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送到偵查隊的盒子里,端放的毫不意外的是馬玉華的另一側。
在那傷痕累累的上,與上回不一樣的是,原本的笑臉被撒旦的圖騰給取代,腥紅的英文字母——END,似乎在宣告一切即將結束。
嚴鎧的不安在看到高昶旭送到偵查隊的「禮物」時升到最高點。
尤其甯靜的那句「我喜歡你」,除了濃烈的情感之外,好像還包含著某種程度的「道別」準備。
他充滿忐忑的拿出手機打給她,但她始終未接電話最後甚至直接關機。
當嚴鎧火速趕回甯靜家時,她的套房中只留著歡愛後還未整理的床鋪,及一室的空虛,讓撲空的他如墜冰窖,一顆心直直沉入谷底。
看樣子她走得匆忙,而且是在他離開之後不久就跟著出門。
嚴鎧仔細地將屋內搜尋了一遍,沒有外力闖入,也沒有掙扎打斗的痕跡,一切都是這樣平和自然,顯然甯靜是自行離去。
他走到屋內唯一的桌前,只見桌上放著一本敞開的筆記本,上面簡短的寫著手臂、漂白水或消毒的味道、男友等字眼,以及一些個人的看法,然後就是無數個嚴鎧的名字,佔滿了一整頁。
看著那一整頁的屬于自己的姓名,嚴鎧的心緊緊地擰了起來,又酸又甜,隨即又被巨大的擔憂與恐懼給佔領。
他的女人,他深愛的女人,他竟然沒有守護好她,該死,若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自知無法獨活。
嚴鎧的手指滑過那一次次刻畫著自己姓名的筆跡,然後停駐在最後幾個凌亂的字上。
「桂花……」他覆誦了遍,濃密的黑眉緊緊攏起。
彷佛有個幾乎遺忘的記憶試圖自腦海深處蹦出,鼻息間甚至隱隱聞到了桂花的香味。
是什麼呢?嚴鎧看著甯靜留給他的訊息,大掌緊緊地握成剛硬的拳頭。
甯靜,等我!
甯靜睜開眼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關在籠子內,渾身是血,體無完膚的女人,當那女人痛苦地翻身時,胸前露出了被外科手術割除的長長縫合線,讓甯靜自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全身發冷。
「馬玉華?」她不由自主地月兌口而出。
那個女人好像還有意識,身體震了震,緩緩張開已無生氣的空洞雙眸,然後眼中在瞥見甯靜時頭一次閃過光亮。
「救……救我……」她用盡全身力氣,想往甯靜的方向葡匍前進,可又被鐵鏈限制住範圍,只能躺在籠內喘息。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甯靜更愕然地發現,馬玉華的雙腿間血肉模糊,還不斷的滲著鮮血。
太殘忍了,馬玉華的狀況簡直無法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一股強烈的憤怒自甯靜的胸臆涌起,熊熊燃燒成一團赤焰,讓她有股想殺了這個變態的沖動。
「馬玉華,振作點,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她想上前打開籠子,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也被綑綁了起來,狀況根本好不到哪去。
當時她照著高昶旭的指示,找到了這棟在樓下種滿桂花樹的兩層樓洋房,正想發訊息通知嚴鎧時,腦後一陣劇痛,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等再醒來,她已身在屋內,鼻中充斥的除了桂花香味之外,還有濃濃的血腥以及消毒水的氣味,薰得她隱隱作嘔。
忽的,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身後響起,「你醒了。」
甯靜的身子一凜,努力讓頭轉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向了那個坐在黑暗角落處的人影。
這個聲音雖然听得出是高昶旭,但卻比他平常的聲線更加低沉。
甯靜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淡淡地道︰「我已經依約前來,你可以放走馬玉華了。」
那道身影慢慢站起身,朝著躺在地上的甯靜走近,輕蔑地道︰「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跟我談條件?」
甯靜雖然覺得眼前的人有種說不出的怪,但還是平靜的道︰「高昶旭,你不是個不守信用的人。」
那道身影怔了怔,隨即仰頭大笑起來,笑聲狂放粗野,是甯靜第一次高昶旭發出這樣的笑聲。
他突然蹲了下來,用力地掐住甯靜的下巴,臉上帶著瘋狂邪佞的神情,「怎麼辦呢?那家伙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不守信用的人,所以懦弱地躲起來了,現在跟你交談的是我——高杰。」
甯靜錯愕地看著這張分明是高昶旭的臉,訝異地問︰「高杰?」難道……高昶旭有多重人格?!
斑杰的唇畔咧成小丑般夸張的弧度,將臉湊近她,兩人鼻尖僅僅一寸之遙,「這是我們第二次相見了,丫丫。」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甯靜的全身,她整個人凍結似的僵硬著,腦中浮現的是當年被刺一刀時,那男人輕笑地在她耳邊,學著她的母親,叫了她的乳名。
斑杰用手撫過她的黑發,鼻子湊上前聞了聞,「小旭這家伙一直把你保護得太好,所以我們隔了這麼久才能重逢,你有想我嗎?」
甯靜只覺得一刻都無法容忍他的踫觸,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在胃部翻滾,幾乎要沖喉而出。
「變態。」她的聲音自齒縫迸出,恨不得咬斷他的喉嚨。
「變態?」高杰愣了愣,旋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喜歡。」
甯靜憤怒地瞪視著他的沾沾自喜,被綁住的手悄悄地在身後掙扎著,試圖掙月兌。
「你在生氣嗎?」高杰又靠近她的臉,打量著她臉上的神色。
似乎她的情緒越高漲,他就越興奮?甯靜強迫自己冷靜,口氣平淡地道︰「我是不齒你的行為,旭哥絕對不會這樣對我。」
斑杰怔愣半晌,有一瞬間那雙瘋狂的眸子閃過一抹茫然,可很快又被冷冽取代,他握住甯靜下巴的手用力一緊,讓甯靜痛得幾乎掉淚。
「你這女人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把高昶旭那傻小子哄出來,他現在已經交由我全權處理這一切,我想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甯靜的心微微一沉,幽深的黑陣似被火焚燒般瑩亮,繼續道︰「旭哥不會讓你傷害我的,一如當年一樣,他會保護我。」
看樣子,當年讓她幸免于難的,是後來找到她、照顧她的高昶旭,而凶殘殺入的,就是高杰了。
想到原來在高昶旭體內藏有這些不同人格,甯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感受,但至少她對「高昶旭」不再那麼仇恨了,反而生出了濃濃的憐憫。
高杰的臉龐突然扭曲了起來,好像在掙扎似的,松開了甯靜的下巴。
「旭哥,我是小靜,我很想你,你快點出來。」甯靜趁機試圖喚醒高昶旭。
可高昶旭卻突然將目光鎖在甯靜臉上,深深地注視著她問︰「你在騙我嗎?」高昶旭?甯靜的心猛的一跳,定下心神道︰「我從沒騙過你。」
得到他想听到的答案,高昶旭急切地道︰「小靜,我一直愛著你,跟我走,我帶你浪跡天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好,我也一直期盼過這樣的日子。」甯靜決定先虛與委蛇,放輕聲音道︰「不過旭哥,你看是不是先把馬玉華放了,這樣我們也少一個累贅。」
高昶旭微微眯起黑眸,溫和的眸子逐漸冰冷,「你在哄我?」
「我沒有,旭哥,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被傷害,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為我放了她。」甯靜的聲音越發溫柔。
高昶旭沉思了半晌,點點頭道︰「好,只要你願意跟我走,我就放了她。」
其實若不是被馬玉華跟到他這個秘密住所,發現了「高杰」從各個被害人身上收集的器官,他也不會傷害她,畢竟他也是從小就看著她長大的。
「好,我願意。」甯靜毫不猶豫地答應。
高昶旭仔細地端詳著甯靜臉上的神色,點點頭道︰「等你成為我的人,我就放走她。」
甯靜猛的一凜,還來不及反應,高昶旭已經將她抱起來,離開了這個關著馬玉華的房間,走到了另一個房間。
只見這個房間,幾乎跟她租屋處同樣的擺設、同樣的色系,簡直是原封不動的搬到了這邊。
不對——還是有不同之處。
在可以擺放物品的地方,到處放滿泡著福馬林的女性器官,各式各樣,讓甯靜的胃部又開始翻滾騷動。
高昶旭將甯靜放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隨即緩緩俯身向她,「證明給我看。」
甯靜強迫自己忍受自他身上散發的血腥氣味,扯起一抹甜笑道︰「我的手腳都被綁住,實在無法做什麼來證明。」
高昶旭也跟著露出笑容,抬起她的下巴,「吻我。」
甯靜只覺得被他踫觸的地方像被螞蝗爬過般黏膩,那股作嘔的更加的強烈了。
「這樣吻實在不舒服,不能好好抱你。」她試圖拖延時間,藏在身後試圖掙月兌的雙手已經疼痛得毫無知覺,但總算有點進展的松月兌了些。
神啊,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高昶旭的語氣溫柔卻堅定,「先證明給我看。」
瞅著眼前那張最熟悉的陌生臉龐,甯靜明白,看樣子是躲不過了。
鎧哥哥,對不起……她在心中暗道了聲,咬咬牙,閉上眼湊上前。
苞嚴鎧的潔淨截然不同的氣息,隨著兩張唇瓣的靠近而充斥著甯靜的鼻息之間。
或許是高杰沾染的血腥氣味太濃,讓甯靜幾度快要嘔吐出來。
甯靜,你可以的,就當是在吻一個機器人,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你可以的。
她對自己打氣,可在踫觸到他冰涼的唇瓣時又全然無力,身體劇烈的抗拒,臉不自覺地往一旁撇開。
可高昶旭的大掌卻霸道地按住了她的頭,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帶,粗暴地覆住了她的唇瓣。
甯靜渾身僵硬,緊閉著牙關做最消極的抵抗,可胃部那不斷上涌的惡心感,卻讓她再也無法阻止地吐了出來。
高昶旭在意識到不對勁時松開了她,神色復雜地看著自己身上沾染上的穢物,以及還不斷彎腰狂嘔的甯靜。
「跟我接吻真這麼惡心?」
他陰惻惻的嗓音自她的頭頂飄來,讓甯靜的心一突,暗暗喊了聲糟糕,旋即努力擠出一抹笑道︰「當然不是,你也知道我鼻子太過靈敏,所以那些東西的氣味讓我很不舒服,才會……」
高昶旭順著她的視線望向擺在一旁的玻璃罐,陷入了沉思。
「旭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甯靜放柔聲音撒嬌,「你原諒我好嗎?」
高昶旭的神色總算恢復了溫和,模模她的腦袋道︰「沒關系,是旭哥疏忽了,我會處理。」
他話說完,旋即站直身子,轉身走出房間。
甯靜暫時松了口氣,一顆心還緊張地突突跳著。
她不知道還能拖延多久,所以一切行動必須要加快才行,只要得到自由,就可以想辦法通知嚴鎧高昶旭的藏身之所了。
甯靜繼續用力地掙扎著被綑綁的手腕,一次一次的反覆,正感覺繩子越來越松時,房門又打開了,高昶旭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粉色的T恤跟牛仔褲,端著一盆水跟毛巾走進來,手臂上還掛著一件白色的洋裝。
他走向她,嘖了聲,嬌柔地道︰「你看看你,把自己弄得這麼髒,真是不乖。」
甯靜錯愕地看向他,感覺有些不對,又說不出哪邊不對勁。
高昶旭在她身邊蹲下來,不由分說地拿起毛巾放在盆子里泡了泡,取出扭干後,拿著毛巾擦拭著甯靜造成的一團混亂。
「這家伙還真是喜歡你,當年就護著你,現在也執意要從杰的手中得到你,你落在這兩個人手中,也別想逃了,干脆就順了他,不也皆大歡喜?」
甯靜听著「高昶旭」的話,眸底的迷惑逐漸清朗,啞聲問︰「你是誰?」
看來,這是高昶旭的第三個人格,她曾經在幼時受襲听到的溫厚聲音,也是那個將包裹交付小男孩送到警局的「女人」。
他抬起正專注收拾污穢的臉龐,朝甯靜露出了嫵媚的一笑,「我是高桃。」
雖然心中對這結果早有準備,但真的听到「她」的自我介紹,還是讓甯靜震撼了下。
「來,我幫你換掉這身髒衣服。」高桃眯眼笑了笑,伸出手解著她的衣扣。
「不用了,我這樣很好。」甯靜將身子往後一縮,額邊冒出了冷汗。
高桃皺皺眉,「不行,我最討厭骯髒的女人。」
「住手。」甯靜抗拒地想避開她。
高桃的眸底閃過一抹不悅,索性一把撕裂了她的衣服,「反正我的衣服很多,我不介意為了小旭借你幾件,不過我也警告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否則我也不介意替杰解決你。」
甯靜的身子僵了僵,胸口一涼,竟是她拿著毛巾開始擦試著她如凝脂般柔女敕的肌膚。
「嘖嘖嘖,難怪小旭會這麼想要你,連杰都對你念念不忘,要是這能裝在我身上該有多好呢……」
高桃怪異的目光跟言辭讓甯靜的寒毛悄悄豎起,原本已經快要掙月兌的雙手,總算得到了自由,但她依然裝作被綑綁的樣子,等待攻擊的機會。「那些女人都沒你的好看呢。」
高桃沒留意到甯靜的異樣神色,一手將甯靜的扯下,贊嘆的順著那豐滿的線條撫模著。
甯靜的臉頰因為羞辱而泛起薄紅,腦中飛快地思考著逃月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