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青青公园
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美丽少妇牵著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走进公园,她不是带小孩来玩的,她带著小男孩躲进隐密的缘丛中。
缘丛是一道屏障,另一边是有别于热闹公园的隐密桃源。这座鲜为人知的桃花林有个名字,叫“情园”。
十多分钟后,小男孩不耐烦地拉拉母亲的手,“妈,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嘘!”少妇示意儿子安静。
这时,一男一女前后进入情园,少妇的绝色姿容立时变得一片苍白。
征信社调查的果然是真的,她的丈夫一直背著她和旧情人幽会!
少妇要儿子保证不发出声音后,强抑心痛的将注意力转回那对狗男女身上。
杨珍珍走进情园,立在一块石碑前,她美丽的脸庞露出悲伤。纤纤玉手轻触石碑上两个以心相连的名字——霖爱珍。
这是十年前,她和汉霖甜蜜地刻上的。霖是张汉霖,珍是指她,杨珍珍。
如果时光能回到从前多好!
“小珍!”
他来了。除了他,没有人这样叫过她。杨珍珍霍地转身,夕阳拉长的影子,拉出了时光的距离。
她和张汉霖是青梅竹马,十多年的友情在长大后变成爱情。本以为他们能携手共度白首,谁知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她在约定的地点等了许久,一直未见他出现,她气冲冲地找到他家,却看见他与另一个女人赤果果地同床共枕。她一气之下便跑到美国。
一个月之后,他在美国找到她,向她解释一切。
她相信他的说辞,只可惜来不及了。因为她在负气之下,嫁给一个她一点也不爱的美籍华人,最后他只好一个人落寞地回到台湾。
“汉霖!”杨珍珍投奔进爱人的怀抱,依旧美丽的脸庞紧紧贴著温暖的壮硕胸膛。
张汉霖收紧手臂拥抱住她,脸上是任谁也不会错看的深情。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捧起她的脸,深邃的黑眸充满痴情地凝望著她,她带著悲伤、悔恨的泪脸,教人心怜,也教他心痛。
“小珍,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杨珍珍哭出声,猛摇著头说:“不好,不好!我每一天、每一刻,无不受著约翰的折磨。”
“他对你不好?”
她在他的怀中颤抖,“婚后不到一年,他就露出了本性,镇日游手好闲不工作,稍一不如他的意,他就暴跳如雷,甚至动手打我。”
“你怎么不和他离婚回台湾呢?”
“他扣留了我的护照。”
“可是这十年来,你难道找不到机会回来吗?”
“他后来说出很难听的话,并且对我做出很……多事,让我没有勇气回台湾,面对家人。”
张漠霖猛力摇晃她,生气地说:“你还有我呀!记得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困难都会对我说,不论多困难,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她颤抖得更剧,眼神空洞地望著远方,哽咽地说:“他后来沉迷于玩股票,输了很多钱,便逼我……逼我去做妓女替他还债。我不依,他就对我拳打脚踢,最后我只好屈服。”
张漠霖为听到的消息而全身紧绷。那个该死的混蛋!
杨玲珍低低地叹了一声,“漠霖,对于这样的我,你还会愿意帮我吗?”
“太过分了!我去找他算帐!”他的心胀满愤怒,气得全身发抖,紧握著拳头要去揍约翰。
“不要!我是背著他逃回台湾的。”杨珍珍拉住他,两只玉臂紧紧缠住他的腰,“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台湾。”
“小珍,别怕,有我在。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我会分分秒秒守在你身边,保护你。”他用力抚著她的背,衷心希望也能抚平她遭受命运摧残的身心伤痕。
“不,你结婚了。”她推开他。
“小珍,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爱你!这些年来,我从没有爱上自己的妻子,我爱的始终是你。”
杨珍珍微微一笑,笑得凄凉、苦楚。“我知道你这些年事业有成,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你的妻子是一位名门千金,出身高贵,与你极为相配。你们育有一子,儿子都快十岁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她推开他,转过身去,平声道:“汉霖,老实说,经过这么多事,我已经对爱情没有任何憧憬了,我只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所以我答应父母,嫁给一个远房的表哥。”
“你又要重蹈覆辙吗?嫁给一个自己一点都不爱的人?”
“对方是一个地方仕绅,有钱有地位,年轻有为。”她轻叹一口气,“对于拥有那么不堪过去的我来说,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我爱你呀!”张汉霖用力抓著她的双肩,激动地大吼,“我的爱难道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汉霖,我心意已决。我想,我们今生是无缘了。”她的声音裏满是遗憾。
“小珍——”
“汉霖,什么都不必说了。”她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地凝视他,“我找你不是要破坏你的家庭,而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他放开她。他很清楚她的个性,一旦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但天啊!请保佑她吧。
“我之所以不顾一切离开美国,是因为我怀孕了。”
张汉霖听了,身体又是一僵。
她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一年前,我生了一个女儿,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什么?”他木然地问道。
“我希望你能代我照顾她。”她轻颤了一下,“我再也不信任任何人了,只信任你。我知道,你一定会代我照顾她的。”
“但是千华她……呃,千华是我的太太。千华的嫉妒心、疑心都很重,我怕把她带回去……”
“我当然不要你把她带回去。”杨珍珍握住他的手,恳求道:“你可不可以把她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个嘛……”张汉霖沉思了一会儿,“有了,我有个朋友五年前创办一家孤儿院,我们可以——”他突然止住话语,有些尴尬的说:“抱歉,我真是老胡涂了,你一定希望女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
“那是个好主意!”她欣喜的赞同,“没有家人,就没有牵绊。与其让她知道她有一个坏父亲和一个妓女母亲,倒不如让她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快快乐乐的长大。”
“你放心,我会暗中照顾她的。”
“谢谢你,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挽住他的手,“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吧。”
他们相偕离开了情园。
那位躲在暗处的少妇,就是张汉霖口中那个嫉妒心、疑心都很重的妻子邵千华。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掏心掏肺地爱他,他竟然说从没爱过我!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妈,别哭了。”小男孩开口安慰母亲,但无论他怎么安慰,她的泪水依旧不止。
不知哭了多久,邵千华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臂,“肆儿,听妈说,你绝对不能爱上任何女人。因为爱,是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未满十岁的张肆,脸上露出不该有的成熟,“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
邵千华在昏厥前,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一定会把肆儿教养成一个无情的男人,因为爱,是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