!”她急急地问道。
沉重地喟叹一声!“那是没办法的事,飘奉了我的命令去接近她,当然得对官紫纱殷勤一点。”
瑞儿闻言惊呼。“伯母的意思是说,飘对官紫纱的好全是装出来的?”
“是的!”
“太好了!”她轻声地低喃,悬在半空中的一颗芳心总算能够安然放下。“伯母,你为什么要命令飘去勾引官紫纱呢?”她急於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因为我跟官家有些过节。”踩到她心头的痛楚,韩烈枫不禁神色黯然。
“我懂了,就因为伯母和官家有过节,所以你才要飘替你出一口气的对不对?”
“对!”思及他的残忍与欺骗,满腔的怒火直往上冲。
“伯母,让我也来帮你。我马上打电话回日本去,要爹地让黑衣武士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把那个欺负你的人打个半死,又或者乾脆就结合我们两家的力量,让那个人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伯母,你说这方法好不好?”
“不好、不好。瑞儿,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她慌乱地制止樱之瑞儿的恐怖主意。“事情没你想像得那么严重,伯母一个人应付得了。”
“真的可以吗?”她感觉受伤了。“还是伯母把我当成外人,所以不愿意让我插手这件事。”
“傻孩子!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怎会把你当成是外人呢?”她抚著她的颊,眼神的焦距却穿透她,直视远方“只是有些事情你不会懂、更不会明白的。”
************************“还吃醋啊?”殷殷注视她的蓝眸盛满著笑意。
“我吃什么醋,神经病!”官紫纱别过脸不敢正视他。要是让这个超级自恋大白痴看出她内心波动的情绪,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调侃之词来,她官紫纱可不是让人耍著玩的玩具。
他眸内的笑意更浓了!柔情万千地执起她的手,在下巴处摩娑著。“我跟樱之瑞儿之间绝对没有你所想像的那种暧昧关系。”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才不关我的事。”她生气地抽出自己的手。
“真的不关你的事吗?”他颇具兴味地逼问。
“当然不——不——喂!我来找你是来商量撮合我老爹和你乾妈的计策,不是来听你胡说八道的。”她用中指重重戳著他的胸膛。
“你太冤枉人了,我是很正经的想向你解释一切,没有在胡说八道啊,”
“很可惜!我并无意听你的解释。”她叉腰挺立,一脸杀人的凶悍相。
“要是你再想不出对策来,我要回去了。”
“好吧!你就回去吧!”他一脸无所谓。“只是从现在开始,我可不敢保证和你之间的协定能够继续隐瞒下去。你可以想像一下,事情的真相若被揭穿了,依我乾妈的个性,你的父亲可就永远没有希望了。”他轻描淡写地恐吓她。
她雪白的小拳头轻颤著!真气人!快呕死人了!他的脑筋难道只是为她而转动,撮合人家破镜重圆的计谋没有,吃定她的点子倒是用之不尽。
“卑鄙小人!”除了骂他之外,她又能如何。为了父亲的幸福著想,她似乎又得忍气吞声地再次屈服於他的婬威之下。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不!其实她会屈服的真正原因是想听听欧阳飘和那个日本女人樱之瑞儿之间到底有何种牵连,不过她才不会承认自己这分邪恶的念头。
“乖乖坐好,我要开始讲故事喽!”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还硬是把她揽进怀抱里,完全不理会官紫纱的挣扎与抗议。“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瑞儿了。”
“换句话说,你们正是青梅竹马的最佳写照。”她牙根泛酸的,差点又想出拳捶死他。
“也可以这样说啦!”他不畏死地凉凉说道。“不过认识她的情况也算是有些半强迫性;当年我和逸刚被韩烈枫收养带出孤儿院,经过几个月的适应之后,乾妈就带著我们飞往日本,而瑞儿的父亲樱之清原和乾妈又是旧识好友,在往后一年里,我们母子三人就在樱之家中接受他们的招待,你想想看,在这情况之下,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清原先生的宝贝女儿瑞儿呢?”
反正,每一件事情到他嘴里就找得到可以掰的理由。
“樱之家族在日本国内赫赫有名,黑白两道显少不买他们的帐,不过樱之清原先生也算是一位正派人士,这正是我们还继续跟他们来往的最主要原因;而瑞儿,她虽然是清原先生唯一的掌上明珠,但集三千宠爱於一身的她并不是个目中无人的娇娇女对不对?她一点也不惹人讨厌。”
“是啊!所以你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当老婆,顺便继承樱之家族的庞大产业,到日本去尝尝呼风唤雨的山大王滋味。”她讥讽地道。
他笑著摇头。“我若是对瑞儿有心,早在八百年前就娶她了。”
“得不到的爱情总是最好的,谁晓得你的鬼脑袋是不是正在施展欲擒故纵的诡计引她入瓮,你瞧瞧!人家都千里寻夫寻到台湾来了。”她的眼神全是戒备。
“你反应过度了。瑞儿只不过是和我相处久了,存著一种习惯和依赖感而已,她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悠悠地撇得乾乾净净。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他是真的感受不出来还是故意跟她敷衍了事?不过她实在不太敢相信如此明显的事实他居然会浑然未觉。
“小脑袋瓜里别老装著龌龊思想,把纯洁的友谊想像得如此不堪。”
他竟然反讽她的思想龌龊,这个欠扁的家伙!辟紫纱为之气结。
“好了!笔事讲完了,真相也全大白了,紫纱——”他突然眯起那对水蓝色瞳眸!原本嘻皮带笑的脸孔瞬间换上另一层面具,显得俊俏尔雅且正经极了。他特意拉近两张脸的距离,嘴唇几近她的耳畔颊边轻轻游移。“快回答我,说你完全信任我,再也不怀疑我了。”
怎么办?她怎么能够这么回答他?讨厌!他又为何要靠得她这么近,近得她的思绪全麻了。
“不好意思说也没关系!就用一个爱的吻代表好了。”他的唇居然硬凑上去。
“什么?”她惊悸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惊吓过度的惨况是膝盖撞上了硬如钢筋的椅背,痛得她龇牙咧嘴,抱著右膝盖连连往后蹦。
“紫纱,你没事吧?”他连忙站起来。
“没事!没事!你不要过来。”她连连阻止他。天啊!这个家伙太可怕了,千万别让他再靠近自已。但由於她的“逃月兑”路线算计错误,最后竟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经抵住了粉白的墙,身后根本毫无退路,而不顾禁止令的欧阳飘已来到她的跟前,浑厚的双手更是左右两边坚定不移地按在墙上,她整个人等於是被困在他的胸膛中。
面对著!辟紫纱的心跳节拍乱了,送进她鼻间的男性气息更是激起一道又一道无法形容的翻腾涟漪,在她失神的当儿,他更是得寸进尺地将身体往前倾,居高临下地俯望她绯红的颊。
两眼对望!额际碰额际,几缕情丝两相窜上心房。
她处子的淡雅香泽则慢慢地渗入他的鼻端,一点一滴全是致命的吸引力。
终於;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那把火,他下意识地将唇贴上她的,又轻轻来回地刷著彼此的唇瓣,她的轻颤更是惹来他的珍惜与怜惜,烧灼的火热,亲密的接触,两个人同时气息吁吁、浮啊沉沉“放……”她突来的轻声嘤咛却给了他更进一步的空间,他的舌趁她樱唇微开之际立即轻轻地溜入,炽烈的唇疯狂地吸吮她的甜蜜,狂野地与之逗弄交缠。如此地眷恋痴意教她的心跳更加急促、双颊更形滚烫,未完的制止声根本全忘了,只能任由虚软无力的身体偎进他的怀里,而他的铁臂则紧紧箍住无法站立的娇躯,让她紧紧贴住自己。
他的大手稳定地在她脑后施加压力,催促彼此的热切渴望,两颗奔放的心狠狠敲击,忘了时间、忘了一切、直到两个人都需要呼吸——他微微地抽开了身,两具血脉偾张的身体仍然沉浸在心魂俱失的缠绵气氛中,他的掌突然缓缓地她娇艳迷人的悄脸,又在她的额际重重落上一吻,接著,他一个弯身,拦腰一把抱起了她——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猛然醒悟的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射的动作竟是开始回忆从女同学口中听来的、或者是从小说电影情节里所看来的发展顺序过程——嗯?通常一男一女拥抱热吻过后,似乎都是非常顺其自然的发生上床事件,嗯!上床?
混愕全散了!不会吧,这里是他的办公室,不可能会摆著一张床才对。
但——不!这又很难说,听说一般大机构的高级主管办公室里都附设有一间小房间,专门让他们工作忙碌时休息使用的,所以非常有可能这地方就有这么一间他专用的密室。
完了!糟了!这下毁了,怎么办?怎么办?
结果;她只顾心惊肉跳地左顾右盼寻找任何可疑的门扉或暗室,却完全忘了她是可以挣扎、可以跳出他的掌握逃出升天的。
“你在找什么?”他挑眉的神情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没——没有!我没在找什么!没在找什么!”天啊!她怎么可以讲出脑袋里的龌龊思想。
“真的没有吗?”缓缓的,他竟拉开一道邪气十足的笑容,还用诱惑人的嗓音说道。“放心!这里没有床,不过眼前倒是有大沙发和大办公桌,你若不嫌弃愿意将就的话,我倒是非常乐意奉陪,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
妈呀!这种话他怎么敢讲出口,真不愧是专门妨害风化的无赖汉——红通通的双颊热得足以烫熟虾子。
凝睇她又窘又羞的娇俏模样,爱怜之心益发泛滥。正是她这种清澈如水和不解世事的纯真,他才会不受控制地被她所深深吸引,更不愿意在这种草率的地方夺去她玉洁冰清的身子。
不过他虽然忍受住了欲火焚身之苦,却控制不了自已不去逗弄她,谁教他爱死了她那未经雕琢的美态。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沙发上,昂藏结实的体魄立即挨进她身旁,让她根本躲无可躲。
“如何?考虑得怎么样了?愿意的话,我保证会给你一段永难忘怀的经验。”他又趁机吃豆腐。
“你——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推开他又推不动,完了,难不成她得永远受制於这个无耻之人的手下?不!她才不要!
意念一起,抡起的小拳头立即重重挥向他的胸口——“哎哟!”这回他可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谁教他太过沉醉,根本来不及反应。“快来人啊!有人谋杀亲夫啊!”他夸张地敞开喉咙大叫,弄得又羞又急的官紫纱急忙指住他口无遮拦的臭嘴。
若打是情、骂是爱的话,这间二十坪大的办公室正上演著不折不扣的浓情蜜意;但门缝外却有一对晶亮的眼睛冷冷注视著他们打情骂俏——“瑞儿,分我看一点。”慕容逸乍响的声音害得樱之瑞儿差点尖叫出声。
迅速回头看清来人,冷冷的眸光消褪了,取而代之的是酡红的双颊。“逸,你看,他们——他们”
“我知道!也很习惯了,他们两个一向喜欢用打骂来表示爱意。”慕容逸回答得理所当然,完全不给樱之瑞儿怀疑的空间。“不过养眼的镜头我好像全错过了,瑞儿,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他还很可惜地问。
“没有!”她心虚地直摇头。“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站在这里偷看他们的,是他们门没关好,所以……所以……”
“没关系,不用解释!我了解得很;飘这小子最喜欢人家分享他的喜悦了,所以故意不关门让别人瞧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望向里面,再回头看著樱之瑞儿。“不过里头似乎已经没有好戏可看了,走吧!我请你喝杯咖啡。”
“好!”她勉强一笑,临走前,仍不死心地从门缝再往里头瞧,凄寒无比的眸光从她眼瞳中直直射出,满是妒意。
***********************“不对、不对、不对!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跟伯母所说的情况完全不相同。”樱之瑞儿撑著颊,努力地思索这混乱的一切。“眼见为凭,我的直觉肯定是正确的,况且不单只是我,甚至连逸都认同他们了,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愈想愈是气恨,手一挥,摆在梳妆台上的化粒品全都横扫落地。
“小姐?”随著摔落声,总统套房内的厨房里立即冲出一名妇人,那是随同她一道前来的保母柳之芳。仓惶的脸孔全是不解?她的瑞儿小姐何曾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芳姨!”一见自小就照顾她的保母,委屈的泪水随即潸潸落下。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哭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我。”她吓了一大跳。
“芳姨,你知道的,从十岁那年遇见飘开始,人家就喜欢上他了。”瑞儿啜泣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止是我,整个樱之家族的人都明白你的心意!小姐,飘少爷不也对你很好的吗?”敢情是小俩口吵架了。
“我本来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她的唇角隐隐抽动。“可是现在全变了、全乱了,飘不再喜欢我,他根本完全不在乎我。”
“这些谣言你是听谁说的?”柳之芳也沉下脸来。
“是我亲眼瞧见、亲身所感受到的。芳姨,你快教教我,我应该怎么挽回他?我爱死他了,没有他的人生我该怎么过?”
“我去找韩夫人谈谈!”柳之芳立即做此决定。
“没用的,飘的婚姻大事韩伯母是不可能插手管的,虽然说韩伯母跟官家有过节,但万一他们的误会解开了,我连扳回的机会都没了。”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官家?什么过节?”柳之芳听得一头雾水,而樱之瑞儿立即将她所知道的内情全部倾吐而出。
“这么复杂?”柳之芳不禁拢起眉头。
“我该怎么办?”乱了方寸的她完全失了平日的聪慧。
顿了会儿,柳之芳拧聚的眉头又舒展开了。“小姐,我看你直接找飘少爷谈一谈,请他立刻跟你一块回日本。”
“成吗?”
“不试试看怎晓得成不成。”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何况这一切极有可能只是你杞人忧天,弄不好飘少爷只是在执行韩夫人的命令而已,你若先乱了方寸,岂不是让那个官紫纱有机可乘。”
思索了会儿!樱之瑞儿神智渐渐恢复清朗。“我是太冲动了。”
“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会请老爷派人调查官家人所有的底细。”
“芳姨,顺便也请爹地把黑衣武士调到台湾来。”她笑开的容颜有一股阴沉的美丽。
***********************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这么虎视耽耽地盯著我瞧,我保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做成龙眼罐头卖!”官紫纱气噗噗地警告欧阳飘。
双手一摊,一张俊脸无辜极了。“你误会了,我没有在看你,我只不过是在想对策、想计谋、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才对著你发呆。”
啊!原来他只是对著她发呆。一瞬间,气鼓鼓的肚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气馁,难道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不过自己也好病态喔?当他凝睇她时,她生气!当他不看她时,又觉得呕气!她何时变得如此地别扭和不可理喻?
“过来!”欧阳飘突然朝她咧嘴一笑。
“干嘛?”理智突然劝告她还是别太接近他来得好,否则要是一个不小心又发生上一回的热吻事件,难保她清白的身子将毁於他的魔爪之下。
瞧她满脸戒备,心头委实好气又好笑。“是正经事要跟你商量,别防我跟防一样行不行。”
“谁教你老是行为不正。”批评归批评!双腿仍然不受控制地走近他。
“来——”
“别伸过来!”一个巴掌打掉即将揽上她肩膀的魔手。
“紫纱,你是我的女朋友,这种行为是在容许范围内的。”他忍不住对她大声疾呼。
“我从来没承认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请你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这样吗?”他邪气的笑容又开始了,甚至一对蓝眸限著深沉,看得官紫纱胆战心寒。“那我只好再确定一次,直到你愿意承认为止。”修长的魔爪立即往她的领口探去。
“不!”她骇极惊呼,连连闪躲,却躲不开漫天飞舞的袭击。“欧阳飘——”她狂吼警告。
“承不承认啊?”欧阳飘的邪笑恐怖至极。
避不开,只好先保身再说。“好……我承认了,你别过来,别啊!”她又被他一把拉进怀抱里。
“再说一次,你承认什么呀?”他不放过地追问。热呼呼的鼻息更是在她耳际拂著,害她全身都麻酥了。
“承认承认没什么。”继而一想,她堂堂女子汉,岂可屈服在他婬威之下。
“没什么是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他俊美的面孔压迫性的逐渐逼近她,故意嘟起的唇眼看又要盖上她的——“不!我承认,我承认你是我的男朋友,我都说了,你快放开我。”人在他怀里,不得不低头,事到如今,她只能慌忙告饶。
“这才像话!”他偷笑地快得内伤了,这小妮子不治不行的。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后,他的唇仍然趁机在她额际吻上一记,这才甘心放开她。
“欧阳”她怒目相视。
“先别生气!听我说,我已经想好撮合我们父母亲的B计画了。”聪明的他为避免小狮子反扑,及时道出了重点,免除了一场即将降临的大灾难。
“真的?”她果然暂且按兵不动。
“真的!”他举手发誓。“而且这一次必定会成功!”
“这么有把握?”她用一脸狐疑的表情聆听他讲解计策。
“小姐!”趁她思索之际,轻轻地替她拂去贴在颊上的发丝。“你谁都可以怀疑,就是不能怀疑你男朋友的智商,否则也就等於是贬低了你自己的择友能力。”
“是啊!我就喜欢承认自己有眼无珠啊!怎样?”一拳出去,青紫色的黑眼圈登时不偏不倚地出现在欧阳飘的右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