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同生活的第一周,有驚無險。
因為只有一間浴室,所以朱紹原一搬進來,小虹立刻就有了視覺上的大震撼。
先是一支深藍色的牙刷,和一管淺綠色的牙膏,外加黑色的毛巾,赫然出現在架子上。
黑色的毛巾?那髒了怎麼看得出來?
七點多的時候,吃飽飯了,小虹依約擔任起洗碗的工作,朱紹原把菜收進冰箱後,正要離開廚房,小虹隨口問︰「要去看電視了嗎?」
「我先去洗個澡。」
他離開了,小虹捧著碗直眨眼,任水龍頭沖個不停。
洗澡?是啊,洗澡,好象是天經地義的事嘛,她臉紅個什麼勁兒?但她腦中硬是勾出鮮活的畫面──
她看過朱紹原穿著T恤時,相當有肌肉的上臂……
她听說過他有主角的身材、看了就想吃,卻是百聞而無一見……
他是先月兌上衣,還是從襪子開始動手……
水聲忽然傳來,同一時間,客廳的電話也刺耳響起,小虹嚇了一跳,手上的碗掉到不誘鋼水槽里,發出的聲音壓過前面兩種聲響。
「什麼聲音?小虹!你跌倒了還是……」朱紹原腰間裹了一條黑色大浴巾,全身濕漉漉地沖進廚房。
「啊?」小虹的眼楮不眨了,盯著他黑發上的水珠,灑落在濕熱的胸膛和寬肩上,一滴滴滑下月復間,消失在黑色的毛巾下。
她看過男人打赤膊,但從來沒有近距離打量過男人的前胸。很平滑,但看起來結實而寬廣,和她自己的絕對不同……
當然不同!她不要又開始白痴了!但無論怎麼鄭重警告自己,眼楮還是被無形強力膠粘死在他濕暗的上,看一滴又一滴的水滑過那片新大陸。
他深吸一口氣上剛胸浮起了,月復部卻陷下去,黑色的大毛巾則危險地松了半吋。
她往後跳一步,手肘打到流理台,不禁痛叫︰「哎呀!」
他立即跨步向前,伸出濕淋淋的手踫觸她的手臂,她感覺一滴水滑下手臂,不禁頗失淑女風範地申吟出聲。
連她自己都沒料到,她那聲嚶嚀低而有韻、充滿春情,簡直是上等的叫床序曲。
「小虹?」他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邀請,當然,他自己可能也沒意識到發出的聲音會是這麼誘人。
已響了約五聲的電話不屈不撓地繼縝響著,第六聲終于將朱紹原拉回現實。
「我去接。」他踏著水印子到客廳去。
「誰?」這是小虹所听過最無禮的答話聲了,才不過一秒半,就兒他重重蓋上話筒。
「誰啊?」小虹的聲音仍比正常時低半個音階,磁性無比,自己听了都心跳。
「拉保險的,真是!」
她轉向水槽收拾善後,暗暗期望他會從客廳直接回浴室去。
不是她襄小虹不愛看猛男秀,是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危險性過高──她不顧一切攻擊朱紹原,撲上去把他生吞活剝的危險性過高!
「你小心一點,別割到了──」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嚇得差點沒跳起來,他什麼時候變得離自己這麼近?
「你快去洗啦!」她埋頭清理,索性趕人。
他好象又想說些什麼,但改變主意,離開了廚房。
她半癱在流理台邊緣,像大病初愈般全身無力。
「姓襄的,你這個表里不一的小人,明明想吃還嘴硬咧!」她每撿一塊破碗片,就又找到一個罵自己的新理由。
「這種好康的事,不曉得要等多久才會再看得到!」重重把碎片丟到垃圾桶里,听到好象又碎得更多了,有種小小痛快感。
「而且你為什麼不看快一點啊?只看到人家的前胸而已……你不會再往下看點嗎?重點都沒看到!」她狠狠把垃圾桶再踢回流理台邊。
「你這個膽小表,他好心要過來幫忙,你干嘛把人趕走?就算說聲你沒事,謝謝人家也行啊。你這個花痴加白痴!」
「有這麼嚴重嗎?」他的聲音又忽然響起。
這下她沒被嚇到了,只是余怒未盡地猛然轉身,大聲地說︰「朱、紹、原,你不要笑人家,我只是沒經驗,當然會出模,下次我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笑了,全身上下神清氣爽,簡單的白色汗衫,加上裹得緊緊、有過于合身之嫌的牛仔褲,雙臂環胸倚在門邊。
「我也沒經驗,所以不是在笑你。通常跟你在一起我都會笑個不停,因為你實在太可愛了。」
她的臉從鼻尖開始紅起,向頸部蔓延。
「你說你知道下次該怎麼辦,我可以請教一下嗎?因為我還是不知道下次該怎麼辦。」
他看起來好象很認真,卻又有一絲玩笑意味,她實在不確定。
「呃……下次的話……我大概會把握機會,把豆腐先吃完再管別的。」
他又笑起來,露出非常讓人羨慕的白牙。為什麼超級俊男不會剛好有一口不正的黃牙?這世界實在太不公平了!
「我很樂意為女士服務的──當然,是限于某位女士而已,還有就是,我會幫兩人把住必口,你下次放心吃豆腐好了,如果我被吃得快『不行』了,我會告訴你的。」
她臉雖不減紅意,眼楮卻亮起來了。
「真的?你不會有被當成牛肉的感覺?我知道你好象很討厭女人對你流口水?」
「我說過了,你是不一樣的。」
他再這麼甜下去,她一定會很丟臉地癱在他腳邊。
「不早說!」她還是很可惜地打量他換上的衣服,「剛才氣氛多對啊……」
他微笑,但他沒告訴她,他的心跳尚未回復正常,而且夸口說可以「把關」,也有八成是自欺欺人……剛才那種氣氛,其實太對了,對到他差一點就忘了自己「要先追到她」的堅持,
他有時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大概是因為他先愛上她了,想要先確定她也愛他才行?或者是他比她更怕她會後悔,非得先買票才肯上車?
總之,萬般忍住自己的欲念,就是想看她眼中某天會展出的柔情。
他很篤定,當她交心的那一瞬間,他一定會感受到,絕對能認出來。
他的渴望,一定能激起她桐應的渴望,不只身醴二羼育全心。
小虹看他認真的表情,心底忽然有根線被牽動了,她悄悄向他靠近,直到鼻尖幾乎要踫上他前胸了。
她仰頭看他,「我記得要你搬進來的條件之一,好象就是我不準對你亂來嘛!怎麼現在變成你保證我可以放心吃豆腐,你會幫忙把關?」
他聳肩,要他當柳下惠,也只能到某種程度而已,他當然不會「強人所難」,硬要她保持距離。而且,他若連一壘也不讓她上,豈不是太自虐了?
「我們當然要彼此合作,既然都是新手,不互相幫忙怎麼行?」他伸手模模她的頭,忍不住再靠近一些,差不多要擁她入懷了。
她聞起來又是甜甜的巧克力,最近常幫她做巧克力蛋糕,搞得全屋子聞起來都像……她。
而小虹的腦袋中只有一個念頭──好想抱抱喔!平常的那種「抱」就行了,那種應該很安全吧?
想著想著,雙手就很自動圈住他的腰了。
唔,感覺真好!他的腰硬硬的,給人一種安全感……老實說,他全身感覺起來都是硬硬的……
她想到這里差點笑出來,看小說中毒不淺喔,不管怎麼想都會把男人想到「硬」度上面……
咦,不對,她不是想象,是真的感覺到了……
才意識到這個大發現,他就微微退開下半身,兩人之間多了三公厘的空氣。
是她敏感,還是他更敏感?她是一向很鈍的啦,但此刻卻很容易猜出他的反應,他是在「把關」沒錯!
她不自覺把臉貼在他胸前,熱熱的,還有咚咚的伴奏聲。
她閉上眼,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從胸口往上漫開,和她自己的咚咚聲相呼應。
不對,她的咚咚聲咚得比較快喔!
她以為他一定會采取下一個行動!,有第一個步驟,就一定會有第二個,不是嗎?
因此,她向他跨近兩步,他跟著向她靠近;她抱住他的腰,他的手臂也圈住她,輕輕的,她只感到背後些微的壓力而已。
她用面頰揉了揉他的汗衫,很舒服的純棉質料。
餅了三分鐘,她數著兩人的心跳,很一致地慢下來了,加上他的胸膛是愈來愈讓人習慣了,她蹭啊蹭的,像小貓一樣,幾乎要打起盹來。
不對啊,他為什麼都不動?難道男人不是都本壘偷一壘,一壘模二壘,二壘搶三壘,三壘沖回本壘?
她差一點就要抬頭問他了,但舒服到不想動,眼皮又重得像啞鈴。
欸,人家還以為,抱抱以後,他會很自然地……嗯……把她的下巴用食指支起……然後……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他把她吻到斷氣……
「唔……」她差點軟下地去,被朱紹原一把抱住了。
他輕笑,這個小妮子居然打起瞌睡來了,還站著呢!
他不知是該慶幸自己能帶給她最高安全感,或是該嘆息天雷沒那麼容易勾動地火,壘都還沒上,就給人家散場了!
小虹這一軟,倒馬上把自己給驚醒過來。
哎呀!好丟臉!她真的在他懷里打起盹來啦?
「要不要上床去了?」
「什麼?」
「你今天課特別多,我看電視就別看了,上床。」
她這才听出來,他聲音里滿含笑意。
「討厭!你故意喔!突然冒出一句什麼『上床』,要嚇死人啊?」她重重敲他前胸一拳,還真硬,打得她自己手發痛。
「只是要測驗一下你到底全醒沒有嘛!」
她好象應該跳出他懷里,沒事兩個人抱著站在廚房里十分鐘做什麼?但他的雙臂還是圈在她後腰嘛,他不放,她也沒什麼必要掙扎吧?
「我醒了啦,失神半秒不能算真正睡著吧?頂多是高級的發呆狀態而已……」
他笑起來,她的古怪邏輯最多了。
「說真的,朱紹原,你抱起來實在好舒服喔……雖然比我的超大型無尾熊還差那麼一點點,但你的體溫足以彌補過來了,還有,你會回抱,玩具熊就不會。玩具公司應該改進一下才對,制造一個保溫、又能回抱的機器智能毛毛熊,一定賺死了!」
「嘿,這點子很不錯,我可以朝這方面去想想軟件上的設計。哪天我發明出來了,專利給你!」朱紹原又笑了,但眼里多了份驚喜。
「哦,我都忘了,你是讀電機的嘛!」她的大眼楮又開始閃出崇拜的光芒,讓朱紹原心里甜絲絲的。
她賁的從不吝于表現出自己的贊賞,凡事虛心,難怪她朋友好象一大票、家里電話直響,每天陪她走在校園里,一路打上幾十個招呼,他算過了,平均每走五步必有一個。
還好她進校門的第一天,就被他「圍堵」住了,從此護花不離。要不然,還得排隊才能偷到一點相處的時間吧?
「好了,說到讀書,你後天不是有報告要交?」
「哎呀!」小虹重重拍頭。
「不能上床,也不能看電視了,快去準備好,我們在餐桌上做。」
身前發著巧克力香的佳人忽然傳出岔到氣的嗆咳聲,他關心地皺眉,大手輕拍她的背,「怎麼了?」
「沒、沒……哈哈……」他不知所以然地看她從他雙臂下溜出去,一路跑回臥室,銀鈴般的笑聲灑落在身後。
她那顆小腦袋,又跳到哪個完全搭不上線的無名星球去了?
小巧克力最討厭做報告了,為什麼會笑成那樣呢?
女人喔,就算他智商兩百,也永遠搞不懂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