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綿綿地下。雨水滋潤了枯竭的大地,蒸發了從地心竄燒上來的熱氣,一抹瘦小的身影奔出樹林。
「小貓,你忍忍。」
懷中的小動物哀鳴喘息不停。
「就快到了。」她腳步飛奔。「少爺哥哥!」無初撞開門扉,聲響奇大。
罷完成父親的交代核完帳,回房午憩的夜凜方沾上床,立即驚跳起來。
「怎麼了?」全身濕透、胸前一片鮮紅,衣擺還滴著血水的無初狼狽得嚇人。
「少爺哥哥,你救救花貓。」她捧高蜷曲一團的所謂「貓兒」。
夜凜瞠目。這哪是只花貓,明明是幾個月大的幼虎!
「花貓的腳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少爺哥哥,你救救它。」
夜凜接過幼虎,檢視它的傷口。傷得不輕——「無初,把櫃子里的藥箱拿來。」
無初極快的搜出,攤開放在桌上,等候在一旁。
「去把衣裳換下。」動手為幼虎上藥之際,他下了命令。
「可是——」她放心不下。
他撥弄了下無初濕漉漉的頭發,倏起無數水珠飛揚。「放心。等你換好衣服,我會還你只敷好藥的小虎貓。」
「好。」夜凜的保證是帖強力的安心藥。
無初快速換好干淨的衣裳踅回,頭發還是濕的。
「少爺哥哥,花貓沒事吧?」她笨拙又小心地抱起趴睡在桌上的幼虎。
「沒事。」他搜出布巾為無初拭發。
它睡得不安穩,無初極為溫柔地安撫它。「小貓,沒事了,你安心地睡,我會陪你的。」
「無初,它不是貓,它是只老虎。」夜凜覺得有必要澄清事實。
「老虎?會咬人的老虎?可是它好乖的。」不是貓嗎?明明很像呀!
「它是只小老虎,還不會攻擊人。」夜凜又搖頭又朗笑,無初真是單純得可愛。
「好可憐,它這麼小找不到爹娘還受傷,少爺哥哥,可以留下它嗎?我會照顧它,不會讓它咬人,好不好?」她回頭骨碌碌地瞅著夜凜,懇切的小臉令人不忍心讓她失望。
他擦干了無初的發,並順手理了理,「無初要求,我能否決嗎?」
「耶!」本要大聲歡呼的無初突然意識到懷中正在休憩的幼虎,收回大樂的心安靜地坐下來。「我差點忘了你在休息。」她對幼虎懺悔。
看她心滿意足的模樣,夜凜無端萌生一股幸福感。
☆☆☆
無初專心的磨墨,傷愈的幼虎乖乖地趴伏在桌下。
夜凜一個月內總會空出一、兩日來教無初習字。
拿出夜凜做的紙板,在上鋪好四方棉紙,開始臨摹。
一炷香的工夫,滿桌污黑的紙團遍布,還有幾團滾落在地。
又糊了一張!
不是墨過多暈開了,就是筆毛太干,寫出來的字像是鬼畫符。
「唉——」她沒有拿筆的天分。
讀完最後一行字的夜凜正巧听見無初的嘆息聲。
「小孩子嘆什麼氣?」人小表大。
「我怎麼也寫不好。」她抬起染墨的臉氣餒地道出事實。
靶受到主人的挫敗,幼虎站立起來,蹭了蹭無初。
「阿笨,你也可憐我啊!」阿笨是夜凜取的名,她揉揉阿笨的腮幫子,心有所感地說︰「該叫阿笨的是我才對。」
看不得無初難過,他轉移她的焦點。「悶了一上午,我們帶阿笨溜溜去。」
這樣寵溺疼愛一個人似是天性,似是白天與黑夜交替那般自然,自然到無所覺這份情感是不是走了調?
哀戚的小臉瞬間發亮,「我們上後山去。」
☆☆☆
一片青翠平坦的草地上,一虎疊一人地徜徉著。
「不要這樣,阿笨,癢啦!」阿笨正伸出它那嚇人的舌,舌忝得無初滿臉口水。
「阿笨,來,跳。」夜凜拿著樹藤編成的大圈命令道。
阿笨遵從口令,離開無初,一躍而過。
「阿笨,好厲害!」無初鼓掌大笑之際,突然被套住。「少爺哥哥套我,我也要套少爺哥哥。」無初跳上夜凜的背,手環成圈套住夜凜的脖頸。
「啊——」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寵物。「阿笨,我不能呼吸了啦。」原來阿笨也吊掛在無初的背上。「咳咳……阿……笨……」她的脖子快斷了。「阿笨下來!」夜凜嚴厲的一吼,阿笨夾著尾巴跳下來了。反手一抓,無初由他的背後攀升上了肩胛。
轉眼間,她的視野換了幅景色,方才的痛苦煙消雲散,興奮之情陡生。「好高喔!」
夜凜下達命令,「坐穩了。」
他快步奔馳在森林中,阿笨跟隨。
「哇哈哈,我像大鳥。」無初展翅做翱翔的模樣,笑得無比開懷。
風似感染到他們的幸福,傳揚那歡愉的笑聲充斥幽幽山谷。
☆☆☆
時光荏苒,數個年頭過去了。
「喜春,听說少爺有個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真的嗎?」婢女喜信抓到機會趕緊向大夫人的貼身婢女打采消息。
這兩日來府里上下熱鬧得很,手里忙著張羅夜老爺的壽宴,嘴上則是忙碌的討論近來最受關注的傳聞,個個忙得可有勁了。
「嗯,是在少爺五歲時訂下的。」
「那傳言老爺壽宴上要定下大少爺的婚期是真的??」
「真的,少爺二十有四也該婚娶了,而且未來大少女乃女乃還會來府里住上一陣子。」
無初正踩在木梯上清掃梁柱上的蜘蛛網與灰塵,兩人細碎的耳語字字句句清晰地鑽入她的耳里,有如一道雷劈向她。
他有未婚妻?!
沉浸在震驚中,感覺所有的空氣與時間都在她的世界里凍結了。
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跟阿笨在一起,絕少會去注意府里的瑣事。頭一回听聞這消息,她震撼不已。
「無初哥,好了沒?」喜梅穩住木梯仰首問,見被問者沒反應再次出聲,「無初哥!」
「嗯?喔……好了。」停止無意識揮動撢子的動作下梯,一不留神右腳打滑,她上身畫個半弧往下墜。
「無初哥小心,啊!」喜梅驚叫,是她怕高請無初哥幫忙,要是無初哥受傷她會自責死的。
會撞到頭,她估計。這麼多人面前又不能展露武功,無初閉眼咬牙準備接受撞擊,反正多一個腫包不會死的。
伴隨著眾人的抽氣聲,一道身影疾速刷過,快得令在場的人來不及看清,已然接住下墜的人兒。
沒有預期的痛,她摔進一個穩健的懷抱里,鼻間飄來熟悉好聞的干淨味道,不用睜眼也知道是誰救了她。
「你很輕。」夜凜驚訝雙臂承受的重量未免太輕,觸感也太過柔細,不似男孩的體格,一個不成形的念頭閃過腦海,雖說是電光石火,可是又有某種情緒在騷亂。
他懶洋洋地睨著無初,清秀的五官,膚色不若男孩的黝黑及粗糙……他有十七了吧!懊有的胡須在他的頰邊也從未見過,循著臉部輪廓來到細致無瑕的脖子。
瞬間,他讓光滑的頸項給震住了,這證實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無初沒有喉結!
八年來,他——不,她隨侍在側自己竟然毫無所覺,他該憤怒?該莞爾?情緒復雜啊!
如此親密的舉動令無初喉頭抽緊,心怦怦的狂跳,手撫著頰邊,慶幸自己不易臉紅。
夜凜的目光調回無初的臉上,最後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他倒是挺欣喜無初是個女孩的事實。
接觸到他一瞬也不瞬的奇怪眼神,無初沒來由的心虛起來。
不知道要放在哪兒才好的雙手緊張得沁出汗來。
那種詭譎的氣氛一直彌漫著……
直到引來旁人的竊笑聲,「嘻嘻嘻……」男人抱著男人真滑稽。
「少爺,謝謝你,我沒事了,可以放我下來。」無初失措的要求。
「夜大哥身手真好。」清脆如鈴的聲音抓住所有人的注意,衣滿蘿優雅地跨進大廳,除了夜凜無人不瞪大眼楮。
「好美喔!」有人驚嘆出聲。
女人瞧女人比男人看女子眼里苛刻得多,但眼前的女子令在場的女人信服。
夜凜放下無初,饒富興味的說道︰「記得伸出手來,以防瞪凸的眼珠掉到地上,沒了眼珠的無初我可不喜歡。」奪回無初的注意之後,輕佻地在她的臉蛋上揩了下,「原來你不是你。」
留下一臉錯愕的無初,領著衣滿蘿朝西廂房邁去。
衣滿蘿的貼身丫環視所有人的反應後,驕傲的尾隨主子離開。她很滿意結果,小姐得天獨厚的美貌見過的人無不贊嘆,再說小姐可是夜府未來的主母,想當然爾她的身分自是水漲船高,比她們這些奴婢尊貴些。
待夜凜他們走開後,有人咬耳朵了
「那就是未來的大少女乃女乃呀?」
「對,名叫衣滿蘿,江南第一美人。」
「同少爺滿配的。」
只有無初仍舊是一副呆呆的模樣。
什麼?事出突然,少爺剛才是在調戲她嗎?不、不、不,肯定是她會錯意,在少爺面前她是個男人,哪會有男人調戲男人的?除非……哎呀,少爺絕不可能是的。
☆☆☆
擦拭水漬的毛巾還在頰際,銅鏡映出的臉蛋沒有白里透紅的肌膚,沒有靈慧純淨的氣質,無初下意識的拿自己同稍早在廳堂見到的衣滿蘿相比。
烏鴉比鳳凰!她自嘲的一笑。
苦澀從內心一角滲透開來……
不可否認,衣滿蘿同少爺的確十分匹配,她該給予祝福的,可是自己卻做不到。
因為自小她的一顆心只容得下他的身影。
雖然是在好久之後,才了解到第一次見到少爺的笑,心跳得好快好快,原來不是病,而是在那一刻她就喜歡上他了。
「叩、叩!」門上傳來敲擊聲,打斷了她的沉思,隨手將毛巾披掛在盆架上。
夜家三位少爺各自擁有獨居的院落,她和大少爺居住的院落名為「陵羿園」。這麼晚了,除了大少爺不會有其他人來找。
她深吸了口氣,穩定心緒才打開房門,心平氣和地問︰「少爺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正事啦,只是有點小小的私事。」夜凜跨過門檻接著說︰「不介意我進來吧?」
多此一問!都已經踏進來了她能轟他出去嗎?無初失笑。
她為夜凜倒了杯茶。「少爺,你指的私事是什麼?」
「就是太久沒跟你聊天,挺懷念你小時候賴在我懷里談天說地的感覺。坐而‘想’,不如起而行嘛,那我就過來了。」
「聊天?這樣晚了哪!」無初微微地蹙起眉。
「你別站著,坐下來。」他拉來另一張矮凳,待無初順從的坐下後才自言自語起來,「感覺不太對。喔!對了,是在床上。」恍然大悟的擊掌,他拉過無初走向床鋪,把她背向自己地擁在懷中就榻坐下。「嗯,感覺對了。」
「少爺聊天需要這樣嗎?」她微微掙開手臂,以免他們倆的身體太過貼近。
「重溫舊夢啊!以前你就是這樣賴在我的懷中聊天聊到睡著的,那時候的你好可愛。」注意到她掙扎的舉動,他反而將她擁得更緊,親昵的將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氣息很故意的吐在她的耳畔。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僵了,他咧嘴笑開,不過無初看不到。
捉弄她一下,誰讓她騙他那麼久。
她覺得少爺的態度相當怪異,不論說話的樣子、看她的樣子、還是踫觸她的樣子,較之于往常,熟悉的親密當中似乎多了什麼,但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為了遏止心頭的騷動,而且……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她必須跟他保持距離,不讓自己有太過的期待。
「少爺,我已經長大了,你我都是男人,不適合這樣親密的舉動,若讓人瞧見會遭人非議的。」她義正辭嚴。
「陵羿園就住我們兩個,不會有人瞧見的。」
「那可說不定,若突然有人來找呢?」
「這麼晚了不會啦!」
「你都會在這麼晚的時候過來說要聊天,難保別人不會。」
「好吧。」他放開無初爬上床躺下。「那我們同眠聊天好了。」
「少爺!」她的話有那麼難懂嗎?
夜凜很曖昧的拍拍身旁的空位,「來嘛!」末了還拋了個媚眼。
無初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他這是什麼態度?
少爺小孩心性重,耍賴、賣乖、撒嬌、扮無辜樣樣在行,女孩家使的手段讓他耍來,一點也不會令人反感。不小心踩入他編織的迷網,即使明了還是會順他、寵他。
當然,那也得有精明的腦筋及連箭都射不透的臉皮才行。
不過在那吊兒郎當的面目下,行事心思他自有一套邏輯。
會是他看出什麼嗎?
「快嘛!」他又催促了聲。
結果無初反倒是快動作的退到圓桌旁。「我們這樣聊就好了。」
「無初,我有這麼可怕嗎?是毒蛇還是猛獸?要不你怎麼一下子退得那麼遠?」夜凜露出受傷的表情,其實心里笑得快內傷。
「不是、沒有……只是……」她尷尬的直搖手,卻解釋不出理由。
「只是什麼?」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答案。
「男人與男人同床而眠,會遭人非議。」想了半天,理由還是一樣。
維持五步遠的距離,夜凜以言語逗弄無初許久。
「叩、叩、叩、梆!」傳來打更的聲音,已經是三更天了。
今兒個天未亮她就起床,忙了一整天,本想早一點休憩的,加上夜凜這麼一鬧,疲憊感頓時席卷而來,無初忍不住打了個啊欠。
「累了吧?上床來睡。」
「不用了,呵——」又一個啊欠。
直到無初受不了,趴在圓桌上打盹。
夜凜下床抱起她,小心地把她平放于床上。
「倔強的小丫頭。」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他這樣說,但她沒法細想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醒來時床鋪上只有她一個人。她是怎麼上床的?是少爺抱她上床的嗎?這念頭帶來絲絲悸動。
哀模昨晚他躺臥的地方,臉貼在床面上,尋找在他懷抱里的感覺,卻什麼也捕捉不到。
抓緊被褥,閉上眸子,吞下鼓脹的落寞感。
☆☆☆
辰時的市集里車水馬龍,人潮正旺,新鮮活跳的魚蝦、沾露的翠綠瓜菜、香味撲鼻的小吃……塞滿彎曲的巷道,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剛摘的梨,既新鮮又甜,客倌看看。」
「胭脂、水粉、簪花,各個顏色樣式俱全……姑娘這一支簪子十分配你。」
販夫走卒的吆喝聲、采買婦女的討價還價聲,模把青蔥、要點大蒜,如不過分,你好買我好賣,皆大歡喜,好不熱鬧。
突然,賣包子的販夫嚷叫了起來︰「你這小乞丐可被我逮著了,竟敢偷我的包子,我正納悶這幾日的收入為何與賣出的包子數量不符,其中的落差原來是教你給偷了。」他抓緊細瘦如枯枝的手腕,破鑼似的嗓門和強悍的舉動,引來一波熱潮。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圍過來,不見有人出來評公道,個個等著看熱鬧。
掌中抓著白女敕香熱包子的賊兒倔強的抿唇抬首望向販夫,黑瞳充滿戒備,不言不語也不掙扎,靜靜等待該來的批判。
這等場面不是第一回了,世態炎涼,人人自掃門前雪,他不會天真的期待有人出面解圍,或是賣肉包的老板突發善心饒過他。
「呵!你這偷兒,倒是鎮定得很,你自個兒說怎麼賠?」
「我沒錢,包子還你。」遞上印有五指黑痕的包子。
「被你模過那還能賣?別以為說沒錢我就會輕易饒了你。」激憤的揮落包子,他抄起拳頭往竊兒身上落下。
一個瘦弱少年哪受得了一個大男人的拳頭?他重跌在地爬不起身,咬牙不讓痛苦泄了口,心疼的盯著地上的包子,弟妹還等著他帶回食物。
「看你以後還敢偷東西不?」販夫不堪連日來的損失,拉扯賊兒的衣襟,準備落下第二拳。
「且慢。」無初擠出人群制止,她本是出府來采買老爺壽辰用品的。
「你管啥閑事?」
「別再打了,小孩子哪受得了你一個大男人的拳頭?」
「他有膽偷包子,就該有勇氣挨拳頭。」
「他拿了多少?」
「今天他是只偷了我一個包子,但幾日來遭竊的包子肯定也是他偷的。」他一口咬定。
「就為了一個包子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何況你有什麼證據來論斷前幾日遭竊的包子也是他拿的?只因為今天他被抓到就全誣賴給他,不免太過武斷了。」
「這……但他今天被我逮住沒錢給可是事實。」販夫臉色青白交替,他的確沒有證據。
「今日他拿的我來償,一個包子十文錢是吧?」無初將銅錢放在擔上。
十文錢哪能打發他?販夫激動的嚷嚷︰「不行!那我之前的損失,誰來——」話尾消失在無初凌厲的眼光下。
「你沒憑沒據想誣賴,要不咱們對簿公堂讓青天老爺來判決。另外我會加控你一條毆打罪行,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她一字一句鏗鏘有聲,堵得販夫無話反駁。
自知站不住腳,他啐一口痰,撂下話想扳回尊嚴,「他女乃女乃的,今天算我倒霉,下次再被我逮到,絕不會輕易的算了。」說完便回到攤子後繼續做生意。
沒戲可看,人群也漸漸散去。
「有沒有受傷?」無初蹲與賊兒平視。
他搖首,道了聲謝,撿起髒得不能再髒的包子便要離開。
無初喊住少年,「等等,包子髒成這樣別吃了,來這塊大餅給你。」
這人怎麼會一而再的對他好?黃滿臉的不可置信,硬生生吐出,「謝謝。」兩字。
「甭客氣。」無初送上一抹溫柔的笑靨。
黃看傻了眼,那是他所看過最美的笑,直至注意到自己失禮的舉動,才匆匆的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望著蹣跚的背影,無初追上黃擋在他前面。「我送你回去。」
凝視無初的笑容,他點了點頭,讓無初攙著他離開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