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由宏偉貴氣的歐式建築外觀來看,頂級的建築材料,構想新穎的設計,佔地一百坪以上,肯定是相當富有的大戶人家。不少人經過這棟房子時,都會想停下來,欣賞、品味它的美麗。
這一晚,激烈的爭吵聲再次從這棟屋子里傳出。
「這一次我不準你再繼續掩護你的老婆!」約莫五十多歲的婦人,一身裝扮雍容華貴,高貴逼人,銳利的雙眸充盈著憤恨的瞪著眼前的一對男女。
「媽,你別這樣好嗎?生不出男孩不是雅芳一個人的錯,我同樣也有責任,你不能因為這樣就要我和雅芳離婚,況且我們並不是沒有生下任何子女,你看看小萌,她那麼貼心可愛,常常做了好多體貼的事情讓你高興,為什麼你就是不滿意呢?」言蒙漢實在搞不懂母親為什麼非得這樣逼迫他
「小萌都幾歲了?已經十歲了!你老婆有再給我言家生下一兒半女嗎?從小萌出生到現在,我給了她十年的時間,天天期盼她能再為我言家生名男孩來抱抱,但她呢?她的肚子卻從此無消無息!蒙漢,你也知道我們言家是一脈單傳,不能讓這脈根就在你這一代消失,你必須站在媽媽還有你死去的爸爸的立場著想才行啊!」言母忍不住激動的拍撫胸膛,神情極度不滿的瞪向始終沉默不語的媳婦,有隨時都要氣暈的感覺。
「要生男的也不是說生就能生啊!這也要看我們夫妻兩人有沒有緣分去擁有這孩子,你別無理取鬧了!」言蒙漢摟緊妻子縴細的身軀,感覺到她正微微顫抖,不滿的情緒也跟著被挑起。
「我無理取鬧?你怎麼不去怪你娶的好媳婦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再容忍了!」言母氣紅了眼,撂下重話。
「你……」言蒙漢頭痛的瞪著滿瞼憤怨的母親,低首望著一臉平靜的妻子,她不言不語的模樣著實教他心疼,他決定不能再容忍母親這樣一再的逼迫妻子。
「媽,我勸你別再說任何要我們夫妻兩人離婚的話,不然我不會再保持沉默下去。」言蒙漢低聲警告著
「你敢威脅我?」言母半眯起銳利的雙眼,難以置信的揚高嗓音,「好啊!如果你要這樣一再的袒護你的妻子,就別怪我不將家族事業給你繼承!」為了延續言家的命脈,她不得不撂下狠話。
對于母親的威脅,言蒙漢冷嗤了聲,「哼!你以為我是那種需要仰賴家族企業才能過活,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嗎?沒有那些錢做後盾,我照樣可以讓我的妻兒過好生活。」
「你說什麼?你說那是什麼話?你那是什麼態度?你是存心氣死我嗎?」言母愕瞠大眼,食指微微顫抖的指著同樣面色鐵青的兒子。
「如果你再如此無理取鬧下去的話,我會帶著我的妻兒離開這個家,永遠不再踏入這個家的大門一步。」
「你說那是什麼話?」言母氣憤難平,張開口又要繼續說話時,卻被始中沉默不語的媳婦給打斷。
「夠了!」許雅芳一臉肅靜的掙月兌丈夫的懷抱,轉身牽起坐在沙發上已經被嚇紅了眼眶的女兒,再轉身面對言母
「嫁入言家這十多年來,我在你的眼下總是戰戰兢兢,盡心盡力的伺候你,不敢有任何怠慢輕忽,就怕惹你不高興。我知道我非富貴人家出身的身分,讓你對我始終有著芥蒂存在,你總是認為我高攀了蒙漢,但是你知道嗎?我從不曾因為我的身分而看輕過自己,我總認為只要守本分,做好該做的事情,好好的侍奉這個家的長輩,你總有一天會接納我的。可惜的是,我真的太天真了。」
垂下臉蛋,許雅芳望著一臉天真無邪的女兒,心底又是一陣痛楚。
「你之前給了我兩條路讓我選擇,第一條是要我對蒙漢說請他娶小老婆以傳宗接代,然而我不曾向他提起過,因為我愛他,我不可能親手將我深愛的男人推進別的女人懷里。你同樣也是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想?」嘆了口氣,許雅芳萬般無奈的望著言母,「我答應你給我的第二條選擇,但也請你遵守你答應我的承諾。」
話一說完,她深深的望著一旁的丈夫,充滿愛戀的眼眸有著說不出的心酸與苦楚。
「蒙漢,你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拋下你對我的愛,只是……我真的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對不起……」
言蒙漢滿頭霧水的望著越說越悲淒的妻子,他上前想拉住她逐漸往後退的步伐,「雅芳,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都听不懂?你究竟答應媽什麼事情?」
許雅芳依然一步步往後退,盈眶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對不起,我再也沒辦法忍受這種生活了,也無法看你因我而忤逆你的母親,我更沒有辦法將你親手推給別的女人……我離婚,我答應跟你離婚。」P
「你在說什麼鬼話?」言蒙漢當下怒火中燒,怒眸立刻瞪向一旁的母親,「你怎麼可以這樣逼雅芳?她到底哪里讓你不滿意?就算她已經無法再自然生育了,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何必怕生不出兒子?你為什麼就是要這樣強迫我們夫妻兩人?我告訴你,如果雅芳因為這件事情而離開我的話,我絕對跟你沒完沒了!」
言蒙漢說完心里話,不再理會母親會如何生氣,打算回頭去挽著妻子的手時,卻撲了個空。
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妻女早已不見蹤影。
他慌張的在偌大的客廳四處找尋她們的身影,當一陣涼風吹向他,使他將視線調向虛掩的大門時,他才發現他深愛的妻子已經帶著女兒離開了他的生命。
*************
十年前,母親為了不讓父親左右為難,而選擇帶著她離開了那個家,從此,她就過著與母親相依為命的生活。
那時才十歲的她,懵懵懂懂的不清楚大人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一味的認為父親不要她、女乃女乃討厭她,直到她慢慢長大,她才終于體會到大人的許多難題。
其實女乃女乃並不是待她不好,她只是更希望媽媽能再生個男孩讓言家有香火得以延續,而爸爸在面對母親與妻子兩人之間的選擇,他並沒有懦弱的順從長輩的決定,卻是站在妻女這邊為她們著想。
當心中逐漸厘清爸爸與女乃女乃的為難之後,其實她已經不恨了。
泵且不論女乃女乃的態度是如何的強勢,但在最後一刻,爸爸依然為她們母女倆力爭到底,這樣她就很滿足了。
因為她的爸爸從來就沒有要遺棄她們母女倆。
「在想什麼?」望著那張又失去了光彩神色的小臉,賀硯楠覺得自己竟有股說不出來的沉悶感,因此他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言恬萌因他的聲音而回過神。
「沒什麼。」她淡淡的道,也忽略了他語氣中微乎其微的關懷之意。
她觀看著四周,一陣夜風吹來,令她感到微微的涼意,她縮了縮身子,開口問他,「現在要做什麼?」
雖然剛剛她有听到游戲規則,但她對這個游戲卻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實在很想就這樣溜回房間洗澡睡覺算了,只不過陳思茜充滿威脅的話還言猶在耳,讓她不得不繼續在這里與一群人瞎攪和。
「你看起來似乎不怎麼想參加聯誼的樣子。」今天一整天觀察下來,賀硯楠察覺到她與其它女生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她的目光從來沒有落在他們任何一名男生過。
一般來說,聯誼不就是為了能夠拓展交際,能夠認識更多的友人,而像他們這種一邊男生一邊女生的模式,想結交男女朋友的念頭會比較多,但她卻始終表現出對聯誼興致缺缺的樣子,不禁讓他很好奇她怎會想來參加聯誼?
「我本來就不想來參加這什麼鳥聯誼的。」言恬萌沒有任何隱瞞,小臉更表現出無奈與嫌棄,「只不過是個浪費我的時間,又害我必須厚著臉皮跟其它同事換班的活動罷了,如果不是班代威脅不參加的人就必須交一千塊當班費,我根本不可能來參加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聯誼。如果真的非得選擇,我還比較想拿這些時間來打工賺錢和念書打發時間。」
她是個相當注重時間運用的人,尤其她又得身負家庭的經濟,這讓她對時間的規畫更是斤斤計較。
賀硯楠對于她微微露出的慍怒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只是這種小小的原因,她就能夠生氣?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面對她不同于時下女生的想法,不禁讓賀硯楠對她的興趣又更增加了一點。
她不過只比他小一歲,聯誼這項活動之于他而言,是犒賞自己努力于學業的娛樂,以及認識更多美麗異性的機會,但為什麼他們之間的觀念會差這麼多?
「你有在打工?」他試著找一些話題與她聊起來。
「怎麼,不行嗎?」她斜眼看他,覺得他的問話有點白痴。
「不是,我只是覺得既然還在求學階段,就應該要全心全意將心思都放在功課上,不需要再去理會那些錢財的事情,這讓父母親去做就好了。」
他是咬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從小到大從來不曾做過家事,更不可能到外頭自己打工賺錢,所有的經濟來源都來自于父親與母親共同經營的家族事業,而他也從小就被告誡只需要專心完成學業,以便將來能夠接掌家族企業,其它的事情都不用管。
他的話卻讓言恬萌神色全變,冷著嗓音諷刺的對他開口說道︰「果然是大少爺,難怪不懂得小老百姓的生活疾苦。告訴你,不是所有的家庭都與你的一樣幸福快樂!」她憤憤的丟下讓他面露錯愕的話後,便自顧自的往林子深處走去。
當他還怔愣的思考著她話中的含意時,她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
「喂!言恬萌,你別走那麼快啊!」等賀硯楠回過神來,她早就不見人影了。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邁開腳步追上去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