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陣黑暗當中掙扎出來,陸宜家發現自己睡著了。
她身在管皓薰的咖啡館,趴在角落的沙發上,身上蓋著管皓薰的外套。
模索著爬起,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
「醒來了?」原來管皓薰就坐在她的身旁。
「我怎麼會睡著?」
「你昏倒了。」
「哭到昏倒?不可能吧!」陸宜家不可思議的問道。她記得她在管皓薰懷中哭了好久,胡言亂語了一陣子之後,意識逐漸模糊,最後消失在管皓薰溫柔的安慰中。
「不,是因為中暑。你是一路跑過來的吧?曬了太久的太陽,又哭了這麼久,喪失太多水分,體力不支,所以就昏過去了。」
「我要回去了。」陸宜家站起來。
「宜家。」管皓薰有話想說。
「謝謝你今天听我訴苦。」陸宜家沒理會,將外套拋還給管皓薰後,轉身往外走去。
「等等,宜家。」管皓薰喊道。
陸宜家推開門,門上的風鈴宣告著她的離開。又是一陣風鈴響,管皓薰也用力推開門,追上去。
今日的管皓薰已經鐵了心,他決心不再讓陸宜家逃開,他要她好好面對自己的情感,面對他們曾經擁有過的一切。
「宜家,你為什麼要跑?」
「你追,我當然要跑。你不追,我就不會跑了。」
廢話,被債主追殺的時候,當然要跑。
何況她欠下的是還不起的情債。
「你停下來,我自然就不追了。」管皓薰喊道,但他追逐的對象根本就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你別過來。」陸宜家幾乎要尖叫了。
開玩笑,被追上的話,又要被迫听他那一串感人肺腑的告白。
她不喜歡看到他誠懇、充滿善意的眼神。
她也不喜歡察覺內心動搖的感覺。
她討厭這樣。
「宜家!」管皓薰終於追上了她,伸手拉住了陸宜家的手臂。
離咖啡館才不過五十公尺的距離。
「可惡,我該選修馬拉松或競走。」陸宜家不甘心。
「為什麼你總是不願意多听我說幾句話?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你如果不接受,可以直接告訴我,但是不要不上不下的折磨我、折磨自己。」管皓薰緊緊抓住了她,揪著心,生怕她再拒他於千里之外。
「你對我有什麼感情?我不知道。」
「我愛你。」管皓薰急急大喊,引來路人矚目。
「不,不要。你是我哥挑中的人選,我不要你,我也不想回去過豪門生活。」陸宜家宣布答案,卻同時紅了眼楮。他難道不懂嗎?陸鴻志會跟他合作,便是看上他的家世背景,否則他早已經將他鏟除。
「你是為了你哥,所以拒絕我?」本以為陸宜家恨的是自己的欺騙,沒想到這件事她早已經不計較了,她在意的是陸鴻志的操縱。
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不夠,抵不上她對陸鴻志的恨,當陸鴻志大聲的宣布他是陸家女婿時,等於判了他死刑。
想到當天陸宜家拂袖而去的一幕,管皓薰還是有些心寒。
他實在該認清她本質當中的偏激。
寧可玉碎,不肯瓦全。
她可以因為討厭自己的哥哥,寧可丟開所有財產,當然也可以丟掉他。
「陸鴻志是陸鴻志,我是我,你不必把我們混為一談。更何況我已經離開管家的企業集團,你不用再擔心重新過回那樣的生活,為了遷就豪門生活犧牲自我,做出種種讓步。相信我,你不需要的。」
「這不是重點。」
有時候,陸宜家並不討厭那樣的場合。
「我會縱容你,讓你做所有想做的事情,你有絕對的自主權,我不會將你當無行為能力者,操縱你的行動,左右你的行程。」管皓薰繼續述說。
陸宜家呼出了一口氣,瞪著管皓薰。
「別這樣瞪著我看,我都知道。」
他知道什麼?
「你不是那種笨到會讓過去困住你自己的人,你依然積極的過著每一天,那些傷痛也只有在夜深人靜才會回來困擾你。你最恨的是陸鴻志,恨他將你當作小孩一般的玩弄,恨他幫你安排全部的人生,恨他每一分每一秒都監視著你。」管皓薰將所有資訊整理起來,分析出一切。
「是,我可以想見,我會嫁給他喜歡的人選,而後幫我舉辦一個世紀婚禮,替我選好高級地段的豪宅,結婚生子,照他的安排過完我的余生。」陸宜家忿忿地說。
「他愛你。」
「別說得這麼惡心,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陸宜家伸出手讓管皓薰看。
她是真的覺得惡心。
「我也接觸過他幾次,知道他對你的關懷。他真的愛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去愛,只好選擇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將你牢牢的握在手里。」
「如果這就是他愛一個人的方式,我會很同情那個被他愛上的人。這樣的愛,我寧可不要。」
「他真的愛你,我也是。」管皓薰誠懇地說。
他深深、深深地凝視著她。
「你看,雞皮疙瘩。」陸宜家又將手伸了出來。
避皓薰氣結。這個女人沒有半點浪漫的因子,難怪老是寫不出好的言情小說。
她的腦袋當中只有抗爭、革命。
可惜她晚生了一百年,要下然現在已經名列黃花崗七十二烈士。
真要命。
「你听我說,我不會控制你,我會尊重你的一切愛好興趣生活習性,我不會插手你的職業穿著打扮日常行程,我什麼都不會做,我絕對不會成為第二個陸鴻志。」
「那麼,你到底要……」
遲疑了下,沒有問出口。
答案很明顯,陸宜家知道管皓薰要的是什麼。
但她不確定自己給不給得起。
她的心中還有人,而且是永遠不會消失的那一種。
包重要的是,她不想遂了陸鴻志的心願,嫁給門當戶對的管皓薰。
說她為叛逆而叛逆也罷,她就是這樣成長的。
這是她唯一能夠反抗的方式。
「只要你肯愛我,你肯告訴我你心中的情感,我就告訴你我可以給你的。」管皓薰輕輕捏住陸宜家的手心。
「你愛我嗎?」他鄭重的問出口。
陸宜家幽幽一聲嘆息。
「皓薰,你別在我身上白白浪費力氣。」她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忍,堅固的心防搖搖欲墜。
「我已經認定是你,我只要你。」管皓薰眼楮直直定在她身上。既然已經放下了感情,對他來說就是一生。
「別傻了,沒有人一定需要某個人,感情是會變的,等時間過去,你就會忘記你曾經對我的感情。」
「我只問你,你是否愛我?」
「是,我喜歡你,也許比喜歡更多一些,這不代表我可以放心把我的心交給你。我試過一次,將自己的心交給別人。但感情如此危險,尤其是對於兩個偏激的人來說,互相佔有、互相傷害,這份感情當中,兩人都受了一生難以復原的傷害。」
也許她不會永遠記得江雅樹,但她會永遠殘存著曾經愛過與曾經失去的快樂與痛楚。
她討厭自己的生活被牽絆住,但是她更痛恨離別,不論生離或死別都一樣痛苦,前者有管皓薰為證,後者則有江雅樹血淋淋的例子。
「宜家,我不是江雅樹,你永遠也不用擔心舊事重演,你不用為了一個男人的軟弱而痛苦一輩子。」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事情!」陸宜家訝異道。
「是陸鴻志告訴我的。」
又是陸鴻志!陸宜家心情激動,不由自主紅了眼眶。
到頭來,她還是在他的股掌當中,逃也逃不掉。
「我不會像他一樣,為了逃避你、逃避肩上的責任,而一走了之,將你孤孤單單的拋在這個世界上。我知道你強,但我也不比你弱,你有的肩膀我也會有,我不會讓你孤軍奮戰,我會保護你,直到讓你感覺到幸福。」
陸宜家淚盈於睫。
她沒有想到會從管皓薰的口中听到這一些。
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訴說過自己的哀傷,連俐芊也沒有,別人只知道她為了江雅樹的死,四處奔走,控訴這個社會的不公。
真正的悲哀,與被拋棄的寂寞,被她硬生生壓在心底深處。
「宜家,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哭泣的。」管皓薰伸手幫她拭淚,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頰畔,輕輕的撫模著。「你可以讓自己軟弱一點,不需要無時無刻武裝著自己。」
「天助自助者,一個人到頭來,只能依靠自己。」陸宜家喉頭哽著。
「只要你活著的一天,我就不會拋下你一個人。」
在心口堵住的石頭,一瞬間被人移開,陸宜家緩緩蹲下,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沒有大聲喧嘩著破鏡重圓的快樂,管皓薰依舊每天守著小咖啡館,陸宜家也依然朝九晚五坐鎮在出版社當中。
只是陸宜家忙里偷閑的時間愈來愈多,每天下午,她將忙亂的瑣事統統推給杜大總編處理,自己躲到管皓薰的咖啡館當中。他煮咖啡、她趕稿,雖處於鬧區當中,但他們有著隱世的悠然。
大隱隱於市,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沒有人知道她是金融集團身家上億的富家女,當然也不知道樸實的老板是殷實企業家的第三代。
陸宜家沒有聲張自己的幸福,但她臉上的喜悅很快被杜俐芊盤問了出來。
至於陸鴻志知道後會說些什麼,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只知道一件事,她愛管皓薰,在沒有一切外力介入的情況下,他們會是最好的伴侶。
這一點無庸置疑。
但這樣的幸福能有多久?
「相信我,我會擺平一切的。」管皓薰這麼說。
避皓薰打了一通電話告知父母他與陸宜家的事,他很清楚地听到電話彼端歡欣鼓舞的贊嘆聲。
他這只管家的黑手,終於做了一件最像管家人會做的事情,娶了一個富家女入門。
眾人額手稱慶,感謝老天有眼。
倒是陸鴻志那邊,管皓薰受到較大阻力。
「你要繼續經營小咖啡館?一個月能賺多少?」陸鴻志用冷言冷語當開場白。
「好的時候,數十萬,踫上淡季,不到十萬。」
鬧區的房租不便宜,他的定價又屬於薄利多銷型的,利潤有限。
「你知道我以前一個月給宜家多少零用錢嗎?」陸鴻志眯起眼楮。「你的收入連我的寵物都養不起。」
「我家里有養一條貓,它過得很好。」管皓薰學著陸宜家的無厘頭回應方式。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陸鴻志的笑容變得危險。「我們在討論的,是我唯一的妹妹的幸福。」
唔……這人真是一點玩笑也開不起。
避皓薰收斂一下自己的笑容。
「相信我,就算我不工作,也可以平安度過下半生。」
「那是我唯一的妹妹,光是平安不夠,我希望她豐衣足食。」
呵!避皓薰笑了。
「宜家的財產還不夠她豐衣足食嗎?」
扁是後面那串零就數不清了,那是一般小老百姓無法想像的財富。
「你要吃軟飯?」陸鴻志質疑。
「當然不是。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各自擁有自己的經濟、思想、及言論自由,我不會去干涉她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她的財富。這是我對她的承諾,她下半生再也沒有人會拘束她的自由,她不需要從一個牢籠再跳入另外一個牢籠。」
「你這句話是個嚴厲的指控。」陸鴻志很明顯地听出管皓薰的言語攻擊。
避皓薰微微笑著。
「對於一個天之驕女,你還能給她什麼?我能給她的,只有愛與自由。」
好肉麻的話,如果陸宜家在場,可能又要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這場肉麻戲對著愛妹若命的哥哥演起來真是過癮極了。
陸鴻志鐵青了臉,管皓薰還是微笑。
「放了宜家吧!把她交給我,我會給她幸福的。」
斬釘截鐵的,他下了最後結論。
避皓薰跟陸鴻志的會面,他事後才告訴陸宜家。
用輕描淡寫的態度,他簡單提了些最不重要的部分。
「陸鴻志說,他只希望你可以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一生幸福。」
「嗯。」陸宜家反應冷淡。
「江雅樹的死並非任何人的錯,不是你,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悲劇通常是自己造成的,沒有人應該為他的偏激受苦。」
「喔。」
陸宜家看著窗外。這個道理她早就已經明了,不需要陸鴻志提醒。
「他很抱歉,軟禁了你三個月,他是為了大局著想。」
說到這里,管皓薰連忙壓住陸宜家想要跳起來破口大罵的身子。
「別氣別氣,他道歉了。」
「這種高傲的態度也叫道歉?」
「看在他是你唯一的哥哥份上,宜家,你就原諒他吧!他說他守護你的責任已了,從今天起,他再也不會干涉你的人生了,他願意將你移交給我,讓我照顧你。」
「我又不是貨物,他一句話將我『移交』?」陸宜家怪叫道。
「他是誠心誠意的將心愛妹妹托付給我,不過……」管皓薰賣了個關子,停頓幾秒。
「不過?」
「他提出一個條件。」管皓薰停了一停,讓陸宜家先做好心理準備。「他要全權負責籌備婚禮。」
「你不可能答應吧?」陸宜家的腦袋快要爆炸了,驚訝的事情一波接一波襲來。
「不答應也不行,陸鴻志剛說完這句話,侯特助下一秒出現,手里準備好大一疊婚禮場地簡介、婚紗公司傳單及蜜月旅行計畫,看似早有準備。兩個男人摩拳擦掌,準備一展身手,我不忍心辜負他們的美意。」
陸宜家跳起來,扯住避皓薰的領口。
「有沒有搞錯,他們會把整個政商界的重要人士統統請來,將一場浪漫婚禮弄得盡是銅臭味。你為什麼要答應?」
避皓薰笑笑。
「大舅子還是得巴結一下。」
「不需要,我已經跟他劃清界限了。」
避皓薰溫柔地握住陸宜家的手。
「宜家,他愛你。」
陸宜家滿臉厭惡,轉頭不理。
下一秒,她又將頭轉回來,瞪住避皓薰。「等等,我發現一件事情。你!你根本沒有跟我求過婚,哪來的婚禮?」
「啊!你總算察覺了?」管皓薰笑。
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一個小盒子,管皓薰胸有成竹地遞到陸宜家面前,要她打開看看。
一打開,果然是光采炫目的鑽戒一枚。
「三克拉?」陸宜家猜。
「嗯。」
「卡地亞的?」陸宜家捏在手中,賞玩高雅大方的款式。
「當然。」愛情小說的必要配備。
避皓薰的經濟狀況,比他透露出來的好很多。
這一點,他沒讓陸宜家知道,陸鴻志也沒有調查出來。
避皓薰認為這些外在條件與他們的愛情無關,所以沒有多做交代。
就如他對陸鴻志說的,要錢,陸宜家多得是,他能給她的只有幸福。
「願意嫁給我嗎?」
「廢話。」
陸宜家歡天喜地的戴上。她不喜歡過於復雜的浪漫,在陽光下簡簡單單的問句比較適合她。
她就這樣決定了下半生。
有些倉卒,卻覺得很安心。
因為管皓薰幸福的表情,讓陸宜家不自覺也高興起來。她靠近他,坐在他的身邊,偎在他的胸前。
她听著他的心跳,想起那天他在街頭對她的承諾。
她有的肩膀他也有,甚至比她更有力量,她不需要孤軍奮戰。
天塌下來,他會幫她頂著。
有人依靠的感覺真好。
因為對象是管皓薰,陸宜家不介意扮演小女人的角色。
「我的男人呵!」她輕輕在管皓薰的耳邊呵氣。
避皓薰看向她,帶著不解。
「『呵』?這個感嘆詞何解?」
「你可不懂了,這是我們言情小說的專業素養之一,用於感嘆句,無論歡喜悲傷都可以加於句尾加強情緒,加於名詞之後大多是表達感動歡喜之意。」陸宜家隨口胡掰。
「喔,我了解了。」管皓薰連連點頭。
他微笑地環著陸宜家的肩頭,讓兩人在日光下依偎的坐著。
「我的女友呵!」他在陸宜家耳邊說,語氣充滿感動。
陸宜家噗哧一聲笑出來。
啊!他真的信了。
堡讀生遞上剛泡好的拿鐵,管皓薰借花獻佛端給陸宜家。
「你的咖啡呵。」
「謝謝。」
「你的電腦呵。」管皓薰要工讀生從櫃台後面搬出陸宜家慣用的生財工具。
「多謝提醒,我該開工了。」陸宜家開機,正襟危坐,目光對牢小小十五寸液晶螢幕,雙手飛舞間,開啟另外一批人的生命。
她的寫作風格近來有小小的改變,雖然愛情還是多舛,但她願意給男女主角一份希望,在不算美滿的人生當中,能夠相擁著一起希冀著未來。
她的筆鋒不再尖銳,男女主角逐漸懂得從容的面對愛情。
就跟她自己一樣。
陸宜家專心工作,偶爾抬起眼楮,接觸到管皓薰溫柔的目光;心中一動,臉瞬間就紅了。
「你沒事做嗎?為什麼坐在這里看我寫稿?」她故意瞪著他。
「我喜歡看你認真的模樣。」管皓薰溫柔地笑。
陸宜家瞧瞧手臂,這次沒有雞皮疙瘩了,只有心中涌現的甜蜜。
舉案齊眉,兩人眼中都有訴不盡的情意。
陸宜家對這樣的日子很滿意,那些屬於驚濤駭浪的過往總算過去了,她現在擁有平凡的幸福。
他們很努力的為著自己的微小成就努力,試圖活出一些屬於自己的光亮。
一陣風鈴響,杜俐芊捧著好幾本新出爐的小說進門,對著陸宜家喊︰「宜家,來看看這批書,本本佳作。」
「啊!俐芊,我們的大媒人呵!」
避皓薰千恩萬謝的迎上去。雖然當年的一本言情小說,幾乎毀去他的漫長單戀,幸好最後關鍵時刻,杜俐芊還是發揮了她的作用。
「皓薰,你瞧瞧這本。為了紀念你們這段愛情,我特地寫了一本書,慶祝你們破鏡重圓。」
「謝謝。」管皓薰捧著那本「花開為底遲」直笑。
接著又是熟人進來,陸鴻志帶著侯市君一起,點了兩杯咖啡,坐在遠遠一角竊竊私語。
他們神情嚴肅,陸宜家本以為他們在討論某件可以牽動整個金融界的商業機密,但不一會兒,他們的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結婚宴會簡介與訂做婚紗的目錄。
「他怎麼會來這里?」陸宜家打個眼色給管皓薰,對於陸鴻志的出現十分不滿。
「與我無關。」管皓薰無辜的聳聳肩。
罪魁禍首連忙認罪,杜俐芊笑眯眯地說︰「上次陸氏金融集團大批采購我們出版社的新書,我順便告知陸總裁你跟皓薰言歸於好的消息,並請他偶爾可以到咖啡館坐坐,聯絡感情。」
「好好金融集團,買言情小說做什麼?」
當凱子也不必這樣啊!陸宜家瞪著眼楮。
「用來送給信用卡消費或是股票交易量超過一定金額的顧客,听說頗受女性消費者的歡迎,最新的訂單已經到了,追加一萬本。」
一萬本!陸宜家翻了翻白眼。
正如管皓薰所說,陸鴻志疼愛妹妹的方式一向太過偏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會幫未來的大嫂努力祈禱,希望她不會因為陸鴻志的愛而體無完膚。
不過,她還是堅持與他保持距離。她可以原諒管皓薰,不代表這份寬容一樣可以用在陸鴻志身上。
有些痛苦,她絕對不會遺忘。
有些仇,不管經過多久還是得報。
「把訂單退掉。」陸宜家下令。
「絕不。」杜俐芊一口拒絕,笑眯眯地啜飲著管皓薰遞上的薰衣草花茶。
「我打算鼓勵他再訂一萬本,銀行或證券行客戶眾多,他會需要的。」
「奸商。」陸宜家知道勸不動,恨恨罵了一句。
「記得給我年終獎金。」杜俐芊伸出手掌,撒嬌著說。
「作夢!」陸宜家一掌打下去,發出響亮的聲響,杜俐芊委屈的扁起了嘴。
「一擲千金,不愧是疼愛妹妹的陸總裁呵!」管皓薰在旁听到了她們的對話,不禁用歡喜的口氣嘆道。
「皓薰。」陸宜家忍無可忍,回頭嘆息了一聲。「你怎麼了?一整個下午說話怪里怪氣?」
避皓薰對她眨眨眼。
「言情小說的專業素養。」
「啊,你故意的!」陸宜家有被耍的感覺。陸宜家揮拳過去,她可不似一般女孩的花拳繡腿,老實不客氣給了管皓薰一掌。管皓薰順勢拉住她的手,當著眾人的面將陸宜家摟入懷中。
「宜家,我今生的最愛呵!」管皓薰說。這句話肯定是真心誠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