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声直达天际的咆哮从两片红艳唇线中迸出,震得人耳朵隆隆响,叶萱萱张着小嘴、瞪着杏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刚才所听到的一段话。“爹地,麻烦您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能不能麻烦您再讲一遍?”黑亮的美眸呆呆望着沙发上的父亲,她情愿刚才自己的耳朵的确是背了。
“萱萱。”叶骧幽幽叹口气,闭了闭眼,对她的反应倒是毫不意外。深深吸了口气,毅然正视她吓白的娇容,疲惫的脸庞虽然溢满矛盾,他却叫自己必须强撑下去,为了这颗捧在掌心中呵护十数年的明珠不会被人给“伤害”到,即使明知这回的决定完全悖离常理,甚至显得可笑,还是得硬着头皮强撑下去,且不可以后悔。
“萱萱,你仔细听好,爹地刚才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是玩笑话,而且你还必须执行。我,已经帮你选择好了丈夫,明天早上十点将会有一场婚礼等着你,爹地要你结婚,明天结婚。”
“结婚?”顿了三秒钟,嘶吼声再次震天!叶萱萱像只不安的小鹿,焦躁地蹦来蹦去,又跳又叫的。“这算什么呀,爹地?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狗屁话来?结婚?您叫我结婚?而且是明天?我的天哪!”愤怒逼得她胸脯剧烈起伏,气喘呼呼。
“爹地,您是不是哪根神经突然被绊着啦?所以莫名其妙发起神经病来,才会说出这种蠢话,又或者是工作压力逼得您精神崩溃,突发了奇想……为什么?”小拳头击向桌面,发出巨响!“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把我撵出叶家?为什么?”
“萱萱……”
“爹地,您一定不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您被鬼迷了心窍,您疯了啦?”不!疯的人是她,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把这些大逆不道的疯言疯语霹哩啪啦往自个儿的父亲身上倒。但上帝非得原谅她的忤逆犯上不可,因为她实在太过震惊了!打死她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蠢事发生在自个儿身上。她,叶萱萱,一个年方十九的大学生,却在寒假的第一天被召进书房,被父亲通知她已经被指定婚约的消息。
“萱萱,你镇定一点。”叶骧好不容易抓到空档可以说话。
“您叫我怎么镇定?”她还是又蹦又跳。“我不要,打死我都不要结婚,我才十九岁,这么年轻——”
“你妈咪十九岁时就生下你了。”叶骧插话。
“爹地,那是你们以前那种年代——”
“现在的年代一样得男婚女嫁。”叶骧再次截话。“萱萱,你一定要相信爹地,爹地绝对没有把你的婚姻当成儿戏的意思,爹地替你选择的对象绝对是人中俊杰……”他暗暗又叹,满月复的烦恼无法对她道。“总而言之,爹地这么做全是为了你,你要相信我。”
“不要。”她跌坐在地上哇哇哭,哪有这种事,她的大学才刚念,她的恋爱也才谈到一半,她美丽的青春年华才正要开始展翅高飞,眼看无限美好的人生前景正充满光明等候着她,然而却——却在此时此刻被一道无理的指婚命令打成乌有,她怎么甘心、怎愿臣服?“我不管,反正我不结婚、不结就是不结,这根本没有道理嘛。”即使撇开所有的莫名其妙,新时代的女性也没有人这么早婚的。
“就算没有道理也由不得你。”一向好脾气的叶骧居然动怒,并且发下通牒,这可把叶萱萱吓得泪成珍珠一串串落下。
“您……您……”她不敢置信地哽咽。“您好凶,您……我……我总算明白了,原来爹地您……您不愿再疼我,不想再爱我,开始嫌我累赘了,所以才要逼我去嫁人。”
她妈咪去世的早,自小便由父亲一手拉拔长大,父女之间的感情这十九年来亲密无比,叶骧更是把她当做稀世珍宝在疼惜。对,她是父亲手中最重要的宝贝,但爹地怎么突然要把宝贝丢入地狱深渊中,这是为什么?
“呜……爹地嫌我,爹地不要我了……呜……”
叶骧被她可怜兮兮的惨样揪住心房,他当然心疼极了,赶忙上前扶起她,拭去粉颊上不断滑落的浑圆泪水。她的宝贝女儿呀!
“为什么无缘无故非要把我嫁掉不可?我做错了什么?您跟我说呀?”叶萱萱一边垂泪,一边委屈地质问被逼嫁的理由。
“你没做错任何事。”哎,他有苦难言呀!
“既然我没错,那您干么急着把我嫁出去不可?”
“萱萱……”
“再说我若是真的非嫁人不可,那么您至少得让我选择自己所喜爱的对象嫁嘛,哪里可以自作主张替我决定新郎人选,我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是个陌生人哪!”
叶骧被她的抢白弄得胸口一窒!
“还有,我们根本搞不清楚那个男人是副什么德行,您就糊里胡涂把我送去给他,难道您不怕我被他欺负。”
“他不会欺负你的。”这一点他绝对肯定。
“您怎么知道?”她才不相信那种男人脑袋会正常。“一个和我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居然也会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婚姻关系,其心可议,弄不好呀,他是个大变态!”
“萱萱!”什么变态,这场姻缘是他求人家的,不过这事不能对女儿说。
“爹地,要是他把我娶走之后,从此把我关在家里,每天打我、骂我、凌辱我、强暴我,到那时候我该怎么办?”讲得严重点,最好吓得父亲立刻打消这荒谬念头。
“我保证他不会!”
奇怪,爹地怎么对那个男人这么有信心?
“呜……人前人后两个样,我肯定您看到的一定是他掩饰后的表相,骗你的。告诉您,其实外表越像是翩翩君子的道学男子愈可能变成辣手摧花的恶魔,不可不防,更何况要跟他生活的人是我耶,倘若惨剧真的发生,受苦受难的人也是我呀,呜……”
叶骧忍不住又叹!不过不是因为她这段恐怖的危言,而是他能体会女儿的惶恐不安,尤其他的宝贝女儿日子向来过得单纯无虑,十九年来更是不曾受过现实面的种种污染,不知愁滋味的她心性当然天真得紧,以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婚事她会产生激烈的反抗和排斥,理所当然。
但——“爹地,您真的那么狠,忍心想害死自己的女儿。”她瞧见父亲的坚毅正在微微剥落,立刻补上惊天动地的威胁。
害死?
丙然——叶骧眉宇一折,惊惶掠心,自信像被击垮般开始崩地一裂。
“爹地,您要想清楚呀!”哈,哈哈,快成功了,就知道最疼她的父亲绝对受不住她的危言耸听。
“这……”冷汗洛涔涔下,倒不是担心萱萱所嫁之人会伤害她,而是一桩临时强加决定的婚姻所会带给小女儿的不幸福。
“您真要制造一对怨偶出来吗?”再加一记猛药。
“我——”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霍地,一道清雅如天鹅绒的悦耳旋律蓦地削来!骇得叶骧一颤,到嘴的动摇全又咽了回去。是呀,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书房还有第三人?
叶萱萱瞠目结舌忘了演大戏,小脸惊愕地转向动听嗓音来自的方向处。
同一时间,有一个抢眼的身躯从书房一隅站起来,可恨的是光的阴影却好死不死地把对方的脸部线条遮掩去大半部分,使她无法看得真切。不过虽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长相,但是叶萱萱却轻易地从对方高瘦坚实的线条中感受到他力与美的体态,哇!漂亮的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优雅黑豹呢,只不过这只黑豹并没有传递出啃噬猎物时的特有冷残,加诸她在感觉神经末梢上的,净是无止尽的虚无与缥缈。
这男人所散逸的淡漠与无形气息好缥缈,难怪能如风、似空气,教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好特别。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或是评头论足的好时机,因为——“这……这人是谁呀?”烂漫的容颜不悦地问,自己方才的娇嗲耍赖不就全落进这个不相干的男人眼底、耳里了。很糗耶。
“萱萱,这位先生就是,他就是——”不能回头了,叶骧骤下决定,不再动摇。
“他就是你明天结婚的对象——南宫寒傲。”
“啥”下巴掉下来。
“南宫寒傲就是你结婚的对象。”叶骧郑重再道一遍。
“他?”僵在当场的萱萱傻傻望着他硕长身影一步一步朝她踱步过来,直到他停在她跟前,扭曲的声音才一颤一颤逸出。“你?南、宫、寒、傲。”她刚才想象下的大变态。
“也就是你的丈夫。”他执起她的下领轻声宣告。
她眼前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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