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相思怕上樓 第4章(1)
作者︰葉芊芊

汪思涵傷腦筋了,透過鏡子的反射,她看見脖子上的淤青。

麻煩!到底是要用粉掩蓋?或是用長發遮羞?最後她選擇了貼塊撒隆帕斯。幸虧她的聲譽一向清白,有人問起時,大可敷衍一句脖子扭傷了,沒有人會起疑的,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上班去。

今天空氣中散漫了霉氣,一大早華江橋塞車,車陣以蝸牛般的速度爬行,公車里擠滿了人,差點每個人都站成了金雞獨立。好不容易輪到她下車,卻發現皮包被扒了。然而霉氣依然尾隨著她到辦公室,由于難得遲到,她成了注目焦點,甚至是嘲笑的焦點。

在打卡到走到座位的途中,她從容不迫回答三個不期而遇部屬的疑問,但似乎沒人相信她的謊言--脖子扭傷了。

不可能!大家不可能懷疑她的,汪思涵一笑穩住情緒,直到桌前那束純白的蝴蝶蘭和眼鏡盒也對她笑時,她的臉瞬間僵住了。

原來如此,她已經不打自招。

「是余力耕送的哦!」蔣天雪用手肘從背後戳了她腰際一下。

「你別嚇我。」她喃喃自語,顯得有些招架不祝「思涵,昨晚的宴會很棒吧!有吃又有得拿,還外帶--」蔣天雪手指著她的撒隆帕斯,眨了眨眼。「一個熱吻。」

「沒有這回事,這是……」她臉紅心跳的窘狀,迫使她主動閉嘴。

「你不善于說謊,還是不要說了。」蔣天雪促狹的說︰「蝴蝶蘭呀!我第一次看人送這麼名貴的花。平常假日花市看到這樣的盆栽,一株起碼要一萬塊以上,現在被剪下來當花束,只剩下一、兩個星期的壽命,價錢一定非常驚人,噢!由此可見你是幸福的。」

「天雪,你胡言亂語一通,到底有完沒完?」她板著臉。

「汪思涵,我鄭重宣布,你的單身生活不保了。」蔣天雪預言。

「蔣天雪,我也鄭重宣布,上班了。」

「還有一件事,樓下的咖啡廳,有個女人找你。」蔣天雪賣關子。

「誰啊?」

「你的情敵,李媚虹。」

「不要亂講,我和余力耕根本沒什麼。」她一口否認。

「是嗎?她可不這麼認為。」蔣天雪滄叛郟?萑順了肌?

「你又怎麼知道?」她反話。

「她來公司的時候,一臉殺氣騰騰,好象你欠了她幾千萬的債,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這番話不是開玩笑的,李媚虹不分皂白地直奔辦公室,東探西望,一看見那束亮麗的蘭花,眼神里閃著有如血海深仇的恨意,就在她動手的前一秒,蔣天雪機靈地擋住她的去路,適時攔阻辣手摧花。

「太夸張了吧!」她不當一回事。

「千萬別掉以輕心,她是不好惹的。」

「放心,我會解釋清楚的。」

「思涵,要不要我陪你?」蔣天雪的擔憂寫在臉上。

「不必,我真的跟余力耕沒什麼,這束花是賠罪的,不是追求我。」她的解釋不但于事無補,反是欲蓋彌彰。

「他何罪之有?」蔣天雪追根究柢。

汪思涵苦笑,指著頸項,自圓其說︰「意亂情迷之罪。」

這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附近高樓櫛比鱗次,不時有些上班族偷得浮生半日閑,在此喝杯香醇的咖啡、泡壺雅致的烏龍,享受這兒獨具巧思的裝潢。

今天,汪思涵完全沒有昔日來此的心情。她領教過李媚虹的脾氣,也許不待她澄清,就胡亂判了她個死罪。

既然吵架是避免不了,她不想忍氣吞聲,她會理直氣壯地回頂。

李家雖然是財大氣粗的望族,錢多得可以壓死人,卻壓不到她一根毛發,因為她沒有錯。就算她真的和余力耕有什麼,她也不怕,男未娶女未嫁,誰管得了他們?老天爺是不會在乎男歡女愛的對或錯,只要喜歡,有什麼不可!

推開墨色玻璃門前,汪思涵給了自己一個笑臉,神采奕奕地迎向挑戰。

李媚虹看著她走進來,從門外到桌前,從鞋子到發型,冷冷地拋了個白眼,二話不吭就把頭撇到一邊,留下站也不是、坐也難過的汪思涵。

余力耕怎會喜歡上她?李媚虹心里起了很大的疑問;從她那張素顏,和找不出曲線美的套裝、可笑的阿婆包頭,李媚虹幾乎相信自己是庸人自擾,可是卻又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他的的確確送花給她--所費不貲的花啊!

也許是余力耕看慣了精雕細琢的美女,想換口味吧!一時的游戲。

不過汪思涵不是弱者,更不會把尷尬丟給自己,她反擊回去。「如果你沒啥重要的事,那麼我先行離去。」她沒做錯事,不需要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

「你請坐。」李媚虹硬生生的說,心里有了譜,面對的是個強敵,因為很少有人不把李家放在眼里,她對汪思涵刮目相看。

汪思涵點了份鮪魚三明治、熱牛女乃,像參加早餐會報般瀟灑自若。

李媚虹捺著性子等她吃完。「昨晚,你和余力耕約會?」這句話充滿興師問罪的味道。

她冷冷地瞅李媚虹。「我沒有偷你的男人,請你不要用捉奸在床的口吻質問我。」她輕啜一口冰水,降低怒火。

「我是好心奉勸你,別玩火自焚,他遲早都會是我們李家的女婿。」李媚虹貓哭耗子假慈悲。

「那你應該去勸勸他,要他收心。」

「有些事是只有女人會受到傷害,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李媚虹一副扼腕的表情。「汪小姐,你的條件很好,應該會有個好歸宿。」

「謝謝你的諫言和祝福。」她言不由衷地笑了笑,總覺得自己好象真的是婚姻的第三者,在和正室唇槍舌戰。

「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不再接近他。」李媚虹命令道。

「我?對不起,我沒有理由答應你任何事,你同樣不能要求我任何事,我們誰都沒欠誰,誰也不必听誰的。」她嗤之以鼻,不接受李媚虹一身的銅臭味。

「你和他不會有結果的……」李媚虹苦口婆心。

「愛情是要靠緣分,不是手段。」她听不下去陳腔爛調。

「汪思涵,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李媚虹終于爆發了,半杯冰水潑到汪思涵的頭上、發上。

「李媚虹,我回敬你一杯。」她氣憤地拿起李媚虹末喝完的咖啡,從頭灌下。

「你……你給我小心,得罪我,有你受的。」李媚虹泫然落淚。

「隨時候教。」她抬頭挺胸,坦蕩蕩。

李媚虹淚眼婆娑地沖出咖啡店,帶著滿腔的羞憤,跳上停在路邊的私家車,心里有如千萬只蟲侵蝕,好苦、好痛。長這麼大,沒受過委屈的公主命,竟在眾目睽睽的場所,遭受了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不能忍受的侮辱。

這樣的奇恥大辱,她發誓絕不輕饒汪思涵,她要毀滅汪思涵。

另一方面,汪思涵靜靜地坐在原位擦拭濕濡的頭發,像尊落水觀音,長發垂在兩邊。她不懂自己哪來的脾氣,大得嚇人,正如蔣天雪說的,在遇見余力耕的第一天,她就變得陰陽怪氣,完全換了個樣。

她不要現在的樣子,想恢復原本平靜的面貌。

只有一個辦法,遠離余力耕。

☆☆☆☆☆☆☆

辛人杰一進辦公室,桌上擺了張留言條,李氏企業龍頭李恩邦請他回電,他感到情形不大對勁,儷佳人在國內是有知名度,可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容忽視,但絕不可能引起李恩邦這號人物的青睞,其中必有蹊蹺。

他按了個內線電話,詢問秘書有無不尋常的事發生,在秘書加油添醋下,他得到了結論,就是他大錯特錯,竟然笨得幫情敵的忙,拿磚頭砸自己的腳。

所幸及時踩了煞車線,他不能讓錯誤繼續下去。

有了一次失敗的婚姻,辛人杰更珍惜第二春的到來,對江思涵,他有一種夢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醒悟,她也許就是他尋覓的終站,因為他們的志趣相投、性格溫和又彼此了解,是對不可多得的好搭檔。

就在今晚,他訂了桌燭光晚餐,與她第一次單獨約會。

辛人杰全身的細胞都蘇醒了,心如捶鼓般怦怦跳,他又有了活著的感覺,在歷經六年痛苦的婚姻後,他總算破繭而出了。很辛苦但值得,他告訴自己,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拜戀愛所賜,他月兌胎換骨再生了。

汪思涵接受辛人杰的邀約,完全是基于朋友之誼,她的心情太壞了,壞到需要找個地方、找個人,好好吃頓豐盛的晚餐。

以前,她寧願一個人安安靜靜享受療傷止痛的時光,現在,她感到孤獨比悲傷更教人害怕,因為她已經無法再過一個人的日子了。

她變得脆弱了。

當李媚虹連奔帶跑沖了出去後,她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發呆,雖然不時有人投以異樣的眼光,想象她是不是個瘋子?她仍然一動也不動,等待著衣服快快干,好早些回公司上班,她只不過是做了寧願陌生人笑,不願熟識人看笑話的選擇。

直到蔣天雪提了包旅行袋,出現在她眼前,她的淚水才不爭氣地落下。

原來蔣天雪早來過了,看見她的難處,火速地疾馳回家拿了套衣服和整發器具,給她帶來面子。

回到辦公室時,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不解與好奇的疑問,卻沒人曉得她為何換了樣子。那套衣服一看就知是蔣天雪的,又是一個吉普賽女郎!

汪思涵很合適流浪味的裝扮,有些野性和輕佻的美感,眉宇中也和蔣天雪生了同樣的紋路,糾結的皺痕。

大家都看出來了,這是為情所苦的標志。

只有汪思涵沒有察覺心碎的原因--愛上了余力耕。

他們在溫莎小鎮分享靜謐的晚餐,傾听柔美的演奏曲,閑聊風花雪月。

一切顯得美好而舒服,直到門上的叮當聲響起,汪思涵無意識地往門口一瞥,臉色乍白。最不想見的人又見面了,她連忙低下頭,以手遮臉。

「怎麼了?不舒服嗎?」辛人杰開心地拉下她發冷的手心,蓋上他溫暖的大手,以為她是吃到了不潔的食物,鬧肚痛。

她搖頭,想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身體的顫抖劇烈。

「思涵,是不是冷氣太強了?」

她點頭,心里想著余力耕看到這樣的情景,會不會誤會?誤會什麼?她為什麼怕他誤?又為什麼要在意他的看法?她的思緒一團亂。

辛人杰抬頭四處找尋空調通風口,發現她的理由太薄弱,通風口是朝天花板吹。「思涵,你到底哪里不舒服?還是遇見鬼了?」後面的問話,是玩笑性質,代表他的黑色幽默感。

她的臉更白了,余力耕雖不是鬼,但比鬼更恐怖,這幾天以來,日日夜夜纏著她,腦海里全是他揮不去的影子。

「思涵,你說話啊!」他心一急,捏痛她的手。

「你把我的手弄痛了。」她低呼,盡量不引人注意,尤其是那個人。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大力的,我……」他慚愧地松了手。

「沒關系,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她回了一個溫柔的笑靨,忍住不去揉紅腫的手,她的體貼令辛人杰感動不已。

「要不要我現在送你回去?」

「不,不要。」她怕與他踫個正著,偷偷地抬眼轉了一圈,松口氣說︰「好,我想回家休息也好。」因為她發現余力耕背對著坐,和一位性感的女人。

難怪他沒過來和她打招呼,他的身邊已經有尤物了,眼楮盯著尤物不放,怎會看見她這種姿色平庸的女人!她感覺到不悅,而且愈來愈生氣。

見她臉色紅潤後,他反而顯得有些失望。「一听到回家,你整個人都有精神了。不喜歡陪老板吃飯啊?」

「是不喜歡陪老板吃飯。」她吊胃口的說︰「但喜歡和朋友吃飯,你願意當朋友嗎?」

他的心情又從谷底竄上了雲端。「我當然是你的朋友,而且我們還可以……」他差點挖心掏肺地說出心里的話,做夫妻。

「我們還可以有下次、下下次,多得是吃飯談心的時間。」她誤會了。

「好啊!就這個禮拜六,來我家嘗嘗家庭主夫的手藝。」他逮到機會了,讓汪思涵見習當後母,小孩習慣新媽媽的機會,他樂得想大叫。

「沒問題,我們說定了。」她站了起身,只想趕快離開,趁服務生剛端主菜到余力耕桌上時,她好拔腿開溜。

「一言為定。」他控制住在大庭廣眾下手舞足蹈的沖動。

血液在血管里已經開始跳舞了,辛人杰感到亢奮,雖然他曾作了一次糟糕的決定,舍汪思涵而娶李蕙蘭。她們兩人一起進人儷佳人,當時李蕙蘭像株嬌艷的玫瑰,她只是朵含羞的海芋,他卻是個眼里只有外表的年輕小伙子,如今他為當年的膚淺付出六年的歲月,不知現在是不是老天又給了他重新來過的緣分?

他相信有些事,冥冥中早有定數,錯過不代表回不了頭。

汪思涵還是屬于他的。

☆☆☆☆☆☆☆

車停在窄巷外,辛人杰依舊不想結束今晚,畢竟時間還太早,畢竟還有好多話沒說,畢竟她的氣色好多了……。一時之間,他可以找出十幾個理由,延續今晚的歡樂,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等她開口邀他進屋喝茶。

她沒有邀他的念頭,從巷口望去最後一棟屋子,燈火通明,又有洗牌聲隱約響起,所以她不會開口留人。

家,總使她感到自卑。

「對了,思涵,你和李媚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在說再見前,他突然想到李恩邦的電話沒回,他是故意不馬上回電的,因為他不是趨炎附勢的人,而是硬漢。

「在公共場合,互給對方難堪。」她輕描淡寫的說。

「你?」他咋舌。「這種鐵娘子的個性,不合你的處世風格。」

「是她先不對的。」

「為了什麼?」他咄咄逼人。

「一場誤會,她以為我橫刀奪愛。」她含糊的說,今晚她累了,不想多談。

「你沒有?」他要她的心。

「我不喜歡你懷疑的語氣,而且這不關你的事,如果李家要采取行動,你大可把麻煩推到我身上,我沒有什麼好損失的。」

他兩手按在她的肩上,加重語氣。「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讓他們威脅儷佳人?我寧可辭職不干。」她感謝他拔刀相助的俠義。

「不,我以個人的力量保護你。」他的兩全其美法子,她嫁他。

她攤開手問︰「螳臂如何擋車?」

他的手掌一出力,輕松地擁她在懷中,頷首噙住她的唇。

不一樣,原來吻不全是一樣的,她沒有天旋地轉的暈眩,也沒有臉紅心跳的激情,更不想品嘗這個吻,她只想推開他,和他的唇。

她清醒了,這一刻,她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愛上了余力耕。

眼淚簌簌落下。

他感覺到他的臉頰有濕熱的水滴漾過,她哭了,是他的心急,嚇到她了。

「思涵,我……」他慌了。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現在心好亂,沒有辦法思考。」她腦里想的全是余力耕,沒有別人的空間。

「那我……」

「你先回去,我需要時間。」她要時間來厘清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余力耕的。

辛人杰理解地點點頭,知道她一下子不能接受兩人的關系生變,從工作伙伴、朋友升華到情人的境界,是應該審慎考慮,不過,他很高興她心里有他。

她會想通的,他願意等。

汪思涵沒有留意辛人杰眼里閃爍的光芒,他以為她給了他希望,她沒有,她甚至于忘了他剛才吻了她。她的腦筋短路了,或是說她的時間暫停了,只痴痴呆呆地想著昨晚的吻,那種甜蜜的感覺,彷佛在她的唇瓣再也洗不掉他的吻痕,就像頸子的淤青,顏色會變淡消失,但記憶是永恆的。

她把鑰匙插人大門鎖孔,沒來得及轉動,突然身後冒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連拖帶拉,整個人被架到巷尾拐彎的暗處,一部積架車內。

她太緊張了,光線又不足,就在歹徒松開她咬出血的手後,說時遲那時快,她差一點就要喊破嗓子,叫救命,因為她聞到了熟悉的古龍水味,而冷靜下來。

「是你!余力耕。」她沒有想到他會出現,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溫莎小鎮喝咖啡的,如果不在,不就表示他早看見了她,並一路跟蹤而來?

他為何見了她,假裝沒看見?又為何裝作沒看見後,還要尾隨她的車?

難道……不,她不敢想下去。

余力耕一進餐廳,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一個躲躲藏藏的女人,當時他氣壞了,不知是氣她故意避著他?抑是氣她的男伴?現在他知道了,他恨死了那個吻了她的男人,若不是君子風度,他會不惜暗箭傷人,殺了那個男人。

最令他氣不過的是,她被吻後的反應,走路都走不穩,一副飄飄欲仙的陶醉樣,簡直氣得他腰疫背痛,心肺調位。

「你的牙齒真利,幾乎要咬掉我一塊肉。」他吸吮傷口的血漬。

她仍有些驚魂未定。「你活該!」

「干嘛!見到我跟見到鬼一樣,我那麼令你討厭?」

「你被人一聲不響的擄上車,會不會嚇破膽?」她不應該解釋的,可是嘴巴偏不當說謊的代罪羔羊。

「我可沒有一聲不響,叫了你兩次,你都沒反應,我還以為我的身價又成了跌停板,不屑一顧。」他打翻醋壇,酸溜溜的。

「憑你的豐功偉業,我會隨傳隨到,听候差遣。」她口是心非。

「在餐廳見到我,為什麼要躲?」他審犯人似的。

「你不也一樣。」她針鋒相對。

「剛才那男人是怎麼吻你的?你到現在看起來還意猶未盡的樣子。」他輕藐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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