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獲長指嵌纏價心的縴指,這會兒,他摩起她與掌心一樣嬌細柔皙的雪白手背,緩緩地。
「你胡子沒刮干淨,故意不刮干淨嗎?」模仿著藍獲講話的調調兒,拾心要拉回自己手,藍獲不讓。他們拔河一樣,在他下巴摩來摩去,摩得她的肌膚紅了,笑個不停。「你把我的手當刮胡刀啊……」她的笑聲甜膩膩、醺醺然,身子正往他懷里偎。
藍獲不再摩她,唇貼著她的手背,細細啄吻五根玉指,咬她的指尖。她顫了一下,揚睫瞅他,眼波流動,勾人心魄。他翻手,吻她的掌心。「拾心——」
「嗯?」她感覺他唇上的濕氣,臉龐朝他靠近。「人魚的淚——」在他嘴里。
她往前又移了一寸,他便吻住了她。
「拾心——」雙臂圈摟她,他吮吻她的唇,舌頭頂觸她的舌尖。她挑了一下,他便卷裹她。兩人密實地吻得不分不離。
她被他抱在懷里,渾身籠罩爐火熱息,幾乎躺平了,他卻坐了起來,讓她的長發如波浪起伏在他腿上。
「拾心,你有沒有喝醉?」他模著她的臉,模著她的唇。她眼楮微合,抿了抿唇,彎挑嘴角,像少女一樣的愉悅神情還帶成熟嬌艷,當她皓齒咬住他的指節,他知道這是她的報復。
「你剛剛也咬我。」拾心睜開眼楮,笑得柔美、朦朧。「你淋雨了嗎?頭發濕濕的……」
藍獲拉下頸上的毛巾,輕拭拾心泌沁汗珠的女敕白肌膚。「熱嗎?」長指沿著U形前襟描繪項鏈般的特殊珠繡,他盯著她粉紅的美顏。「我第一次看女性穿這服飾——」
「嗯——」拾心軟應一聲,柔荑壓住那只在襟口滑動的男性大手。「不要一直搔我癢,要不,我也搔你喔……」這威脅,太甜,構不成恐嚇。
藍獲說︰「好。」抱起她,大掌抓著她的腰。
拾心呵呵笑著抵抗、反擊,在他軀干上下其手。
他搔她癢,她加倍回他,仿佛,他們是兩條魚,斗氣扒著對方的鱗,扒得光潔、滑溜溜,所有感覺跟著敏銳起來。
她說︰「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翩翩起舞,轉個圈。
他箍著她的腰,回答道︰「好看——」
「迷人嗎?」她仰著嬌紅臉龐,像在邀討一個吻。
他回她無限的吻,吻她的眉、吻她的眼、吻她的秀鼻和紅唇,喉嚨發出低啞嗓音。「迷人——」
「但你要把它月兌掉……」她半控半嗔地指出,他的手正在她兩肩,欲將這襲比收藏品珍貴的裙袍從她身上剝除。
「嗯,」他繼續動作,唇往她耳畔吻,手撫褪她半邊衣物。「不用迷人……」
不需要去迷全部的人!迷他就夠了!
「藍獲……不要這樣……」迷迷蒙蒙之中,她听見雨聲,胸前一涼,才覺那應該不是雨聲——
「你把衣服撕裂了!」喘著氣,輕音叫嚷,她捶他的胸膛。「我會月兌下來還給你……」這比收藏品還珍貴的裙袍,有特殊藝術價值,她怎能讓他將它破壞。「你不要用扯的——一
藍獲吻住拾心的嬌聲,大掌抓住她的皓腕。
拾心停止了粉拳攻擊,昂著線條優美的頸子,承接藍獲的吻。她喜歡他唇里有人魚的淚的味道,那使他的吻充滿憐惜,恍若他曾珍愛地,以唇吻去滑下人魚美麗臉龐的一顆一顆淚珠。
甜甜的快樂滋味,彌漫唇舌之間,他們尚未喝完整壺酒,絕妙的後遺癥早一步在體內作用。
陡然,藍獲停下舌頭交纏的熱吻,將拾心推離一臂之距。「你要月兌下還我?」
「嗯?」拾心暈迷迷,心旌搖蕩。「月兌下……」像被催眠地呢喃著。
「對,」藍獲沉沉頷首,大掌從拾心肩上撤回,退一大步,好整以暇地觀望著她。「月兌下。」
拾心听明白了,回神背過身,走到單人沙發前。「人魚褪下衣裝是不是就變成泡沫了?」又轉身面對他,視線與他交凝。
藍獲雙眼幽定地沈眄拾心,久久不語,直到偏光使他那尋思的目光閃出深藍,他發出極低的聲調說︰「那則故事不是那樣講的。」
「我也忘了……」拾心揪著胸前的U形襟口。「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講這則故事哄我睡——」
「我現在講,你睡嗎?」他嗓音的停頓,充盈想像。
她靜了下來,低垂臉龐,像他一樣的停頓之間,空氣微妙地變化著,松軟了、膨脹了——這客廳正在醉,她挪步,裙擺揚倒玻璃壺,人魚的淚瞬間流淌。她不驚不慌,拉高曳地的裙擺,一寸一寸往上拉,露出她白皙的腿。
他盯著她正在進行的月兌衣動作,吟詩一般說起人魚的故事。
她將衣服由下往上月兌,而不是由上往下,那衣服其實隱藏秘密,該由男人來月兌,但他想看她主動,主動把性感撩露出來。
當她抱著裙袍站在壁爐前,他在畫架那方。一直以來的位置,對調了,他成了畫者,以眼畫她,她被畫,只能遵照他的要求。
「拾心,把衣服拿過來——」
她走過去,柔順交還衣物。「你不把故事說完嗎?」
「你要睡嗎?」他的嗓音沉得似有磁性。
她雙腳定住了,美眸無法自他俊顏轉開。他在看她,看她的身體,他的眼神很熱,使她的身體成了另一座壁爐,悶烘團團火簇。
「拾心——」他叫她的名,將她還他的裙袍披掛于畫架旁的單椅,月兌掉身上滲映濕漬的白T恤,露出精實胸膛,讓她也看他的身體,他眼神始終不偏不移,緊盯著她,好一會兒,他把長褲解下。
兩人同等赤果,互看著。
「你是那種會在適當時刻安慰模特兒的畫家嗎?」這話非常地大膽而誘惑,諭示著無盡的意婬和露骨的肉婬。
拾心臉蛋猝染紅澤,已是紅上加紅,醉里更醉,她閉上眼楮,無法純粹將藍獲看成一個人體模特兒。藍獲朝她伸手,呼喚著她,聲調有些澀,喉嚨燒著火似的——也許,再飲一壺人魚的淚吧!
親吻著拾心閉合的眼楮,藍獲一把將她拉近,兩人身軀密貼著。
拾心張眸,眨著睫毛,神情像不安,又不全然如此。藍獲吻住她欲言的紅唇,舌頭探入她嘴里,她粉舌隨著他掠動,嬌吟的嗓音傳出——
「赫斯緹亞……禁止婚前性行為。」結束得非常俐落。
藍獲臉龐一退,身軀也稍稍與拾心拉遠。
仿佛,酒醒了。
拾心美眸一下未眨地眄睞著藍獲,重復︰「赫斯緹亞禁止婚前性行為。」
藍獲一言不發,眸色沈濃,凝睇拾心許久。拾心禁不住藍獲的眼神,要別開臉龐,霎時,藍獲堵住她的唇,將她牢牢緊緊地擁入懷里。
拾心沒有掙扎,任藍獲將她抱起,合眸听著壁爐里,柴火燃到高溫盡頭的爆炸聲。
赫斯緹亞的完美淑女,必須讀得出校規,並謹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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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擁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睡了好長的時間。八小時,可能超過八小時,使她身上的疲累認輸臣服,醒來後,她神采奕奕像女王。
柄王大床上沒有男人,一只帶環大托盤佔據了床畔桌,上頭的骨瓷杯冒著白煙,還有攤展的報紙。她不想猜測是誰喝了一半的醒神茶、看了一半的報紙,她情願認為是茜霓例行的準備。
藍君特今早要來找她。上回,他們一起吃早餐時,聊了些國際要聞,他說那個國家又內戰了,大概要打到不存在任何男人,才會終戰,女人總是比男人愛好和平。
「必要的話,上法庭也無妨。」
她似乎听見姑媽駱以文的聲音。
拾心閉了閉甫睜開的美眸。太好了。陌生的大床是幻覺,夢的延續。床畔桌的報紙和熱茶,果真是心細的茜霓所為。她昨夜交代了藍君特要來的消息,即便這記憶被鮮明的之夢掩蓋,但它肯定存在。
「茜霓——」
「駱拾心小姐畢竟是您的佷女。」
拾心沈喚貼身侍女的微弱聲音遭男性嗓調阻斷。
「上法庭,你們雙方勢必撕破臉,這很難不損及駱家名聲——」
「以立當年的做法,早丟盡駱家臉面,他那個女兒若不懂得識大體,沒個進退,只得如此。」女人想破口大罵,卻始終以優雅壓抑情緒的清冷講話方式,確實是她的姑媽駱以文。
拾心再次張眼。報紙、冒煙的骨瓷杯依舊,桃花心木的四柱大床沒變,灰藍素雅的枕套被單不那麼陽剛,但也沒柔和的女性之彩。拾心坐起身,看著月兌在床尾凳上的男性睡袍,更加清醒地明白這兒不是駱家、不是她的臥房,那冒煙濃茶不是茜霓泡來給她醒神的,報紙也不是茜霓準備來給她閱覽,好讓她能提前知曉藍君特聊的國際要聞。
拾心跳下床,差點跌倒,她抱住床柱,不經意地扯散了收束整齊的床帳,絲紗卷掩她一絲不掛的曼妙軀體。她怎能這樣走出去?不行,就算不是淑女了……也不行!拾心拉好床帳系帶,扣回床柱,坐上床,躺下,又听見了男人的嗓音。
「我了解您的想法,但我還是建議您和駱拾心小姐先好好談談,也許她志不在駱家——」
「她能乖乖嫁給藍君特,是最好的。這件事情藍法恩先生是完全贊同的。」
「這樣說來……」
男人這刻的回應,像個關鍵,令拾心睜大著眸,靜靜地起身,扯著薄毯遮胸,尋望著聲音來源。
這臥室有好幾面門窗——落地的那一面,通往露台,她看得見陽光曬著掛滿晶亮雨滴的矮樹籬;床尾方向的實木雕花滑門里,是衣物間,不久前有人進去穿換衣服,忘了關門。
拾心收回視線,翻個身,躺得歪歪斜斜,眼楮卻正正朝往虛留一縫的百葉雙扉。那是書房,藍獲就在里面,見一名不請自來的大貴客。
駱以文坐在安樂椅中,一絲不苟的姿態,好似那張椅子是座牢籠。
棒著大木桌,站在書牆前的藍獲合上手里資料夾,說︰「駱拾心小姐有一天會是我的長輩,您若要我現在上法庭對付她,日後我在藍家豈不是立場尷尬——」
「這麼做,確實對你們藍家很抱歉,可以不用走那一步,當然——」
「盡快將她嫁入藍家就是了。」藍獲打斷駱以文,露出一抹淺笑。
駱以文對上藍獲的笑臉,匆感難堪。同為隻果花嶼名門望族,駱家竟然淪落到得硬塞一個麻煩給藍家收拾,這還不夠恥辱嗎?
「總之,還得多勞煩你,藍律師。」駱以文垂眸,站起身。「今天算我失禮,貿然來訪。」昨日暴雨,女兒陸彤雲徹夜未歸,惹得她一早心緒浮躁,直往藍絡找人,那些律師助理們說沒看見陸彤雲留宿事務所,藍獲今日亦反常地遲到了。
「我以為彤雲會在你這兒……」
藍獲眸光沉了沈,沒說話。
「罷了。」駱以文昂起妝容精致的臉龐,低嘆一笑。「你這房子買得不錯,」
轉個話題,端出長輩口吻。「正式入住,別忘了寄柬帖給我——」
「當然。」藍獲繞過木桌,領著駱以文走往書房門口,一路送她下樓,出了大門。
交談聲沒了,人影晃過、消失。拾心從床上坐起,瞅著窗。
暴雨已過,天色湛藍,不知午後會不會再來一場雨?她得趁雨前趕緊回駱家!
再度跳下床,拾心這次腳步穩當,順利地遠離床畔,找到了自己的衣物,連昨天遺落雨中的鞋都在,潔潔淨淨,像新的。她穿好這一式赫斯緹亞淑女制服,梳了無可挑剔的公主頭——她從來沒綁得這麼完美過。
拾心站在鏡子前,左右檢視自己的發型久久,確定這是有史以來的最完美,她才將一雙赤果縴足趿入鞋中,接著,腳步聲就響起。
「你醒了?」腳步聲止住,換成男人語調低柔的嗓音。「餓嗎?」
拾心轉身。藍獲站在衣物間門口。兩人視線一對上,她即說︰「我要回駱家,和藍君特先生一起用早餐。」
沉了一下,他說︰「好。」沒情沒緒的單字,像她今天梳的這個公主頭一樣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