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六章
作者︰劉芝妏

「真不該讓你開車的。」靳珞萬分的後悔,唉,還以為在駱大哥的教下,老二連開車技術也增強了,誰知道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爛。

「對不起啦。」靳姬連忙道歉。

「我又沒怪你,你干麼一臉的愧疚?」凶著臉,靳珞氣憤的將脾氣轉向剛推開房門的帥氣男人,「你今天又煮什麼鬼東西來加害我們?」沒事沒情的,天天淨弄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給她們進補。身上的傷有沒有好,她是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火氣倒是全都補過了頭,烈得足以嗆死人了。

「雞湯。」宋江杰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待會兒給我乖乖的喝一碗。」每回他親手炖好奉上來的東西,她都還故意挑三揀四個幾句,真是超級難伺候的傷者。

「沒放毒?」

「有,你那碗我特地放了一大瓶的純鴉片,滿意嗎?」宋江杰又氣又疼的白了眼那張朝著他齜牙咧嘴受傷的臉,「傷口還沒結痂,別扯得那麼囂張,等會兒喝完了雞湯再幫你換藥。」

「免,不敢太勞累您大少爺,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阿珞,你最會得了便宜還賣乖,整天嫌東嫌西,有本事明天就換你下廚。」快看不下去了,靳姬忍不住開口聲援明顯氣悶的宋江杰。他洗手做羹湯耶,她難掩心中的贊嘆,怎麼也沒料到辛苦追在愛人身後的宋江杰也有這麼新好男人的一面,以前的他,可被女人給寵上了天。唉,阿珞心中所受到的傷害也算是值回票價了。

「多事,他是你的誰呀,你替他喊什麼冤?」嘴里嘀嘀咕咕,見宋江杰皺著眉頭退場走人,靳珞懶懶的斂盡雞蛋里挑骨頭的興致,「駱大哥什麼時候到?」

「大概明天中午吧。小穗也請了幾天假一塊兒過來。」偷偷的瞄了眼坐在窗邊的大姊,靳姬的臉又凝了起來,眼神望向同一個方向,靳珞的神情也沒好到哪兒去。

唉出事,消息靈通的駱保強立即就接到消息,而且當天就出發趕來美國。宋江杰更不用說了,寸步不離的照顧著靳珞,順便也愛屋及烏的將她們姊妹也一並照料,而且是細心體貼得讓人不禁的羨慕起靳珞的好運道。

可是,靳姬沒有開口要他們聯絡許正揚!

「大姊,為什麼不聯絡他?」將問題問出口的人是靳姬。大姊對許正揚的心情,家里的人除了小穗外,她該是最了解的一個,所以她不了解,為什麼大姊在心情沉悶之余仍不肯撥通電話給他。

明明大姊就是一副思念襲心的低落憔悴呀,但她卻強捺住思念之苦,無論她們怎麼軟言、硬激,死都不肯采取行動。

「對呀,打通電話給他嘛。」靳珞立即附議,省得老大整天這麼沒精神,連她看了都覺得滿心不舒服。

「他很忙呀。」避重就輕的靳姬沒敢對上那兩雙充斥著探究的眼眸。

「忙到沒時間飛到美國看你?」管他三七二十一,靳珞當場就將不滿爆了出來。太過分了吧,好歹老大也浪費了不少心思在那個臭男人身上,就當是看個朋友,這理由總說得過去吧。如果讓她知道那家伙知道了老大出事,竟還不肯屈尊就架來探視個一眼,她絕對饒不了他!

「別提他了,好嗎?」靳姬求饒的眼神讓人打從心里泛著疼,「你什麼時候嫁給宋大哥?」

「誰說我嫁他來著?」說到這,靳珞就一臉的不服氣。

「少來了,人家宋大哥對你多好,你自己心里有數。」靳姬游說道。阿珞最好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像她就羨慕死宋大哥對阿珞的百般疼愛,如果阿正也能如宋大哥般……唉,又在作白日夢了。

「對呀,當年的公子蛻變為一級棒的新好男人,你該知足了啦。」靳姬補上一句。

「哦,為什麼我要?我想結婚時,他死都不娶,這會兒他想娶了,難道我就得嫁,哈,這是誰規定的?」嘴里尖酸刻薄的口出嫌棄,但臉上的甜笑,卻足足吸引了一整窩的小蜜蜂。

「但你們不是慢慢的恢復邦交了?」靳姬不解的問。

「他不適合婚姻,說婚姻會一點一滴磨盡我跟他的愛情,他只要戀愛,不要婚姻,這是他自己說的,我只不過是成全他罷了。」為了他,性子向來獨立的靳珞心甘情願的放棄諸多的自我,可是他卻一點也不知道珍惜,還說出那種傷她心的話,說不恨不怒是不可能的。

算她小心眼好了,盡避都已經隔了這麼久一段時間了,但她就是無法完全釋然的面對他的委曲求全。

「不嫁他?人家宋伯伯他們不是都飛過來探視你這未來的媳婦好幾回了?連人家父母都那麼替他爭取了,你好意思繼續讓老人家失望?」靳姬提醒她。

「或許,再過些時候吧。」靳珞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現下,她們全都是傷兵,談這種問題很煩人耶。

「阿珞,你別老是故意吊人胃口。」駱大哥待自己極好,婚姻生活也過得甜蜜,靳姬不希望妹妹因為一時意氣用事而誤了她的歸宿,「小心他哪一天突然覺得自己的付出很枉然,決定要懸崖勒馬,轉移目標,到時你怎麼眼淚汪汪也來不及了。」一年多來,宋大哥的誠意可是有目共睹,對妹妹好得沒話說,連自己都被感動了,阿珞竟然還無動于衷!

因為對她有愧,宋江杰對她百般服從,寵溺得讓她任予任求,這種疼愛很讓她感動。但是,婚姻一生一世的承諾,她所渴求的除了感動外,更貪婪的希望未來的生活是一種互動的對等關系。而不是因為他仍心有愧意,所以忍受著她的諸多刁難。

只要他一天沒消除心中的愧疚,她就不打算跟他明明白白的攤出情意。要不然,她每次聲音大一點,他就讓步,這樣子的勝利一點快樂的感覺都沒有,讓她滿心都是勝之不武的挫敗。

若有所思的望著阿珞臉上的信心滿滿,靜靜的坐在窗前的靳姬實在是羨慕死了。心想,有沒有可能,有那麼一天,阿正也能回應她的一片痴心?

***

溫暖的陽光不至于灼人,一群人全都興致高昂的移師到靳珞住處,在寬敞舒適的後院烤肉、野餐、話家常。

稍早,宋江杰已經將風塵僕僕趕至美國的駱保強給接了過來,隨行的除了小穗外,還有個高高壯壯的陽光型男人。

「小穗,快快招來,那帥哥是誰?」賊溜溜的眸子轉呀轉,靳珞朝她笑得一臉曖昧,「喲,你可別告訴你三個姊姊,你預備要移情別戀了。」整個靳家都知道,小穗有多迷石德漢。嘖嘖嘖,真沒想到她只不過是飄洋過海拿個碩士學位,家里的姊妹們竟接二連三的紛紛走起桃花運來了。

「三姊,你別胡說啦。」急得直跺腳,她又惱又羞的反駁,又怕杵在幾尺遠,正在閑聊的三個男人听到,靳穗忙不迭的解釋,「他是石大哥,是阿漢哥哥的哥哥。」

「石德漢的哥哥?」靳珞驚訝的睜大眼,「那個親生哥哥?」

「那個親生哥哥?」重復著大妹的話,靳姬也望向小妹。

「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倒稀奇,挑高眉梢,靳穗也一頭霧水。

「怎麼,他們兩人是親兄弟有那麼值得詫異?」反倒是靳姬傻愣愣的瞧著她們,渾然不解出了什麼事。

「停停停。」眼看著四姊妹似乎要開始雞同鴨講,不知所雲,靳珞果斷的將雙手騰空,揮揚個幾下,「我們一件一件的澄清謠言,小穗先來,你說,他是你阿漢哥哥的哥哥?」

「阿漢哥哥不是我的。」臉蛋漾著淡淡的赧紅,靳穗微嘟起唇,「沒錯啦,他叫石德朗,是阿漢哥哥唯一的哥哥。三姊,你是听到了什麼八卦消息?」好厲害喲,三姊人不在台灣,竟然比她們三個身在台灣的消息還靈通。

「少扯了,我哪會有時間去听那些沒營養的小道消息。」對于妹妹展露于眼的佩服,靳珞不屑的哼了聲,「說了半天,原來全是語誤。」

「可是,你知道石大哥這個人?」靳穗問道。要不,她怎麼會一副驚訝的表情。

「不過是听說阿漢的哥哥以前是小有名氣的籃球國手,一直很想瞧瞧他罷了,你們少在那里想歪了。」

「啊,你也知道石大哥以前的事?」靳穗有些驚訝。

「對呀,要不是他受了傷,現在八成還打籃球吧!」靳珞將詢問的口氣丟給靳穗,她的眼越過一段距離,略帶貪婪的梭巡著石德朗的一舉一動。難得喲,自己會對男人產生興趣,而聞名已久的男主角又自個兒送到眼前任君觀賞,這下子不乘機瞧個夠本怎麼對得起自己呀,「喂,讓讓、讓讓。」

像個柱子似的,又陷入呆愣狀態的靳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縹緲,根本就沒听進妹妹們在閑聊的半句話。

「老天,你動一下會死呀。」瞪著傻在跟前魂兒卻不知雲游到第幾空間的靳姬半晌,沒見她反應過來,靳珞忽的提高嗓門,「靳姬,你這只豬八戒滾到一邊去,少在那里礙眼了,行嗎?」

冷不防的,被個性向來就直率的妹妹吼了這麼一句,仍處在發怔狀態的靳姬壓根就沒听清楚她到底在吼些什麼,茫然無神的眼眸淡瞅了她一眼,接觸到那雙泛著惡意的瞪視,眼淚忽的撲簌簌的滑出眼眶。

喝!罵了自己的老大一輩子的豬八戒,第一次將她的眼淚給罵出來,事出意外,著實的嚇出了靳珞一臉的冷汗。「喂……小冬……停一停、停一停,你……我……我不是故意的……老大?老大?大姊?」天哪,出了什麼事?

「大姊?!」靳姬跟靳穗也慌了手腳。

三張嘴巴急呼呼的,你一言、我一語,總算安撫了莫名其妙陷入傷感境界的大姊,一見悲從中來的她淚水稍斂,靳珞忙不迭的將話題重新拉回石德朗身上。

「小穗,無緣無故的,他干麼跟著你們來?」此時此刻,她覺得談一些事不關己的話題比較保險,別一個不小心,又叫老大听得不順耳,鐵定了又成了個淚人兒。

「什麼叫跟著來,石大哥是到這兒來談運動器材的代理事宜,很湊巧的在機場遇見的啦。」

「他是做什麼的?」靳珞好奇的問。

「石大哥開了幾家體育用品社,哦,還有投資幾家連鎖性的健身房、俱樂部。」猛然憋住氣,靳穗偷偷的覷著大姊。慘,希望俱樂部這三個字不會讓大姊聯想到許正揚。一想到他,她忽的憶起,在大姊飛美國的前一天,他不是曾經找過大姊?可是,大姊正心情沉郁,要告訴她這件事嗎?

「阿珞,你別再打听了。」手指點唇,靳姬意有所指的睨視著幾步路遠的宋江杰,「當心宋大哥的醋壇子被你給一竿子打翻了。」

「哈,這你盡避放心,姓宋的那家伙什麼都吃,就是不吃醋。」靳珞眼底有著不滿,故意的,偏就將音量給揚得恰到好處。聲音不大,距她們略遠的石德朗沒听個仔細,但卻如願的叫宋江杰給听得一清二楚。

「是嗎?那你太不了解我了。」雖然隔了幾步路遠,但宋江杰的听力向來就靈敏得很,尤其是心上人存心的撂下話來,他才不干那種裝傻的孬樣。慢慢的踱過來,沒好氣的輕敲了下她的後腦勺,「自從栽在你手里,我天天都泡在醋桶里,你不知道嗎?」還好意思大言不慚的責怪他不吃醋,也不知道是誰淨喜歡風騷在男同學的爭相取悅之中,然後見他一臉酸樣,總會沒好氣的指控他這小家子氣哩,還敢說!

「你愛成天泡在醋桶里,誰管得著呀。」靳珞嘴巴嘟噥著不屑,唇畔卻是飄出了幾朵甜甜的笑容。

「知道我不高興,你下回就別老是跟查理他們出去吃飯嘛。」不乘機將心中的隱憂掏出月復內,遲早會憋出內傷來的。若是以前,他老早就發飆了,可是,唉,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放浪狂傲已經給小珞磨光榨盡了。

「拜托,只不過是吃頓飯罷了……」

「只不過?你的只不過已經讓我夠擔心受怕了。」

一旁,瞧著宋大哥跟阿珞你嫌我棄卻又帶著萬縷柔情的打情罵俏、風塵僕僕趕過來探視親愛老婆的駱大哥跟小女人般溫柔的小冬,以及若有似無的將眼光投注在小妹身上的石德朗……心神酸楚的,來不及嘆出悶氣,靳姬的眼眶已又染了個淺淺的酸澀。

喜歡一個人,好傷身、好傷神、好………傷心哦!

***

「你的腳是怎麼回事?」冷冷淡淡,許正揚的聲音沒有一絲熱度。原是存著等她自動自發報告實情的心緒,他盡可能的捺著性子,就只待她張口羅唆出一切經過。

依靳姬往常的直性子,不到十分鐘,他已然知曉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了。但今天,他等了近半個小時,慣常吱吱喳喳的小麻雀沒開口將失蹤多日,甚至還扛了個肥大的石膏腳一事作些說明,倒是花了二十幾分鐘發呆。

一如他半個鐘頭踏進她房里的模樣,靳姬依然失魂落魄,嚴重茫然到令他以為得請廟公之類的通靈人士來替她牽回心魂。

「你的腳是怎麼回事?」黯沉著眼,他又問了。

「腳?」靳姬一臉傻呼呼的重復著他的話,「我的腳?」

「對,你的腳,出了什麼事?」

「沒有呀。」

沒有呀!她真敢掰。

猛然氣結,許正揚很想掉頭就走,但他沒有這麼做,好幾分鐘過去了,他就這麼凶凶惡惡的拿眼神壓迫她。

一雙短短瘦瘦的手臂滿是淤傷、挫傷,她以為他可以當作沒看到嗎?那白皙無瑕的臉龐有著青青紫紫的淺色痕跡,她以為他可以當作沒看到嗎?還有,那只打著石膏的肥胖笨腳,她以為他也可以當作沒看到嗎?當真,她以為他瞎了眼?

阿正今天的脾氣很大呵。小心翼翼的,靳姬偷瞧了他一眼,被他那雙陰沉冷鷙的凶惡眼神給嚇得只敢盯著自己糾扭的手指。

「說,你出了什麼事?」一切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不過,他要從她口中再听一回。

「這……我……事情是這樣的,我……我受傷了。」囁囁嚅嚅,靳姬小聲的說道。

「我看得出來。」面無表情的,許正揚的黑眸更趨黯沉。

「呃,車禍,來不及閃,我受了點傷,還有阿珞跟小冬,她們也都帶了傷。」只不過,她最倒霉了啦,除了全身上下數不盡的淤傷、挫傷外,還斷了一只腳。而最讓她心情郁卒的是,惟有她這個傷者是沒有愛情滋潤的可憐蟲,好想哭哦。

「為什麼不通知我?」端詳她好半天,他冷咻咻的開口道。

她也想呀,可是……「你這幾天都上哪兒去了?」怯生生的,她將埋在胸口多時的疑惑問出了口。

在美國出事的那段時間里,她總共撥了三次電話尋找他的蹤跡,不敢讓阿珞她們知道,所以她是偷偷的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撥的電話。但,他的行動電話沒人接,辦公室也找不到他的人,沒有人知道老板究竟是失蹤到哪去了。

「我曾找過你呀,可是……你去哪里了?」心窩實在是讓委屈佔據了不少時日,至今都還淌著細細的疼哪。

「追在你的後面。」他沒好氣的低吼著,「還能去哪里!」

氣呀,許正揚真的是氣死了,氣自己、也氣她,氣她的不告而別、氣自己當時的牛脾氣,更氣當她出事躺在醫院時,他竟然不在她身邊讓她倚靠。

他知道自己氣得很莫名其妙,她進醫院,他干麼想將胸膛借給她靠呀,有病。可是,他就是氣、就是惱怒、就是想罵她。而他一時之間也不願將自己生氣的原因追根究底。

「喔。」雖出聲回應,但靳姬的表情有些不信。

冷著張臉,許正揚很想伸手將她的不信神色給抹得一干二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在倔了幾天的性子後,他終于抑不住那股想捉她回身邊綁牢的沖動,直沖到她家去捉人。但連著兩天,他全都撲了個空,靳家沒半個人在。

直到靳本正自高雄接到三個女兒在美國出事的消息趕回台北,他才在第三天的造訪後有了她的消息——她出了車禍的消息。當下,他又氣又急又擔憂的,在確定了她的落腳處後,沒有花半秒鐘的時間考慮,竟然也風塵僕僕的跟在早他一步趕到美國的靳穗身後,繞了大半個地球追到美國去。

結果,他仍舊是遲了一步,沒有先行通知的下場是,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眼巴巴的尋她而至的他只見著了宋江杰與靳珞,而靳姬這二愣子先他一步回台灣養傷了。

這一路的追趕行徑讓他滿腔的火氣澎湃在胸口、蕩漾在心底、燃燒在眼里,在終于見到她時,差點沒先將她吊起來毒打一頓再說,還敢用那麼輕描淡寫的口氣企圖敷衍他,去!算她有膽。

「我爸他有沒有說些什麼?」揣著忐忑的不安,她小小聲的問。

有。但他不打算回她的話。許正揚來的時候是靳本正開的門,他們聊了幾句,而靳本正的話,他全都擱進了心里。

「四個女兒中,小冬這孩子最讓我擔心了。」靳本正幽幽的開口,天下父母心,除了為兒女事憂心煩慮外,再無其他。

「為什麼?」他不懂。

「她是老大,年紀最長,但卻是最孩子氣的一個,她的性子向來好拿捏,天真、善良,又熱情得讓人打心窩里喜歡,一直以來,她在我眼中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其實在父母眼中,孩子永遠是孩子,永遠都是要為他們擔心緊張的,可是,比起另外三個,她卻更讓我操心。」

靳本正話說完了,他還是不懂,等到上樓見到了她,許正揚卻發覺自己慢慢的懂得靳本正的意思了,向來快樂無憂的靳姬眼底逐漸有了傷感的陰影,是因為他吧!

「你的頭發又長長了耶。」不會吧,才幾天沒見到他的人……呃,他怎麼都不吭氣,淨瞪著她瞧?真恐怖。

「別企圖改變話題。」

「我,我沒這個意思呀,只不過是……」遲疑著,她不知道該不該誠實供出自己的想法。

老覺得男人留長發挺陰陽怪氣的,雖然滿適合他的啦,可是阿正的個性本就已經夠森冷了,再加上留了一頭黑漆漆的長發,雖然他老將頭發束在腦後,但,長發就是長發,她還寧願他去理個大光頭。驀的,來不及掩口,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阿正理個大光頭的想像畫……嘻嘻,挺逗人的。

「只不過什麼?」他討厭她染上這種話說一半的習慣,也不喜歡她突然發笑,尤其她的注視,擺明了讓她發笑的原因是來自于他。

「沒什麼,沒什麼啦。」

又沒什麼!她究竟是安著什麼心,先是不畏冰寒,死皮賴臉的硬纏上了他,待他該死的習慣了她的嘈雜聲後,又一聲不響的飛到美國。然後,就是異于先前的開朗明快,問她什麼都只有同樣的一句沒什麼來搪塞他的問題。去他的,他受夠了。

「你要走啦?」她失望的望著突然站起身的他。

「我明天再來看你。」來不及制止這話月兌口而出,許正揚微微一僵。他在說什麼鬼話?

明天,阿正還要再來看她?「你明天真的還會再來?」天哪,她快暈倒了,原以為他今天的登門拜訪應該是空前絕後了,再加上他方才似乎很不滿她的回答,卻不知……她眼楮倏眯,朝他笑得憨傻。

「什麼事情那麼好笑?」又瞧見了她的笑容,不過與幾秒鐘前的不同,甫自她唇畔綻開這朵微笑,滿心愉悅,就像以前的她。眼神黯沉,他不由自主的將嗓音放得極柔。

「沒,沒有,沒什麼呀。」靳姬欲蓋彌彰的迭聲否認,但臉上的笑容硬就是將她的歡欣心情流泄無遺。

「睡覺吧。」忍不住的,他嘆了聲,又沒什麼了,唉,她這趟回來似乎是迷上了這三個字呵。

「好,可是你……你……你明天還會再來吧?」他的輕吁勾出她的緊張。

「如果你乖乖的待在家里休養。」

「一定、一定,我明天一定乖乖的在家里等你,你一定要來哦。」

「好。」

他的承諾讓她的情緒倏然清朗,磨蹭的窩進被子里,她笑嘻嘻的再望了他一眼,心滿意足的闔上眼,他人都還杵在她床前,她就已經又累又疲的睡著了。

阿正明天還會來看她耶!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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