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嬉吵不必再拄着拐杖了。
脚伤已接近痊愈的她慢慢走在大理石与米黄色壁毯交错而成的赏览空间里。
虽然谷肇闹的作品被偷了十幅,不过仍有三十多件作品继续展出,“娣炫艺廊”特别辟出一块区域用来展示谷肇闹的作品,因此参观人潮仍是络绎不绝。
罗嬉吵一个人静静地欣赏谷肇闹的作品,即便展出的作品她几乎都看过了,但不可讳言地,谷肇闹的字画总会让人想一看再看。
除了这个原因外,她也很好奇,保全如此完善的艺廊,为何会被大盗入侵?
“你怎么来了?”正在巡视艺廊的艾娣一怔,远远地便瞧见神似罗嬉吵的女孩,走近一看,还真是她。“你怎么没事先通知我,你要过来?”
“我心血来潮。”她随便应道。她只是想看看他的作品,以及巡视一下展示区有没有不足之处,但这何必向人报告?
“肇闹呢?他有没有来?”艾娣问。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吗?尤其你已经住进了谷家,该清楚他的行踪才是。”
“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形影不离吧?况且谷肇闹哪能容许别人监控他的行踪。”罗嬉吵深吸口气,回身向她,杏眸正视她,说道:“我不打哑谜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也打定主意要跟我杠上?”
艾娣沉默了,看了眼周遭的参观民众,问:“你打算在这儿谈论此事?”
“那就到角落去。”罗嬉吵往暗处闪。她不想再打哑谜了,有话说清楚比较舒坦些。“就这儿了。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艾娣也很干脆。“是啊,我是讨厌虚假的人,所以我不喜欢你。”
“你认为我虚假?”
“没错,而且你的虚假协助你在谷家待了十年光阴!”艾娣指控她。
“你怎么会这样看我呢?”罗嬉吵错愕极了。她是这种人吗?
“在我眼中,你就是这种虚伪的人。你成功利用谷家的“爱心”,也成功掌握住比肇闹善良的本质,让他为你出头。”
“哪有这种事!”罗嬉吵轻呼着。“而且谷肇闹哪里善良来着?”
艾娣瞥了眼罗嬉吵曾经受伤的脚踝,再道:“你受伤了,谷肇闹就接你回家照顾,这样的待遇,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有过,你还想否认谷肇闹的善良?”
“他是怕我不小心摔死,让谷家受到牵连,才硬要我到谷家去的!”
“硬要你去?”她笑了。“得了吧!明明是你要了以退为进的手法,让谷肇闹不得不照顾你,现在怎么又把罪过推给了谷肇闹?况且,你若坚持不跟谷家有所牵扯,谷家也拖不动你吧?”她轻蔑地哼了声,再道:“你嘴里总说不要,可身体倒挺诚实的。嘴巴一天到晚跟谷肇闹吵架,但直到今天,你却还是伴随在他身畔,完全没有离开的意图。”
是啊,十年了,一路下来,她舍不得离开他了,而且还害怕被艾娣抢去位置,甚至跟他亲吻了也不生气,还感觉到欢愉。
“所以我说你虚假。明明就掌握着谷家人的心性,却还扮无辜!”艾娣冷声道。
“我不虚假,我只是……只是……”该如何解释?她自己现在都乱了套。
“谁会承认自己居心叵测?”艾娣尖锐指控。
“你的说法太过分了!哎呀!”罗嬉吵下意识地狠狠一跺脚,不料这重重一跺,让刚复原的脚踝又痛得半死,整个人立刻蹲了下去。“好痛……”
艾娣静静地看着她。
罗曦吵缩成一团,不断地揉着脚踝处,心情很浮躁。
被指控居心不良,她的心愈来愈慌。
再加上,她发觉自己竟反驳不了艾娣的指控。
艾娣没说错啊,既然口口声声说讨厌谷肇闹,那为何还要跟随在他身边?她不再是小朋友了,她已经二十二岁了,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可自己却不断不断地找借口留在他身边。
“怎么了?”艾娣瞧她半天不动,眉心一蹙,上前要扶她起来。
“你别过来!”罗嬉吵心情烦躁到忘记现在是在公众场合,声音大了点,顿时把民众的视线都拉了过来。
“我只是要扶你。”
“不要靠近我!”她心思紊乱,就是不想跟艾娣接近。
“小、心一点。”
“啊!”一个想上前扶助,一个则是努力在抗拒,结果一个不小心,双双跌坐在地。
“有没有怎样?”艾娣无奈地说着。
“没事。”罗嬉吵干脆不动,赖坐在地。
“怎么啦?”谷肇闹一进艺廊,就瞧见人群往右方角落聚集而去,上前一看,就见罗嬉吵与艾娣狼狈地坐在大理石地砖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居然坐在地上。”
“不小心跌倒啦!”罗嬉吵看了眼站起身的艾娣,她很确定艾娣没有恶意,不过她还是不想起来,因为在生自己的气。她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么忌惮艾娣、这么害怕她比自己优秀?
“是不小心的吗?”一句质疑的男音突然乍起。人群里走出一位俊秀的年轻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明明就是艾小姐推倒你,你怎么不说实话呢?你也太善良了吧!”
“嗄?”
“啥?”
两姝同时抬首找寻说话的男子,是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他怎么会说艾娣推倒罗嬉吵呢?好奇怪,他怎么会如此判断?
艾娣愈看他愈觉得似曾相识、有点面熟……“呀,李雨!”她想起来了,他是“梦兆艺术经纪公司”近期积极培养的艺术家,同样擅长绘画与书法,并且名气正在攀升中。“你是李雨先生。”
李雨笑笑,俊秀的脸孔配上斯文的气质,感觉尔雅极了。“我很少露面,大部分的人都不认得我,你却一眼就认出我的身分来,不愧出身名门,手腕厉害。也因为你的能力,才能把谷肇闹的名望捧至高峰。”
李雨的名号一出,围聚的参观人潮开始窃窃私语。
“身在艺术界,怎么可以不认得你。”艾娣客气地回道:“欢迎你大驾光临。只是,李先生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你说我推倒罗小姐,但我并没有。”
“我看见你推她。”李雨却不改说法。
“我是要扶她。”
“她被你推倒在地上。”李雨的语调坚定。
“她没有推我,没有啦!你真的看错了,我跟她是不小心一起跌倒的。”解释的人是罗嬉吵。
艾娣的视线瞟向罗嬉吵。
罗嬉吵也看向艾娣。
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在这件事情上,罗嬉吵选择说公道话。
“你真的很善良。”李雨幽幽说着。
“我只是实话实说。”
艾娣听到她的回答,心思百转千回。她的诚实是在作戏吗?她有没有其他目的?绝不能小看她,毕竟她连谷家长辈以及谷肇闹都可以欺瞒住了。
“没事就好。”谷肇闹决定取回主导权,既然两人都未受到伤害,那就没必要在人群中吵嚷。
“是没事啦!”罗嬉吵慢慢退走,参观的人群已经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了,可她并不想惹事。
艾娣也发觉艺廊的气氛被破坏了,赶紧对李雨道:“李先生,请到贵宾室坐坐,咱们一边喝咖啡、一边深谈,如何?”
“不必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刚才只是路见不平,所以才叨念了几句,但你们似乎觉得我多管闲事了。”李雨推辞,也没兴趣与谷肇闹更进一步接触。
“别这样说,我很感激你的热心,也不觉得你是在多管闲事。还是来喝杯咖啡吧?”艾娣展现长袖善舞的一面。
“不用了。”李雨说完后,不再多言,直接转身走人,展现出十足的艺术家脾气。
“走吧。”谷肇闹不再理会李雨,示意两姝离开展示区。
“喔。”艾娣先行,罗嬉吵也跟上去。
斌宾室的门一关上,谷肇闹立刻询问罗嬉吵。“脚伤才刚痊愈,你怎么就自己跑来艺廊?”她老是做些令人捉模不住的事。
“我想知道艺廊的保全系统有没有需要改进的,毕竟你的画作是在“娣炫艺廊”遗失的,我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所以过来检视一下。”罗嬉吵思考过后,决定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虽然画作遗失一事谷肇闹并没放在心上,但她就是觉得怪怪的,只是这些话一出口,肯定又要跟艾娣杠上了。
但,杠上就杠上吧!反正艾娣表明不喜欢她了,她也不必再做面子。
艾娣并未大发雷霆,敛下眼,回答:“该改进的我都做好了,不会再出问题。”
罗嬉吵耸耸肩,再道:“既然你有把握不再出事,我也就不废话了。老实说,我会来,是不想被讥笑在谷家吃白食,被讽刺没尽到做助理的本分,所以才要跑这一趟关心一下。”罗嬉吵把来意说明清楚。
“只要问心无愧,旁人说什么都不会伤害到你的,你说对不对?”艾娣看向谷肇闹。
“但就是有人喜欢讽刺我领高薪却不做事。”罗嬉吵没好气地回呛。
比肇闹起身。
“干么?恼羞成怒想要掐死我了?”罗嬉吵一惊,摆出要打架的姿势。
他走到罗嬉吵面前,站定,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她脸皮一抖一抖的。“不敢劳驾你,我可以自己回去。”
“走。”他不由分说地拉她起身,带她走。
“喂,别拉我、别拉我啦!”罗嬉吵被他扣住。
“走。”
“不要!”
“走。”
“不要啦——”但她还是跟着他的脚步往门外走去。
“嘴巴说不要,身体倒挺诚实的。这句话,又一次得到了证明。”艾娣站在一旁看着这画面,双唇流泄出这段话来。
罗嬉吵一震,她听见了,但此情此景却无法反驳,因为她每每表示出对谷肇闹的不满时,却又离不开他,所以现在被艾娣讥讽,也只能承受了。
谁教她就是硬不下心肠离开谷肇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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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路上仍是人潮,罗嬉吵从超商买了些用品,准备返家,却在踏出自动门后,被一个男子唤住。
“你好。还记得我是谁吗?”斯文男子柔声问道。
“你是?”罗嬉吵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有些落寞,提醒她。“忘了吗?上一回我们在“娣炫艺廊”见过面。”
““娣炫艺廊”?啊,你是李雨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了眼他手中的矿泉水,惊奇地轻嚷:“你到便利商店买水?”
“很奇怪吗?我也只是个平凡人。”
“不是啦,因为你明明是个大艺术家,应该要有助理协助你的日常生活才是啊!艾娣说过,你是明日之星,很受瞩目的。”
“艾娣的话你敢相信?”
她一怔,回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雨笑笑,道:“那天在艺廊里,我明显感受到艾娣对你的不友善,对于一个视你为仇敌的人,她话中的可信度有多少,值得研究。”
“你也不喜欢艾娣啊?”她轻轻问道。
“我看不惯她仗势欺人的态度。”
“可是那天你真的弄错了,她没推我,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好意。”
“没想到你到现在还在帮她说话。”李雨替她感伤,旋即表现出理解她的委屈的样子。“毕竟艾娣是你老板的经纪人,你也不好得罪。”
“话不能这么说啦……”她很惊讶,他未免也太积极在为她打抱不平了吧?
“不过这种状况对你的人生会有好处吗?”李雨突然很慎重地问她。
“我的人生?你怎么会想到我的人生?咱们非亲非故的。”
“我觉得你被困锁住了。”
“呃……”罗嬉吵突然无言。在谷家这么久的时间,生活被谷家占据了大半,是与谷家相连相系得非常紧密,不过一路走来,她从不觉得被困锁住,反倒是当作甜蜜的负荷。只是,这阵子的遭遇与打击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可以继续这样过日子吗?
“你要不要到“梦兆艺术经纪公司”来工作?”李雨邀请道。
“啥?”有没有听错?
“到“梦兆艺术经纪公司”来工作如何?我觉得你是个可以栽培的人才,经过我的公司栽培后,你绝对会比艾娣厉害。”
罗嬉吵惊诧极了。“你会不会太看重我了?”
“我相信你是未经雕琢的璞玉。”
“是吗?”
“总比在谷肇闹身边打杂好吧?”
罗嬉吵的心情开始浮动了。她的未来要在谷肇闹身旁虚度下去吗?虽然谷家长辈疼她如子,可是老赖在谷家人身边会有远景吗?
李雨再道:“我还听到一些流言,传闻谷肇闹的作品会受到瞩目,是因为有艾娣这个厉害经纪人的炒作以及谷肇闹本身的财富拱出来的。”
咦?这些话好耳熟、好熟悉……
“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他问。
“啥?!”她吓呆了。
“你跟在他身边很久了,应该很清楚他的状况,他此刻的成功,肯定是靠炒作以及自身的财富堆彻出来的,对不对?”
惨了,这些指控正是出自她的口呀!是她在赌气之下所说出来的讽刺之言,是她在宴会里头所“造的谣”,怎么……怎么造成影响了?
罗嬉吵忐忑不安地问:“李雨先生,你不会相信传言吧?”
“为何不信?这些话很有道理啊!”
“呃!”罗嬉吵的心一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急忙解释道:“我认为传言这种东西还是别轻易相信的好,就像你都还不熟悉我,甚至连话都没跟我谈过几句,就大胆地邀请我到贵公司上班,如此欠缺考虑的后果,很可能会出事喔!”她警告他。
“不,我觉得你有能力,也觉得与你投缘。你是个值得栽培的人才,我当然要积极争取人才啊!”李雨心坚意决地说:““梦兆艺术经纪公司”的规模绝不输艾娣的“娣炫艺廊”,甚至还会给你更多的空间发挥。最重要的是,公司的老板以及工作人员个个都和善真诚,会细心教导你,不会有人对你张牙舞爪的,你可以安心学习,然后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
李雨竟然说与她投缘?罗嬉吵忍不住模模自己的脸孔。该说她很幸运吗?谷妈妈也说与她投缘,因此从小就协助她。现在李雨又说与她投缘,要帮她开创新的事业。莫非她长了一张让人主动接近的脸蛋,所以大家都喜欢亲近她、帮助她?
不,不对,也是有人讨厌她的,就像谷肇闹。他对她的态度倒是迥异于一般人,他总是很自然地“欺负”着她。
“如何?考虑得怎样?答应吧!”李雨问。
罗嬉吵缓缓抬眼,凝视着他,心思转了一圈后,回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没问题,但我希望你尽快决定。”
“我会仔细想想的。”这一刻,她真的有离开谷家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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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罗嬉吵,今年二十二岁,这个年纪正是青春飞扬的时刻,也是她绽放光芒的最佳时间,只是,她似乎把人生都用在跟谷肇闹吵架上头了。
李雨的邀约让她心思晃晃,换个角度想,这的确是另一条生命的出路。离开谷肇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她该不该去探索?
在艾娣出现以前,她从未想过要离开谷家,一直以来她都很“自然”也很“认分”地绕着谷家打转。
但艾娣的出现却深深地刺激了她,还逼使她不得不去正视一个问题——她到底是离不开谷肇闹,又或者是她不想要离开?
那记吻,似乎说明了什么,她不仅不拒绝,甚至还贪恋着……
所以,是她自己离不开谷肇闹?
“开会!”谷肇闹的声音惊醒了陷于沉思中的罗嬉吵。
“开会?开什么会?怎么要开会?我不是来打扫的吗?”罗嬉吵迷蒙的双眸突然放亮,只因瞧见玄关处走来了艾娣。“艾娣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艾娣冷笑回着。
“没事,我去打扫。”她从沙发起身,要去拿抹布。其实她是不想让艾娣看见她打扫的女佣模样。
“不用打扫了。”谷肇闹忽然说道。
“嗄?”罗嬉吵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为什么?”
“以后你把生活重心放在艺术经纪上,学习如何经营艺术以及熟悉艺术市场的运作方式。”
“啥?你要我往艺术经纪这一块发展?”她一惊。怎么回事,谷肇闹突然作了跟李雨一样的决定?“为什么?”
“磨墨的书僮做久了,也该要有所长进,总不能到七、八十岁时,你仍然只懂得磨墨、洗笔吧?就这样,你就向艾娣学习如何当个称职的经纪人。”他再道。
“为什么要我教她?”艾娣脸色难看地回话。
“对啊,干么为难人家?”罗嬉吵恼道。
“咖啡来了,三位请用。”谷家管家倒了三杯咖啡放在桌上。一直以来,管家也不曾把罗嬉吵当成佣人在指使。
“嬉吵,扫帚就交给管家,你坐好。”谷肇闹又命令着。
“喔。”罗嬉吵应声,把扫帚交出去,回身坐进沙发,但才一坐下,就接收到艾娣犀利的眼神。
艾娣扫了她一眼,说道:“我先把画展的状况报告完毕,你再决定要不要让罗嬉吵到我身边学习。”
“不要勉强没关系。”罗嬉吵忍不住叨念。
艾娣又横了她一眼,迳自道:“展览期间虽然发生了作品被盗事件,不过参观人数却是破百万,这是十分惊人的数字。”
“你果然值得信赖。”谷肇闹不吝对她读美。
坐在一旁的罗嬉吵却心情沉重,被比下去的感觉真的很差劲。
“不过这两天却出大事了。”艾娣的表情很沉重。
“什么事?”
“最近艺术界正在流传一则夸张的传言,而这则传言的始作俑者此刻就坐在这里。”
“我吗?”罗嬉吵的身子一弹,该不会是那件事吧?
“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清楚自己作乱的本事。”
“我我我……我做了什么?”
“你在大庭广众下宣称谷肇闹的名气是用人脉以及金钱堆砌出来的话,现在引爆出严重的问题来了。即便我曾经努力消弭流言,却还是阻挡不了有心人的散播与破坏。现在艺术界出现了两种极端的声音,一股势力是支持肇闹的才华,但另一种则是强烈质疑肇闹的作品是否真有其价值?现在两种极端的论调开始对立,但不管有什么结论,都已经对巩固肇闹的艺术地位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丙然是这件事!惨了,她并不想弄成这样。“我那时……我只是跟他吵架时习惯口不择言嘛,没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我不是故意的。”事情好像变得很复杂。
“这种严重伤害名誉的毒话,正是艺术界最大的忌惮,但你却以肇闹助理的身分散播此话,难怪旁人会大作文章!”艾娣没好气地回道。
罗嬉吵无言了,这回真的闯下大祸了。
艾娣蹙眉。
她沮丧地低下头。
倏地,一只温暖的手掌将她的脸蛋压至他肩头上。
罗嬉吵竟也就静静地靠着他的肩膀。
艾娣傻眼,现在是怎么回事?谷肇闹在安抚她?他已陷入得这么深吗?
罗嬉吵将脸颊枕在他肩上,心思晃晃。她犯下大错了,而且可以想见她若继续留在谷肇闹身边,传言将不会有终止的一刻,因为丑话正是出自她的口。
艾娣见这两人亲匿的依靠着,口气倏变森沉地道:“我的专业告诉我,罗嬉吵的存在只有负面价值。”
罗嬉吵一震!她说的没错。
比肇闹却道:“够了。”
艾娣深吸一口气,再道:“我的话是不好听,但我必须实话实说。身为你的经纪人,我必须事事为你考虑,甚至,罗嬉吵小姐黏着你是不是另有目的,我也要查证一番。”
罗嬉吵僵住,总算意识到自己正枕靠在他肩上,汲取着温暖的感觉。“呃,我不是故意的!”她赶紧坐直身子。
艾娣却翻了记白眼。又在装蒜了,她还真是会演戏啊,明明就在玩亲匿,却可以表现出无辜的模样。
罗嬉吵瞧见她不屑的表情,赶紧再解释。“我没有计划要勾引谷少爷啦!我只是很自然地……靠上去而已……”话愈说愈小声,像极了欲盖弥彰。他们认识十年了,这样的亲匿举动也曾经发生过几次,而且都是很自然地发生,只是每每接续的又是争吵,所以就从没去“深入研究探知”明明是仇家关系,却又会相依相偎在一起的原因。
片刻后,罗嬉吵再道:“其实艾娣的话也不无道理,我是阻碍,会绊住你。”一种内疚、一种无奈、一种落寞,开始锁绑住她。
“你怎么了?怎么会说自己是阻碍呢?”谷肇闹眉心一蹙,这不是罗嬉吵会说的话。
艾娣也很讶异。“你怎么不跟我争辩了?”
罗嬉吵无力地回道:“有什么好辩的?你身为经纪人,有其专业,我那些话确实很过分,是会严重影响谷肇闹的身价,我是造成你们的困扰了。”
“我并没有怪你。”谷肇闹太了解她了,能让她这么说,可见得她有多沮丧,忍不住安慰起她。
闻言,罗嬉吵的心情整个变好,但眼角余光扫到艾娣时,又沉坠下去。
艾娣的眼底指控着:你在利用谷家人的宽容大肚!
她一定要变成被怜悯的人吗?非得要被人看不起吗?若不想,是否该抽身离开,不再受谷家的庇护呢?这样也不用矮人一截……
“我不想跟艾娣一起工作,我不想给她造成困扰。”罗嬉吵突然下定决心,回道。
艾娣扬眉,也回道:“其实我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教会她。”
“我们不合!”两姝异口同声,说的直接。
比肇闹却笑了出来。“合得很!你们两位互相讨厌,正好可以用来学习磨合技巧。想当一名称职的经纪人,长袖善舞的功夫极为重要,你们刚好可以拿对方做训练,如果能变成好朋友,那就表示你们的工作能力已到达炉火纯青的程度!”
“什么嘛!”两人再度异口同声。
“这可是互相训练的大好机会,要好好把握住啊!”谷肇闹偏偏要将这两人凑在一起。
“什么呀!”两姝互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至于要不要合作……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