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楊穗彤一邊幫楊絮青拉上後背的拉鏈、一邊興致勃勃的問道︰「你們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嗎?」
楊絮育拉了拉拖地的裙襬,覺得有些累贅,漫不經心的回道︰「我們會發生什麼事?」
「你們就真的只是抱在一起睡,然後一覺到天亮?」楊穗彤轉到楊絮肓面前,盯著她問道。
「不然有人會在半夜被噩夢嚇醒嗎?」楊絮育微偏頭,幽默的反問。
極專注的觀察楊絮青的表情半晌,楊穗彤嘆口氣,「算了,我實在不該抱太多期待才對。」
楊絮青笑笑,語出驚人︰「反正妳期待的事今晚一定會發生,我都不急了,妳急什麼?」
楊穗彤有些訝異的揚眉,湊近楊絮青,疑惑的問道︰「妳真的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嗎?」
楊絮青帶笑地瞟她一眼,「妳以為妳姊姊真那麼無知嗎?」
「不。」楊穗彤吟吟笑起,愛嬌的抱住楊絮青,「我姊姊可是知名的古生物學博士呢!怎麼可能會無知?」
「哪里,承蒙妳看得起。」楊絮青風趣的笑答,姊妹情深在此時表露無遺。
「姊姊,恭喜妳。」楊穗彤細心的替楊絮青整理禮服,真心的道。
她看楊穗彤一眼,無奈的說︰「穗彤,我是很想謝謝妳的恭喜,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問一下,我非得要穿這麼「拖拖拉拉」的衣服才能結婚嗎?」她左右拉動禮服的雪白裙襬,怎麼拉怎麼覺得多余。
一從美國回到台灣,迎接她和風翼的,就是一場盛大的婚禮──這是她在出國前交代楊穗彤的事。但她沒想到原先預期的簡單婚禮,在兩家家人卯盡全力的安排之下,竟然會變成風、楊兩家所有親朋好友全數到場的局面,席開數十桌,在一家知名飯店熱熱鬧鬧的舉行。
楊穗彤睜大眼瞪她,「拖拖拉拉?姊姊,這可是我專為妳精心設計的結婚禮服呢!
何況這是妳答應給我的「謝禮」。不行,妳一定要穿。」
原來那日服裝秀時,她向楊絮青要的「謝禮」,就是她必須穿她設計的結婚禮服步上紅毯。
楊絮青听了,拉高裙襬以非常不習慣的姿勢向前走了三步,第四步終于絆到裙襬而差點跌倒,幸好楊穗彤眼明手快扶住她才得以安全站穩。沒辨法,她本來就習慣穿褲裝,現在要她穿著如此「隆重」的禮服結婚,實在是高難度動作。
「看!」楊絮青指著禮服,「如果妳希望我能一直穩穩站著直到婚禮結束,那最好找兩個人架在我身旁,讓我不至于當眾摔倒而為世間加添一則笑話。」
楊穗彤瞇細眼,不甚高興的說︰「那是妳個人肢體行動力的問題,和我的設計無關。
這套禮服能襯托出妳優美的頸部曲線和妳玲瓏勻稱的身材,妳知不知道前些日子找妳麻煩的那群模特兒也來了?我要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姊姊也是個絕世美女。」
楊絮青挑眉,「喔,原來好看比好穿重要多了,妳是這樣子設計服裝的嗎?」
楊穗彤深吸口氣,她說話非得這麼直接嗎?「姊姊,我相信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新娘像妳一樣,會因為穿不慣長裙而跌跤的。更何況妳根本不必擔心跌跤的問題,妳那個忠狗新郎絕對不可能會讓妳受到一丁點傷害。所以,請別顛覆我的設計理念好嗎?」無論是誰,若被當面批評得意之作時,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
楊絮青淺笑,「服裝設計也是創意的一種吧?創意之所以為創意,就是要有顛覆的勇氣及被顛覆的胸襟。」
她當然知道她不可能有另一套禮服可換,只不過,婚禮就在她和風翼下飛機後的隔天舉行,時間十分倉卒,他們幾乎一將時差調回來,就被人架著到飯店房間中整裝,活像兩個被擺布著結婚的玩偶女圭女圭。也直到婚禮前一小時的現在,她才看見她的結婚禮服,她只是覺得她至少該提出一些「意見」,才有結婚的感覺嘛!
楊穗彤再深吸口氣,「為什麼妳總有辦法讓人對妳氣得半死,卻還是覺得錯的是人自己?」
楊絮青仍然淺笑,「因為我說話雖然直接,但說的卻都是實話。」
兩姊妹一個高、一個矮;一個瞪眼、一個笑,最後是楊穗彤落敗。她嘆口氣,繼續幫楊絮青穿戴其它澧服的配件,邊叨念著︰「妳啊,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太直接這點教人生氣,有時我還真同情風翼,他那天一定是被妳氣昏頭了,才會到現在還發著高燒。」
楊絮青突然想到一件事,輕輕笑起,「妳記不記得十年前當我決定要到美國念書的時候,他也是一副又生氣又不講理的樣子,還直沖我們家找我理論?」
「的確是,而且巧合的是他當時也高燒不退了好一段時間。」
楊絮肯的笑意加深,「妳和爸媽他們大概也知道,他直沖我房間找我大吵了一架。」
「就和他跑去美國找妳一樣。」楊穗彤開始梳整楊絮青的頭發,為她戴上雪白頭紗。
「不過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很奇怪,他對妳是既痴迷又百依百順,妳也疼他疼得緊,怎麼可能會吵架?雖然你們吵過之後感情仍然好得不得了,但我還是──」
「誰說我們吵架了?」楊絮青打斷她,不明所以的反問。
楊穗彤看她一眼,「姊姊,是妳說他跑去美國後就對妳大發脾氣,然後大吵了一架,妳是這麼告訴我的吧?」
「是啊,但我們又不是真的吵架。」
「吵架還有分真的和假的?」
楊絮青解釋︰「他當時的情緒太過激動,所以我讓他好好發泄一下情緒。」見楊穗彤還是一臉不解的表情,她溫柔的笑了下,「飛飛其實是個很縴細的孩子。」
楊穗彤極度懷疑的看著她,「姊姊,妳是在說笑話嗎?」那個既樂天又沒什麼神經的風翼很縴細?哈!何不告訴她恐龍已經復活,然後征服全世界算了。
楊絮青笑得柔情,「恐怕連他自己也沒發覺。當他遇到讓他激動不已成十分傷心難過的事時,比一般人顯現出他激動的情緒更深一步,他的身體會很誠實的反應出他的心情,他一直高燒不退就是最好的證明,不然照說以他那副體格,一點小傷風是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的。」
「妳還真了解他。不過……」楊穗彤猜測的問道︰「這麼說來,妳該不會是故意激他,讓他對妳生氣的?」
楊絮青點頭,「不過當他說了那句──如果他死了我也不在乎的話時,雖然只有一下子,但我是真的生氣了。」
楊穗彤不可思議的盯著她,再次確認道︰「但妳從一開始就只是想讓他發泄情緒,所以才會故意和他吵架。妳一直都是故意的?」
見楊絮青理所當然的點頭,她不禁又更加同情起風翼了。可憐的小孩,被她姊姊捏在手里耍得團團轉卻還不知事實真相,想來他這輩子恐怕永遠都沒有翻身的余地了,唉!
不過,這情形其實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以楊絮青的個性,就非得要有一個像風翼一樣的男子才能讓她動心,因為只有風翼那活潑開朗的特質才能讓楊絮青敞開心懷,如果像風家老大風曜一樣悶葫藘型的男人,那只會使彼此陷入「沉默是金」的灰暗境地。
而相對的,也只有楊絮青那樣的女子才能讓風翼緊追不放,因為他們的本質都屬于喜歡接受挑戰的類型。太過溫馴的女性根本不對風翼的味,而若像楊穗彤那般內心比外表強勢的女性則太過頭,兩人在一起只會吵翻天。
對風翼而言,楊絮青那看似冷淡的沉穩內斂才是深深今他著迷的原因。對于自己執著的事物,她是那種說了一,就絕對不會是二的認真性格,所以,他才會鍥而不舍的追著她那月下曇花似的美麗,無怨無悔。
這樣的兩人,不配才怪。
他真是後悔斃了!
「對絮青發脾氣就算了,竟然還和她接吻。天啊!風翼,你到底有沒有感冒的自覺?
如果傳染給絮青怎麼辦?真是沒腦子哪!」
坐在飯店的另一間房間里,風翼手握碎冰袋放在額上,向後仰靠在沙發上不斷喃喃責罵著自己。他還在發燒,但說也奇怪,他其它的感冒癥狀都不明顯,卻偏偏一直高燒不退。
而那個美國醫生也不曉得開給他的是什麼藥,那天因為時差的關系,覺得還睡不夠就被絮青叫醒,頭還昏沉得要命就迷迷糊糊坐上飛機飛回台灣。一上飛機他就開始睡覺,睡到下飛機還是頭昏腦脹,于是一回到家就又倒頭睡去,睡到今天早上他爸媽竟然告訴他,他必須結婚了。
「笨!笨!真笨死了!」他早已準備妥當,一身西裝筆挺,看起來瀟灑帥氣、風度翩翩,但他卻無法停止越來越昏眩的腦袋,只好閉上眼不斷罵自己。
「我根本還沒好好向絮青道歉,也還沒好好說上一句會珍愛她一生一世的承諾,就要如此匆促的和她步上禮堂,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而且爸媽他們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叫來那麼多人,簡直把我和絮青當成是動物園里的動物,讓他們觀賞似的──」像是想到什麼事,他頓時停住話語。
他坐直身,臉上是謹慎戒備的表情。「那麼多人?啊!糟了!」他暗叫。絮青最不喜歡人多的場合,這教她如何熬過枯燥無聊又兼被觀賞的結婚典禮?不行!他要去取消婚禮。
他慌慌張張站起身,直奔門口,用力打開門就想沖出去,誰知一開門竟有個人擋在門口。他定楮一看,倏地愣在原地忘了所有動作與想法。
「咦?」楊絮青笑意盈然的站在門外,放下半舉著想敵門的手,「飛飛,你要去哪里?」她才剛被穗彤「護送」到門外,穗彤交代她得先和風翼待在這間房里,等樓下的婚宴場所準備得差不多了,才讓他們「出場」,而她在交代過後也離開去幫忙了。
風翼根本沒听到她問了些什麼,只是愣愣的看著她看傻了眼。
楊絮青穿著一襲典雅飄逸的雪白禮服,將她自然沉靜的氣質烘托得更加明媚動人。
禮服的上半身是素面的珍珠白,簡單大方卻不失高貴的剪裁予人晶瑩剔透的美感,頸際一環珍珠煉墜更有畫龍點楮之妙。最獨特的是下半身,羽翼似的緞質薄紗片從流線造形的腰際直拽地面,像傳說中踩著潔白雲絮的精靈仙子,層層復層層的設計奇異的全無累贅之感,襯著相同設計的頭紗,更添迷離之美。
而她臉上清新淡雅的粉狀,配上絕美的笑顏更是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等了一會兒,風翼還是那副呆愣的拙樣,不回答也沒任何動作,楊絮青不禁舉起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楊絮青呼叫風翼。風翼,風翼在嗎?」
「絮……」
「人要衣裝嘛!」她笑道,不忘夸贊風翼,「你也滿好看的啊!」親愛的輕拍他臉,向前跨出一步,不料她的腳步卻踉蹌了下。
「小心!」風翼低呼,眼明手快的扶住差點跌跤的楊絮青。
她無奈的對他笑笑,奇怪,怎麼又絆到裙襬了呢?她剛才已經很努力的練習走路了呀!莫非真如她剛才所說的,必須找兩個人架在她身旁才有辦法安然「直立」到婚禮結束?
他總算稍稍回神,痴迷的低語︰「你好漂亮。」
「絮,妳還好嗎?」風翼緊張的問。
「不礙事。」她放開他,不認輸的又向前走了一步,嗯這次好多了。
「絮……」風翼傻傻的出聲。
「嗯?」楊絮青邊走進房中邊隨口應道。她正小心翼翼的拉高裙襬,專注于研究不讓自己跌跤的走路方式。
「我們真的要結婚了嗎?」
她停下步伐,轉頭看向風翼,他正以不太敢相信似的表情看著她。
其實對結婚一事,他一直都沒什麼真實的感覺。因為當她答應嫁他的時候,他太過興奮而忘了問她究竟為何肯答應嫁他,他可不希望她是由于認定甩不掉他,所以「只好」
嫁他了事。
再說,她又突然失?、他怪異的持續高燒不退、他們吵架……這一連串緊接著發生的事件像是有預謀似的,讓他昏熱的腦袋如同拆解後的樂高玩具,怎麼也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概念。何況,連結婚典禮的事前準備工作都是別人替他們安排好的,這樣教他如何能有真實感?
楊絮青面向他淺淺笑著,輕聲喚道︰「過來。」
他乖馴的走向她,她拿過猶握在他手中的碎冰袋,拉著他坐到沙發上,讓他靠躺在自己懷中,將碎冰袋輕輕放上他的額頭。她輕語︰「閉上眼楮。」
他依言而行。
「想想看,天空是什麼顏色的?」她低柔的音調像溫煦的冬日朝陽,手輕輕撫順起他的發絲,自然而溫柔。
他輕輕揚起唇角,愛極偎在她身邊,听著她說話的安全感。「藍色。」
「雲呢?」她再問。
「白色。」他在腦海中逐漸建構出問答中的畫面。
「草原呢?」
「一望無際。」
「飛飛呢?」
他笑意加深,「站在草原中央。」
「我呢?」
再也藏不住心中所有對她的愛意,他笑得深濃且戀慕,他深吸口氣緩緩回答︰「在飛飛的身邊。」
「對,在飛飛的身邊。」她重復道,笑得美麗。
他睜開眼,抬頭對上她的,「絮,我們真的會結婚,對吧?」
她笑而不語,因為他眼中與語氣里的肯定已經大過疑懼,他已經平靜下來了。
看著她的笑容,他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變得好輕松,好象連發燒都冷卻了下來。果然還是要絮青才行,她是他獨一無二的守護天使,而她就要嫁給他了。
「啊!對了!」風翼叫了聲,終于想起當前最重要的問題,他臉色一斂,握住她的肩,「絮,我們趕快逃走吧!」
「逃走?」她揚眉。
「我們別在這里結婚,爸媽他們幫我們安排的婚禮人數太多了,妳不會喜歡的。」
他站起身拉著她就要走,「快!趁還沒有人發現之前,我們趕快離開吧!」
「不行。」她一口回絕,穩穩的坐在沙發上動也不動。
「為什麼?妳不是最討厭人多的場合嗎?」
「但這樣的婚禮是你想要的啊!」
在得知婚禮竟然演變成「所有人到場慶賀」的局面時,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取消婚禮,這樣人多嘈雜的場面是她最不喜歡應付的。但後來想到這是風翼一直夢想的婚禮,她只好嘆口氣,勉強要自己忍受了。
「我?」他疑惑的看著她。
「那天在海邊時你說過的,別告訴我你忘了。」她瞪他。
他驚訝極了,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當然沒忘記他說過些什麼,但她竟然會為了他在極度興奮狀態下隨口說出的話,而願意忍受這樣「人多勢眾」的婚禮。
「絮……」他感動莫名,坐回她身邊,用力擁緊她。「我好愛妳。」
在他懷里的楊絮青感覺奇怪的輕蹙起眉,話題何時轉到愛她的事情來了?
稍稍放開她,他凝硯著她深情傾訴︰「絮,我只想要與妳在一起。就算我想登上聖母,同全世界大聲宣告我愛妳;就算我想拿著擴音器,沿著大街小巷報告我要和妳結婚的消息;就算我想叫來所有人甚至所有動植物,和我一同分享將與妳結婚的喜悅……所有所有像是人傻瓜才會有的念頭與想法……」他微頓了下,眼里的愛戀像滿溢的汪洋大海。
「全都只是因為我太高興終于可以和妳在一起的關系。」他溫柔淺笑,「而比起我的高興,更重要的是妳的心情。如果妳不快樂,我也將隨著妳不快樂,即使有了全世界的祝福卻惹得妳心情不好,那我也將隨妳而郁郁寡歡。絮,無論是什麼樣的婚禮,我只想和妳在一起,我也只要你快樂。」
听著他的長篇大論,她眉宇深鎖,表情像是在數學課中極認真听著老師講解一道艱難復雛的微積分問題般。她看了他一會兒,終于理出結論︰「所以你的重點是,你並不是真心期盼這樣一場盛大又隆重的婚澧?」
「對。」
微嘆口氣,她有些疲憊的說︰「早說嘛!」講那麼多,不合邏輯的廢話一堆又完全沒有重點,實在讓她听得很累。
他不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既然妳明白了,那我們快走吧!」說著就拉著她要走。
「等等!」她是站起身了,卻又馬上定住腳步。「我要先把這衣服換下來。」
「不要啦!」他不依的大叫,「妳穿這樣好漂亮,而且我們只是換個地方結婚而已,還是穿著結婚澧服比較像結婚呀!」
「但是我穿這樣活動很不方便,隨時可能會跌倒。」
看她的禮服一眼,他炫亮的笑了起來,「這好辦。」一個彎腰,他輕松橫抱起她。
「這樣不就得了?」
他笑得像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般,這樣可以名正言順一直將她抱在懷里,何樂而不為呢。
她自然的將雙手環勾在他頸上,舒適的偎進他懷里,好笑的看著他,「我們當真就這樣丟下一群人逃掉?」
「反正那一堆人我們認識的也沒幾個,何況還有小彤和曜哥那一對可以撐場面,沒問題的啦!」
風、楊兩家幾乎每個成員的人面都很廣,這當然是除了楊絮青之外,說不定在宴請的賓客中,她連一些遠親近戚都認不出幾個。
「說的也是。」她應道,一顆心早就不在這場婚宴上了。
他愉快的抱著她「溜」出房間,像兩個相約逃出課堂、奔向野外的小孩,興奮又開懷。說來這兩人還有另一個共通點,平時循規蹈矩,但若一任性起來,怕是十輛坦克車也阻擋不了他們。
「喂!你們。」
等到了要下樓的電梯,風翼和楊絮青正欲走進電梯,恰巧旁邊的電梯也打開了門,走出來的人一看見他們就叫了起來。
風翼在門邊停步,楊絮青幫忙接住電梯鈕,兩人合作無間。「是妳啊,小彤。」
「我們決定要私奔。」不待楊穗彤出聲,楊絮青直接告訴她。
「什麼?」楊穗彤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風翼解釋道︰「你來的正好,我和絮青不想被當成觀賞用的動物,讓人評頭論足,所以我們決定要另外找地方結婚。不過我想請妳幫個忙,麻煩妳先記下這個地址……」
他念了一個教堂的地址給楊穗肜,「最遲一個小時之內,讓爸爸媽媽們能夠到場臂禮,以免我被他們罵成不肖兒子,竟然連結婚都不讓他們在場。」
楊穗彤既吃驚又生氣,這兩個人竟然想給她搞「臨陣月兌逃」的把戲!也不想想家人們為了他們的婚禮忙成什麼樣子,他們竟然敢就這樣拍拍走人?她臉色瞬間冷霜了起來,扠起腰看著他們不發一言,無聲的指責他們。
楊絮肯與風翼一見楊穗彤臉色不對,互看一眼後,楊絮背出聲說道︰「對不起,穗彤,讓你們為這個婚禮辛苦了這麼多天,我們卻臨時變卦。」她知道妹妹一向吃軟不吃硬。
「是啊,對不起,小彤。」風翼也道歉。
兩人滿臉誠意的賠不是,就是最固執的人也會拿他們沒轍,尤其他們看來是這般甜蜜蜜幸福,如果硬是拒絕他們,她反倒變成那個最不通情理與最殘酷的人了。
楊穗彤瞪了他們一會兒,終于屈服。她嘆口氣,態度軟化下來,但出口的音調仍是嚴峻有力。「記住!你們絕對要給我過得幸幸褔褔的,不然我肯定會拿刀追殺你們,將你們大卸八塊以泄今天的怨恨,听清楚了嗎?」
楊絮青及風翼同時笑了,知道楊穗彤已經原諒他們了。
「謝謝妳,穗彤。」
「婚宴和爸媽那邊就麻煩妳了。」風翼自信滿滿的說︰「小彤,妳放心,我們一定會過得比幸褔更幸褔的。」
兩人走進電梯,帶著幸褔無比的笑離開。
就這樣,楊絮青與風翼的婚禮便在一個冬陽暖照、晴空萬里的天候,于一個小而美麗的教堂之中,甜甜蜜蜜且無閑雜人等干擾的情況下完成了。
但是,這不表示他們的未來生活真能如風翼所言的比幸褔更幸褔。
因為此時沉浸在滿身幸褔之中的風翼尚未察覺體悟到一件事,之前楊絮青為了一具迅猛龍化石而拋下猶在生病的他遠赴美國的行徑,正是他的「情敵」恐龍化石對他的首次示威行動。
還有,他也忽略了一件事,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不是年齡、個性、思想等等差異,而是恐龍化石。
他和楊絮青的婚禮,說來只是他和「情敵」正式展開長期抗戰的一個序幕。事實上,這場戰役到目前為止他明顯落敗,他還有一場硬仗好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